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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第 171 章

晨曦破曉, 夜盡天明。

一夜過去, 風雪早已停歇。陽光穿過雲層, 照在皚皚的白雪上,反射著柔和而溫暖的光。小爐中的酒液已經煮盡, 僅遺落下幾縷梅香, 彌散到亭外。府中的僕人站在小亭外, 不敢上前打擾,直到見曹操緩緩睜開眼, 才忙迎了上去,輕聲詢問是否要將早膳送到亭中。

“昨夜府中可有異動?”

“回稟丞相,一切安好。”

“膳食暫且不急。你先多派些僕人去荀府,在令君回許前, 務必要好生照料府邸。再去城南交巷, 道待明年春日時,一切如舊。”

荀令君回鄉修養,許都中的府邸除了些腿腳不靈便的老僕,再沒有留下任何人。丞相派些僕人前去代為照料, 也是常事。至於城南交巷,那裡有一位長於制香之人,丞相會著人定下許多, 春日裡制好後, 全都送去荀府贈給令君,年年不落,卻不知今年丞相為何會特意提到此事。

但他自然是不敢問出心中的疑惑問, 哪怕曹操今日的心情似乎特別好,眉眼間全是掩不住的笑意。他畢恭畢敬的領命退下,將曹操的命令傳給管事,又換了身衣服,打算出府去城南一趟。

走出院門時,他不經意瞥見一抹淺綠。於牆角處,為白雪所壓的枝頭,竟已冒出了一點新芽。

等這場雪化去,就要到春天了吧。

想到此,他心中不由有些雀躍,連此時的天寒地凍,也不再那麼難以忍受。他朝手掌間呵了幾口熱氣,加快了出府的步伐。

而千里之外的潁陰,落雪也在日初時分,於朝陽中漸漸泯至細無。屋子的窗戶不知何時被人重新闔上,唯一的一盆未燒盡的銀炭擺在桌案旁,苟延著一絲暖意。郭嘉看著對面倒在案上的荀彧,仰頭飲盡最後一滴酒,拖著疲憊的身軀,緩緩推開屋門。

“天寒地凍,夫人不必在此等的。”見唐氏候在門口,郭嘉似乎並不意外,“文若還在睡著,只是許都還有事等嘉處理,嘉就不能再。等文若醒了,煩請夫人為嘉道一聲歉。”

唐氏一如昨日的溫婉有禮:“既然如此,妾身送先生出府。”

聽到這句話,郭嘉目光微動,停下腳步:“夫人不先去看看文若?”

唐氏面色一滯,隨即立刻又恢復了溫婉的模樣,好似剛才一閃而過的驚慌,只是郭嘉的錯覺:“先生是客,妾身自當代夫君親自送先生出府。若非如此,想必夫君知道了,也會責怪妾身禮數不周。”

回答的到是滴水不漏。

他心中瞭然,但已無力深究。

穿過積雪的庭院,離府門僅有幾十步之遙時,突然,他眼前一花,一直壓抑著的疲憊如洪水決堤一般洶湧而來,眼皮沉的竟似下一秒就要睡去:

“真是個傻丫頭……”

只聽到一句不明所以的輕嘆,郭嘉徹底陷入了黑暗。一個身著黑衣的女子從暗出走了出來,從僕人手中接過郭嘉:

“我先扶少爺回馬車。”

荀攸點點頭,又看向唐氏:“等我們離開後三個時辰,叔母就向丞相送信,道小叔身染風寒,不幸離世。之後若有人起疑,叔母一概推作不知。丞相乃一世豪雄,斷不會為難婦人稚童。”

“好。”唐氏點點頭。這麼多年,她陪荀彧經歷了無數風雨,今日也不過是其中一個,她並不覺得驚慌,而只是擔憂,“可公達,你本不必……”

“叔母萬莫再說這樣的話。”荀攸先一步止住唐氏,“攸離開鄴城前,已留下了辭官表。官爵功名與小叔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之前所為,不過是為了荀氏一族的安危,而現在——”

他輕揚唇角,眸中竟有少年的鋒芒,

“攸也該為自己活一次了。”

兩輛馬車,一輛停在正門,在郭嘉醒來之前,夕霧會駕駛馬車一路西行前往許都。另一輛則隱在偏門巷深處,荀攸小心的將荀彧抱了上去。從此之後,世人只知荀彧殉漢而死,荀攸鬱郁辭官,而實際上,他們會離開潁陰,尋一不引人注目處隱居終老。前塵往事,萬般因果,再無任何關聯。

“這是鍾先生仿的文書,你們出關的時候會用到。”把郭嘉送到馬車上,夕霧來到偏門,“鍾先生還讓我轉告你,不必有後顧之憂。如果丞相真的要追究,他會盡鍾氏之力,保荀氏周全。”

簡上的字瘦長端素,與真正的出關文書竟可以無一絲差別。而各關文書之間,還夾著一張素帛,帛上正是鍾繇原本的字跡,典雅端肅,暗含□□。如此危難之際,他居然還不忘寫了篇《鳳求凰》贈給荀攸。

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鍾繇半生周旋於關中豺狼虎豹之間,才換得的高官厚祿、宗族平安,如今卻毫不猶豫的賭上一切,牽涉到此事中。可荀攸知道,鍾繇定不願他口中心中談任何一個“謝”字。那太重了,也太輕了。

將文書與素帛仔細收起,荀攸看向眼前的夕霧。辜負二字,他可以不必對鍾繇說,卻無法坦然的面對夕霧。

“阿鶩,攸……”

“我答應幫你,與你無關。”意外的是,夕霧打斷了荀攸的話。她微垂下眼,長長的睫毛如暗羽一般,掩住無盡心事。

“我承認,我曾經傾慕過你。”

彼時,她不過是一涉世未深的小丫頭,日日只跟在郭嘉身邊,不知男女□□為何物。直到杏花雨下,她偶遇了一素衣公子,明目朗星,霞姿月韻。郭嘉幾次詢問,她都矢口否認,卻還是不由憶起那日燁燁風華,亂了心曲。後來,他們漸漸相熟,他對她多加照顧,但始終止步於禮,而她也從未想過其他,只是好奇為何昔年敢孤身刺董,要憑益州天險割據天下的人,會變成如今這般內斂自持。眼見著那熠若星辰的眼眸為淡漠遮去千般風華,她疑惑,不解,更覺心中微微發酸,思來想去,才意識到,她是在心疼為風霜磨去稜角的人。

再後來,就是幾天前。他私下找到她,懇請她將下在酒中的毒,換成令人假死的藥。她從來沒有違抗過郭嘉任何的命令,可當觸到那眸中再次亮起的點點星光時,她心神恍惚,鬼使神差的點了頭。

“但也是那一刻,我突然發現,原來我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喜歡你。”

她嫣然一笑,灼灼如華。

“我答應幫你,是因為我知道,如果令君真的命喪於今,將來少爺一定會後悔。所以,你不必道歉,從頭到尾,都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荀攸沉默不語。女兒家的心思素來藏不住,這也是為何他敢冒著訊息洩露的風險,去求夕霧,這論常理絕不可能背叛郭嘉的人。他看得破,於是利用了這份未曾道明的感情。可他不想再點破,因為自始至終,他都承諾不了任何事。

“我不像少爺能看透每一個人的心,我只能看的懂你。你覺得,我在強顏歡笑。”看到荀攸的表情,夕霧笑得更加燦爛。她眉目彎彎,卻毫無佯作的歡喜,只有一雙明眸清澈,盈盈帶著水光,

“那你就錯了。荀公達,你聽好了,不是每個女子都會為情愛奮不顧身。

我有更重要的事情。”

說話時,她像得勝的將軍一樣驕傲的高昂起頭,這樣就可以阻止淚水跌落眼眶。

她撒了一個很小很小的謊。

直到這一刻,她才發現,她真的沒有那麼喜歡荀攸。就連這麼一場微不足道的輸贏,她也不願讓出去。

日頭漸高,這僻靜的小巷中,不時也開始有路人經過。雪光映著梅影,終於,他們在和煦的陽光中彼此作別,口中輕描淡寫的說著山高水長後會有期,心中卻知天涯路遠,再次相見恐已非今世。

夕霧站在遠處,靜靜的望著馬車連同心事一同遠去。直到馬車漸漸消逝在遠方,她的心終於徹底靜了下來,轉身走回到那輛正門的馬車。

她悉心的為小爐添上新炭,看著郭嘉沉睡的面容,突然,她原本以為已經平復的悲傷又再次席捲全身。

可這一次,她沒有流一滴淚。她只是用力的揉了揉眼睛,走到車外,狠狠一甩鞭子,馬應聲向前奔去。

她有更重要的事。

少爺,就是她最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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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馬車緩緩駛來,停在山清水秀的一座的小村莊前。

“小叔,”荀攸勒住馬,回頭向車中喊道,“你在這裡稍等一會兒,攸去村中買些吃食。”

然而,車中卻靜悄悄的,沒有任何回應。

自從幾天前,荀彧醒來知道一切後,就再沒有說過一句話。荀攸知道,荀彧定是不滿他擅作主張,但若是再來一次,他還是會這麼選擇。

他已經為所謂的宗族蹉跎了大半生。如今,他只想為自己與心愛之人而活。

他暗暗嘆口氣,再不多言,向村莊走去。

待荀攸走遠,荀彧才掀開簾子,靜靜望向車外。

那日的大雪似乎是今年的最後一場雪,自那之後,天氣就漸漸轉暖,消融的冰雪流入黝黑色的土地。瑞雪兆豐年,有冬雪的滋潤,想來,百姓明年定會有個好收成。

望著那冰雪覆蓋處冒出的盈盈綠色,荀彧心念一動,留下字條,多日來第一次走下車。

許是天氣轉暖的緣故,即便走在雪地裡,荀彧的腿也沒有之前那麼痛。他緩緩向前走著,穿過雪壓枝頭的梅花與在村口打鬧嬉笑的孩童,望見在一處院落中,一位雙鬢斑白的老農正在給牛喂著草料。

他駐足在院外。

“老人家,”荀彧朗聲道,“可需要我來幫您?”

老人聞聲看去,見來人雖一身素袍,但身姿偉岸,面冠如玉,一看便知是位大人物。忙搖頭道:“粗鄙之事怎敢勞煩貴人。您如是無事,到可以來院中一坐,飲杯椒酒,去去寒意。”

“耕牛事關農事,農事事關民生,您年事已高,這些事本就不該勞煩您的。”說著,荀彧走到院中,將身上袍子解下披到老人單薄的衣衫外,又扶著老人到一邊坐下。老人受寵若驚,想抓緊袍子免得沾到雪,又怕剛做完農活的手汙了它。為難之際,他一轉頭,驚訝的發現荀彧竟真的挽起寬袖,給剩下的耕牛喂起草料,毫不在意衣襬沾上草屑與泥土。

“老人家,您是一個人住嗎?”

“老朽和兒子兒媳同住,不巧他們今日去小學接我那孫兒,得過了晌午才回來。”他抓著袍子,聲音有些緊張,“平日裡這些活他們都不讓我做。趁他們今日都不在,老朽才想幫他們分擔些。”卻沒想到,反倒勞煩了這位好心的貴客。

聽到此,荀彧眼角笑意真切了許多:“您兒子兒媳孝順,才不願您來忙這些事。”又如閒聊般道,“瞧您家的牛體壯膘肥,今年的收成應該不錯吧。”

“是,是。”老農連連贊同,既是為兒子兒媳的孝順,也是為今年的好收成,“這些年流寇少了,仗也不常打了,若是哪年天時不好,朝廷不僅不收賦稅,還會給我們分種子。前年,還把村邊上一條河引到了村裡,家家戶戶的澆地都不用再隔三岔五去挑水。就連我那孫兒,也不必再幫我忙農事,能到小學去讀書。這日子,真是比前些年好了太多。”

“瑞雪豐年,這日子,會越過越好的。”

喂完耕牛,他又幫老農篩起晾在簷下的種子,將掛在一邊的臘脯和釀在窖中的冬酒到前院,一邊忙著雜活,一邊問著老農瑣碎的家長裡短。這位不知哪裡來的好心人對村中的情況似乎十分感興趣,從農耕布織到自己那孫兒的學業,人都會一一細問,每聽到他答一句,眼中的欣然之色就會更深一層。讓這樣一位貴人幫忙,老人本就訕訕不已,可又拗不過人,只得更加盡心地回答起荀彧的問題,堪堪緩解心中的愧疚。

忙完所有能做的事,荀彧解下布斤將散亂的碎髮重新束起,老人為他端來一杯溫好的椒酒:

“今日恰是除夕。貴人若不嫌棄,不如在老朽家飲酒守歲,明日再離開吧。”

“您的好意我心領了。”荀彧淺笑道,“只是,我也有家人還在村外等我,就不叨擾老人家了。”說完,他又從袖中掏出一卷竹簡,“這是鄭公注過的一篇《孝經》,等您家孫兒學完現在讀的《六甲》《三倉》,可以再學這本書。還有……”他又從腰側解下一個香囊遞給老人,“這裡面是些椒葵子,您掛在家中去,可以防蟲。”

“您,您實在是……”太多感激的話積聚在心口,老人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麼。等他終於組織好語言時,那抹素色的身影卻已不見了蹤影。

荀彧再次路過村口時,那些梳著總角雙髻的孩童還在嬉鬧。他們有的騎著一根竹竿互相追逐,有的拖著鳩車陶鴿助陣,女孩子折了梅花枝插到頭上,見到有人被雪球砸中,就咯咯的笑起來,如銀鈴清脆,一片歡欣盎然。

他不禁又彎了眉眼,比歲月更溫柔。

他繼續向前走去,在馬車幾十步遠處,他看到衣袂隨風飄揚的荀攸,

還有遠道而來的夏侯惇。

荀攸向前跨一步,將荀彧擋在身後,毫不掩飾對來人的敵意。

“夏侯將軍此來所為何事?”

“惇代丞相傳話給荀尚書。”夏侯惇道,“丞相說,先生有經天緯地之才,若退為巖穴之士,必會是朝廷大憾。所以先生辭官,丞相不能答應。”

荀攸神色更厲,不躲不退:“丞相厚愛,攸愧不敢當。還請將軍回稟丞相,攸心意已決,離開之後絕不管任何紛爭。丞相大可放心。”

“公達。”見荀攸暗暗握緊劍柄,荀彧低喚一聲,按住他的手,“彧想,夏侯將軍的話還沒有說完。”

“丞相還讓惇轉告給先生,他雖惜才,但也知先生心意堅決,不願再回朝中任職。”夏侯惇繼續道,“所以,丞相向陛下奏請,予先生揚州牧一職,督江東諸事。為免先生思念親人,荀氏一族也可隨先生遷往江東。”說完,他將懷中物遞給荀攸,“這是聖旨,接與不接,都由先生。”

“還有一物,丞相讓惇交予先生。”然而,夏侯惇說這話時,看著的卻是荀攸身後的荀彧,“令君染疾而亡,丞相悲痛無比,命匠人連夜趕製令君生前最愛之香贈予先生,也可睹物思人,聊表哀思。”

漆盒古樸無紋,卻有暗香繚繞,若空谷幽蘭,淡雅悠遠,一如往昔。

“話與東西惇已帶到。天寒路遠,望先生前路珍重。”

說完,夏侯惇竟真的再未糾纏,翻身上馬離開。他來去匆匆,若非雪地上清晰的一排通往遠處的馬蹄印,甚至都會覺得方才發生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夢。

“小叔,你……”

“不必問彧,問你自己。”荀彧看著荀攸,“無論哪裡,彧和你一起去。”

如果說放荀彧與荀攸走曹操已是顧念舊情,那讓荀攸就任揚州牧,又讓荀氏一族遷往江東,幾乎就是將江東全部交給了荀攸。這其中蘊含的絕對的信任,讓荀攸拿不準曹操是真的僅僅是因為對他和荀彧的相信,還是另有所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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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聽到荀彧的那句話,讓他所有的顧慮煙消雲散。

當年孤身刺董也罷,今日往赴江東也罷,只要有荀彧在,他就再不會有任何的猶疑。

“去江東。”

另一邊,晌午時分,老農的兒子與兒媳如約帶著孫兒回到了家中。孫兒急著去和夥伴去村口嬉戲,一回來就跑回屋裡換衣服。兒子與兒媳無奈的搖頭,與老人道:

“父親,我不是說了嗎,這些活都等我回來做。您腿不好,該在屋中多休息才是。”

“不是這樣的。”老農忙搖搖頭,將前因後果解釋了一遍,又遺憾道,“可惜我竟連那位貴人的名諱都不知。”

兒子拿起那捲留下的竹簡,待看到簡上內容時,微微蹙眉。兒媳則體貼的幫老人出著主意:“父親可還記得那位貴人的樣貌,將來有緣,或許還能相見。”

“嗯……”老人仔細回想起來,“他前額很高,脖頸修長,肩形偉岸,似乎和我一樣有腿疾。只是他看上去有些疲憊,還說家人在村口等他,想來應當是過路人。”

“父親這描述,倒讓我想起一句話。”兒媳莞爾一笑,“東門有人,其顙似堯,其項類皋陶,其肩類子產,然自要以下不及禹三寸,累累若喪家之狗。”

“誒!”老農不滿,“我可沒說那位貴人像喪家犬啊。”

“父親,”兒子恰好聽到這句話,抬頭笑著解釋道,“宓兒的意思是,你遇到的貴人,是為黎民蒼生奔走四方的聖人。”

“算了算了,你們總說我聽不懂的話。”老農擺擺手,沒多再問。他半年前認得這乾兒子和兒媳哪哪都好,既孝順又體貼,還把他的孫子視如己出,就是總說些他聽不懂的文縐縐的話。他認識的字還沒有他那孫兒多,哪裡知道他們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父親。”兒媳秀眉微蹙,“這披風,也是那位貴人留下的嗎?”

老人點點頭。

“顯奕,”兒媳拿起披風輕嗅,眼中露出一絲憂色,“這上面燻的香……”

“噓。”兒子搖搖頭。從他看到那捲鄭公註解的《孝經》時,他就猜到了些許。只是如今平靜的生活正是他與宓兒想要的,既然如此,就沒必要點破。

她愣了一下,隨即也反應過來,笑著說起旁事:“那我先去做飯了。顯奕,你扶父親回屋之後,過來給我搭把手。”

“是。”他像模像樣的作了個揖,“謹遵夫人之命。”

祥雲送喜,雪映瑞紅。不一會兒,院落中就和其他家中一般飄出了濃郁的飯菜香。村口的稚童還在演著郎騎竹馬,家中黃髮垂髫共享天倫。無吏士呼門,無耄耋失歸,謀閉不興,亂賊不作,倉谷滿盈,恩德廣及草木。待圓月當空,爆竹聲響,千門萬戶共舉屠蘇,歌此太平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