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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村天王(11)

衣飛石說,他用計程車座椅上拆下來的頭枕,擋了一顆子彈。

警察用一種“老子見多識廣,你只管瞎編,老子看你怎麼收場”的眼神看著他。旁邊做筆錄的小警察滿臉嚴肅,把衣飛石所說的每一個字都記了下來。

隔壁謝茂翻來覆去就一句話,我在看手機,我不知道啊。

給他做筆錄的是半夜跑荒地裡出警的警察,看著他的老人機都氣笑了:“你這破手機有什麼好看的?”

謝茂只是笑,老人機雖然不智慧,錄音功能還是有的。

他按了播放鍵,破喇叭本身就帶著沙沙的雜音,播放的音訊還有汽車行駛的噪聲,電臺播放的音樂,緊接著,一個帶著笑很輕鬆的聲音響起——

“本來不想用噴子。國內這玩意兒查的嚴,犯了事特麻煩。”

……

殺手的聲音被錄了下來。

警察臉色瞬間變得凝重。錄音中,殺手一句話說完,帶著消|音|器的手|槍就發出了悶響。

“後面呢?”

“沒有了。”

“為什麼不錄後面?”

“我害怕。”謝茂理直氣壯地說,“跳彈飛我身邊的車門上了,我想,現在他打算先殺我弟弟,萬一他知道我在錄音,轉頭打死我怎麼辦?”

這貪生怕死寧可推了弟弟去替死的無賴勁兒,警察哪怕是見多識廣也噎了一下。

剛才你們倆還手拉著手,一臉要談戀愛的親暱樣子走進來,轉頭就賣弟弟,要臉不?

“石一飛是你弟弟?”

“不是親的。”

“你們是什麼關係?”

“沒有關係。”

“沒有關係你管他叫弟弟?”

“年紀小不就是弟弟麼?不然我得叫他哥?”

“沒關係你倆坐一輛車?”

“我這不是無家可歸麼。下午我被神牧集團的吳公關拉來杭市,叫我幫著看了看風水,這妮兒管殺不管埋,給我帶到杭市,不帶我回廠裡。我沒地方住,只能跟他在一起。他是杭市人。”

“你受僱替人看風水?你剛才說你在啟平鎮的頂呱呱食品廠做保安科長,你會看風水?”

“看過幾本風水小說,什麼《地師》之類的。我是不大懂,請我看風水的不是更不懂嗎?他要懂幹嘛請人看呢?反正瞎吹唄。”

你說得好有道理,本叔叔竟無法反駁,警察繼續問。

“石一飛呢?他為什麼和你在一起,看完風水之後,他又為什麼同意和你一起?”

謝茂想了想,認真地說:“可能是因為我長得帥吧。”

警察已經被氣得想把他拷在椅子上猛抽幾棍子了,可惜現在文明執法,不能隨便抽人。

謝茂從進門就表情認真態度端正地瞎扯淡,說的話真真假假讓人很難分辯。他是報警的人,又有錄音證明司機確實持槍,裡邊是否有內情暫時問不出來,警察也不能據此就逮著他當嫌疑人審問。

轄下出現了一把查不出來歷的手|槍,有受害者報警稱被持槍威脅,這事兒上了110報警平臺,基本上就不可能捂住。城郊派出所照著程式上報,本以為起碼也要到明天才會有訊息,哪曉得半夜一點半,杭市局某領導就親自帶隊來了。

案件被迅速移交,正在醫院做接骨手術的殺手,也被送到了杭市的指定醫院。

謝茂和衣飛石跟著去市局做筆錄,這邊的警察似乎都知道內情,不管衣飛石說得如何荒謬,謝茂說得如此不老實,筆錄做完就讓他們離開了。

凌晨四點半,黎明之前。這是一天之中最寒冷的時刻。

除了燈火通明的市局大樓,四周門店緊閉,居民樓也都漆黑一片,整個城市都在沉睡。

衣飛石也不自覺地打呵欠,擦去眼角疲憊的淚水。這一天經歷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失去了前世健康的身體,他很容易精力不濟。

謝茂撫摩他軟綿綿的背心,柔聲說:“咱們找個最近的客棧睡下。”

衣飛石點點頭,還沒說話,一輛低調豪華的轎車在二人身邊停下,車門開啟。

從車上下來的是一個穿著高檔手工西服的年輕男子,他只穿了三件,在杭市僅剩幾度的寒夜裡,卻沒有一絲瑟瑟之態,彷彿行走在春天。

“老大。”這人含蓄地笑著,伸出一隻手,“又見面了。”

謝茂知道殺手這事一出,特事辦肯定會出面。他也知道自己和衣飛石能留個電話號碼就出來,九成是特事辦背後出力。不過,他本以為在市局門口接人的,應該是小面和米粉。

哪曉得蹦出來一個他不認識的。

謝茂沒有和他握手。

從米粉口中得知,原身從特事辦離開時並不愉快,冷淡些不會錯。

那人微微一笑,轉頭看向衣飛石:“這是老大的男朋友?你好,我是老大從前的戰友,我叫聞明雅,你可以和老大一樣,叫我‘人參’。”

人參。

據米粉所說,原身離開特事辦之後,緊接著就是人參上位。

想起門衛室裡張貼的光榮榜上,原身那一張滿臉囂張的照片,謝茂覺得,如果原身不喜歡人參,人參的鼻子不可能至今還好端端的。

既然眼前這個自稱人參的人鼻樑沒斷過,可見他和原身的關係不會很差。

當然,最重要的是,人參能在原身離開後迅速上位,證明原本人參在特事辦的地位也不低。

將帥不和是用兵大忌。某些部門可以用制衡的策略,有些部門則絕不能玩弄權術,如特事辦這樣的行動組織,一旦養蠱就容易自損八百。

如果真如米粉所說,原身在特事辦裡是一把手,那麼,絕沒有人敢讓他和底下人互別苗頭。

——不管誰在誰的行動中暗插一刀,下場都絕對很慘烈。

當然,也有可能米粉的情報並不準確。

“很關注我?”

謝茂見衣飛石穿著薄款運動羽絨服,在黎明的街頭微微縮著脖子,直接拉開停在身邊的豪車車門,讓衣飛石坐了進去。他自己與衣飛石並排後座。

聞明雅很驚訝。

謝茂覺得自己可能做了些原身不會做的事。

比如,原身不會坐他的車?

難道米粉的情報真的有誤,原身在特事辦並不是一把手?

謝茂並不相信自己會判斷失誤,除非米粉給的情報就不準確。不過,坐都坐進來了,謝茂也懶得多糾結原身該怎麼樣了,天大地大,小衣暖和最大。

“上車,咱們一次說清楚。”

謝茂找到按鈕滑下車窗,喚醒還呆在原地的聞明雅。

他既然選擇報警,今天就必須和特事辦做一個了結。否則,殺手將車開到那麼荒僻的地方,警察出警都耽擱了快半個小時才找到,他和衣飛石完全可以殺人滅口毀屍滅跡。

衣飛石在謝朝殺過的人,可能比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個人都多。謝茂隨身空間裡各種花式毀屍滅跡大法,扔個屍體給種植園做養料,半點不浪費。二人一個管殺,一個管埋。只要沒有天眼監控,收拾個不長眼的殺手完全不是個事。

選擇報警,就是謝茂不想再和特事辦糾纏了。

不管原身的初衷是什麼,他心中衣飛石的安危始終排在第一位。

替人看看靈異現場,判斷一下是否是非自然力量,這種小事謝茂不介意幫忙。現在剛剛進了杭市就遭遇了殺手,要說跟昨夜李大紅、楊守清的死沒關係,傻子都不信。

謝茂在下午四點看了住院部現場,晚上九點,對方就安排了殺手扮演計程車司機,幹脆利索地執行了一場刺殺。這種情報能力,這種執行能力,細想想這背後所能掌握調動的資源,讓謝茂不能不害怕。

殺手叩響扳機的時候,謝茂咬破了舌尖,拼上了體內所有真元,催開了摔在衣飛石身上的那一道金甲符。

他極度恐懼。

他害怕自己會失敗。

從昨天睜眼甦醒在鄉下食品廠的監控室裡,至今只有不到三十個小時。如今謝茂所用的這個殼子裡,只有這短短三十個小時修出來的涓滴真元。

他是個文職。他從來不戰鬥。他的種植系空間能為自己提供最好的防護,可是,沒有真元的他,保護不了別人。他的空間裡連一張戰鬥用符都沒有。

發現司機的可疑之處後,謝茂倉促間用稀少的真元畫了一道金甲符,悄悄摔在了衣飛石的身上。繪符時能使用的真元太過稀少,倘若就這麼隨意帶著,大概也就能防著蚊蟲叮咬。

所以,謝茂只能隨時關注,隨時補充加持。

槍響的瞬間,謝茂以心尖血狂催真元,體內本就少得可憐的真元頃刻間一掃而空。

倉促之下,謝茂只能在心頭怒吼:“攝!”

子彈破去了金甲符。

謝茂一瞬間油盡燈枯。

眼看衣飛石就要中彈,謝茂急得發瘋,所幸子彈攝於真言怒喝,掉頭朝著謝茂飛了來。

子彈對謝茂沒有什麼威脅,他是文職,聯邦配發的種植系隨身空間會自動護主,子彈飛來的瞬間,隨身空間修正了子彈飛行的軌跡,這才造成了跳彈射壞車門的假象。

城郊荒地的殺機並非虛驚。只差一點兒,若真言失效,攝不來子彈,衣飛石就中彈了。

謝茂從頭到尾沒露出一絲端倪。

他不曾告訴衣飛石自己做了什麼,也不曾告訴衣飛石自己差一點就失敗了。

在衣飛石制住司機的瞬間,謝茂坐在後排汗出如漿——沒有人會在修行三十個小時之內,就將體內真元揮霍一空。他虛弱極了。那時候,他還堅持著貌似輕鬆地指揮衣飛石找剎車按鈕。

然而,他很生氣。

謝茂很少生氣,生氣代表著無能。在謝朝時,他常常“暴跳如雷”,多半是因為他需要自己“暴跳如雷”。如今日這樣不動聲色的憤怒,才是真正的憤怒。憤怒來自於恐慌,來自於無能為力。

至少,在沒有一張戰鬥用符的今天,謝茂絕不會拿衣飛石的命去冒險。

——再有下一次,他的招攝真言失敗了呢?

謝茂承受不起這樣的後果。他不可能再眼睜睜地看著衣飛石死一次。

聞明雅站在副駕座的門前猶豫了片刻,還是敲了敲車窗,對衣飛石說:“石先生,能否和您換個座兒?事極機密,我還有些東西要給老大看。”

“不能。”衣飛石乾脆地拒絕。

謝茂從未見過這樣的衣飛石,他有些驚訝。

衣飛石見慣了宮人們流連在皇帝身上的目光,他也知道什麼人會和自己搶皇帝。

這是一種深入骨髓的護食本能。

只是,在謝朝,不管什麼人依依地圍在皇帝身邊,衣飛石都從不吭聲。

理由當然很多。

最開始當然是皇帝有資格三宮六院,後來他覺得皇帝這麼好,應該被更多人討好服侍,再後來知道皇帝愛慕自己,絕不會花心沾染別人……

不管怎麼樣,衣飛石從不會主動去阻止任何人接近皇帝,他只是被動接受了皇帝的獨寵。

今日一反常態拒絕聞明雅,不是因為他覺得換了世界,他和皇帝身份平等了,他可以管束皇帝了。

他單純覺得聞明雅對皇帝心思不純。

對皇帝有圖謀的人,對皇帝不好的人,沒有懷著一顆虔誠的心接近皇帝的人,就不能靠近。

他從不阻攔世上一切美好事物對皇帝的好意與垂青,至於受不受用,那是皇帝的選擇。他可能會為此黯然,可他不會代替皇帝做決定。

然而,那些想要利用皇帝,對皇帝不大恭敬的一切閒雜人等,就不能踏過他劃定的界限。

聞明雅似是很無奈地彎腰扶住車門,說:“一張西湖茶社入場券,換不換?”

“不換。”

“石先生,您或許是剛剛下山,家裡、師門不曾給您講過如今的規矩。您家往上數幾代祖師爺,那時候也得受朝廷監管。不管多大的本事,和光同塵才是正道。都是修行人,活得太獨了沒必要。”

聞明雅看著衣飛石的眼神帶著一點兒銳氣,遠不如看謝茂那樣溫和,“我主要也是看您這身形,擠在後邊兒太拘束了些,前邊兒寬敞。”

“不必了。”衣飛石似乎根本聽不出他的威逼嘲諷,絲毫不為所動,“你這臺燃油汽車挺好,比我坐過的其他燃油汽車都寬敞。我這樣擠一擠,也勉強湊合過去了。”

遭遇殺手之後,謝茂本就壓著一股怒氣,只是不欲嚇著衣飛石,一直粉飾太平。

這會兒又碰上個陰陽怪氣的聞明雅,竟然敢當面嘲諷小衣的體重,這還能忍?

謝茂本來坐在駕駛座背後,這會兒推開車門,大步繞到車輛右側。聞明雅還自以為風姿瀟灑地彎腰扶著車門,修長的雙腿在杭市黎明的寒風中確實很帥氣——

“老大……”聞明雅很驚訝地轉身,露出一個笑容,“要不我們換個地方說話?”

“說吧。你想怎麼練。”

謝茂知道自己是個文職。

不過,哪怕是個廢柴,被人欺負到頭上來了,該失態也得失態,該不和體統也得不和體統。

你他孃親的說朕小衣太胖了,在朕身邊坐不開,朕還跟你換個地方說話?你以為你是誰?朕身邊要有御前侍衛,你這會兒舌頭已經燙熟咽在肚子裡了。

聞明雅又露出很驚訝的表情。

原身不會揍你是吧?

呵呵,朕不是原身了。朕會揍你。

謝茂最熟悉的武將是衣飛石,腦子裡見得最多的演武也來自衣飛石,在謝朝的那一輩子何等漫長,夫夫間無聊玩情趣的時候,衣飛石也教過謝茂幾招,至於學得怎麼樣——反正衣飛石也不可能說皇帝一句壞話,老師的評價沒有絲毫參考價值。

然而,讓謝茂驚訝的是,他想的是一回事,他想學的是衣飛石的招式。

當他真的準備動手時,心中卻一個念頭:如果我這樣上前,伸手摁住人參的腦袋,膝腿躍起,腰身用力,他肯定會倒地……

他就忍不住照著做了。

修長有力的五指死死按住了聞明雅的臉龐,謝茂感覺到力道從掌心吐出,在接觸的瞬間發生了改變,隨後腰身帶上來的龐大力量再次續接而上,就像是玩一個幼童時艱難的遊戲,這會兒輕鬆得不可思議。

等他反應過來時,聞明雅已經被他直直推倒在地上,後腦勺狠狠撞在了地面上。

——殺人術。

如果不是謝茂在瞬間改變了使力的角度,聞明雅在倒地的瞬間,腦幹就被摔斷了。

這是殘留在原身殼子裡的戰鬥本能,原身在軍中所學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乾淨迅速沒有後顧之憂的殺人術。衣飛石擅長的其實也是殺人術,只是平時鍛體練拳時,打得比較平和,到了他那樣的修為,也已經不需要再練習削砍劈刺,所以,謝茂學的也是清俊漂亮的花架子。

謝茂殺過人。

前世他就親手殺了承恩侯世子楊靖。

楊靖那樣巨大的人渣,又因種種原因無法伏法,所以謝茂才借了身份權勢親手殺他。

可謝茂從未試過險些誤殺一個人。就算這個人諷刺了衣飛石,謝茂想的也不過是打他一頓,讓他知道教訓。他從未想過殺了聞明雅。

只差一點兒,聞明雅就死了。

謝茂被原身殘留在身體上的戰鬥意識驚出一身冷汗。

所幸指根處還能感覺到聞明雅呼吸的熱氣,他才放下心來。然而,這口氣並沒能松下多久。

被他狠狠摔在地上的聞明雅身體蜷起,摟著他那只兇殘的胳膊,發出輕輕地呻|吟聲:“老大,好猛……”

聞明雅不止用手抱住謝茂的胳膊,雙腿也試圖夾住謝茂抵在他小腹上的膝蓋,徐徐磨蹭。

“嗯……”

聽著這一波三折的勾魂□□,謝茂這樣生冷不忌的猛人,竟也生生被雷出一胳膊的雞皮疙瘩。

他連忙起身往後退了一步,連氣都顧不上生了,滿心都是臥槽。

……原身和人參竟然是這種關係?這他嗎還怎麼談?

替聞明雅開車的司機是個短髮女孩兒,連忙下車來察看,關切地問:“聞總,你暈不暈?哪裡疼?我給您叫救護車,您先別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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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就回老家了。以後有事不要找我。”

謝茂第一次如此匆促地結束了“談話”。

他也不指望和對方談出什麼結果了,回老家也就是個幌子。反正,從今天開始,他會和衣飛石一起消失。這破事兒沒平息或者他沒有保護衣飛石的能力之前,絕不出現。

衣飛石也已經下車站了一會兒,謝茂招手,他就跟著準備離開。

凌晨五點。

被摔得暈頭轉向的聞明雅坐了起來,捂著被摔暈的腦袋,不甘心地問:“你為了蝦餃,我服!可你說不是,你和蝦餃沒事,你不喜歡男人,也不喜歡女人。好,你說了不喜歡,我就不惹你。”

“現在,你——跟這個胖子?他除了會畫符,哪一點比我強?”

“一身肥肉,你艹得下口?”

謝茂牽著衣飛石的手,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衣飛石摸了摸自己肚皮上的肥肉,想了想,還是小聲說:“兩個月,肯定能瘦下來。”

“要你減一些重,是因為這樣胖著傷身體。朕喜歡你,什麼樣子都喜歡。”謝茂想起他剛才板著臉拒絕聞明雅,就忍不住心花怒放,在謝朝小衣可從來不這麼吃醋,這是知道守著朕不放手了?

寂靜的街道僅有少許環衛工人在清掃,兩人說話時,影影綽綽傳來瘦下來,傷身體,喜歡的詞句。

聞明雅捂著腦袋,低聲喃喃:“……謝茂。”

“聞總,您手機響了。”短髮女孩兒提醒他。

聞明雅忍著暈眩拿出手機,看了一條資訊。

資訊傳送人,常燕息。

信息內容:參參,我和小草忙完了想吃個早點,常去的那家桂林米粉關門了,小草說要不打包個重慶小面也行,走了兩條街,好氣哦,那間重慶小面的老闆居然這麼早就回家過年去了,過了元宵節才來開門。不知道吃什麼了,你來陪我們吃飯。

聞明雅神色如常地將手機放回褲兜,告訴身邊的司機:“你去追上他們。”

“告訴老大,”

“——米粉死了,小面重傷。”

“問他今天是不是照舊回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