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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立春走時想起了顧長安之前問的那個問題,她認真的說:“長安,你要是看到鬼記得拍照片發給我,我傳到微博上,可以吸引很多點選跟評……”

“開直播也可以啊,真的真的,你看到鬼就開直播,然後你……”

顧長安說:“然後我就昇天了。”

立春折回床邊捏他的臉:“別這麼喪嘛,就算你什麼都沒有了,你還有這張臉啊。”

顧長安:“……”

立春不知道謊言魚的事,只知道顧家有秘密,他跟老頭不是普通人,姥姥能不能算出來就說不準了。

顧長安倒不擔心這個,姥姥那人心思深,他參不透,擔心也沒用,只會徒增煩惱。

這會兒顧長安比較在意的是陸城譁一下之後的事。

越想越在意,顧長安單手握拳在額頭錘了錘,老頭說他剛生下來那會兒沒氣了,後來怎麼活的不知道,反正他的體質從小就很差,該學的都學了,樣樣也都學到精通,體質卻沒得到改善。

一到冬天就能死鱉一樣。

立春走後沒多久,陸城就回來了,他關上門問道:“立春回去了?”

顧長安盯著他手裡的袋子:“嗯。”

陸城從袋子裡拿出一塊發糕給床上的青年:“烤紅薯賣完了就給你買的這個,還是熱的,吃吧。”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顧長安有種被當成小狗的感覺。

陸城拉開椅子坐下來,長腿隨意的一疊,兩片薄薄的唇輕啟:“她跟你說了吧?”

本來打算當不知道那件事的顧長安:“……”

陸城體貼的說:“知道你臉皮薄,對著同性也會害羞,所以我整個過程中都閉上了眼睛,我什麼都沒看見。”

顧長安剛想說你當我是傻逼,就聽到他來一句:“你的皮膚又白又滑,像剝了殼的雞蛋。”

桌上的空水杯被顧長安丟了過來,陸城接住了,嘴上說笑:“脾氣怎麼這麼大。”

那一下男人接的很輕鬆,沒有半點吃力跟狼狽,遊刃有餘,像是在玩,顧長安的瞳孔微縮,這個細小的變化轉瞬即逝。

陸城把杯子放回原處,輕笑著說:“我是沒看,但是手有碰到。”

顧長安青筋暴跳:“行了!”

陸城還在笑,他搖搖頭,說:“長安,你開不起玩笑。”

顧長安冷冷道:“是啊。”

病房裡靜了下來,顧長安靠在床頭吃發糕,口感不但軟,還糯糯的,因為食物的關係,他佈滿陰霾的臉色漸漸好轉。

熟悉顧長安的吳大病跟立春都知道,他一餓心情就會很差,有喜歡的東西吃,心情準能好起來。

陸城看青年兩手拿著發糕啃,很快就啃出一排整齊的印子,他忽然說:“長安,我這麼看你,覺得你有點可愛。”

顧長安噎到了,他拍拍胸口,喝下去幾口水說:“我懶得看你。”

陸城摸了摸自己的臉:“不應該啊,見到我的人都是一副‘此人只有天上有’的樣子。”

顧長安無語。

吃完發糕,顧長安還是沒忍住的提起那個破事:“陸城,你為什麼要把我那樣,再把你那樣,然後跟我一起那樣?”

文字其實還好,怕的是自己腦補出的畫面,腦洞又黑又深。

陸城的眉頭一皺:“你把我想成變態?”

顧長安斜他一眼,你以為呢?

陸城把疊著的腿放下來,唇角一壓:“這次是我多管閒事,沒有下次。”

隨著他說話,病房裡的溫度都低了下去。

顧長安盯著男人看了幾秒,判斷出他沒在演,真是少見,他咳一聲清清嗓子:“我知道有gay,但我不是。”

陸城嗤了聲:“我也不是。”

顧長安說:“對,我們都不是。”

陸城看向顧長安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孩,所以你還有什麼好彆扭的?

顧長安又咳,一擺手道:“這個事就讓它過去吧,謝你的及時相助。”

陸城沒給反應。

顧長安的嘴角抽搐不止,這是……傲上了嬌上了?他語氣溫軟的說:“是我誤會你了,對不住。”

陸城還是無動於衷。

顧長安的耐心譁啦啦流失:“我說,陸城,你差不多行了。”

陸城繃著臉從唇間吐出幾個字:“我是第一次。”

顧長安上火:“難道我不是嗎?”

陸城好整以暇的看著他。

顧長安蒼白的臉扭了扭,繼續語氣溫軟的說:“知道你仗義,我記在心裡了,這個情我會還你的。”

陸城這才露出滿意的表情。

顧長安一臉黑線,極度懷疑這人就是在等他那句話。

鏡片後的眼睛眯了眯,顧長安問椅子上的男人:“你不是臉盲嗎?怎麼記住立春的?”

陸城說:“蘑菇頭。”

那個特徵是挺……別緻的。

顧長安正在想事情,他問頭側像左邊的男人:“你在跟誰說話?”

陸城表情疑惑:“嗯?我沒說話。”

顧長安說是嗎?他探究的掃了掃男人,往床上一躺,閉著眼睛說:“不早了,我要睡了,你回去吧。”

“那我走了。”陸城起身,“明天你出院我不來了,有事。”

門一關,顧長安就睜開了眼睛,剛才他隱約聽見那個男人說“滾”,這病房裡就他們兩個,對方又不像是對他說的。

他的視線在病房裡掃動,有東西在?

手機突然響了,嗡嗡的震動聲把顧長安嚇一跳,他低罵,操。

吳大病打來的電話,問有沒有事。

顧長安說死不了:“你呢?玩兒的怎麼樣?”

吳大病在那頭說:“人很多,車也很多,我出來這些天碰見了好幾次出車禍的。”

顧長安說:“自己注意著點,別多看別多管。”

他嘖了聲:“跟你說也是白說,你心善,被人坑了我一點都不奇怪。”

吳大病欲言又止:“長安……”

顧長安的臉色微變:“已經被坑了?”

吳大病悶悶的說:“一個女的抱著孩子跑過來,說後面的男的要搶她的孩子,我當真了,就過去打那個男的,後來才知道他是孩子的舅舅,那個女的是偷孩子的,人販子。”

“要不是剛好有路人經過,我就幫那個人販子把小孩拐走了,真要是那樣,我一輩子都過意不去,長安,我心裡難受,你說人為什麼可以那麼壞呢?”

顧長安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

為什麼?因為人是善惡的共存體,可以有多善良,就可以有多邪惡。

“心性單純,容易受人蠱|惑,被人利用,這話從小到大我不知道跟你說過多少回了,你就沒有一回放在心上。”

“我有放。”吳大病笨拙的解釋,“可是我……我……”

卻磕磕巴巴,解釋不出來。

顧長安說:“算了,一樣米養百樣人,人跟人總歸是不同的,我不可能要你跟我一樣做個多面人,你長長記性,再有下次,做事情前先動動腦子。”

吳大病頓了頓說:“長安,我要再等些天才能回去。”

“沒事,你慢慢玩,年底能回來就行。”

顧長安更加確定吳大病這趟出行是為了查自己的身世,他那麼笨,腦子又不好使,能讓他做出這個舉動,說明是有比較直接的線索,可以圈定目的地,或者是找到目標。

第二天顧長安回家就去了書房,他站在門口,屈指將一個石頭子彈進去,門梁上掉下來一把黃豆。

那個男人沒進來過。

昨晚一整晚顧長安都在醫院,對方要是帶著目的來的,昨晚就可以出手。

難道是他多心了,對方就只是個戲精?

顧長安想抽自己,怎麼可能,用腳趾頭想都能想出來一堆疑點,或者說,那些疑點跟他都沒有關係?

去密室裡轉了轉,顧長安也沒發現異常,他原路退出來,從自己的小房間裡拿出道具裝扮裝扮,鎖好門去了張龍那兒。

張龍下了水也沒生病,沿著去河邊的那條路找鞋,一路走一路唸叨,眼珠子四處轉動,神色驚慌無助,看起來比昨天更瘋了。

顧長安跟著張龍走了一段路,他折回去,碰到了張鵬,對方夾著個公文包,三七分的頭髮依舊梳的像被狗用大舌頭反覆舔過一樣,皮鞋也擦的油光發亮。

擦肩而過時,張鵬明顯的往他那邊側身,像是怕碰到有害細菌。

顧長安捕捉到了這一細節,他裝作不經意的碰了上去。

張鵬立刻拿出帕子擦被碰的地方,滿臉的厭惡,好像有坨糞便在他的衣服上面,隨時都會把衣服脫下來丟掉。

顧長安不好意思的笑:“抱歉,我身體平衡感不好。”

張鵬一句話沒說就走了。

顧長安也拿出紙巾擦擦,他拐了個彎去張龍家右邊那家門口。

“小顧,你站那兒幹嘛?”

柳翠芳的聲音從後面傳來,顧長安回頭說:“我聽到裡面有咳嗽聲。”

“是個喪門星。”柳翠芳拿手在鼻子前面揮揮,“成天成天的咳,快咳死了,你別沾到晦氣。”

顧長安鬆口氣,是人就好。

要是柳翠芳說“裡面沒有住人,房子空了十幾年”,那就滲人了。

顧家人應付不了鬼。

小時候顧長安好奇的問了老頭,被他凶神惡煞的模樣嚇得屁滾尿流,在那之後就沒再問起過。

老頭說,能應付得了鬼的人,比鬼還要可怕,這話顧長安一直記著。

顧長安在這邊待到晚上才回去,一覺到天亮。

深秋的清晨,清涼中透著寒意,滲入骨髓,街道的遠處,霧色迷迷,上班族這會兒差不多都起來準備早飯了。

顧長安沒早飯吃,他對著冰冷的鍋碗瓢盆發了通火,開始淘米煮粥,用的熱水淘米,手指頭凍的很不靈活,冷水沒法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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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城過來幫忙,越幫越忙。

顧長安差點沒忍住的跟他在廚房打起來。

另一邊,柳翠芳剛剛起床,她懶洋洋的對著鏡子憐惜的輕梳著頭髮,臉上的慵懶中,透著一絲春意。

“咦,我的髮卡呢?”就在她準備束髮的時候,卻發現最近新買的髮卡不見了。

柳翠芳把木梳往梳妝檯上一丟:“肯定又是張龍那瘋小子拿的。”

自從張龍瘋了以後,家裡的東西經常莫名丟失,前兩天連家裡的碗碟都被張龍給偷偷搬去了河邊。

“這該死的小東西。”

柳翠芳罵出了聲,因為她發現,不但臺子上的髮卡沒了,連抽屜裡的一整盒髮卡都不見了,她對張龍的憤恨已經快到極限。

猛的關上抽屜,柳翠芳起身出去,準備好好的訓斥一頓張龍,可當她走出房間,外面的情狀更讓她氣不打一處來。

只見客廳的桌子上,竟放著一鍋熱氣騰騰的粥,旁邊的碗筷散亂的丟著,顯然是張龍不但自己做了早餐,而且已經吃完了。

“呵呵……這瘋子,今天是發了什麼病,還會自己做早飯。”柳翠芳冷笑,這張龍做了早飯也不叫她起來,就顧著自己吃。

“張龍,我的髮卡是不是你偷的?”

柳翠芳走出屋外,見張龍正背身坐在水泥臺階上,絲毫不管清晨地面的冰冷,他是真的神志不清了。

“喂,張龍,和你說話呢,聽到沒有。”柳翠芳的語氣明顯提高,帶著火氣。

“我的髮卡是你偷的吧?”

可是張龍並沒有理會他,像是聽不懂一般,還是在原地坐著。

柳翠芳頓時火冒三丈,這張龍竟敢不搭理自己,她快步走上前去,等她看清張龍,隨即有種想要抓狂的衝動。

因為她看見,那只最喜愛的粉紫色髮卡,正被張龍夾在他又髒又亂的頭髮上面。

“張龍!”

柳翠芳咆哮著,她終於爆發了,這張龍太嘔心了,她已經憤怒到了極致。

氣沖沖的走近,柳翠芳猛的伸手,一把揪過張龍的衣領,由於用力太猛,張龍的整個身軀都被她拉轉了過來。

“張……”

憤怒的柳翠芳忽然語滯,因為她看見了張龍的臉,原本心中的怒火,瞬間冰凍,整個人似掉進了冰寒的谷底,就這樣愣愣的抓著張龍,想要逃,卻發現雙腿被冰凍了一般。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整個街道都能聽見,是柳翠芳發出的,她踉蹌著跌坐在地,屁股底下多出一灘水跡,嚇失禁了。

柳翠芳要找的髮卡正像一根根的釘子一樣,被插||進張龍的臉上,血肉翻出,鮮血自髮卡的尖端滴落。

密密麻麻,五顏六色的髮卡,佈滿了張龍整張臉,就像紅色的仙人掌似的,他的五官早已扭曲不清,只留下一根根的各色髮卡。

柳翠芳的那一整盒髮卡,一根不少的,被人插在了張龍的臉上。

張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