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若是用廣告詞來形容賈代善對兩個兒子的期盼，那麼唯有那句‘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可以表達一二了。不過很可惜，兩個兒子就像是立在世人面前，明晃晃的告訴世人他上輩子造了多大孽的證據一般，苦逼到他開始懷疑人生。
不過當他發現他們家還有個哪哪都讓他滿意的閨女時，賈代善悟了。
原來不是他的錯，而是兒子身上另一半血液太殘了。
雖然他仍然和賈母一起住在榮禧堂裡，但自從小女兒出閣後，賈代善大多數時候都會宿在梨香院。以免看到兩個兒子，再遷怒到兒子他媽身上。
太子失去儲君之位已經毫無懸念，最終是個什麼下場，還要看他甘不甘心被人取代以及當今聖裁。賈代善看明白後已經在想著如何讓自家的榮國府不受牽連。
他還得聖心，大兒子當初與太子一起讀書，但大兒子幾斤幾兩當今怕是比他看得還清楚明白，所以只要他穩得住，榮國府受到的牽連應該不大。
但是太傅張家，卻是再劫難逃。榮國府未來的主母這樣的出身，也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到璉兒的前途？
張氏生，皇家忌憚張家餘孽未除，心生怨恨。所以不會讓賈家再受重用，也不會讓璉兒這個張氏的親生兒子有機會站在高處。
張氏死，皇家忌憚賈家狠毒無恥，連個嫁入賈家十幾年的長媳都容不下，這般無情無義的人家，試問天下誰人敢結交。而且就算是為了孫子弄死兒媳婦，孫子能不恨死他們？要是不恨，那就真是他們老賈家的種了......
賈代善想了又想，覺得這就是個死結，一時頭疼煩悶，“去個人，看看二姑娘醒了嗎？若是醒了，就將二姑娘抱過來。”
門外聽到賈代善吩咐的小廝，連忙跑了出去。及至榮禧堂，這才請正院裡的丫頭去二姑娘所在的碧紗櫥看一眼。
那丫頭進來傳話的時候，某魚正面上一片淡定的在心裡狂吐槽，於是聽到小丫頭的話，直接啊啊叫了幾聲。
與其在自己的房裡看著張氏摟著賈璉母子情深，她還不如出去溜達溜達嘞。
在二姑娘房裡，但凡賈代善派人過來，唐嬤嬤都會將樓依收拾妥當，然後抱著給賈代善送去趁熱刷好感。此時唐嬤嬤聽人這麼說，先是看了一眼樓依名義上的嫡母，見張氏面上不顯，眼神有些冷後，便站在那裡等著張氏做決定。
張氏一直想不明白公公為什麼這麼喜歡大房的這個庶女。雖然公公喜歡大房的孩子對大房在府中的形勢更好，但若是公公這份喜愛是給她兒子，她說不定會更歡喜。
“好生的陪二姑娘過去，不要讓二姑娘擾了老太爺的清靜。”張氏想不明白也懶得費這個心思，抬頭對著等她示下的唐嬤嬤囑咐了句，便起身拉著賈璉出了碧紗櫥。
唐嬤嬤恭送這娘倆離開，又見她姐回身對她笑笑，唐嬤嬤輕笑了一下，便招呼豆芽和豆苗進來收拾樓依出門要帶的東西。
一般樓依被賈代善叫到梨香院，都會在那裡呆到晚膳前後。
若是賈代善在梨香院吃晚膳，那樓依一般都會陪著賈代善用了晚膳才會被唐嬤嬤抱回榮禧堂的碧紗櫥。若是賈代善在賈母這裡用晚膳，她便會跟著賈代善在晚膳前回來。也因此小孩子要帶的東西絕逼不會少了。
少時，唐嬤嬤抱著樓依，帶著豆子二人便在一眾丫頭婆子的羨慕下去了梨香院。
瞧瞧，瞧瞧，別看二姑娘一出生就沒了親姨娘，可人家這麼小就得了老太爺的眼緣，這才是好本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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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春從花園回來，站在榮禧堂後面的抱夏處看著穿堂過巷的樓依一行人，半天沒有動。
抱琴站在元春身後，看著自家姑娘比臉還要冷的眼神，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看來二太太的話，姑娘是聽進去了。
可在抱琴看來，二太太的話並沒佔多少道理。與其讓姑娘去跟著二姑娘爭老太爺那裡的寵，還不如讓姑娘牢牢的佔著老太太這邊的寵愛呢。
後宅，終究是女人的天下。
......
樓依被唐嬤嬤抱著，只在梨香院書房停頓了一下，便被唐嬤嬤送到了賈代善的懷裡。
跟往常一樣，樓依擺出一副‘給你這個榮幸讓你抱’的傲嬌模樣伸出手，賈代善那裡忙不遲疑的伸手將這小祖宗抱到了自己的懷裡。
樓依坐在賈代善懷裡，看著便宜祖父眉頭間還有沒開啟的褶子就‘啊’了一聲。
老頭，你在愁呀？擔心三高嗎？
想到這裡，樓依點了點頭。她覺得賈代善是應該擔心這個了。
畢竟榮禧堂的飯菜對他們這個年紀的人來說，當真是慢性自殺嘞~
不過樓依轉念一想，又笑了。
吃著那種大油大肉的飯菜幾十年，賈母能都活過八十三，可見賈母當真比她還像小強呢。
賈代善不懂樓依那嬰兒的國際語，不過在聽到樓依這聲清脆的叫聲時，眉頭自然舒展，“祖父的二丫頭，今天都做什麼了？”
“啊~”哄你孫子背三字經了。
“哦~，二丫頭想祖父了。真乖，祖父也想我們二丫頭了。”
“啊！啊~”老頭，求別往臉上貼金。
“好好好，是祖父的錯。祖父下次一定早點讓人將我們二丫頭抱過來。”
樓依：......
魚心累！
每天都要來這麼一出，乃就不能好好的聽魚說話嗎？
“這孩子都快成精了，聽到我保證就不生氣的叫喚了。”賈代善對於樓依的沉默是這樣理解的，並且對著一旁的清客也如此說道。
清客嘴角抽了抽，順著賈代善的話誇了幾句二姑娘真聰慧，有祖父之風什麼的。賈代善笑得搖頭說了一句她還小呢，小時了了，誰知道大了如何呢。
當下滿嘴跑火車的清客就被賈代善的謙虛之語弄得無語了。
賈代善逗了一回樓依，心情倒是好了不少，看著一直站在一旁的唐嬤嬤，揮手讓她下去了。
唐嬤嬤看了一眼樓依，然後向賈代善行了一禮便倒退出去了。
唐嬤嬤雖然退了出去，卻並未走遠，她帶著豆芽和豆苗就守在書房旁邊的茶房裡，隨時等著賈代善傳喚。
賈代善懷裡坐著樓依，再跟著他養的清客說話，聽著他滿嘴都是恭維的話，彷彿之前的煩惱都消了不少。
這一刻，賈代善突然發現這清客也不白養。現在他算是知道那些世家大族為什麼會養些清客了。
在你心情不好的時候，他們絕對能讓你的心情好起來。
又讓那清客誇了幾句後，賈代善便打發了那清客，又讓人傳了他的幕僚來。
在賈代善這裡，清客是調節心情陪聊的，而幕僚則是真正能夠商量事的。
......
賈代善叫來的幕僚姓柳，名喚柳郡，三十多歲，卻是頗有才情的一個人。若不是受了賈代善的恩惠，也不會留在榮國府給賈代善當幕僚了。此時賈代善將他找來，同樣在樓依面前說起了張太傅的壽誕。
“明日是張太傅的壽誕，府上做為張府的姻親，老太爺不去，大老爺卻必須要去的。”畢竟現在太子還沒真正的倒臺，若是在這個時候就與張家生份，就怕太子再有個反撲，那他們家就尷尬了。
雖然自古太子都沒有什麼好下場，但別忘記還有玄武門之變這類事情。天知道會不會再來一次歷史重現。
賈代善聽了，一邊抓著樓依的手腕子上下的搖擺，一邊考慮著大兒子要不要給他岳父拜壽去。
半晌，賈代善搖了搖頭。“老大那裡便不去了，明兒讓老大媳婦帶著璉兒和...二丫頭過去便是了。”
“二姑娘？”柳郡聞言看了一眼賈代善懷裡的小丫頭。
軟軟的一團，不哭不鬧。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你，可愛的眨巴眨巴眼睛，讓人心生憐愛的同時，還會以為她真的聽得懂你在說什麼。
賈代善點頭，“聽老大提起，老大媳婦親口說要將二丫頭記在她名下。我想了一下，倒覺得這話很是。前兒去東府時，已經讓人將二丫頭的名字記在了張氏的名下。先不管張家今後如何，二丫頭記成嫡出，身份上總是好看一些。二丫頭現在是張氏的女兒，就是張家的外孫女，外祖父過壽，她去也使得。”
柳郡想了一下賈代善說的這事，再回憶一下府裡最近的流言走向，有些拿不準的問賈代善，“學生並未聽人提起過，此事老太太那裡可知道？大老爺和大太太那裡可知情？”
賈代善被柳郡這麼一問，這才想起來他那天去東府商量太子交待下來的私事，事說完了，從密室裡出來的時候，正好密室的門是開在祠堂那裡，於是想起這事就順道添了一筆。之後好像是遇到了敬哥兒，然後...忘記將這事告訴家裡了。
“晚膳的時候跟他們說一聲也就是了。”
柳郡點了點頭，除此之外，又能怎麼辦呢。
而且在他看來不過是一個庶出的丫頭記在嫡母名下，於誰都沒有什麼妨礙的事。這要是一庶子，那可能就要......
“大老爺不去張家祝壽，老太爺準備用什麼理由留下人？”庶女記嫡的事情太小，柳郡轉瞬間又將注意力拉回到正事上。
賈代善聞言，用兩隻手分別抓住樓依的兩隻小胖手，然後一邊讓兩隻小胖爪子鼓掌玩，一邊笑得冷冷的。
“一會兒將老大和老二都叫過來，我要考考他們的功課。”
柳郡：......
坐在賈代善懷裡的樓依剛剛還在震驚著張氏從自己的嫡母變成了生母這一雷人的事實時，就聽到賈代善要考校兩個兒子。
當即就樂了。
哦揶~
又有人要捱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