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哥突然暴露的殺意不僅嚇到了靜靜, 同樣嚇到了飛行梯隊。
前者可能嚇嚇就完了, 後者可不一樣。
電漿酸液炮彈一樣輪排擊出,靜靜被蟲哥擱在喉嚨的噴口前方,下巴上一塊疙疙瘩瘩的厚皮和生物甲格擋了她的視線。
從這個角度, 靜靜只能見到四濺的酸液, 和蟲哥不斷緊縮翻出甲冑的肌肉。
啊, 不對, 還有血液。
藍色的液體滴滴答答的從肌群間滲出來。
靜靜低頭睜大眼看了幾秒, 很快抬頭掙扎, 試圖掙脫蟲哥的束縛。
一對三四的對抗還在繼續, 靜靜在掙動間不小心看到蟲哥的等離子臂刃揮出去,砍掉了一隻飛行軍的噴嘴。
蟲、蟲哥!私下鬥毆會被你麻罰到脫內/褲的!
蟲哥的力道實在太大, 靜靜無論如何也掙脫不開,喊了幾聲他也沒有注意,靜靜實在沒轍了, 猛地一低頭, 狠狠咬了蟲哥一口。
“!”
來自己方的疼痛讓蟲哥條件反射瑟縮了一下,又朝外怒吼了幾聲, 保持著防禦姿態迅速退回進洞中, 他終於分了一隻眼睛給靜靜。
“咕?”
蟲哥的聲音聽上去很委屈, 甚至——雖然靜靜覺得這是她的錯覺——甚至有點撒嬌的意思。
“別打啦你個大蠢蛋!”靜靜喘著氣抬頭衝他喊,“你想因為內部鬥毆被女王罰去吃崽屎嗎?!”
“……”
蟲哥愣了一下,做出了一個“完蛋了”的肢體動作。
靜靜雖然很想保持生氣的樣子,但憋了兩下, 她還是沒忍住噴笑出來。
“快放我下去啦。”靜靜踢動雙腳,“我去給他們解釋一下。”
蟲哥在接收到第一句命令時鬆開了觸鬚,可當靜靜後一句話說出來,那些觸鬚又都卷吧卷吧回到了她身上。
靜靜“……”
“喂,不帶綁票的啊。”
蟲哥看上去有點焦躁,抓在地上的多足卡卡啦啦地撓著,他揮舞了幾下觸鬚,對靜靜說:“他們……危險,很危險。”
靜靜癟嘴說:“狗屎,明明是你攻擊了他們他們才變危險的。”
“他們想搶走你!”
窸窣聲忽然變大了,變得像吼叫。
“喂喂,冷靜啊哥們兒。”
蟲哥從來沒吼過她,這讓靜靜心裡深處有點矯情的不開心,更讓她因為這種矯情而羞愧,她原來不會在意這種事的。
壓住那點不開心,靜靜上身朝後仰,努力跟這個像被搶走戰利品的傢伙解釋:“我同意了他們才說要帶走我的啊,我剛才沒……沒看到你,不知道你在這裡。”靜靜因為心虛結巴了一下:“你現在出來了,我不會跟他們走了。”
蟲哥的四隻眼睛眨了眨,輕易相信了她。
他鬆開觸鬚,乖乖放開靜靜。
“好。”
他又俯下上半身,湊在她面前小聲說:“對不起。”
靜靜連忙後退了兩步,離他遠一點,乾笑了一下說:“沒關係啊,我那個……我去跟他們解釋一下,你不要亂動。”
“好。”
蟲哥還是乖乖伏在地下,四隻巨大的眼眸目送靜靜去到洞口。
他看著她慢慢跑過去,探出小小的上半身,揚起頭顱和半空中交流。她總是跑得很慢,像崽一樣到處都非常軟,又很香,渾身上下只有兩個觸角能戰鬥。可就是這樣,她還是能抗住他的攻擊,發聲的器官能夠吐出改變女王決策的聲音。
這是多麼矛盾而美妙的生物。
天上的戰列很快飛走了,靜靜“慢慢地”跑回來,衝蟲哥拇指了一下。
“解決了,我幫你求了情,他們也不會去女王那裡告狀了。”
“……”
蟲哥似乎不知道該回答什麼,他咕噥了幾聲,伸出一根觸鬚要戳靜靜的臉,卻被她一仰頭躲了過去。
“咕?”
蟲哥探出了另一根更長的,靜靜又躲開了。
“咕???”
蟲哥伏在地上的腹甲快樂地起伏,毫不在意被逼出的血液,更多的淡藍色的觸鬚探出來,和東多西藏的靜靜進行這個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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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後觸鬚實在太多,靜靜避無可避,抱著頭試圖穿過觸鬚叢從這邊跑到另一邊,可因為她“跑得很慢”,穿過的行為被輕鬆識破,一大堆觸鬚嘩地一下抱起她,靜靜被卷著輕輕放到了蟲哥的面前。
“……你幹嘛。”
靜靜低著視線看向別的地方。
她重新被放遠,耳朵接收到了快樂的訊號:“繼續玩。”
靜靜:“……”
雖然不用解釋為什麼躲避松了一口氣,但被誤會成在玩遊戲還是莫名的有點不爽。
揮了下手,靜靜正要意興闌珊地否決,卻忽然看到了蔓延到雙腳下的藍色。愣了愣,她順著液體的路徑看上去,源頭來自趴伏在洞穴地面的腹甲,靜靜後知後覺想起來他受傷了。
“喂索西斯,你怎麼了?”
靜靜著急起來,與此同時她回憶起來,剛才的飛行軍告訴過她這裡是行軍療養室。
所以說這傢伙是在有傷的情況下又負傷了嗎?他還跟她玩起來了!
“咕?”
“咕什麼咕啊你個傻子!”靜靜氣得開啟他伸過來的觸鬚,“你受傷了啊!”
蟲哥歪歪頭,四隻眼睛不同步地眨動。
“對。”
“對個屁啊!你不應該去找醫生……淦,你們有醫生嗎?”
“%……?”
蟲哥的聲帶發不出醫生這個單詞,只能模仿靜靜的胡亂重複了一個。
“……”
好吧,這估計就是沒有的意思了。
靜靜急得咬咬唇,快速地思考著。
當一件事被注意到,關聯它的所有線索就都會被輕易放大,於是除了地上的血液,靜靜還注意到蟲哥胸腹中央,緩慢蠕動著自愈的焦黑肌群,他失血到成為淡藍色的觸鬚,和他身後像蠶蛹一樣的繭皮。
那個皮破損得很厲害,明顯是被暴力直接突破的。
所以說……他明明在養傷,卻因為聽到她的聲音強行跑出來了嗎?
靜靜小心翼翼地確認了一下這個想法,接著得到了肯定的答覆。
“……”
這個笨蛋。
“你這個還能用嗎?”
嘆了口氣,她跑到後面去看了下那個巨大的破繭,蟲哥隨著她的動作挪動身軀,血液又噴濺出來。
“哇你別亂動了!”靜靜連忙制止他。
“不能用了。”蟲哥忠實地回答。
靜靜憋了一下,最終還是沒忍住罵他:“你是傻子吧喂!長腦子了嗎?都不會用腦子想一想的嗎?”她忍不住跑上去梆梆梆的敲他的腦殼:“這裡面真的有腦子存在嗎?這麼重要的東西破壞掉幹嘛啊!”
蟲哥停頓片刻,接著說:“我不知道。應該長了。我用腦子想過了。那裡面應該有大腦存在。”
“破壞掉休憩容器,因為想要見到你。”
他消化,並回答了所有她的問題。
即使有些是靜靜的氣話。
低下頭,靜靜咕噥著說:“見到我又沒有那麼重要……。”
蟲哥立刻否認:“不,很重要。”
“……”
像被噎到一樣,靜靜有點生氣地抬眼瞪著蟲哥,心情複雜。
當然啦,這個傢伙並不可能明白她為啥罵他,他恐怕都不懂什麼叫氣話,更不懂什麼叫邀功,什麼叫趁機博取一下同情,只會傻愣愣地回答她的問題,然後就揮著觸鬚摸索她的臉。
笨蛋。
心鼓譟得吵人。
大笨蛋。
“……”
半晌,一根觸鬚勾走了她眼角的液體,舉到一隻眼睛前觀察。
“蛋白質,你產生蛋白質。”蟲哥捲起她,“你感到苦?”
靜靜噗地笑了一下,吸吸鼻子搖頭,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那個繭不能用了,你的傷口怎麼辦啊?”
“我再做一個。”蟲哥回答。
“真的嗎?”靜靜狐疑,“你現在在受傷,還有足夠力氣重新做一個?”
蟲哥回答:“休息一會,可以。”
靜靜抓到了他話中的漏洞:“休息一會是多久?”
“……”
這回蟲哥不回答了。
好的,事情果然很大條。
想了一下,靜靜忽然問:“如果你補充上足夠熱量的話,是不是就可以短時間內再造一個了?”
蟲哥這次回答得很迅速:“是。”
好嘞。
靜靜讓他放下自己,掏出小凳子坐下,她一邊在心裡悄悄跟女王道歉,一邊從挎包裡拖出大蛇皮袋子開啟,開啟一桶金龍魚放在蟲哥面前。
“哥們兒,是男人就幹了它。”
蟲哥:???
乖乖伸出兩根觸鬚提起花生油,蟲哥的喉嚨上的小噴口開啟,探出幾根觸鬚來。
看到它們靜靜一愣,問道:“你的嘴巴也受傷了嗎?”
“?”蟲哥的動作停下:“沒有受傷。”
靜靜指著一根咖啡色的觸鬚說:“那它怎麼變成黑色的了?不是金黃色的嗎?”
“咕?”
蟲哥不明白她在問啥。
靜靜哭笑不得地問:“喂,你從來不注意自己嘴巴是什麼顏色的嗎?”
蟲哥扭動了一下觸鬚。
靜靜:“……”
算了,沒受傷就行啊。
靜靜不再糾結這個問題,蟲哥卻似乎挺在意的,他喉嚨裡的觸鬚全都探出來,努力朝上伸得比直,四隻眼睛全部調動到向下視角,
作者有話要說: 拼命要看到自己變黑的嘴巴。
靜靜死魚眼了一下:“喂,不要拼命了,看不到就算了。”
蟲哥做了個大概是皺眉的肢體動作,堅定地拒絕了靜靜:“一定要看到。”
靜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