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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9、兩界共主(93)

天靈靈地靈靈月半出鬼門  朱雨無奈, 只得先將徐屈請回萱堂宮, 回稟謝茂:“侯爺起床氣大, 不肯來。”

謝茂正坐在餐桌前等衣飛石來吃飯, 本是喜氣洋洋,聞言立刻冷下臉, 脾氣卻不是衝著衣飛石,而是訓斥朱雨:“他不來就不來, 照實說就是了。‘起床氣大’,這也是你能說嘴的?你怎知他一定是起床氣大?就算他真的起床氣大, 也輪不到你來多嘴置喙!”

朱雨勸了幾次都勸不來衣飛石, 害怕謝茂責備他辦事不力,因此暗中告狀。

哪曉得謝茂眼裡容不得一點沙子, 他就這麼偷偷上了一點兒眼藥, 立馬就被毫不客氣的扇了回來,只得跪地認錯。徐屈在一邊冷眼看著,心中冷笑,演,繼續演。

謝茂飯也不吃了,問徐屈:“小衣可是擇床沒睡好?不行, 我得帶個大夫去看看。”

不等徐屈說話,他已經帶著人浩浩蕩蕩地離開了夏涼軒,留下徐屈孤零零地站在原地,滿臉臥槽:你大清早地把我弄過來幹嘛?看你吃飯?哦,這飯還沒開始吃!

【目標人物“徐屈”正在腹誹宿主。宿主是否開啟輔助功能?】

【這個輔助功能升級了啊?連別人心裡想什麼都能檢視?】

【並不能檢視。】

【那你讓我開輔助功能?忽悠我?】

【……宿主是否開啟輔助功能?】

【不開。】

謝茂一路上和系統打著腦內嘴仗, 松風院很快就近在眼前。

和朱雨稟報的起不來床不同,謝茂進門時,正看見一個穿著石青色中衣的少年在院中站樁,此時太陽還沒出來,山中氣溫還未升高,正常人不食不動不會流汗,在院中站樁的衣飛石卻似渾身有熱氣蒸騰,氣血上下奔湧,裸|露在外的肌膚也都保持著潤而不汗的狀態。

衣飛石確實昨夜睡晚了,今天有點賴床。不過,他出身將門,每天都要早起練武,朱雨來吵了一次他也睡不著了,乾脆就爬了起來。

謝茂進門時他有些錯愕,這下被捉了個正著,立時露出兩分尷尬,上前請罪:“殿下恕罪。”

“不怪不怪,是孤這個做東主的沒思慮周全。”謝茂第一次在衣飛石面前自稱為“孤”。

衣飛石試探他的底線,他就不能表現得毫無脾氣。得寸進尺的毛病誰都有,真慣壞了衣飛石,惡果最終不也得他自己吃?

“馬上讓針線上人來給侯爺量身裁衣,各色衣物都要齊備,侯爺是將門虎子,騎射裝,練功服,尤其要多趕製幾身。瞧瞧你們辦的事!憋得侯爺門都不敢出,只得在院中練功,如此怠慢,簡直可惡!”

“你看,倒叫小衣見笑了。孤急慌慌地過來,還以為是小衣擇床不適,要看大夫呢。”

“原來竟是為了一件衣裳。”

兩句話功夫,謝茂就幫衣飛石把不肯去夏涼軒的理由找好了。

——來得匆忙沒準備好練功服,要練功只能穿著中衣,可不就只能待在自己院子裡嗎?

衣飛石真沒講究到這個地步。他在家中營裡練武時多半打赤膊,這還是顧忌著在信王行宮,怕有莫名其妙的宮女啊什麼的出入,所以才穿了一件中衣出來。可他自己都不知道怎麼解釋,謝茂就幫他把屎盆子扣伺候的下人頭上了,他也只好預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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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來得唐突,莫不是打擾小衣練功夫了?”

“沒有。卑職恰好收功了。”他難道還能說,對,你打擾我了?

謝茂就接過朱雨遞來的熱毛巾,親熱地給衣飛石擦了擦微潤的臉蛋,又恢復了一貫的溫柔親切:“那就好。真怕打擾了小衣。夏涼軒中備著飯食,小衣披上衣服,隨我一起過去,先吃點東西,再洗洗。——廂房已經給你準備好啦。待會就讓針線把裁好的衣裳也送來。大約沒那麼快,我看你我身量相差不多,你先穿我的衣裳……”

“怎麼敢穿殿下的……”信王乃一等王爵,衣裳都有蟠龍紋記。

“我也有幾身出門玩耍時穿戴的常服,沒什麼標記,不逾制,安心穿著便是。”

“……是。”

大清早就鬧了這一出,謝茂再對衣飛石提出什麼邀請時,衣飛石就不太好拒絕了。

畢竟他是撒謊怠慢又被捉了個正著。若衣飛石混到他爹衣尚予的地步,當面撒謊也不礙事。遺憾的是,他目前還只是一個蒙受父蔭的小孩子,衣尚予又不在身邊,真把謝茂惹急了以欺哄怠慢的罪名懲戒他,誰都救不了他。

——謝茂不僅是一等王爵,從文帝、梨馥長公主的關係算,他還是衣飛石的小舅舅。

長輩收拾撒謊的晚輩,誰能說一個不字?所以,衣飛石只能選擇老實。

老實的衣飛石聽從謝茂的吩咐,稍微擦擦身,穿好衣裳,跟著謝茂一起散步回萱堂宮。

衣飛石平時收功之後也不會立刻沖涼,總要稍歇片刻,等氣血恢復尋常之後,再洗浴進食。這是養身之道。可平時也不會浹著汗悶著衣服,跟外人一起逛園子啊!身側謝茂輕衣緩帶,滿身輕鬆,行走時風中就帶著淡淡的香氣,顯然衣裳燻過香。衣飛石覺得自己汗津津的,略不自在。

偏偏謝茂還不客氣,總是親熱地拉著他的手臂,說話時半邊身子就靠了過來:“你看那處風光如何?今日天氣不好,待來日晴空豔陽時,我帶你划船去水中遊戲,水甜花香,也是樂趣。”

“謝殿下。”衣飛石想往旁邊躲兩步,他覺得自己汗溼的頭皮,也許不太好聞?

這信王鼻子是不是不好?還是喜好南風的人都愛邋遢?

好不容易拉拉扯扯到了夏涼軒,衣飛石想去盥洗,謝茂又非要拉著他吃飯。

衣飛石勉強坐下,揭開新送來的碗盤一看,竟然就是自己昨夜多吃了兩口的醬肉涼麵與烤饢。

他這才明白為何昨夜的“宵夜”那麼大陣仗——十多個宮人,統共提了二十多個食盒,在松風院的正堂大圓桌上擺了六十個多個碗碟,冷熱鹹甜簡直大雜燴。

原來,昨夜竟是奉命看自己喜好口味。仍在少年時的衣飛石,心思就有些複雜了。

他知道謝茂對自己別有所圖。可是,他也一樣。謝茂貪圖他的身體,他謀算的卻是謝茂的前程。兩者相較,他要的價值更大,心腸更狠,對謝茂更加殘忍。

謝茂想要他的身體,就親親熱熱地哄著他,悉心差遣下人關懷他。他謀算謝茂的前程,又給了謝茂什麼?含羞帶怯的故作天真,似熱實冷的刀兵戒備。這不公平啊。因年少熱血還未徹底心臟的衣飛石,自己就察覺到了一絲不磊落。

謝茂幾次親自為衣飛石佈菜,自己也沒怎麼吃,就看著衣飛石不止地笑。

他這笑也不讓人緊張厭惡,就是特別開心,眉眼含春,笑意融融,任誰看了都知道他心情好。

一頓飯吃完,外邊太陽也升了起來,衣飛石喝了熱湯,額上微微冒汗。謝茂就是愛逗他玩兒,哪裡捨得真的折騰他,早就吩咐銀雷準備好了浴湯,此時故意對衣飛石說:“真是好熱天氣。剛起床就是一身的汗。……我也得洗一洗。”

徐屈耳朵立刻就豎了起來,這個手腳不乾淨的壞坯子,又想幹什麼!

謝茂不負所望,就在飯桌前曖昧地拉住了衣飛石的手:“反正都要洗,不如一起吧?也顯得更親熱些。我有好多話想和小衣說,真是一時一刻都不想分開。”

你要不要臉了?剛見面第二天就纏著人共浴,你還是個王爺嗎?淑太妃管不管你?徐屈常年廝混在軍中聽慣了葷素不忌的話,今天也忍不住想給謝茂跪了。更讓徐屈覺得瘋狂的是,衣飛石竟然愣了愣,然後點點頭,說:“那卑職服侍殿下入浴。”

這就是你勾引信王讓他更喜歡你的手段?徐屈懵逼。

這就是你勾引我,讓我更喜歡你的手段?……謝茂也懵了。

謝茂想著有徐屈在旁邊盯著,怎麼可能讓他真的和衣飛石脫衣共浴?他真就是想看看衣飛石紅著臉故作羞怯的樣子。哪曉得這愣頭青居然點了頭,逼得故作小(老)流氓嘴臉的謝茂都差點不知道怎麼收場了。

好在懵逼的不止謝茂一人,一直充當電燈泡的徐屈也被衣飛石嚇瘋了,立刻蹦躂出來發光發熱:“好叫殿下知道,老夫在軍中學得一手推拿手段,最是松骨解乏,大將軍試著也覺得好。侯爺也是自幼嬌養著長大的公子,哪裡懂得服侍人的手段?不如讓老夫服侍兩位入浴,——我給您按按?”

這番話說得毫不客氣,先自抬身份成了“老夫”,點明自己騎射師傅的身份,又把大將軍衣尚予拉了出來,警告謝茂:你要欺負衣大將軍的兒子,可得掂量掂量。一個鬧不好,老子這個屍山血海裡殺出來、還被你爹文帝搞沒了前程的殘廢,豁出命也把你宰了。

好懸昨天把這獨眼弄回來了。謝茂松了口氣,若沒有徐屈攪局,他今天還真得跟衣飛石“共浴”去。他心理雖老朽,身體卻年輕哇!昨天就被衣飛石撩得尷尬了半天,今天再一起洗個澡,說不定丟臉的是誰。

謝茂故意嘴硬了一句:“哪裡就用得著小衣服侍了?下人都是養著吃白飯的麼。”

徐屈狠狠一抹額頭,將根本不存在的汗水一摔,開始撒賴:“瞧瞧,瞧瞧,老夫在殿下跟前還混不著一個洗澡盆子了?當年在須塗虜汗王的金帳裡,老夫也是叫畫越焉支捧水洗過腳的……”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述起自己征戰在外的風光。

謝朝立國不到七十年,又在與西北陳朝、南邊浮託國開戰,皇室地位其實沒有前兩世謝茂稱帝時穩固,如衣尚予這樣掌握兵權又戰績彪炳的將領,是不可忽視的實權派,連皇帝都忌憚到非要殺之而後快,可見一斑。

徐屈開始吹噓戰功,謝茂就不吭聲了。——他當皇帝的時候,要殺衣飛石就是一道聖旨的事,現在嘛,他大哥謝芝想殺衣尚予,還得小心翼翼地先哄著,再砸一個秦州進去,否則一個鬧不好,衣尚予沒殺著,謝朝先變衣家天下了。

徐屈幾乎是撕破了臉威脅信王,衣飛石略覺尷尬:“老叔……”您這樣一鬧,信王可能不會喜歡我了。

謝茂也覺得局面一度頗為尷尬,不過,他飛快地想好了對策。

“當年畫郡之戰,衣姊夫二千輕騎擊潰須塗虜汗一萬騎兵,收繳汗王金帳獻於父皇,徐師傅也在?”謝茂立刻就從一個熱愛調戲美少年的小流氓,變成了仰慕大英雄的小迷弟,目光炯炯地望著徐屈,充滿了憧憬與崇拜,“孤當日年紀太小!否則也隨姊夫一起,怎麼也得搶兩個異族美人回來!那畫越焉支美不美?可惜半途自戕了,聽說她的女兒也是個頂好看的小美人,唉,真可惜……”

徐屈嘴角抽了抽,合著您跟哪兒都忘不了美人呢?乾脆就順著謝茂的“意”,開始大談當年攻佔須塗虜汗國之後的豔事。

天下紛亂近百年,目前謝朝、陳朝與南邊的浮託國還在戰爭狀態,南北西東打生打死,大軍過處難免就有奸|淫擄掠之事,似徐屈所說擄掠欺辱戰俘之事,並不罕見。——要將士殺敵用命,一點兒甜頭都不給,誰幹?衣尚予雖是百戰名將,但他帶的兵都是“兇兵”,執行軍令時令行禁止沒問題,然而整體道德感非常低下。

這也不僅僅是衣尚予的問題,往前數幾千年,這一片大地上的所有軍隊都是如此。

——所謂威武之師、文明之師,謝茂只在穿越前見過他本國的那一支。

“須塗虜汗國覆滅也不過才幾年,殿下所說的幼株王女還活著。”徐屈並不想讓衣飛石真在信王手底下吃虧,既然信王對畫越焉支的女兒感興趣,他毫無同情心地將之拋了出來,“好像就在老桂坊的那間胭脂樓裡謀生……”

老桂坊是聖京中出名的風月之地,因距教坊司不遠,官妓、市妓常來常往,其中也不乏風塵奇人,前世衣飛石弄回家裡伺候起居的名妓就是老桂坊出身。這年月賣身青樓的女子多半身不由己,謝茂倒不至於看不起。可是,現在哄他去青樓?他爹才剛死不到一年呢!

謝茂敢肯定,只要他敢去逛青樓,這獨眼老夫今天就敢去串聯蠱惑御史彈劾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