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木次郎吉是死都不會讓他眼中的小喪門星進門的。
半透明的大伯死死的堵在大門口,他現在是個通訊投影, 擺姿勢還需要抬投影儀的管家配合。
一通折騰下來, 鈴木次郎吉出了一身的汗,氣急敗壞的扒著門框, 衝園子放狠話。
“你要是真讓這個小妖精進門, 我就……我就……”
大伯的鏡頭一甩, 終於找到了個可霸道可有震懾力的威脅:“你讓他進門,我就不穿衣服,光著身子去外面跑一圈!”
鈴木園子心說大伯為老不尊啊,這麼大年紀了怎麼還有拿裸奔威脅人的呢?
下一秒她又反應過來:大伯的本尊現在在南極線,不穿衣服出去浪一圈,那就約等於自殺了。
園子:……不至於吧?
大伯繼續跳腳, 一根手指頭只點著醉醺醺的夜鬥,簡直不可置信:“你能看上這樣的,怎麼就不想想宗像, 他前幾天不是才來找過你嗎?”
鈴木園子被他突然提到的人名閃的一愣,接著就想起了幾天前的事:宗像當時險些把她拍睡著了, 半夢半醒間, 嚴肅的跟她解釋了老長一通, 反正在瞭解了何為王權者之後, 園子覺得就【莫名被毀約】這一條來看,她已經可以原諒宗像了。
——而且【明明相愛(…)卻不得不分開】這種情節……實在是非常的曲折感人啊!
她覺得偶爾能在這種情節裡演一回女主角也不錯唉,所以決定正式從老死不相往來狀態,改回了普通前任未婚夫的相處狀態。
想到這裡, 園子更加茫然的看向似乎巴不得她和宗像乾點啥的大伯,疑惑的想:事情也說清楚了,矛盾也解決了,那不就是兩廂安好正式分手了嗎?
雖然她發現宗像越來越好看,心裡還怪不捨不得的……
城市的另一邊,東京市政大廳內法務局的辦公室裡。
以為解釋清楚情由就等於重新回到原點、準備重新就未婚夫妻的關係,進行一段時間彌補性相處青王宗像禮司先生,正閒適的坐在辦公室裡,一邊喝茶,一邊看書。
書名叫《與繼子女相處的五十個小技巧》。
一看就是一下午。
臨下班前,伏見猿比古彎腰駝背耷拉著眼簾推門進來,一言不發的往桌上扔了厚厚一沓的檔案。
scepter4的三把手打了個長長的哈氣,懶洋洋的敲了敲上司的桌子。
“其實我挺好奇的,”他說道:“依照檔案重量來看,我基本上已經承包了室裡超過七成的工作,除了文書列印和清潔,就連最新的電話賬單,都是我在籤。”
宗像被他難得認真的表情看的有些意外,順勢點頭稱讚說:“辛苦你了。”
伏見猿比古嗤笑一聲,本來就沒怎麼認真發的火,也就不輕不重的被堵了回去。
他百無聊賴的嘖了一聲,又敲了敲桌子:“既然工作已經多到需要我加班的地步了,請問scepter4的室長和副室長,最近都在幹什麼?”
宗像拿著那本手掌大小的技巧書,疑惑的看了看伏見猿比古的眼睛,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那個單純的表情似乎在問:我都拿在手上了,你看不出來嗎?
伏見猿比古基本就沒生氣,他早知道這位青王是個不怎麼靠譜的上司,不過比起莫名其妙在員工餐廳開單人茶會,只是看些奇奇怪怪的書籍躲清閒,還在他的接受範圍內。
“我問的是,”伏見打了個哈氣,問:“淡島桑哪裡去了?”
宗像禮司思考了一下,答非所問說:“國內孤兒院太多,還有不少私人贊助或是非營利的收養機構,登記資料不夠全面,很多孩子在正式被收養之前,甚至沒有明確的戶籍資料。”
他從抽屜裡拿出一份新的資料夾,對三把手解釋說:“淡島正在處理這件事情,準備全面更新一次資料庫。”
伏見猿比古眯起眼睛,舌尖抵著上顎發出清脆的彈響,盯著資料夾半天,還是沒有上手去翻。
誰知道他這一拿,不靠譜又愛偷懶的王,會不會順勢就是一句“以後交給你了”呢?
臨離開前,伏見拉著辦公室的門,嘲諷般的扯了扯嘴角:“常規工作都還沒做完,擔心這些拓展性業務不覺得有些早嗎?”
但這好賴是個和戶籍科搭邊的正經工作,他倒也懶得說什麼了。
那邊廂,鈴木大伯依舊氣勢洶洶的堵著門:“我就是不讓他進,不讓他進!你快把他扔了,去把零弄回來!”
園子苦惱的只想拍腦袋:“你也沒見過零多少次啊,怎麼就這麼認死理呢……”
大伯一聽這話跟炸了一樣,說:“那是你救命恩人的兒子,他爸媽是為了救你死的,他就算是個其醜無比的廢物,你也不能隨便嫌棄他一句!”
何況……
鈴木次郎吉撇了撇嘴:“就黑主灰閻那個樣子,零放在他那我能放心嗎?他從小到大的成績單,我都看過,連他課外學習報了什麼班我都知道!”
園子鼓了鼓臉頰就當聽訓了,早前找宗像禮司做家庭教師的時候,就跟個大街上找目標的誘拐犯似的,怎麼對上錐生零的時候煩人更像個跟蹤狂了?
鈴木園子把吐槽的慾望忍下去,低頭看了看醉著酒傻笑的夜鬥,還是沒說話。
她低頭看夜鬥,大伯自然也跟著低了下頭,這一看,腦梗都要犯了。
大伯心說當年喪門星能當愛豆露,最起碼長得是好看的,他生的兒子看著確實也還行,不過氣質拉低顏值,只要把這傢伙和零放在一起看,分分鐘被能被比成渣渣。
於是他當機立斷的做了個決定:讓園子現在去黑主學院轉一圈!
說起來也好久沒真的見過面了,他侄女什麼樣他清楚的很,去了黑主學園,正好用他侄媳婦美貌又智慧的形象洗洗眼睛,再洗洗腦子,把這個貨趕緊洗掉!
園子一臉懵逼:“可我才回來……”
大伯冷笑:“知道你才回來,不是正好把禮物買好了嗎?也不用卸車了,直接拉去送給零。”
鈴木園子不情不願抬頭看了看天色:“可這會兒零應該已經放學了……”
“……你是準備和他一起補課嗎,”大伯咬牙切齒的吼她:“不放學怎麼談戀愛?這個時候正好和他一起吃頓飯去!”
園子看著他在哪跳腳,無語的摸了摸肚子,心想我都聞到了屋裡的飯香味了,既然知道我餓,就放我進屋吃飯啊!
因為不見她答應,大伯越發的氣急敗壞:“你到底去不去!”
鈴木園子咂了咂舌,屈服了:“我去……”
可是,在鈴木次郎吉因為鬥爭成功,興高采烈拍手的時候,園子攬著夜鬥的腰,問:“那他怎麼辦?”
鈴木次郎吉斬釘截鐵的回答:“趕緊找地方扔了。”
園子說這可是個神唉……
依照傳說來看,撿個幸運兔腿就能一輩子幸運,不過幸運也是有代價的,要是把腿丟了,分分鐘倒大黴黴死——她現在撿的可是個神啊!
要是在他不知不覺的時候隨隨便便就把他扔了,誰知道這神會不會為了報復他們回來作祟?
心很累的鈴木小姐嘆了口氣,覺得自己從小到大受的鼓勵教育也不算全面,一到大伯這就常常失靈,然後看了看兀自任性著的大伯,覺得還是自己想辦法處理這個不能亂扔又不能進門的神明好了。
任性的大伯吹胡子瞪眼問她:“你到底扔不扔?”
園子嘆了口氣,哄他:“好好好,扔扔扔,你快去吃藥,小心血壓。”
說完,她準備把喝醉酒的夜鬥重新塞回車裡,對方拉拉扯扯的窩在她懷裡,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唧唧:“要抱……”
園子接著用同樣的口氣哄他:“抱抱抱,馬上給你抱!”
感受著懷裡瓷實的重量,難得體會到了成年人責任感的園子小姐再次坐上了車,呼嚕著夜鬥的一頭亂毛,吩咐司機說:“先去趟別墅。”
大伯氣急敗壞的聲音隔著遙遠的距離,還能模模糊糊的聽個大概。
——“她還敢金屋藏嬌了?她敢把那個小喪門、不對,小狐狸精留下,我早晚替零教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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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帶夜鬥去的別墅,就是園子早前和須王環住的那個,她把夜鬥往客廳的沙發椅上一扔,看著他火速撈了個靠枕抱好,自己麻溜的洗了個澡,換掉被糊上一身酒氣的衣服,準備去黑主學園給大伯認定的侄媳婦送禮物。
黃昏下的黑主學園渡著一層暖紅色的陽光,三三兩兩的學生正結伴而行,沿著主幹道走出校門……
不對。
園子揉了揉眼睛:這學校裡咋都是男學生?
她衝著教學樓前遠遠的望了一眼:黑主學園每年跟家長委員會上報的資料都是吹的嗎,這學生人數也太可憐了……
等鈴木家的車慢慢開進了學校內部,隔著片小樹林子,突然傳來了一陣撕心裂肺的尖叫聲。
車越開越近,尖叫聲也就越來越大,繞著花園拐了個彎,車就已經被人堵到根本開不動的地步了。
園子坐在車裡等了差不多十分鐘,前面圍著的人不止不見少,那些圍成了圈的姑娘們,甚至在某個奇異的因素誘導下突然沸騰了起來。
在嘈雜的尖叫聲裡,園子敏銳的聽到了錐生同學這個稱呼。
結果她死擠活擠的擠到了前排,在人群中央看到的卻是黑主優姬。
園子對黑主優姬的深刻印象同樣也是託大伯的福,歸根結底就因為一句話——要不是這個姑娘,你也就不用愁媳婦了。
後來每相親失敗一次,大伯就要唸叨一次:“要不是黑主優姬這個姑娘,直接把零娶回來能省多少事啊?”
依照鈴木園子這個人的標籤化認人模式,她對黑主優姬這個人的標籤,特別簡單粗暴。
【搶了我媳婦的女人】
但是此時此刻,這個稱號得改了。
隔著興沖沖尖叫著的姑娘們,鈴木園子彷彿顏值雷達樣的眼睛率先看到了一個出類拔萃的大帥比。
這個帥比長了一張平常狀態下園子一看就很可能一見鍾情的臉,明明眼神冷也沒什麼多餘的表情,看著時卻有種意外頹廢的華麗美感。
此時此刻,他正低頭看向面前的穿著黑色制服的嬌小女孩,用冷淡中潛藏著溫柔的聲音慢慢說著些什麼。
“如果一定要收巧克力的話,我想要優姬送的。”
聽到這話,黑主優姬幾乎空制不住的立刻紅了臉,手忙腳亂的想要低頭藏起來。
夕陽西下,說著情話的帥比和嬌羞可愛的少女,畫面簡直一百分的唯美。
站在十多米開外的園子其實並沒有聽清楚他們說了什麼,但作為一個前男友、甚至於前未婚夫都相了一車的女人,就衝他們周身環繞著的那股氣場——她面無表情的眯了眯眼睛,可嫌棄的“切”了一聲。
園子抬眼瞄了瞄黑主優姬,在心裡給她改了個標籤。
【搶了我媳婦還找小三的女人】
她又抬眼瞟了瞟冷淡帥比,蓋了個言簡意賅的新戳。
【三】
人物資料更新完畢,她表情複雜的盯著這兩個人看了許久:之前,她還老覺得大伯危言聳聽,天天拿最大的惡意去揣摩人家,現在看看這姑娘和小三相處時的氣場……
園子由衷的開始覺得:黑主灰閻許諾的、屬於零的繼承權,很可能因為入贅不成,被他假公濟私的轉給優姬喜歡的這個三!
這麼一想,那點子因為臉產生的憐香惜玉和恨鐵不成鋼、瞬間都消失的一乾二淨,園子只覺得這人長的真是面目可憎!
她和零雖然不常見面,但月月打電話季季買東西,每逢錐生夫婦的忌日,兩個人排排站著二拜高堂上過的香都有一大把了!
相處了這麼久,不是媳婦也是弟弟了,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這種事發生呢!
於是鈴木園子猶豫都不帶猶豫的:她準備上前抓姦。
不對,上前對質。
“請問是黑主優姬嗎?”
遠處的嘈雜聲依舊沸沸揚揚,這句詢問卻意外的清晰,優姬甚至都沒注意到這人是怎麼走到她身前的,只得茫然的“唉?”了一聲。
她長得嬌小可愛,眼睛又大又圓,歪著頭一臉疑惑時,整個人都軟的跟個小兔子似的。
這個外表就很有欺騙性了。
園子不由開始想:她自己相親也是不由自主的,說不定黑主優姬這姑娘也是想追求真愛而已。
追求喜歡的人不算錯,不過放任這種情愫產生的黑主灰閻到底打的什麼主意,還需要再考察一下。
於是鈴木園子小姐的表情不變,氣場卻瞬間和善了兩個程度。
她擺著數年來禮儀課薰陶出來的花架子,神色從容想先跟搶了她媳婦的黑豬優姬握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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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之前她是準備打人來著【打小三】,手臂舉得比較高,優姬此時還在怔愣中,一直靜靜站在旁邊的帥比稍稍側身過來,打半道上攔住了她的手,面容冷淡的替優姬輕輕握了握。
這個被叫做樞前輩的人,雖然進行著如同問好一般的禮儀交流,但莫名的就像根本沒看見眼前有人一樣,從動作到神態,都冷淡的像是握著一截冰冷的樹枝。
下一秒,那雙萬事不入心的瞳孔猛地一縮。
鈴木園子見握手人換了,但握都握上了,她還是保持著禮儀認真晃了晃。
結果晃完了這帥比還是不鬆手,壓在她手背上的拇指突然加重了力道,連看著她的眼神,也變得奇怪起來。
那雙透亮的眼瞳本來是淺淺的棕色,此時看著卻像是裹著湖泊的紅寶石,泛著股魔性的紅光,眼眸深處更像是被石子彈到的湖面,泛起了一陣陣止不住的漣漪。
園子雖然嫌棄他三,此時被這麼情愫萬千的一看,也不由的有點失神。
他莫不是想勾引我?
這下黑主優姬在她心裡可算是徹底洗白了。
——這姑娘她就是個小白兔,很可能是黑主灰閻為了把繼承權給自己想給的人,故意把她養成這個樣子,依靠操縱她的愛情和婚姻,來操縱自己的財產歸屬。
遂得出了第二個結論:這個樞前輩,很可能就是黑主灰閻送到黑主優姬身邊的心機屌!
而且這貨剛才還想衝她放電呢!
“你們在幹什麼?”
冷淡的少年音從不遠處傳來,園子聽著就覺得耳熟,不由的隨著耳朵酥麻的本能側頭一看,正見到了個銀髮紫眸的美少年。
那是長得比照片上還要好看的錐生零。
鈴木園子對人的相處態度主要靠好感度決定,好感度又是基於她那套神奇邏輯來劃分的,因為錐生零擱她這熟悉度奇高,所以就算很少見面,她還是一點都不見外的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笑臉,麻溜的抽回了還被那個樞前輩手裡的手掌,興高采烈的衝著錐生零的方向搖了搖手。
搖完了對方卻沒反應,園子覺得可能是自己表現的還不夠熱情。
於是她一個立定跳遠,直接就準備撲上去給她一個充滿熱情的熊抱!
在錐生零所見到的畫面裡,逆著夕陽的女孩像是耀眼的光源一劇烈的閃爍著,以一種簡直蠻不講理、無可閃避的兇猛,硬生生的姿態闖入了他的眼簾。
因為逆光的緣故,零一開始根本沒看清那個人的具體長相,但他的腦海裡幾乎是立刻就確定了這個人的身份。
鈴木家的女兒。
在一股熟悉的甜軟花香味伴隨著她的跑動纏上鼻端時,錐生零下意識緊繃的身體不受控制似的鬆懈了下來。
他在那一瞬間的反應根本就不像是個經受過多年訓練的獵人,被一個全身都是破綻的普通人類少女一撲,就愣愣的頓在了原地。
玖蘭樞站在優姬身側,過長的額髮遮住了眉眼,他的目光靜靜的停在女孩的背影後許久,又莫諱如深的看了看自己的垂在身側的手掌。
五指修長骨節清晰,舉在眼前看了看,掌心白皙通透,似乎可以透過蒼白的皮膚,看到皮下青色的血管。
現在沒有半點痕跡,但指尖抑制不住的神經性的顫動,讓玖蘭樞確定:剛才的感覺,並不是他的幻覺
——在那女孩碰觸到他的手時,有如同被烈火灼燒一樣的疼痛感透著皮肉鑽進骨髓。
有那麼一瞬間,疼痛讓他的心臟都不由自主的顫動了起來。
雖然純血種並不畏懼陽光……
看著自己的還在抽動的小指,玖蘭樞莫名的有些預感:那些因為純血種的噬咬被光明拋棄了的level e,在被明亮的日光照射到的時候,那層被灼傷的青色表皮上泛起的——應該就是這樣的疼痛。
她的手掌,等同陽光。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要是清地圖會被打嗎?
就是那種只要好看的都蘇一遍,男女都不放過的情節……
接下來就是努力追媳婦和揹著大伯金屋藏嬌的雙線劇情了……
慣例求個留言吧麼麼噠(づ ̄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