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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周郎顧(118)

昏暗的宮殿裡, 燭臺靜靜的燃燒著,絲絲縷縷的血腥氣從厚重的門扉裡滲透出來。

“謝縈懷, 你弒君奪位不得好死!”滿頭珠玉金釵的女子伏在床榻前,怨憤的眼盯著一步一步走到近前來的謝縈懷。

謝縈懷腰間金刀已經離鞘, 暗紅色的血從劍尖一路滴到女子的身旁。

躺在龍床上的老者奄奄一息,地上打翻了一碗毒藥,漆黑的藥汁沾在女子紛疊的裙袂上,彷彿極其美麗的皮膚上生出了暗色的瘡疤。

“姑母。”謝縈懷抬起眼來,狹長的黑眸中黑色的情緒翻湧不休。

女子抓著龍床上老者的手,期望他像生前那樣給自己庇佑,“當初我便不該顧念著同胞之情, 聽了你爹的話, 把你給放回去——我當時就該在你還在宮裡的時候,把你給殺了!”

謝縈懷的唇畔釀出一抹涼薄的笑意。

“你笑什麼?!”謝縈懷明明是溫和的長相,卻因為那一笑而橫生出許多鬼魅之感。

“笑姑母你好沒有心肝,好會顛倒是非黑白。”謝縈懷道, “我爹多年前就叫你害死了, 你找個冒牌貨,藏在我身邊監視我——是當我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傻子麼?”

這種隱秘被說出來,女子一時驚詫的說不出話來。

謝縈懷……知道?

“你既然知道你爹死了,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要裝作不知道?

“這不是為了成全姑母麼。”和爹一母同胞的姑母,為了自己的能蒙受皇上恩寵,替自己的子嗣掃平障礙, 不惜害死弟弟,還尋了一個擅長易容的人,來欺瞞少不更事的侄兒,“我這些年,在臨安的一舉一動,姑母可都看在眼裡——上回我入宮時,你不是還和我說,怎麼我越長大,越庸碌無為。”

女子看著謝縈懷那目光,身子一軟,竟半身癱倒在了床上。

當年因為皇上一句戲言,說要立謝縈懷為儲,當時只有她誕下子嗣,所以便急急的想要借別人的手害死這個侄兒,沒想到邑寧侯聽到這個訊息,來宮中懇求她,她當時在宮中不受恩寵,知道皇上忌憚自己的弟弟,於是就借了這個藉口,害死邑寧侯以媚上。後來在謝縈懷離宮時,又尋了一個和邑寧侯長相有幾分相似的人,充作邑寧侯——當時她想,謝縈懷年紀尚幼,又在宮中久住,和邑寧侯不親近,應該察覺不出來。自己此舉一可以在皇上面前顯示自己的忠心,二來可以安撫住自己的侄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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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沒想到,當時年紀尚幼的謝縈懷,已經能如此隱忍……知道一切,還在臨安蟄伏了這麼多年。

謝縈懷抬起手中長劍,劍尖兒上那一滴殷紅鮮血吧嗒一聲落了下來,落在女子的眉心。

“我如今能繼位,還是多虧姑母這些年,替自己的子嗣鋪平道路,剷除異己。”謝縈懷道,“如今姑母的兒子命途多舛,即便姑母心機深沉,他最後還是落了一個被廢的下場。”

親子儲君之位被廢,是這女人心中的痛。更痛的是,她知道皇上是刻意以她的孩子,來促使子嗣相爭。

謝縈懷的劍越過女子的面頰,指到龍床上老者的脖頸間。

老者渾濁的眼在這一刻又陡然清明起來,“謝縈懷,我看錯了你……”這些年謝縈懷隱忍不發,頑劣不堪,他便以為,這當初爭奪帝位的旁支,已經不足為懼了。沒想到……

“若不是你逼我,我也不會起兵謀反。”謝縈懷當初也確實想要放棄。

他爹已經放棄了,所以至死也沒有興兵作亂,他在臨安,也確確實實沉溺在脂粉堆裡,是邑寧侯府那個假貨,一遍一遍的提醒他,他遭遇的一切。而皇上後來幾次脅迫他交出免死金令的事,已經叫他涼透了心。

“你打的是清君側的名號,用的是令狐胤謀反的託詞,倘若有朝一日,我三子歸來……”老者哪裡甘心。

劍尖已經劃破了老者的脖頸,“南鳳辭麼。你以為他比我,少恨你幾分?”

眼中清明散去。他當時有意輔佐二子繼位,但南鳳辭所展現出來的能力,又叫他割捨不下,權衡之下,放兩子相鬥,卻不知到最後,換來的是這麼一個下場。

“你該死了。”謝縈懷聲音落下,一劍從他喉嚨刺了進去,溫熱的血湧了出來。

女人尖叫,“謝縈懷你不得好死!”

謝縈懷反手拔出長劍,刺進女人的胸口,眼中煞氣如那血光一樣展露無遺,“那你不妨去問問閻王,會怎麼樣來收我!”

他這副模樣實在太過駭人,以至於那女人到死都還是大睜眼,驚懼的望著他。

謝縈懷收劍入鞘,殷紅的血順著金質的刀鞘流淌而下。

門口忽然進來一個武將,看見屋子裡的慘景,也視若無睹,“侯爺,朝局已穩,宮中禁軍皆已歸心。”他說話的時候,還有鮮血從鎧甲上往下滴落。

按照謝縈懷的意思,以皇上病危的藉口將眾臣叫進宮中,凡有不服者,格殺勿論。

謝縈懷吹熄蠟燭走出來,外面還是晴天朗日,“如今皇上已賓天,皇貴妃湘氏追隨他而去。”

他的劍鞘上都還是宮中兩人的鮮血,外面的武將已經改口,“如今群臣無首,還請侯爺早日繼位,以定萬民之心!”

謝縈懷抬腳一跨,走出這陰沉宮殿。

天空一碧萬頃,只是處在這宮宇之中,有如坐井觀天,他當初便覺得自己是這井中的困獸,當他如今終於掙脫了這束縛,在抬頭去看,又換了另一種截然不同的心境。

這是他的宮殿,而不是他的囚牢。

他要什麼,這裡都可以藏下。

“傳李將軍過來。”

他現在,就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將自己想要的,渴求的,藏起來。

……

“奇怪,已經深冬了,怎麼還沒下雪?像往年這個時候,臨安都已經下了幾回了。”酒樓裡坐在窗戶旁的人在議論。

在那桌人的旁邊,還坐著兩個年輕男子——兩人都是俊朗長相,只是一個右臉生了一塊褐色的胎記,一個瞎了一隻眼,損了幾分俊朗顏色,倒也不至於那麼惹人注意。

這兩人,自然是易了容之後的南鳳辭和周琅,兩人這幾日把臨安走了一個遍,只不過南鳳辭是遊玩,周琅是在伺機尋逃遁之法,面上兩人還是其樂融融。

南鳳辭夾了一道菜,嘗了一口,覺得味道不錯,就又給周琅夾了一筷。

周琅在聽一旁的人議論時事,遲遲沒有動筷。

南鳳辭聽到旁人在說謝縈懷繼位的事,說是皇上病重,子嗣凋零,就將謝縈懷召進宮中,立他為新皇。這事前有皇上子嗣凋零,後有令狐胤擁兵為王,都是萬民皆知的事情,於是這本來不合理的事,也經過有心人的美化,傳到民間來,變成了正統的事。

謝縈懷先祖和先帝一同開闢天擎江山的事也被翻了出來,於是謝縈懷繼位,就變的更加名正言順起來。

周琅聽完旁人所說,忽然嘆了一口氣。

謝縈懷果然反了。當初兩人在臨安吃喝玩樂的事,還歷歷在目。只是世事無常,人心難測,他也不知,謝縈懷居然還有這樣的野心。

南鳳辭斜眼看周琅心事重重的模樣,就又夾了一塊魚糕,遞到周琅面前。

周琅這才回過神,側過頭,“別鬧。”

南鳳辭將魚糕喂到自己嘴裡,“這幾天謝縈懷就該派人來臨安找你了。”

只是,有他在,謝縈懷怕是不會如意。

周琅反駁不能,忽然聽窗外一陣馬蹄疾響,低頭望下去,見一隊騎兵自城門方向而來,人數甚眾,往城南街的方向去了。

南鳳辭瞥一眼,就知道是皇城裡的人,只是他沒想到的是,謝縈懷如今皇位還不穩的時候,就這樣心急的調遣了這麼多人來臨安。

“再看小心被抓去了。”南鳳辭說。

周琅這才回過頭來。

“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臨安為何會突然來這麼多士兵?

南鳳辭託腮,“謝縈懷派來找你的。”

周琅一聽,就有些慌亂,他剛才看這一隊騎兵往城南街去了,莫不是……

南鳳辭看周琅忽然站起來,就拉住了他,“你去哪?”

“我回去一趟。”

“你現在回去,今晚就被抓進宮裡去了。”南鳳辭說。

周琅又坐了回來。

他這段時間一直沒有再回周府看過,捫心自問,周府雖然是他家,但真正叫他掛心的,也只有周雍一個人。而周雍現在在廣陵。

南鳳辭壓了一錠銀子在桌子上,起來抓著周琅的手,“我們回去吧。”

他說的回去,自然是回他住的地方。

周琅跟著他下了樓,回了住處,看南鳳辭在安排馬車住處事宜。

“我們晚上要出城?”周琅問南鳳辭。

“不出城就走不了了。”在這個節骨眼上,南鳳辭也還是那副懶散笑顏,“我以為謝縈懷還要再過些時候,才會來,沒想到他還沒站穩腳跟,就想著來找你了。我只怕再過些時候,他還要親自過來一趟。”

周琅一聽謝縈懷會回來,臉色就有些難看。

“這臨安的初雪,我怕是看不了了。”南鳳辭看周琅臉色,抬手撫了撫周琅的面頰,“我們去北狄看雪。”

周琅還想著怎麼脫身,沒想到南鳳辭已經要帶他離開臨安了。

如果他真的跟南鳳辭去了北狄,只怕……

“我不走!”

南鳳辭掐了掐他的臉頰,“小公子,這個時候就不要鬧脾氣了——我也不想以後去宮裡看你,你被擺弄的跟個婦人一樣。”

周琅聽南鳳辭講過宮中那些亂七八糟的秘藥,他對這沒有概念,也只抱著將信將疑的態度,雖然他也確實很怕謝縈懷就是了。

“我們又不是不回來。”南鳳辭還是好聲好氣的哄他。

周琅看了南鳳辭一眼。

南鳳辭確實沒有騙過他什麼,現在離開臨安,在去北狄的路上,尋找脫身之法也可以……

看周琅鬆動的神色,南鳳辭又補充一句,“只過個三年五載的,你要想你爹,我再想辦法幫你傳信就是了。”

“我們何時走?”周琅確實被說動了。

南鳳辭道,“今晚。”

他剛才那一席話,也不只是嚇嚇周琅而已,上回能避開謝縈懷,是因為派來的人少,這回來的人這麼多,他也難免心生警惕。

還是早早脫身為好,就讓謝縈懷與令狐胤好好玩吧。

周琅沒想到會這麼急,但他又說不出反駁的話,只得看著南鳳辭吩咐人去辦各類的事。

——南鳳辭身邊這些侍衛,也是個麻煩。

他要用什麼辦法避開他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