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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我害怕被你看到

這鬼……長得還挺好看。

鈴木園子的注意力下意識便放在了他顏色異常的眼睛上,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 隨著血紅色的那只眼睛微微一閃, 園子看到他瞳孔處清晰的“六”字,消無聲息的變成了“一”字。

園子不由自主的就像伸手去摸他的眼瞼, 滿心都是好奇——你說他這是只眼睛啊……還是個骰子啊?

“和骰子無關喲。”

耳畔傳來少年這樣的回答時, 園子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好像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接下來,這道聲音陡然又低一個八度,幾乎變成了單純的氣音,一字一頓的勾的人耳朵癢癢。

“撒,那就來看看,諸位最恐懼的東西是什麼吧!”

隨著修羅道的發動, 小小的病房似乎在某個不可見的維度翻天覆地般的扭曲了一下,但在幻術師將要魏勝利而露出笑容的下一秒,驚人的殺氣具現成彷彿透穿骨髓的寒意, 那股扭曲的鋒利感甚至在六道骸並不切實存在的肌膚上激起了一陣發自內心的顫抖。

細小的鐵片上還殘留著漆皮掉落時的痕跡,看那扭曲的邊緣, 明顯是在短短的幾秒內, 被人生生從包住病床的鐵架上掰下來的。

並不光滑的邊角輕輕抵上他的皮膚, 六道骸幾乎是新奇的慢慢側過頭來, 慢條斯理的對上了一雙藍盈盈的眼睛。

“把園子放開。”

那個人像是完全沒有被六道輪迴的幻術籠罩中一樣,用毫無感情的語氣、說著彷彿打商量一樣的話。

“現在就把園子放開,不然直接殺了你咯。”

六道骸用一邊的手肘撐著地板慢慢坐直,將懷裡失去意識的少女往懷裡攬了攬, 她在睡夢中莫名其妙的的打了個激靈,晃動的髮尾正好掃過夜鬥半跪的膝蓋。

幻術師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輕輕笑了起來,他先是自顧自的對著自己實體化的手掌驚訝了一下,接著執起園子的手掌,像是準備採摘花朵的調香師一樣,仔細的磨蹭著她細瘦的指骨關節。

禍津神捏著的鐵片幾不可見的晃了晃,溫熱的鮮血立刻順著少年精緻的鎖骨慢慢流進了衣服裡。

“居然是真血嗎……”

“我不管你是個什麼東西。”

禍津神全然不在意少年幻術師的感嘆,那塊簡陋鐵片在手掌主人超乎尋常的力道下,幾乎是整個嵌進了幻術師的脖子。

此時,夜鬥過長的額髮擋住了雙眼,看不到具體的表情。

他的聲音十分平穩:“在我活著大部分時間裡,都在探索如何更快更好的殺戮,所以沒有什麼神明必要的常識,不知道如何退治、如何驅散、又如何懲戒你這種傢伙。”

隨著捏住鐵片的拇指微微下壓的動作,六道骸頸側窄窄的一條傷口,立刻湧出了大量的鮮血,藍眼睛的禍津神面無表情的“吶”了一聲。

“但就算我不知道你是個什麼東西,本著對於【殺戮】這項技能的自信,對於殺了你這件事,我保證說到就可以做到。”

園子朦朧中就聽到了這段話的後半句,迷迷糊糊的問了句:“做到什麼啊?”

話音一起,面前抱著她的幻術師背後拿著兇器半跪在地的禍津神同時一震,此時,六道骸臉上驚異的神情遠比看到夜鬥無視幻術時更加真切。

六道輪迴眼的地獄道代表著最真實的幻術,可以在一瞬間突破對手的精神弱點,讓他陷入永無止境的噩夢中,一遍又一遍的經歷自己最恐懼的事情。

鈴木園子因為剛從眩暈中緩過神來,臉色黑的彷彿剛喝了一升的香菜水,她面如死灰的捂住了嘴,原地打了個長長的飽嗝。

“我這輩子……都不要再吃綠色的菜葉子了……”

聲音虛弱毫無底氣,語音語調卻痛徹心扉的不行。

六道骸幾乎是在她發了誓的下一秒就意識到了什麼,不由自主的輕輕笑了起來。

少年的掌心很溫暖,骨節上有練習時留下的繭子,六道骸嘆息著像是想摸摸她耷在一側的長髮,最後不知道顧忌著什麼,又剋制的收回了手掌,只在園子髮髻的輪廓附近隔空停了停。

“原來,還真的有這麼幸福的人啊……”

——其實園子啥恐怖場面都沒看見,對她來說談的上恐怖的事情大概就是:整宿整宿的失眠睡不著覺,每天每頓都只能吃半生不熟的素菜,小蘭嫁人了,新郎她卻連聽都沒聽說過!

最慘的是最後招待小蘭和小蘭那個見不了人的丈夫時,她依舊要繼續吃半生不熟的菜葉子。

想想就覺得太慘了!

園子這會兒的姿勢其實比較糾結,她前胸貼後背的卡在兩個男人中間,著力點全在六道骸的胸口上,這一抬眼,面前這塊衣領子上譁啦啦的全是血。

兩寸長的鐵片卡在皮肉間的縫隙裡,那傷口,看著就讓人覺得連後槽牙都要開始發麻了。

我去誰這麼血腥?!

園子順著鐵片上方熟悉的運動服袖口往回看,正準備轉頭呢,又被六道骸用另一只手壓回了胸前。

夜鬥在他抬手的瞬間繃緊了全身的肌肉準備把園子拉回來,六道骸卻在將幸福的夜鶯小姐壓回了懷裡後,輕飄飄的對著面前的男人比劃起了口型。

【被她看到這麼可怕的表情,真的可以嗎?】

回答當然只有一陣沉默。

園子的耳側貼著長得可好看的男鬼的胸口,耳邊是對方咕咚咕咚的心跳聲,半天沒搞明白怎麼回事。

她現在直不起腰來只能趴在人家懷裡,就是因為背後的地方被夜鬥佔了,何況她往六道骸懷裡一趴,不斷留下的鮮血幾乎是貼著她眼前滲進少年的衣服裡。

園子總覺得夜鬥有點不對勁,這個場景說是對峙又不太像,因為脖子動不了,眼珠子就開始一個勁的亂轉,還沒把視角擴到270度呢,靛發少年輕輕的捂住了她的眼睛。

“暫時不要亂看為好呢,我親愛的夜鶯小姐,”他的聲音帶著些意味不明的笑:“你的這位同伴此時有點嚇人呢。”

園子在對方虛攏的五指下翻了個豪邁的白眼:她還就不信了,就她們家夜鬥那張逗比的臉,能可怕到什麼程度?

於是她哆嗦著抖開了眼睛上並不嚴實的遮蓋物,乾脆利落的回頭了。

厚重的冰層出現了幾不可見的裂縫,有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悄無聲息的在病房中響起。

夜鬥的瞳孔陡然緊縮成針尖大小,一時之間,室內安靜的臉呼吸聲都顯得粗重。

側著腦袋的鈴木園子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透亮的暖棕色眼瞳中,深藍色的運動服因為極端的光影成了純粹的黑色,青年藍色的眼睛透明的幾乎分辨不出喜怒,眼角眉梢的神情說不上是薄涼還是冷漠,光是被他這麼注視著,就讓人打心底開始發起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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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鬥在園子的眼睛裡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那是他曾經最熟悉的樣子,也是他曾經最厭惡的樣子。

禍津神誕生了整整一千年,就依靠殺戮苟延殘喘了一千年。

對於從孩子似的神明成長為禍津神的夜鬥來說,在他還沒有米缸高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如何用最簡陋的石子奪走人類的性命,以此達成信眾的祈願。

——如果那些馭使他殺人的傢伙也能算信眾的話。

殺掉一個人有多簡單?

殺掉一個人有多困難?

至今為止,如果真的需要戰鬥時,夜鬥依舊不覺得揮刀斬殺掉誰是需要猶豫的事情。

他知道自己的這一面有多可怕。

作為一個禍津神,冷漠和殺意已經刻在了骨子裡,他根本無法摒棄那些東西,所以害怕被她看到。

寧願一直大大咧咧哭哭啼啼,如果一旦有事發生,又不想在她面前偽裝,於是更加迫切的想被她看到。

怕被看到;

想被看到;

可是越怕被看到,就越想被看到。

夜鬥幾乎是冷漠的頓在了原地,看到自己的影子在園子的眼睛裡慢慢清晰,好像厚重的冰面上出現了脆響,那道幾不可查的小縫隙像是蛛網一樣四散開來,在乾淨的冰層上塗了一塊醜陋的疤痕。

所以……

隨著冰層徹底裂開的聲音,夜鬥的下嘴唇輕輕顫了顫。

——看到這樣的我,然後隨便你給我個什麼樣的反應吧。

冰層碎裂下沉,隨著病房窗簾被風吹拂時揚起的聲音,透過窗戶的縫隙,有光落在了少女的頭上。

六道骸幾乎是憐愛的輕輕託著一張擁有絕對幸福的臉,任由五指在保養得宜的棕髮間輕輕滑過,在某種異樣期待的推使下,看著她一無所知的側過頭去。

所以說,那樣一雙滿是寒意的眼睛有什麼好看的呢?

被黑暗浸染了東西,就該在黑暗中消失,被鮮血染上了痕跡的東西,就該在沾染到別人之前,安靜的乾涸在一邊。

一個註定不幸福的人,為什麼要去干擾一份絕對幸福的人生呢?

在暖棕色與冰藍色對視的一瞬間,六道骸百無聊賴的想說——比起捕獵的雪鴞,還是做一隻只需要開心吟唱夜鶯比較舒服不是嗎?

下一秒,他懷裡的夜鶯小姐輕輕顫了顫睫毛,抬手捏住了自己胸前的衣襟,似乎因為過於震驚,那力道大的指節都開始泛白。

果然很可怕吧……

回憶著那股讓他牙酸的殺意,就連六道輪迴眼的主人也難得產生了點震動,他憐惜的摸了摸夜鶯小姐的發頂,幾乎剋制不住自己想要安慰她的心情。

然而夜鶯小姐抖了半天,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最終倒吸一口涼氣,小心翼翼的試探說:“夜鬥啊……”

禍津神基本已經聽天由命放棄掙扎了,他的內心還在蹦躂,一個帶著圍兜兜的小人氣急敗壞的推著他的心房,大喊著 類似於“趕緊像個搞笑點的動作隨便做一下啊”“要不然講個冷笑話呢?”“直接爆頭哭窮出糗也行啊!”之類的話,催促著他趕緊變成園子習慣了的樣子。

但是夜鬥沒有動。

他都有點想流眼淚的,但是他就是不想動。

鈴木園子的聲音變得很輕,輕且不可置信,她完全沒發覺到,自己下意識避開了和夜鬥的對視。

然後在禍津神已經準備好接受最終審判的時候,鈴木小姐說:“我覺得可能是我清醒的方式不對。”

【對的喲】。

她看起來甚至有點悲傷:“夜鬥,你說我眼睛是不是出問題了?”

【沒有問題吶】。

“我怎麼覺得……你好像突然變帥了呢?

【我確實就——】

——“就是這麼帥啊!”

幾乎是瞬間恢復了元氣的禍津神原地就是一個掃堂腿,手上的小鐵片跟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一樣直接在地上甩出了一個坑來,碎裂的地磚揚起了烏央烏央的灰塵,夜鬥兩手抄在園子腋下,直接提著她跳出了三米多遠。

脖子上還在流血的幻術師咳嗽著退到了窗邊,夜鬥把園子放在病床旁邊的椅子上,抬腳在中了幻術的黑崎一護小腿上踩了一下。

“醒了沒啊黑音醬,你的神主大人準備召喚你開始打架了!”

作者有話要說:  原作六道骸決定要毀滅黑手黨的年紀很小,我個人理解他那會兒與其說是想要毀掉黑手黨,不如說是被做了人體試驗之後,想要毀掉所有位於黑暗中的、罪惡的東西,不過黑手黨成了帶給人痛苦的聚現產物。

我覺得他能接納27,是因為比起他給黑手黨下的黑暗罪惡的定義,阿綱倒更像是明亮的火焰。

就他初期對黑手黨的態度(尤其是蘭茲亞),有種他完全不把黑手黨分子當人看,他們多痛苦都無所謂的感覺。

至於夜鬥……

原作夜鬥一開始是很二,後來也扣扣索索的隱瞞過一段時間,他應該是越不在意越無所謂,越在意了反而想隱藏起來的型別,但一邊隱藏,又一邊期待自己接納了的人能發現並接受自己的另一面。就比如小福。

另,上面這些都是作者對於原作劇情的一己之見,用於透過劇情舉例,來論證我為什麼要這麼寫,屬於防止ooc的人物分析,不是對本文人物心理的補全。

我想寫的東西文裡都寫完了,鑑於有人擅自把我的吐槽當成補充情節來看,我特意再說明一遍——這個和前頭分析鈴木家有錢的內容一樣,只是防掐ooc的人物分析,表示作者的性格把握,是在原著情節體現出的性格特點上發散的,和具體情節無關。

最後慣例求個留言,諸君晚安,(づ ̄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