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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久別重逢鳳鏡夜

在忍足家聚眾烤肉的同一時間,蹲在御柱塔裡的鈴木園子殿下也在吃烤肉。

黃金老頭是個活的特別古風的人, 雖然他住在全國最現代化的大樓(之一)裡, 但依舊每天穿著古裝,坐著榻榻米, 喝那種很苦煎茶, 一日三餐吃傳統口味的食物。

傳統口味的日本食物, 反正在園子這種膚淺的年輕人吃來基本等於沒味。

所以這頓烤肉其實是她叫來的外賣。

外送來的炭烤爐旁邊站了個長髮披肩的小姐姐,正用和新聞播音員一般吐字標準又抑揚頓挫的聲音給她彙報冬木的最新情況。

——為了保證鈴木的【強運】光環能為非時院所用,國常路大覺在離開之前專門舉行了一場貨真價實的【就職禮】,把她變成了黃金氏族的一員。

也就是說,在黃金之王從出雲歸來、決定是否要收回這個身份之前,鈴木園子雖然只是個暫時的“殿下”, 但她腦袋上被王賦予頭銜是真的,因此獲得的稱號是真的,在這兩者籠罩之下可以統御的權利, 也是真的。

就連她的檔案,也暫時性的調進了非時院所屬的機密資料庫裡。

就是因為這份真實, 在黃金老頭遠走出雲的當下, 鈴木園子莫名其妙的就坐上了非時院二把手的位置。

雖然她只是個擅長吃喝玩樂的二把手, 也基本不參與任何決策, 但就黃金氏族這麼一板一眼的團體,但凡她還頂著這個名號,哪怕她開會的時候坐在上首打遊戲呢——反正必須到場就對了。

“我在自己家的公司都沒這麼兢兢業業過!”

坐在烤爐前鈴木小姐惡狠狠的咬著一塊牛肉,痛心疾首的發出了如上抱怨。

好歹也算磨合了幾天, 常駐御柱塔頂層的這幾位已經習慣了鈴木殿下在某些時刻、跟搞突然襲擊似的沒頭沒尾發個脾氣。

如果說一開始,她們還有些手足無措(畢竟不是專業哄孩子的,黃金之王一穩重的老頭也從來不挑食的),試圖探究她生氣的原因並想辦法解決問題,到了今天,小姐姐已經可以十分熟練的過濾掉了某人憤憤不平的唸叨聲,冷漠的板著臉繼續棒讀。

“聖盃戰爭七位御主中的一位今早確認入院就醫,依照抽調出的病例來看,我們有理由懷疑,雖然lancer組的英靈還未消失,但這位御主已經喪失了戰鬥能力。”

“事實上,不止是喪失戰鬥能力的問題,”小姐姐的話音頓了頓:“肯尼斯·埃爾梅羅·阿其波盧德的魔術迴路接近於全毀,他現在基本就是個廢人。”

肯尼斯·埃爾……什麼來著?

鈴木園子腦袋放空著夾起一塊牛肉塞進嘴裡,乾脆的嚼吧嚼吧咽了:這個外國人的名字真是死長死長的啊……

長頭髮的情報姐姐等了半天,只等來新鮮牛肉放上烤盤時的油漬沁出的滋啦聲,不動聲色的糾結了一會兒,不得不頂著室內盤旋不散的肉香追問她一句:“那現在……您想怎麼處理他?”

黃金之王離開前曾經言明,和冬木聖盃戰爭相關的一應事務都隨鈴木的心意決定,只要不離譜到需要毀滅世界,她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肯尼斯雖然已經半身不遂,但只要人還沒死,等聖盃戰爭被徹底劃分為不合規範的聚眾鬥毆活動,那他到底還是個危害過公共安全的犯罪分子啊!

小姐姐心累的垂下眼簾:是直接抓捕還是委婉點遣送回國,您給個準話可還行?

鈴木園子雖然大腦放空了,斷斷續續倒還聽到了幾句話,這會兒她咬著筷子的神情一頓,腦子裡陡然閃現出小時候和爸媽一起吃飯時的場景。

鈴木史郎是個慈眉善目的白胖子,性格和面相一樣軟和,反之鈴木朋子的性格就稍微強勢點。

園子小時候坐在餐桌上就知道只專心吃飯,但是鈴木史郎和鈴木朋子卻免不了爭論,其主題大都和鈴木財閥的業務有關,攤子鋪的太大,偶爾就會出現些紕漏,鈴木朋子有些輕微的強迫症,碰上這種事總要鍥而不捨的唸叨整整一頓飯的時間。

她一生氣,鈴木史郎就會好脾氣的在旁邊勸著,說些類似於【事情已經發生了,沒有必要再生這麼大氣啦】的勸解。

偶爾還是像是為了教育園子一樣,用【損失既然不可避免,與其自己跟自己過不去,一味的想著怎麼撒氣,不如立足當下,看看自己能從每個或好或壞的轉折中,得到些什麼額外的收穫】這樣的話從側面敲敲邊鼓,安撫她壓不住的急脾氣。

說完了,他還要拍拍園子的腦袋,問一句:“園子覺得爸爸說的對嗎?”

每當他這麼問了,總是配合表演的園子小朋友就會屈尊把頭從碗裡拔|出來一會兒,敷衍的回答一句:“對。”

鈴木小姐回憶著父親熬這鍋心靈雞湯時臉上十年如一日的溫吞表情,不自覺的咂起了筷子上殘留的醬汁:額外賠償什麼的……

難道是指要趁勢獅子大開口,藉著讓肯尼斯家賠錢的機會撈一筆嗎?

說起來酒店樓雖然沒塌、卻也廢的徹底,想要恢復營業非得得大裝一次不可。

除了裝修錢,還有工期內耽誤掉的營業額什麼的,她們家的酒店還是連鎖的,冬木這一間被炸了不說,趕上道明寺家四處甩鍋,其他地區的營業額也會受影響!

如果算上這部分的話,其實要多少賠償其實都不算多,但是怎麼說呢……

園子有些彆扭的皺起了眉頭:肯尼斯從頭到尾只是在樓裡搞了點違章改建,真正炸樓的兇手其實是衛宮切嗣,所以提起要和阿其波盧德家要錢的時候,她總有種名不正言不順感覺。

等等。

猶如一道閃電劃過夜空,鈴木小姐原本就挺大挺圓的眼睛陡然綻放出了機智的光芒。

她空白的表情微妙的躁動起來,終於捨得從烤盤上移開了視線,語氣帶著斟酌再三後的猶疑,跟小姐姐確定說:“這個肯尼斯,就是之前把我們家大廈改造成了魔工房的那個哦?”

小姐姐一愣,回答說:“是的呢。”

鈴木園子抿緊了嘴唇,認真的問:“就改造出來的成品看……水平怎麼樣?”

情報姐姐心說改的再好也都讓炸沒了,原本還有些殘餘痕跡呢,現在施工隊又清了一遍就真的不剩什麼了。

您這好奇心……來的有點晚吧?

然而她還是盡職盡責的翻開資料夾,解釋道:“按照我們復原的模型,總高三十二層的建築中,被肯尼斯的結界覆蓋住的就有二十四層,連下水道都沒有遺漏,走廊也被其空間異界化,按照精密的計算分佈著三臺肯尼斯專用的魔術爐,還有代替獵犬召喚而來的數十只惡靈和魍魎全天候巡視。”

念到這裡,她又是一頓,緊接著不無惋惜的感嘆說:“就這份佈置本身來說,即使是擅長潛伏的異能力者,也很難在不驚動主人的情況下、進入這座可以稱之為堡壘的魔術工房。”

“事實上,”情報小姐推了推眼鏡:“就異常殺傷力來說,這份佈置非常的出類拔萃,要不是魔術師殺手另闢蹊徑用炸|藥從外部完全摧毀,肯尼斯的設計幾乎是完美的。”

“是哦……”

園子慢悠悠的答應了一聲。

因為專業名詞有點多,她其實沒怎麼聽懂上面這段話到底說了啥,但是從小姐姐的語氣來看,這玩意兒肯定很厲害就對了!

於是園子沉著的思考了一會兒,又多問了句:“那些什麼惡犬啊,惡靈或是魍魎的——對人有害嗎?”

小姐姐不動聲色的眯起了眼睛,總覺得鈴木殿下的表情似乎隱含著一股微妙期待。

她簡化掉了某些魔道專有的計量單位,簡單的說明道:“那些魍魎雖然因為魔法陣長久的存在於酒店的管道中,但它們只會追尋有魔力的人,用魔法陣佈置出的陷阱也一樣,只有在身具魔力、且魔力達到了一定程度的人踩上去時,才會發動攻擊。”

這樣啊。

園子想了想,在大樓爆炸之前,肯尼斯已經在酒店住了整整三天,那三天裡,確實沒有客人遭遇過異常事件來著……

伴隨著一陣烤肉過了火候的焦香氣,鈴木殿下後知後覺的“啊”了一聲,瞬間忘了肯尼斯的魔術工房怎麼樣,手忙腳亂的開始往碗裡夾肉。

助理姐姐已然習慣了她這想一出是一出的性格,雖然話題轉的突兀,但既然她已經表現出沒興趣的樣子,小姐姐便立刻收拾好了檔案,淡定的退出室內。

就因為退的太從容不迫,所以她關門時並沒有注意到,鈴木殿下在給烤肉蘸醬的時候,曾經小小聲的感嘆了一句:“就是說……既能防止亂七八糟的傢伙們鬧事,也不會影響到集團的正常營業唄?”

一個小時之後,烤完了五盤肉的鈴木小姐端起湯碗一口氣灌進嘴裡,末了豪爽的一抹嘴,按鈴吩咐說:“你們準備一下,下午我要去看看這個肯尼斯。”

=====

前文有提,御柱塔是個非常看中程式正確的官僚機構,一旦決定了出動黃金氏族(畢竟他們不知道鈴木殿下到底想幹什麼,她要是一時興起,想把已經入院的肯尼斯當場抓起來呢,那不得跟人動手嗎?)本著互相尊重的基本原則,那個基本算是她專屬助理的情報科小姐姐,準備提前給該醫院的主人打個通知電話。

園子盤腿坐在沙發上,從資料夾的空隙裡,看到她在備註頁上寫了一個潦草的“鳳”字。

於是她稍稍探了探頭,蠻好奇的問:“這……是我理解中的那個【鳳】?”

助理姐姐嗯了一聲:“是的,金井綜合病院的所屬權掛靠在鳳家名下,不過您不用擔心,非時院擁有對國家各機構直接下令的優先權,雖然因為互相尊重的原則會提前下達通知,言明需要對方在哪些方面進行配合,但那也僅僅就只是通知而已。”

——所謂通知,從來都只是用來讓接收者按步驟執行的,在非時院的諸位看來,通知,也不過就是命令的另一種委婉說法罷了。

小姐姐說完這段話,才意識到自己的語氣似乎公事公辦的過於冷硬了,而她現在面對的並不是她們威嚴肅穆的王,而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嬌氣任性鬼,不由的軟化了態度,找補似的問了句:“您覺得有哪裡不合適嗎?”

“也沒有啦。”

任性鬼磨蹭著下巴,神色微妙的感嘆說:“就是早前我和鳳家的兒子相親的時候,鳳會長算是我即將上任的岳父,我當時一想起他,就有種很神奇的腿軟的感覺呢……”

結果相親沒成,她到底還是沒有以女婿(…)的身份去拜會過鳳會長。

說起來,她之所以會一見到鳳會長就心虛,也是因為鳳鏡夜太出色了。

“我跟你說,”園子根本不需要捧哏接話的人,手舞足蹈的就和助理姐姐比劃了起來:“當時鏡夜脾氣可好了,正兒八經的心靈和外貌一樣美,就算是挑魚刺的時候,看著都跟幅畫一樣!”

“可能是那會兒他實在是太好了,所以我老覺得挖走了鳳家的寶貝,提起鳳會長,感覺跟提起債主了似的。”

說到這裡,她嘖嘖有聲的感嘆了一會兒:“果然是風水輪流轉,我原先總擔心上門時會被岳父挑刺,哪知道時光飛逝,我居然都能給讓我腿軟過的岳父下命令了呢……”

說完她原地傻笑了一陣子,滿腦子都是鳳鏡夜崩掉溫柔人設前低眉淺笑氣質清朗的樣子,選擇性的遺忘了對方在被自己戳了痛腳後一言不合就毒舌的可怕屬性。

助理姐姐習慣了她忽來忽去的脾氣,想一出是一出的愛好,提起鈴木殿下,除了【任性】就沒別的詞了,許多天來,倒是第一次看她笑的這麼……純真。

——比起在正經公務員們看來完全不可捉摸的神經病模式,這種像是想起了喜歡的人後剋制不住的犯傻氣,反而更貼合她那副懵懂少女的可愛皮相。

是真的很可愛啊!

旁觀了半天的小姐姐看著她周圍飛來飛去的粉紅色泡泡,心頭泛起不由自主的一股軟綿綿的暖意:其實就年齡而言,鈴木殿下確實還是個孩子吶!

回頭她就給鳳家下通知去了。

那邊負責對接的,是鳳會長的一位秘書。

鳳秘書的畫風十分精英,吐字清晰的問:“我們這邊已經收到了通知檔案,貴方還有什麼額外要求嗎?”

助理姐姐頓了頓,問:“你們會專門派人來負責這次行動對吧?”

那不然呢?

鳳秘書被她問的一愣:“您不是說事件可能造成的後果挺嚴重的嗎?”

小姐姐嘆了口氣,心說當然嚴重了,雖然鈴木殿下聲稱要去探病順便談判,但是依照她那個任性不自知的腦迴路,很有可能在談判中間因為對方的某句話突然生氣,然後就不談判了,臨時決定直接把肯尼斯家的人全都抓起來。

是,肯尼斯確實是廢了,但是他未婚妻索拉還在,lancer職介的那位英靈依舊滯留現世,阿其波盧德本家的人也在從英國趕來的路上,算起來對面戰鬥力也挺可觀。

要是到時候兩方打起來,往小了說,可能會弄壞病房和走廊的地板,往大了說,保不齊能直接打塌醫院一棟樓。

非時院要求的配合,最好就是把附近的病人都驅散一下,要麼就乾脆把肯尼斯移到犄角旮旯的偏遠病房裡治療——要是鳳家的醫院直接放假一天,讓所有醫生和病人都遠離危險區域,那就更好了呀!

鳳秘書倒是不知道她內心戲這麼豐富,只是和煦的傳達了一下上司的意見。

他說:“非時院這樣興師動眾,我們必然給出相應力度的配合,會長囑咐了大少爺會親自前往,就是這個安全問題……”

鳳家的私人警察幾乎可以列出成編|制的部|隊,但再多的普通人,也扛不住這些動輒拆樓的超能力者。

他說到這裡欲言又止的停了話尾,等的就是御柱塔禮尚往來給個安全保障,哪知道電話對面的那位小姐頓了許久,突然問說:“貴府的三公子……在嗎?”

秘書不明所以的嗯了一聲,原本準備實話實說,解釋說:“三公子還在上學,高中生——”

話說到一半,秘書君平均線上的情商突然發揮了作用。

既然他都點明了下午回去金井綜合病院的是大公子,御柱塔的人卻還是多此一舉的問起三公子的動向,那必然是意有所指啊!

當即舌尖一轉,把【高中生們學業一貫繁忙】改成了【高中生最近……不是都放暑假了嗎?】

他用自己敏銳的聽覺發誓,在聽到自己的回答後,御柱塔的人絕對在電話那邊松了口氣。

果然,松完氣的女士緊接著就要求說:“要是他有空閒的話,下午處理金井病院的事情時,有沒有興趣來看看呢?”

助理姐姐是真心覺得,發花痴時的鈴木殿下比神經病模式招人喜歡多了,說不定有這麼個她念念不忘的人在旁邊,她就能忍住脾氣,不隨便任性了呢?

“這個啊……”

鳳秘書一反常態的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拿著電話,十分為難的轉頭看向了走廊的左側。

玻璃牆壁另一邊的大型會議室裡,鬢角斑白的鳳會長正坐在上首聽資料報告,鳳家的長男和次男分別坐在他兩邊,一個正襟危坐,一個神態悠閒小動作不斷。

雖然直觀看來氣場差異巨大,碰在一起卻有股微妙的針鋒相對感。

鳳家三子看起來也是衣冠楚楚的型別,但可能是神態過於乖順,或是手上從未停下記筆記的緣故,一看就是個學生,只是安靜的坐在被定義為【旁觀學習】的位置上,溫和謙遜的聽著報告。

然而就是這個溫和謙遜的老三,居然暗搓搓的搭上了御柱塔那條線!

秘書君痛心疾首的搖了搖頭:我還以為你和你那倆哥哥不是一個畫風,結果太讓人失望了!

——大財閥的勾心鬥角,真踏馬累人啊!

但是回憶起他正經上司(就是鳳會長本人)強調過的,要【盡最大努力配合】的吩咐,秘書君在隔空打了個手勢權當詢問之後,語調沉重的回答小姐姐說:“當然可以啊!”

一刻鍾後會議差不多到了尾聲,鳳家的現任當家走出會議室時,秘書君還專門注意了一下,發現大公子和二公子幾乎是並排的跟在他身後,而年少的三子居然有禮的頓在了門邊,等幾位年紀很大的董事離開之後才出門。

原先他總覺得三公子脾氣很好,現在想想,作為一個不聲不響的就搭上了御柱塔的人,他這哪裡是脾氣好,明明是心思深啊!

沒等秘書小哥好好梳理一番自己的記憶、檢查檢查自己有沒有做過什麼會被鏡夜少爺記一筆的破事,助理小哥上前,趴在會長耳邊說了什麼。

鳳會長詢問的眼神已經遞到了他跟前。

秘書君咽了口唾沫,表面上十分淡定的仰起頭來,附在會長耳畔說起了非時院的要求。

氣質儒雅卻冷硬的男人不知聽到了什麼,稍顯詫異的看了看站在門邊的三子,倒沒有什麼更多的詢問,輕描淡寫的吩咐了一句:“下午和非時院交涉的事,鏡夜也跟著一起去吧。”

鳳家的長子風度極好,雖然心裡不知道轉了多少個彎,表現出來的總是單純的彷彿只是關心弟弟的好奇:“父親怎麼會突然想到鏡夜?”

雖然叫著父親,但是那雙眼睛一直笑意滿滿的盯在秘書君臉上,擺明了不是在質問父親,而是跟專門跟他要解釋。

心超累的秘書小哥心裡吐槽著【我怎麼知道啊每天屁事這麼多】,但為了不被太子爺記恨,當機立斷甩鍋表示:“這是御柱塔方面額外要求的。”

鳳悠一似笑非笑“唉”了一聲,不鹹不淡的唸叨說:“御柱塔要求的啊……”

秘書君滿頭虛汗,堅強的“嗯”出聲來算是回答。

鳳秋人靠著牆壁打了個哈氣,毫不遮掩的擠兌他大哥:“嘛,畢竟鏡夜是我們家資質最好的那個,多參加點交際也是好事,大哥別那麼斤斤計較啦!”

只有鳳鏡夜不動聲色的站在旁邊,安靜的像是沒聽見這場以他為中心才展開的對話一樣。

出了會議室,被分配了任務的兩位鳳少爺就直接去了停車場,直到車輛正式融合熙熙攘攘的車河,一直撐著額角看風景的鳳悠一才打了個不太符合形象的哈氣,看似無意的起了個話題。

“說起來,鏡夜什麼時候接觸到了七釜戶的人?”

鳳鏡夜慢條斯理的抬了抬眼皮,淡定的回答說:“我大部分時間都呆在學校,做著作為鳳家三子應該做的所有事,至於我去沒去過七釜戶,大哥應該都知道的吶。”

鳳悠一撐在臉側的手掌猛的握緊,卻沒有再說什麼,兩個人一路無話,在差不多半小時後到達了東京綜合病院的北出口。

這裡直通高階病房所在區域,人流量只有正門的五分之一,極具現代化的正廳大門看起來科幻的像是某個等待開張中的機械博物館。

夏天裡的日照和高溫,在煩人程度上不分軒輊,自動門劃開的時候,撲面而來的涼氣簡直體貼的讓人想要嘆息,大廳裡基本沒有排隊的病患,在東北角的立柱一側,安靜的站著兩道人影。

為首的女士長髮披肩,就是最近客串起了助理的情報科小姐姐,另一邊貼近陰影的地方站著個高大挺拔的男人。

他的身量比鳳家這兩位少爺高了差不多一個頭,穿著立領寬袖下襬卻收的很窄的制服。

但和他威懾力十足的體型不同,他臉上戴著一副廟會上常見的兔子面具,偏於傳統的制服背後還縫了條毛茸茸的短尾巴。

就這一條兔子尾巴,分分鐘就讓他從冷酷的戰士變成了逗比的冷酷戰士!

兔子啊……

鳳悠一倒是聽說過兔子的威名,這些人是謹守禦柱塔的衛隊,戴上兔子的面具,詣在說明放棄自身一切僅為國常路服務,他們謹慎起來和機器差不多,大部分兔子甚至不會主動現身人前,遑論開口說話了。

所以現在這個正大光明站在角落的“兔子”,很有可能還是個“兔子首領”呢。

果然,隨著助理小姐姐合乎禮儀的招呼聲,那只“兔子”一板一眼的陳述道:“約定的時間還沒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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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說話了呢……

鳳悠一心裡想著這果然是個“首領級別的兔子”,一邊客套的回覆了類似於“今天路況好”這類只有司機才會關注的話題,腦子裡天馬行空的猜測起來。

——有首領級別的兔子陪同,難道是黃金之王親自來了?

但是他會說【約定的時間還沒到】,明顯就是含蓄的解釋那位【主要人物】為什麼還不出現,如果真的是黃金之王——這位御家要是想遲到,誰敢說自己不願意等?

從表面上看,雙方交談的倒還算和諧,可是等說起醫院該如何配合工作的問題時,話題不負眾望的卡住了。

助理姐姐語重心長的打預防針:“事件後續發展的具體情況還不確定,現在只是先做好最壞的打算。”

鳳悠一恰到好處的表現出點驚訝,感嘆說:“難得非時院遊移不定的狀況呢。”

兔子哥一直像是影子一樣站在旁邊,聽到這句彷彿是質疑他們控場素質的話,感覺到了一股微妙的心累。

“事實上,”他平鋪直敘的一點都不像是在吐槽:“鈴木殿下到現在,還沒有決定好最後要如何處置——”

等等。

因為聽到某個熟悉的音節,鳳家的大哥彬彬有禮笑了笑:“鈴木……殿下?”

兔子哥:“嗯。”

他戴著面具的臉看不清表情,但是稍稍歪頭的動作,精準的表達出了他的疑惑。

【鈴木殿下這個詞……有哪裡不對嗎?】

談不上哪裡不對,鈴木畢竟是個挺常見的姓氏,鳳悠一笑著看了看安靜站在自己身側弟弟,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的嘆了口氣。

“說起來真可惜呢,我的弟弟鏡夜,差點就改姓鈴木了。”

鳳鏡夜垂在身側的手指輕輕曲了曲,依舊沒有說話。

哪知道那邊兔子哥不說話了,反而是一直對著大門望眼欲穿的助理姐姐感同身受的跟著點頭:“是的呢,鈴木殿下似乎也非常惋惜,提起的時候,鍥而不捨的唸叨了好長時間。”

此時微風乍起,大理石的地面上響起了厚底木屐敲打出的脆響,隨著自動的玻璃門印著感應拉開又閉合,遠處輪胎擦過水泥地的聲音,臺階前高樹上此起彼伏的蟬鳴,隔道另一側廣場前噴泉水落下濺起的淅瀝——所有屬於夏日的響動,全部被熏熏然的熱風掩蓋的一乾二淨。

那一瞬間,交談中的雙方似乎同時陷入了靜止。

冷熱空氣隨著玻璃屏障的消失毫無阻礙的撞在一起,一升一降間幾乎要在門口形成一道晃盪的氣旋。

年少的女孩穿著同“兔子”一般顏色的長衣,領口袖擺卻多了繁複精巧的花紋,連下襬都比別人寬出一截去。

因為她沒有戴面具,所以鳳鏡夜也不確定她這身衣服背後,到底有沒有那條毛茸茸的兔尾巴。

鈴木園子的頭髮比上次見面的時候長了一倍,鬆散的辮子裡編著幾道紅線,在髮尾拖出了長長的結來,仔細看看,那幾根紅線的末尾還墜了精緻小巧的金珠,加上她腳上那雙紋路密集的木屐,居然神奇的衍生出了一種彷彿該是悠長靜謐的清涼氣息。

那股熱風湮滅了夏日的聲響之後,從鈴木園子身上沁出的涼氣就這樣劃過了他的耳畔,那家夥站在門前招手的身影,就這樣肆無忌憚橫衝直撞的撲進了鳳鏡夜的眼睛裡,

【鈴木殿下似乎也非常惋惜,提起來的時候,鍥而不捨唸叨了好長時間】

在某個連視線都要被淹沒掉的瞬間,鳳鏡夜的腦海中清楚的冒出了幾乎是具象的畫面,哪怕她是這副頗具風儀的打扮,在唸叨人的時候也該是盤著雙腿低著頭的樣子——想到了需要犯花痴的畫面,可能還是毫無形象的傻笑起來,偏圓的眼睛眯成一道月牙,臉上的表情蠢的像是存夠了糧食後,安心等待著冬季到來的倉鼠。

在接下來另一個程序似乎被手動撥慢了一百倍瞬間,站在門旁的鈴木園子睜著她偏圓的眼睛,直溜溜的對上了他的,然後就在鳳鏡夜的注視下慢慢眯起,最後明晃晃的映在他的瞳孔深處,笑成了上一個瞬間曾經毫釐畢現的出現在他腦海中的樣子。

蠢不蠢啊……

果然還是蠢的。

在鳳鏡夜心跳控制不住失衡的第三個瞬間,耳畔似乎閃過了身邊那位長髮小姐松了口氣的聲音。

她說:“殿下終於來了。”

他甚至沒有餘裕就【殿下】這個莫名其妙和她不搭的稱呼挑剔些什麼,鳳鏡夜在恢復了聽覺的第四個瞬間,聽到了自己腦海裡泛起了熟悉的嘆息。

“是啊,”帶著種久別重逢後軟綿綿的麻癢,他聽見自己心底有道的聲音用充斥著無奈卻不乏笑意語氣嫌棄說,“你終於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鳳家的大舅哥已經出現了,忍足家那個大舅哥還在趕來的直升機上……

肯尼斯魔術工房的內容是原作臺詞,合法勞工轉業準備中。

鳳家老大老二的名字我一直沒印象,結果百度百科居然有記錄,確定長子叫悠一,次子叫秋人。

這一更是正月十三的,追過文的應該都知道,我更新的時間都在二半夜之後,只要天沒亮,就還算是前一天的,不建議修仙等文,反正這幾天睡醒了肯定有的看啦o(n_n)o

金井綜合病院是幸村治病那家,下一章放他出來溜溜,我跟你們說神展開我都準備好了!

最後慣例求個留言,諸君早安,發現錯別字請留言告知,我睡醒之後會修改的(づ ̄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