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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村天王(15)

踏出宿舍大門的時候,謝茂將將近枯萎的搖曳清輝樹種子回收,沒留下一點兒痕跡。

很意外的是,對米粉拘魂的龍族已經被毛絨絨吞了,宿舍依然如同一座孤島。

出門之後,仍舊看不見回去的道路,長長的走廊被攔腰折斷。謝茂能判斷出這消失的道路不是幻陣,無地之地不能擅闖,一旦踏足消失的地方,下場很可能是跌落深澗懸崖火場,死無葬身之地。

這種禁法通常依附施術者存在,一旦術者死亡,禁法也會隨之煙消雲散。

毛絨絨吞了龍族,禁法依然存在。可見在廠區裡玩弄鬼神的,不止那一條龍。

——還有一個未出現的幕後之人,在暗中窺探著一切。

謝茂也有些頭疼了。

他的隨身空間裡有很多奇花異草,然而,花草生長都需要時間,強行催生就得使用本身真元。

偏偏他這會兒體內空蕩蕩的,真元本就不多。猶豫片刻之後,謝茂還是手持雷擊木防身,另外取出一瓶竹草種子,在宿舍邊緣佈下了一個善姻緣和合陣。

善姻緣和合陣是個非常冷門的陣法,民間早有和合二仙信仰,古時定親成禮,皆有拜和合二仙的故事,求的是夫妻和順。後有旁門左道強求和合,不顧本人意願,以左道使惡漢配佳女,醜婦配檀郎,鬧出眾多荒唐事,和合法事就漸漸被正道所冷遇,輕易不肯施用。

到謝茂所在的時期,所有和合相關的道法科儀都已成為禁術,一旦使用就會被警察找上門請喝茶。

雖然不能用,但是,學還是要學的。為往聖繼絕學,自己都不會,怎麼個繼法?

陣法剛剛擺上,竹草就瘋狂地生長。長至一尺高時,突然有一個個嬰靈出現在竹草之上,個個被竹草扎穿小小的身體,發出淒厲痛苦的哀哭,鮮血順著竹草滴滴答答下淌。

善姻緣和合陣之所以冷門,就是因為它本身太過霸道。任何在夫妻之間作祟的星邪靈體,全都會被它不分青紅皂白一股腦殺滅。許多夫妻使用善姻緣和合陣改善夫妻關係,甚至有不小心就斷了父母親緣、朋友恩義,乃至於子女緣分,下場十分慘烈。

謝茂擺了一個善姻緣和合陣,他心中承認的伴侶只有衣飛石,這時候任何阻攔在他與衣飛石中間的星邪靈體,全都會被殺滅,沒有任何道理可講。

——如今攔著他,不讓他去見衣飛石的,就只有面前這個禁陣。

他原本以為被逼出來的應該是幕後之人,哪曉得此人老練狡猾,擺陣用的陣靈竟然是嬰靈。

足足六個嬰靈。

虛空中傳來一聲冷笑。

“善姻緣和合法,原來是淅川娘娘廟的後人。你們這一派不分男女都娘兮兮的,從不肯擅殺無辜,你若要破陣,必要攝殺嬰靈。這六個嬰靈從不曾血食害人,我倒要看看,你要如何?”沙啞的女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彷彿洪鐘敲響在耳邊,震得人極其難受。

謝茂已經掏出了攝靈圖冊,翻到空白無靈的一頁,念出招攝咒文。

“至心誠於心,殷殷無疾走。虔者伏首,不馴者出此門去,不必回頭。”

這是高階拘役咒的基礎版本,謝茂這回沒有進行自改。

嬰靈是鬼神中最特殊的一種。它們多半沒有智商,無法溝通,也不存在清晰的自我意願。按照謝茂所受的拘役道德法規,役使需要靈體自己同意,唯一的例外,就是解救被役使的嬰靈。

在未來世界,所有修者都不允許拘役嬰靈,抓住了就會被嚴厲判罰。

任何發現嬰靈被拘役的修者,都可以強行奪回嬰靈,上交國家可以換取大筆貢獻點。

六個被竹草刺穿流血哇哇哭泣的嬰靈,一瞬間就被攝入圖冊,消失的來路剎那間恢復了原樣,站在走廊一邊的白衣女人猝不及防,不敢相信地瞪著謝茂:“不可能!那是我的小鬼……”

謝茂將攝靈圖冊合攏,封面上有一個極其微小的“判”字,帶著一縷古拙蒼老的鬼氣。

他無意向人科普未來修□□的先進,將攝靈圖冊收入隨身空間之後,手持雷擊木走向那個穿著白色羽絨服的女孩兒。女孩兒梳著馬尾辮,容貌俏麗,正是頂呱呱食品廠的辦公室主任白露。

“你和我有恩怨?”謝茂問。

白露沉默片刻,問:“你既然走了,何必再回來?”

謝茂突然覺得這其中或許有些誤會。白露似乎並不知道米粉被拘魂驅使的事?她對自己的回來非常意外和遺憾。而驅使米粉回來宿舍試圖對付他的人,則早知道他會回來。

“你想對付的不是我?”謝茂將幾間宿舍都看了一圈,最終指向王勇的宿舍,“王勇?”

白露深深看了他一眼,轉身就消失了。

謝茂下樓之後,衣飛石還盯著容舜、王勇、老何與兩個安保人員,老老實實地待在原地。

地上淌著詭異的黑血,風中還帶著一點淡淡的腥味。

“發生什麼事了?”謝茂問。

“先生走後有邪魅來襲。我點了一張符,殺滅了。”衣飛石比劃的時候,給謝茂看了一眼自己破了個小口子的手指。很顯然,他用符是一種偽裝,真正用來殺鬼的是自己的鮮血。

來這個世界短短兩天,衣飛石在行事上就已經恢復了往日的滴水不漏。

謝茂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一遍,確認沒有受傷之後,才點頭:“好。”

普通的老鬼被衣飛石看一眼就會化成灰燼,需要他用將血殺滅的,必然是帶了幾條人命、不太容易對付的邪靈。白露驅使的幾個嬰靈都是從不血食害人的白鬼,謝茂隱隱約約的覺得,這次被衣飛石殺死的邪靈,或許不是白露所派遣?

“走吧,吃火鍋去。”謝茂已經拿到了毛絨絨,以後也不必再回宿舍了。

離開之前,他把種在小花壇裡的青花碧蘭收回袖中。

兩界屏障已經被修復,哪怕他抽走了青花碧蘭,這片夜空仍是澄淨的寶石藍。

一行人回到門衛室,衣飛石很自動去開了電磁爐。他目前與家用電器還處於蜜月期,任何能使用的家用電器他都喜歡戳一戳。剛才被鬼打牆嚇尿的老何褲兜裡居然還揣著幾個蒜頭,香油也顧不上買了,調了幾個清油碟,請容舜幾人也坐下吃火鍋。

半夜撞鬼這事兒委實有點刺激,容舜猶豫了片刻,衣飛石給他遞了筷子,他就安排兩個安保人員都坐下了,剩下幾個沒經歷靈異事件的,繼續在外邊戒備。

熱騰騰油汪汪的火鍋重新翻騰,早已煮好的菜餚加熱好馬上就能入口。

老何先灌了一瓶啤酒,抱著謝茂不撒手:“謝哥,你那符也給我幾個嘛。現在廠子裡不安全,我這年紀找個工資獎金待遇都不錯的工作也不容易,我女還在讀大學……”

謝茂身上帶的符全都是生活系的,體內真元不足,現寫一個也沒多大效用。

他在火鍋裡撈了幾片午餐肉,夾回衣飛石的油碟裡,目光落在王勇身上。王勇一路上魂不守舍地回來,端起碗也沒動筷子,心神不定不知道想些什麼。

“王科長,夫人今天不在?”謝茂問。

“她……她回老家去了。下個月就過年了,她先回去。春運太擠了,票也不好買,都是全價票,平時都能打個來回。”謝茂只問了一句,王勇就回答了好幾句,似乎很怕人不相信自己的理由。

“王科長和夫人膝下幾個孩子?”謝茂又問。

王勇苦澀地說:“年輕時太開放,現在遭報應了。一個孩子都懷不上。”

謝茂點點頭。

老何是四川人,煮火鍋燙菜準備著鮮毛肚、鮮鵝腸,衣飛石從沒吃過這兩樣東西,多煮一會兒就咬不爛了,當著皇帝的面,吐又不好吐。

謝茂注意到他的為難,親自拿紙巾墊在手心,捂住他的嘴:“給你包著呢,沒事。”

衣飛石哪裡敢往他手裡吐髒東西,連忙自己捂住。

謝茂知道他素日裡小意仔細,也不為難他,把紙巾給了他轉身找垃圾桶。那邊容舜已經很殷勤地把垃圾桶遞了過來,衣飛石順手就把嘴裡吐出來的東西扔了。

身邊沒人服侍就是這點兒麻煩。若是秦箏在身邊伺候,哪裡會讓小衣這麼難受,早服侍妥帖了。

謝茂看著有點適應不良的衣飛石,覺得新世界的生活實在太委屈心上人了。至於躬身在一邊抽紙巾給衣飛石擦手的容舜,也就更滿意了一分。

老何很老練地幫著燙了一個毛肚,教不會吃的衣飛石:“這燙毛肚有個講究,叫‘七上八下’,一二三四五六七八,熟了。來來,我給你燙好了,你吃這個,絕對一流。”

衣飛石在軍中常跟士兵吃大鍋飯,沒什麼潔癖,伸手接了這個毛肚,吃進嘴裡麻辣鮮香,果然是一流。他吃著覺得好,又默默地給皇帝也“七上八下”地燙了一個。

老何嘿嘿地笑:“謝哥好福氣嘛,弟弟恁孝敬你。”

“是,我這個弟弟最是孝敬。”謝茂看著衣飛石若有深意地笑。

又吃了兩口菜,謝茂真有些飽了,專門給衣飛石佈菜,隨口說:“符這東西防得了一時,防不了一世。防得了惡鬼,防不了怨魂。知道惡鬼怨魂有什麼不同嗎?”

老何忙給他新開了一瓶啤酒遞來,討好地問:“不曉得。謝哥,你說嘛。”

“惡鬼天生惡相,遇見人就騷擾,是無差別攻擊。怨魂就不同了,它心中有怨,只找特定的物件攻擊。比如一個人被一輛紅色的小車撞死了,心有不甘成了怨鬼,要麼它就找撞死它的人報仇,也有可能找所有開車經過那條路的司機報仇,或者是所有開紅色小車的人報仇……”

王勇正在吃碗裡的魚餃,聽了謝茂說話就似覺得食難下嚥,送到嘴邊又放了下來。

“照你啷個說,我們廠裡這還是個怨鬼?”

老何摸了摸胳膊上的雞皮疙瘩,慫恿著謝茂,“謝哥,要不你走之前,幫我們把這個怨鬼殺了嘛。這一天天的……好嚇人哦。我老何一輩子沒做過虧心事,平白無故喊我下幾百個二樓,我恁大歲數了,差點累死我……”

“這個鬼厲害啊。”謝茂開始吹牛。

“我剛才在宿舍上面給他交手,打了三天三夜。下面你們等了多久?”

老何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回答說:“十幾分鍾吧?肯定不到十五分鍾。你和鬼打了三天三夜啷個久哦?你們在哪兒打喃?未必在陰間打架?”

“混沌虛無之間,就是人界和鬼界交錯的地方。時間和陽間不大一樣。”謝茂吹得天花亂墜,“我打不過它,它也打不過我。後來它覺得沒意思就先走了,我才從宿舍下來。反正吃完這頓飯我就走了,它要找的人就在廠裡,也不會跟著我。”

“你也打不過它?有恁厲害的鬼?你用符也不得行?”老何迷信於衣飛石殺過邪靈的“淨水符”。

謝茂臉色嚴肅凝重地搖頭。

“那就沒得辦法了?謝哥,你這符哪裡買的?勇哥,我們跟小李總打個報告,喊他去請個大師傅回來,搞場法事嘛。未必就啷個等到怨鬼殺人嗦?天天毛抓抓的,嚇死人了。”老何極力想要解決這個問題,他不願意失去這份工作。

“辦法也不是沒有。”

謝茂給衣飛石佈菜的時候頓了頓筷子,衣飛石就知道他是在瞎扯,低頭默默吃東西。

“人死則鬼。鬼能在陽間現形害人,主要依託它的屍骨存在。一旦屍骨無存,鬼也就消失了。否則,你想,人一代一代繁衍,鬼一直遊蕩不死,陰間不都塞滿了?”謝茂說。

老何連連點頭:“對對,是這個道理。難怪以前鄉下神神鬼鬼的故事多,現在都沒怎麼聽說了,改火葬了嘛!一把火燒了,骨頭都成了灰,鬼也就沒得了。”

“要是能找到這個怨鬼的屍體,送去火葬了,最好再念個往生咒,一切就太平了。”謝茂說。

“不曉得這個怨鬼是哪個嘛!”老何唉聲嘆氣。

神鬼之事似乎也只是飯局中的一個小插曲,老何幾次想多問點靈異知識,謝茂把該說的說了,就打哈哈東拉西扯,一頓火鍋吃了兩個小時,眼看快要到凌晨三點了,謝茂就說要走了。

“兄弟一場,有事沒事常聯絡。”老何眼巴巴地看著謝茂。

謝茂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一顆生命樹種子順著滑入老何的衣領,在他體內生根發芽。

走出頂呱呱食品廠所在的那條工業區內街,謝茂吩咐容舜:“帶兩個人把直升機開回杭市。今晚我們住鎮上的酒店。——先去派出所。”

容舜沒有多問,立刻吩咐兩個人去鎮上中學,把臨時停在操場上的直升機開回杭市。

容舜自己則跟著謝茂、衣飛石,一路保護著去了啟平鎮派出所。

他們這一批訓練有素的黑西服半夜直闖派出所,把值班的民警都嚇了一跳,見了謝茂和衣飛石,這警察又憋不住笑了。恰好今天值班的就是朱警官和胡副所長,幾個輔警也都是熟人。

“大半夜的這是怎麼了?”朱警官問。

謝茂跟胡所長去走廊上說了兩句話,和朱警官小輔警打了招呼,沒什麼事就走了。

啟平鎮上只有一間速9快捷酒店,這回不必謝茂去辦入住手續,容舜的人直接包了兩層樓,拿了房卡之後,所有房間都檢查了一遍,再將兩端樓道一鎖,封鎖出一個相對安全的空間。

謝茂與衣飛石住在靠走廊的第三間房,左右都有安保人員守著。

進門之後,容舜也跟了進來。

“我就在門口,您與謝先生準備休息時,請通知我進門。”容舜指了指門口玄關處,“晚上我會在這裡守護。”

“不用守得這麼近……”

衣飛石一句話沒說完,謝茂已答應了下來,“讓他進來。”

衣飛石雖然詫異,卻從不會違逆謝茂的吩咐:“是。”

容舜一直在默默觀察二人的關係。

他最開始的目標是謝茂,四堂叔緊急求助,叫他帶人來保護一個大師,見了衣飛石之後,他的目標就變成了衣飛石。讓他覺得很意外的是,謝茂和衣飛石的關係,並不像是普通的情侶。

這兩個人相處是非常有默契,一舉一動一個眼神,對方馬上就能明白自己的用意。

甚至很多時候不需要示意,就有一種心照不宣的靈犀在彼此間連通。

謝茂對衣飛石非常體貼,照顧衣飛石就像是照顧七八歲不知事的孩童,那架勢,真是恨不得飯都嚼碎了再餵給衣飛石。衣飛石對謝茂更是特別特別地服從。只要謝茂有明確的吩咐,衣飛石執行起來絕沒有一絲遲疑。

容舜覺得,如果謝茂現在叫衣飛石開啟窗戶跳下去,衣飛石也一定會照做。

——哪怕現在住在九層樓上。

最讓容舜想不通的是,根據他此前在飛機上看過的資料,三天之前,謝茂和石一飛彼此都不認識。

他們一個是退役之後在鄉下食品廠混日子的保安,另一個則是在恆店混飯吃的戲托兒。他們的生活軌跡、成長軌跡,甚至人際交往圈子,都沒有半點交集。

是什麼變故讓他們在突然之間就有了這麼深厚的羈絆和默契?

容舜覺得衣飛石應該是隱逸世家的後人,觀察了半天之後,他覺得謝茂可能也是隱逸世家的後人。

不僅僅因為謝茂應對靈異事件的各種沉穩自如,容舜考慮得更多的是謝茂和衣飛石這種奇怪的羈絆的關係。只能解釋說,這二人在很早以前就相識了,只是他們在“山下”的身份是偽造的,所以,人們能查到的一切資訊也都是虛假的。

嗯,一定都是隱逸世家的後人!

容舜偷偷瞥了謝茂一眼,覺得謝茂是魔法系,衣飛石是物理系,兩個都很厲害。

容家這麼多年始終和隱逸世家搭不上關係,容舜決定一定要好好把握機會。

有容舜在屋子裡杵著,謝茂和衣飛石一起使用了衛生間。

那邊放著水,這邊使用的還是淨水符和清潔套裝。洗漱完畢之後,就是換衣裳準備休息。衣飛石衣服裡邊套著標準制服,其實,隨時都能改成寢衣模式。

謝茂卻故意要他脫下來:“脫下來才能換。”

【宿主,今日秀恩愛日常已完成4/5,再接再厲哦!】

衣飛石默默無語。

他始終沒告訴皇帝自己體內帶了個系統的事情,因為,這個系統實在太……說不出口了。

天天都逼他和皇帝秀恩愛,什麼叫秀恩愛呢?衣飛石原本也是不懂的。系統一天天地在他腦內刷屏,告訴他今天完成秀恩愛日常,今天超額完成秀恩愛日常,他就慢慢地懂了。

只要是當著外人的面,皇帝對他好,就算“秀恩愛”了。

現在才凌晨三點半,秀恩愛日程就完成了四個。

哪四個呢?

剛才在門衛室吃火鍋時,皇帝當眾給他試菜,系統就彈了個【日常秀恩愛1/5】的彈幕給他。

出門的時候,皇帝怕他冷,走在大馬路上,當著幾個安保人員的面給他搓手,【日常秀恩愛2/5】。

從派出所出來的路上,皇帝起了色心伸手從羽絨服底下伸進來,摸他的背,被容舜那個眼尖的小狼崽子看見了,系統又彈了個【日常秀恩愛3/5】。

剛剛和皇帝一起進了洗手間,容舜矜持地退了一步,低下頭,【日常秀恩愛4/5】。

現在皇帝叫他換一身衣裳,怎麼就又是“秀恩愛”了?這麼小小的一個衛生間裡邊,難道還有另外一個人?

【其實,這件衣裳不脫下來,也能改換寢衣形態。】系統提醒。

……所以,皇帝為的不是這件衣裳,而是求歡?

門外站著容舜,他和皇帝卻在門內行事,豈不就是“秀恩愛”?

衣飛石看著謝茂噙著笑意與渴盼的雙眼,默默往後退了一步。他太困窘了。前世衣飛石始終保持著良好的健康與體形,哪怕口中嘆息自己不如少年時鮮嫩美麗,心中也沒有太多的自卑。

他從鏡中能看見自己矯健英偉的身形,他知道自己仍舊英俊瀟灑風度翩翩。

直到他來到這個陌生的新世界,得到一個全然陌生的肥胖身體。

這幾天來,他除了應付眼前應接不暇的新事物,最擔心的事,就是皇帝要親近自己。他自己都嫌惡這個肥碩的身體,人怎麼能胖成這樣?墜在身上的每一坨肉都讓衣飛石感覺到噁心。他不敢想象和皇帝親近的模樣,起碼這種時候絕對不行。

謝茂稍微往他身邊靠,他就下意識地想要躲,只怕皇帝要更進一步。

只有謝茂不怎麼搭理他的時候,他才會小心翼翼地挨上去。

——他沒有那麼喜歡玩皇帝的老人機。他只是不能讓自己閒下來,一旦閒下來了,皇帝就會拉著他撫摸溫存,他害怕這樣。

皇帝已經好幾次撫摸他的堆滿了肥肉的肩背了,他不能拒絕,可是,他不想更進一步。

想想皇帝在謝朝時二十出頭的年紀,黏著他一日幾次都不夠,衣飛石算了算日子,這都第三天了。他這幾天都在琢磨煩惱這件事,終於被逼到了洗手間裡,又不敢洩漏自己有個秀恩愛系統的秘密——

皇帝非要他脫了衣服才能給他寢衣穿,他又不能說,我知道你騙我!不脫也能換!

“臣豈能穿著寢衣見客。”衣飛石堅持不肯脫。

往日在謝朝時,他肯穿著寢衣在屋子裡走,那是因為四下服侍的都是奴婢,奴婢不能算人。若是要見客,肯定也都要換好衣裳。現代世界人人平等,容舜更不是他們的奴婢,他就不能穿寢衣見人了。

謝茂眼中的光亮黯了下來。

衣飛石見不得他這樣失望的神色,差點就想點頭答應了,只是摸著自己肥肥的肚皮……

真的不行。

“陛下。”衣飛石顧不得洗手間裡狹小的空間,在防滑墊上跪了下來,“臣體態痴肥臃腫,委實不能侍奉陛下。陛下昔日憐惜臣年幼,忍讓臣數年,求陛下再寬待臣幾十日……”

他這樣胖墩墩地跪在地上,低頭求饒,因怕門外容舜聽見,聲音也壓得很低。

其實這幾日疲於奔命,又有昨夜油盡燈枯之事,謝茂這會兒都沒緩過勁來,根本提不起興頭。

謝茂習慣撫摸衣飛石的身體,今日求歡也是向衣飛石表忠心——就算你胖了,朕也一樣喜歡你,渴念你。對著這麼個胖嘟嘟的衣飛石,他想法更多。若是幾天都不愛撫親熱,小衣傷心了怎麼辦?

求歡被拒,謝茂早有心理準備。相伴幾十年了,他豈會不瞭解自家小衣?

那是洗身子都不肯當著他的面,一定要躲著的。每回見了他,必然要乾乾淨淨,風風光光,有一點兒狼狽都會覺得不好意思,壞了在他心中的美好形象。

他只是沒想到,衣飛石會這麼難過。跪地低頭,好似做了天大的錯事,任憑訓斥責罰。

“若不能寬待呢?”謝茂問。

衣飛石抬頭看著他:“能的。”

“不能。”

“陛下。”

“不能。”

“我是衣飛石。”

“……撒嬌也不能。”

“衣飛石。”

“……”

好吧,你是衣飛石,你有特權。

容舜只聽見洗手間裡的水聲,隱隱綽綽的說話聲,沒多久裡邊的人就笑了起來。

他松了一口氣。雖說這些年幹安保工作,也近距離圍觀了不少刺激火辣的現場。速9酒店也罷了,洗手間裡兩個男人也不稀罕,他比較在意的是……那美男和胖墩的組合,實在是想起來就有點辣眼睛。

沒多會兒,謝茂和衣飛石就從洗手間裡出來了,二人都穿著薄外衣,沒有換寢袍。

這是間大床房。

當著容舜的面,謝茂不能鋪行軍被褥,衣飛石躺床上才知道胖子活著多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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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茂給他墊了個枕頭,他才勉強舒服地歪了下去。這會兒也不能往謝茂肩上挨了,沒有行軍被褥嚴絲合縫地支撐在身下,側身歪著都覺得骨頭有點沉。

二人關燈休息,容舜就拿了一把椅子,坐在玄關處,閉目養神。

總共睡下去也沒兩個小時,清晨六點過,謝茂放在電視機旁邊充電的老人機就響了起來。

坐在玄關處的容舜即刻睜眼,開了進門處廊道的小燈,見謝茂坐了起來,他請示:“幫您接取手機麼?謝先生。”

謝茂點點頭。

容舜拔下手機,雙手送到他面前。

“說。”謝茂接電話一向不客氣。

電話是胡副所長打來的。

說了幾句之後,謝茂就結束通話了電話,告知衣飛石電話詳情:“廠裡八號車間起火了。”

衣飛石在頂呱呱食品廠也逛了好幾圈,看得出來,整個廠區的消防做得很好,車間都是鋼結構,生產的是食品,實際上不容易起火。

他夜裡雖然埋頭吃火鍋,其實聽了謝茂忽悠人的全過程:“車間地下埋著怨鬼的屍體?”

平白無故去挖車間肯定很惹人矚目,一把火把車間燒了,翻修的時候再動地基,那就不奇怪了。

“等吧。最多一兩天就有訊息了。”

謝茂把手機遞給容舜,讓他送回去繼續充電,“廠裡人人鬼鬼都不消停,王勇前天差點死在宿舍裡,他但凡不想死,最近就一定會去挖屍體——如果,真有屍體的話。”

容舜把老人機插上電,回頭一看,那倆又挨挨蹭蹭地倒頭睡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