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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十

濱江最牛散戶這六個字恰似一道炸雷,把梁生整個人的表情都給空白了一下。

他一瞬間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什麼,但看小江秘書臉上不似說謊的坦然模樣,反而讓他有點愕然的說不出話。

此前他曾經想象過無數次這小公司和江秘書後的這尊大佛究竟是誰。

可無論他怎麼想來想去,都萬不敢聯想到自己這回有幸撞上的,居然是這麼位即便在多年後也依舊赫赫有名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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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相比起小秘書剛剛口中所說的,瞿朝這個尋常普通甚至是有點安靜到不起眼的名字。

‘濱江最牛散戶’這個名號今後十多年間在y市乃至全國範圍內那可都是令人如雷貫耳的。

至少每一個嘗試炒過股或是短暫涉獵於此的中國第二三代小股民,最初都是被這位活神仙的事蹟十多年前創下的可怕事蹟震撼過,折服過。

梁生上輩子根本沒炒過股,但他走南闖北朋友多,在外面聽說過的事自然也多。

所以就或多或少地聽說過這位內地炒股傳奇多年間活躍,最後又雲淡風輕地獨自一個人消失在全國各大金融證券中心的傳說。

點石成金,一夜暴富,風投之王。

這一個個令人咋舌的標籤都是曾經屬於這個頭上頂著濱江最牛稱號的神秘散戶身上的。

以至於說起04年人人幻想炒股,人人夢想能化作中國股神一般從股市上如他那樣發大財,賺他幾個億,大多就是被這位濱江最牛散戶一生的傳奇故事給最先折服的。

“04年,04年真是個讓人活生生以為自己在做夢一樣的好年頭啊,龍江飛騰,龍江飛騰,我到現在還記得那只後來活活能讓人做噩夢,發癔症的傳奇股票叫什麼,可那明明是支已經停牌三個月的爛股啊,誰都知道,偏就只有那一個人不信邪……”

……

“年初有訊息的大家都說快把手上的有色金屬股拋了吧,新聞裡國家都說有色金屬價格要大跌了,不然砸手裡就是傾家蕩產的事了啊,唯獨那個人站在巨田證券交易所裡和其他信任他的散戶們說了一句話,他說龍江飛騰絕不會跌,觸底反彈只需要多等十三天,繼續買進絕不會吃虧,炒a股也能帶著大家掙大錢……”

……

“十三天,我到現在都記得那人親口說出這個數字的那種一點不慌張的語氣,就好像這個時間就是他從腦子裡預測出來的,從他腦子裡出來的預測出來的日子就不會錯一樣,誰聽了都覺得這人狂的很,傲得很,最後肯定也會從高處摔得慘得很……”

“可誰料到不多不少就是那正當好的十三天,04年的8月25號早上8點多,誰也沒預料到的,國家金屬整改調令忽然下來,貴价有色金屬一夜翻身做主人,龍江飛騰股價踩著一眾當初急忙丟擲股票的人的頭上扶搖直上,不到六天,就給那人的個人銀行戶頭親自帶來了1.6億的入賬!”

……

“1.6億啊,那可是04年!中國那時候加入世界貿易組織才多少年啊!他就以一人之力一躍成為龍江飛騰絕對的最大散戶股東,那一年中國股市的最大幕後贏家,賺了無數人幾輩子都賺不到的錢!好多先前急忙拋出手頭股票的小股民坐在交易所門口就只能後悔地跪下來嚎啕大哭了著鈔票我的鈔票,大夥想一想那究竟是個什麼樣的畫面啊,那就是一個厲害,一個牛/逼啊……”

這個多版本的故事,梁生後來至少從不下八個平時喜歡炒股的朋友和老鄉嘴裡聽說過。

每個人都津津樂道著十五年前‘濱江最牛散戶’當日創下的億萬元人生飛昇傳奇,但關於他的真實面目卻從未被大眾所知曉。

有人說他其實是個雙鬢白髮蒼蒼的老先生,一生參悟中國傳統玄學就是專門用來炒股的。

每次運功看大盤和k線圖都是用一雙祖傳陰陽眼加羅盤透視過的,所以才如此百分百中,點石成金。

有人說他是個出門都要豪車飛機接送的中年隱形富豪,每次出現在各大證券所必然是香車寶馬,美女保鏢,奢侈/淫/靡堪比古代君王出行,最後成功退出證券交易的這片江湖,還在美國娶了三個貌美如花的老婆過上億萬富豪的瀟灑人生。

但無論後來關於的市井傳說究竟還有多少.

這位據說老家就在咱們本省濱江市的一個小縣級市,連真名都沒被外界多少人所知曉的傳奇散戶還是留下了不少玄的不能再玄的言行示範。

如他喜歡在每天開盤前吃一碗早起墊墊胃的清湯麵,還有喜歡來證券所的時候穿白鞋黑襪,以及總喜歡在收盤跌停時忽然下手補倉,酷愛創業板和重組股這些鮮明特點。

後來都成了那時為了能一夜暴富,腦子已經有點神叨叨不正常的散戶們爭相模仿的地方。

彷彿只要學學人家的派頭,在大盤前那麼有如神助地走一走,就也能創下一夜之間賺他1.6個億的牛逼事蹟,成為一代股民心中列土封疆的開國皇帝了。

這麼一想,活一輩子小市民的梁生同志即便是再沒見過世面,都覺得有點腿肚子有點給這位傳奇大佬先軟下來了。

畢竟眼下雖然距離未來還有兩年多的時間,這位‘活神仙’目前也沒有真的踏上那座遙不可及的神壇。

可是光看他現在這個趨勢,人家這事業估計也早已經領先他們這些小人物在這行混得風神水起了。

偏偏就是這麼個空前絕後的神仙級人物,竟然覺得他們家的那個隨便做做魚蝦罐頭的小作坊有商業前景,還千里迢迢地特意派人跑去y市投資了,這不得不說令梁生感到萬分受寵若驚。

等他禁不住開始想著這座大佛到底為何要找上自己,這輩子見什麼都眼不開,唯獨見錢眼開的梁生臉上也盡力壓抑著激動情緒,壓低聲音連忙追問了身邊的小江秘書。

“……小江秘書,您現在方便能透露給我個事嗎?”

“嗯?什麼事啊,你說。”

一聽他和自己說話,一直對他還挺熱心的小江秘書也是地配合著點點頭。

“額,就是關於老闆,就,就他是我偶像啊,哈哈,你和我說說唄。”

“偶像?這倒是個新鮮詞,嘿,不過奇了,老闆什麼時候名氣這麼大了,我以為只有省城圈子裡的這幫散戶們才認識他呢,不過你想問什麼啊……”

“咱們老闆他今年到底多大?五十五?還是六十多?他之前去過茅山修過道嗎?老闆的太太真的是美國人嗎?”

“啊?啊?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這些事都外面傳的嗎?這都開的什麼美國玩笑呢,去茅山是和娶美國人老婆什麼意思……”

被眼睛賊亮簡直發著光的梁生這麼一問,一臉莫名其妙的小江秘書就差沒滿臉問號了。

他搞不懂這些聽著和爛俗電視劇似的情節都是對方從什麼地方聽來的,但不妨礙他在好不容易地憋住笑地看了眼對方後,才拍拍他的肩膀開口道,

“那個啊,我是不清楚你說的這些都是從哪兒傳的,但你說的這些……我是真沒一個字聽說過,而且你要是真好奇他是怎麼樣的人,待會兒進去就知道了,是騾子是馬還是得你自己辨別,另外,恕我提前提醒下你啊梁大帥哥,到時候覺得心裡失望了千萬別找我,我這就給你稍微留點懸念……”

這還是像在和他開玩笑打趣的話可把梁生的好奇心都給一下子吊起來了。

他有點不信地心想著這小秘書今天絕對是和他故意謙虛了,自己接下來要見的可是濱江風投大鱷,未來內地的第一代投資高人。

這種級別的牛人,肯定是有其獨特氣質的。

即便是簡簡單單地就這麼站在人堆裡那肯定也是鶴立雞群,絕非凡品,自己光一眼就能把他看出來的啊。

而懷揣著這種想法,心裡真有點想儘快見見這位對自己有知遇之恩的大咖,哪怕是瞻仰下他人的風采的梁生也沒再和小江秘書多磨牙閒聊。

直接拿上先前就收好的東西下了車,就激動地深吸一口氣大步朝眼前這他上輩子從沒有涉足過的證券所邁了進去。

……

攢動的人群,一張張塑膠紅凳,開水瓶和搪瓷壺。

windows97經典開機螢幕的臺式電腦,人手一部的新式大哥大和頭頂尚未開啟的滾動大屏幕。

耳邊,鄧麗君經典曲目的《北國之春》正從樓頂廣播大喇叭裡不斷傳出,那靡靡之音勾的人彷彿置身在祖國的新春天裡。

這就是梁生後來許多年後回憶起自己第一次走進這個地方的初印象。

眾所周知的省城金融證券交易所大樓,最早創立於我國進出口貿易興起的1988年。

它的全名是巨田證券交易公司,雖在上世紀創辦最初曾面臨過多次資金缺口問題,後因為新資本加入整改重新面市,便陸續繁盛至今。

在梁生有限的模糊記憶裡,關於它未來的鼎盛時期一直延續到未來的2016年6月,最終被證監會正式停牌的日期則大概在同年的10月。

正式停牌的當日,這座曾經省城中心地帶獨一棟的十八樓建築一夜之間人去樓口。

全國各地的債主湧進大樓把裡頭的塑膠水管子都拆光抵債,可依舊無法挽回那一筆筆砸在這個曾經的夢幻之所的資金缺口。

那件事當時上了首都新聞,很多人眼看著新聞裡股票市場的慘淡當時感慨巨田證券的倒閉意味著一個時代的結束。

但無論它今後的命運即將如何,此後的多年間,無數內行和外行還是把這裡當做了後來中國二十年間頂級投資人和夢幻級富豪最初誕生的地方。

此刻大廳上方的空調機暖氣正飛快運作著,卻抵不過大冬天早早趕在開盤前來到證券所門口的眾位散戶股民的熱情。

他們或穿著考究,像是退休的大學老先生,或是不修邊幅,如同普通單位裡生活不易的中年人。

但無一例外,這些來自省城各個縣市的普通股民們都對眼前這即將到來的八點正式開盤感到一絲焦慮,緊張和緊迫感。

這是一種很難以形容的火熱和緊迫感,但梁生心裡卻知道,這裡的每一個看模樣不起眼的人或許都可能是一個隱藏著大本事的操盤牛人。

眼下上方的數字滾動牌上依稀有一支支名字陌生的股票的名字閃過,勾的人心癢難忍的同時也萬分期待著今早的開盤。

而每伴隨著那個頭頂的指使紅燈亮了一下,這座現代化的金融交易聖地,包括聖地裡的人的心臟便好像跟著跳動了一下。

“曹先生,噢喲,樓上早起喝茶了沒有,先坐先坐,昨天聽說您收盤前最後補倉了一把?”

“哎,都怪我沉不住氣啊,遼東大股,那麼吃香的一支好股啊,怪我就愛買重組股,不愛買別的,錯過了錯過了……”

“是哦,這三個月來,手頭還買的跌停了不少,看看今天停牌的那幾隻會怎麼樣吧,哎,就怕這k線波動太大,攪和的我整個人心慌……”

這尚且是梁生第一次正式踏足這樣對他而言上輩子根本想都不敢想的地方。

可即便是頭一次進入這裡,他卻依舊清晰地感覺到中國股民這個特殊群體,對財富和金錢的著迷和狂熱。

曾經他出生在社會的底層,因為缺乏正當的教育和機遇,他從沒有真正地觸及過財富的一角。

可如今一切重頭開始,當他重新以一個嶄新獨立的人格和身份站在這裡。

一時間從這些人口中冒出來的關於k線,開盤價,收盤價,周k這些陌生而新鮮的詞彙都一股腦地鑽進他的耳朵裡。

他不自覺地對這種獨屬於資本和財富的香氣有點豔羨狂熱以及著迷。

那是一種只有真正嚮往金錢和財富的人才能夠體會過的感覺,不同於平凡人普普通通的過一輩子的那點微薄工資,鈔票在一點點地把人的精神和靈魂點燃,是一種腐朽芬芳卻帶著十足誘惑力的味道。

這種感覺,明顯不是他之前在y市菜市場的小後倉庫裡一夜夜算著那些不過幾千塊錢,幾萬塊錢的簡單賬目,扣扣索索地想著過年時能讓自家小聲吃一頓像樣的肉菜可以帶來的。

他的骨子裡就嚮往著一步步站在更高的地方,用自己的手腕,魄力和頭腦去瘋狂征服更多的財富,地位和聲名。

而那一剎那,略微泛紅的眼底有一絲瘋狂感閃過的梁生幾乎覺得自己成了一塊被人忽然丟進了養料豐富的水池子的爛海綿。

伴著內心不斷被吸收新知識的興奮,澎湃和不可思議等心情萬分高漲地盡情行走在這裡。

不僅把他最初進入這裡時的那點緊張感給沖淡了,也讓他莫名地有點被這種火熱緊張的交談氣氛給感染了。

‘叮——叮——’

頭頂的時間大鐘又一次敲響,預示著今日的大盤即將正式開始。

站在大廳中央被猛然間驚醒的梁生也回過神來,又有點情緒難以平復地揉了揉自己的鼻樑。

等左右看了看確定這會兒還有十分鐘左右今天才正式開盤,他這才拎著小江秘書以前給他的牛皮紙文件袋在大廳找了空出來的塑膠凳坐下等人了。

可他才這邊剛一放下東西坐下,耳邊就傳來兩個年紀約三四十歲上下的小散戶的交頭接耳聲,也是這陣內容奇怪的交談聲把他的注意力給短暫地吸引了過去。

“誒,聽說昨天二樓上面有人好像在收盤前拿了個彩頭?”

“嗯,是聽說有,都好幾天了,連續週三都一個人出現在樓上,回回都是急買急出,但每次都是看樣子……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高手?在省城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誰敢自稱自己是高手?而且,我怎麼聽說還是個沒什麼大來頭的瘸子?”

“對,看模樣就是個戴眼鏡,瘦巴巴的瘸子,長的一點不起眼,打扮也不像有錢人,一副病病歪歪的德行整天坐在那兒看盤,聽說舉止古怪離奇的很,也不知道究竟是哪兒來的,小丁他們昨天見著了一樣,說是那人手和臉白的像女人似的,看年紀應該是還不超過三十多,像是個初出茅廬的新手,可昨天張老師王會計在上頭都和他故意交了回手……”

“結果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輸了唄,張老師王會計這次可當眾丟了回大人,還自稱幫人家上課的專家呢,不過也就是靠著那點人脈和內部消息裝神弄鬼,昨個兩點多還在樓上專門擺了龍門陣等著看人笑話,可人家三點多買進五點多丟擲,六點最後買入忽然爆漲了一波,一個回馬槍殺的二樓的滿堂都鴉雀無聲……”

這熟悉又詭異的描述可把梁生的注意力都給勾過去了,他心想著這旁人口中的事蹟怎麼聽怎麼都有點耳熟。

一時竟有點想主動上去問問這兩個散戶他們口中說的那個奇怪的瘸子這會兒人究竟在哪兒,還有他的具體底細。

可沒等他抬腳上前詳細詢問這事呢,忽的一陣開水瓶爆裂的尖銳聲音就在二樓上頭突兀地響了起來。

而先是聽到一陣身旁人的驚呼,接著眼看著一雙又白又嫩的真和漂亮大姑娘似的的手,輕輕扶著根柺杖一步步地出現在了樓梯口。

下一秒站立於下方的人群的梁生先是一愣,隨之便親耳聽著有個脾氣一聽就不太好的老頭子暴怒陰狠的聲音伴著一個熟悉的名字響徹在了二樓。

“瞿朝!你他媽別給我給臉不要臉!這裡可是省城!是莊家的天下!你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得在這巨田證券裡頭做個籍籍無名的散戶一輩子像過街老鼠似的混下去!要是你再不識好歹!成天和我們對著幹!可別怪我的人對你不客氣!你給我聽懂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