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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金雀翎(189)

百里安才入夢一會兒, 就感到耳畔一陣溼熱之感,他掙脫夢境清醒過來, 看身上壓著一個人。那人撐著胳膊,不至於壓著他, 卻將他桎梏在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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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安嚇了一跳,他耳朵被舔舐的發燙,那人喘息又在耳畔,他伸手一推,將壓在身上的人推開了些。

那人又不依不饒的貼了上來。

敢在這個時候,進他房裡來的,也就只有, “白苓!你大膽——”

壓在身上的人果然頓了頓。

百里安知道是白苓了, 心中就更忿忿一些。黑暗中,白苓咬著他的耳垂,“因為不如何將軍和駙馬,所以六皇子才拒我於千里之外?”

“你瞎說什麼!”百里安耳朵本就敏感, 被白苓含在口中, 他身子就忍不住軟下去了一些。

“六皇子總提醒我注意自己的身份,就是因為我身份不如他們嗎?”白苓貼在百里安耳畔喃喃。

百里安雖體弱,但卻還是有幾分反抗的力氣的。他猛地將白苓推開,連滾帶爬的下了床,撲到門邊,將門拉開一些。

門外月光皎潔,灑落的清輝落在百里安驚悸的臉上。

被推開的白苓從黑暗處走來, 他一向柔弱的面孔上竟因為此刻的神情,而多了幾分難以揣測的意味。

自他從羅聞佩的房中搬出來,這白苓就總喜歡深夜進來他房裡,且言行一次比一次大膽。一回兩回,百里安還尚且可以當他是想要攀附自己,但三回四回,百里安就要開始懷疑起他的身份來了。

宮中的太監,何時有這麼大的膽子?

“上一回我就和你說了,你若不能謹記自己的本分,我就不會留你。”百里安道。

上一回便是這句話喝止了白苓,這一回,白苓臉上卻泛起了奇特的笑意來,“留在六皇子身邊,所得的也只是冷言冷語,還不如——”

百里安看他上前一步,自己便忍不住後退了一步,“你到底是什麼人?!”

接觸的越久,越覺得這白苓有古怪。

白苓道,“我是伺候六皇子的奴才。”

百里安卻不相信,他這兩日夜裡都被白苓嚇的不輕,“尋常奴才會有你這麼大的膽子?”

“那六皇子覺得,我是何人?”白苓反問他。

從前長樂宮裡的白苓低眉順眼,毫不起眼,但當時在寢宮裡,已經有了極出格的舉動了。百里安站在門口,那白苓還想要伸手來抓他,“六皇子怎麼這樣怕奴才?”

百里安後退一步,從房間裡出來。

“奴才做的,不都是六皇子喜歡的事嗎?”白苓道。

百里安耳朵還在發麻,聽到這白苓意有所指的話,那發麻處就又燙了起來,“我不喜歡!”

“六皇子的身體喜歡。”白苓道。

百里安一下臉色青紫,這白苓實在是,實在是……

“在長樂宮的時候,六皇子待奴才還不是這樣。出了宮,尋到更好的了,便瞧不上奴才了是麼。”白苓道。

百里安聽他滿口胡言,也懶得爭執了,轉身就從院子裡跑了出去。

畢竟是夜深時刻,百里安又是被白苓嚇的從床上跑出來的,身上還只穿著褻衣,走著走著,竟又繞回了羅聞佩的院子裡。他與玉真入宮,到此時還沒回來,原先那些派去伺候玉真的奴才,此番都和兩人一同入宮了,院子裡沒有人,百里安在門口遲疑了一會,就推門進了房裡。

白苓在廂房裡,他肯定是不能回去了的。睡在這裡,正好也落個清靜。

因為在這裡住過一段時間的緣故,百里安一挨上床榻,就睡著了,在他睡的迷迷糊糊的時候,聽到了開門的響動,他掀開面前的床幔望出去的時候,看見一道朦朦朧朧的人影。他一下清醒了,撐著床榻坐起身來。

他以為又是那白苓進來了,正欲開口的時候,面前亮起了一星燭火。

“駙馬?”百里安見是羅聞佩,就松了一口氣。

“嗯。”羅聞佩見他在房裡,也只是微微一怔,而後就將手中的燭臺放到桌子上,“吵著你了?”

百里安搖頭,現在都入了夜了,他還以為羅聞佩會留在宮中,“你怎麼回來了?”

羅聞佩走到床邊來坐下,“玉真去長樂宮見你母妃了,我一個男子,也不方便在後宮之中走動,就提早回來了。”

百里安因為坐起來,搭在肩膀上的薄被滑落了下去,羅聞佩伸手替他拉了起來,“廂房的床睡不習慣嗎?”

“嗯,這邊床大一些,所以……”百里安肯定不會說自己是叫那白苓嚇過來的,“我回去睡。”說完就要起身。

羅聞佩伸手攔住他,“那就在這裡睡吧。”

“那玉真……”百里安遲疑。

“公主應該明早回來。”羅聞佩道。

百里安這才寬心,他裹緊薄被,“德妃的病,沒事吧?”

羅聞佩道,“今日去見德妃,我看她氣色尚好,應當沒有什麼大礙。”

百里安更想問柳青蕪。當日柳青蕪讓他冒險出宮,自己呆在宮裡應付,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羅聞佩看他神情鬱郁,安撫道,“我聽德妃跟公主提到你生病的事,宮中到現在應該還沒有人發覺。”

百里安是有幾分擔憂柳青蕪,但更多的是被叫醒的睏倦。但他又不好和羅聞佩說,強忍回去了一個哈欠。

羅聞佩撐著胳膊坐在床上,又低著頭,墨髮柔順的披在肩上,心中湧出無限愛憐來,“你不要擔心。”

百里安‘嗯’了一聲。

兩人又坐了一會,因那昏黃燭火,百里安那睡意又濃了幾分,“有勞駙馬還特地來告知我。只是天色不早了……”

羅聞佩道,“你早些歇息吧。”

百里安聽到這一句,安心了一些,他躺了下去,往床榻裡面挪了挪。

羅聞佩彎唇一笑,在床邊解了衣裳,也躺了下來。

百里安眼睛一閉就要睡著了,但他始終感覺自己被一道目光注視著,他只得強忍睏倦的睜開眼,看到一旁的羅聞佩果然看著他,“駙馬睡不著嗎?”

“嗯。”

羅聞佩這麼看著他,百里安也睡不著,“那我陪駙馬說說話?”

“好。”

百里安聽到他說了一聲‘好’字,但遲遲沒有等到他開口,於是就自己開口道,“和駙馬相識也有一段時日了,卻還不知道駙馬喜歡什麼,想陪駙馬說說話,都不知道從哪開口。”

“你想說什麼都可以。”只要是你說話。

百里安聽他這麼一說,更不知道說什麼了。

羅聞佩看他一副為難神色,就道,“算了,今日時辰也不早了,改日有機會再同六皇子聊一聊。”說罷,他伸手又替百里安將薄被拉上去一些,“睡吧。”

百里安知道禮尚往來,他掀開薄被一角,將羅聞佩也蓋住。

羅聞佩輕笑了一聲,翻過身來,閉上了眼。

沒了那目光的注視,百里安總算可以安心闔眼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百里安感到身旁又有異動,睜開惺忪睡眼,看到身旁的羅聞佩已經起身了。羅聞佩已經披上外衣,看裹在被子裡的百里安睜開了眼,就俯身在百里安耳畔,小聲說了一句,“公主回來了,我去外面接她。你再睡一會吧。”

百里安這兩天都沒睡好,聽到羅聞佩安撫,就又閉上了眼。

闔眼不過片刻功夫,百里安迷迷糊糊的察覺到床榻動了一下,他以為羅聞佩回來了,嘟噥了兩句,便又鑽進被褥裡。但那坐到他身旁的人,卻彎下身來,在他耳邊道,“皇弟。”

這一聲如夢似幻,百里安一下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

坐在他身旁的那人看百里安好眠的模樣,趕來時候的滿心憤懣竟在這一刻都淡去了。

被夜風吹的有些冰冷的手指輕撫百里安的面頰,百里安不耐煩的將那手揮開,但有一隻手掌又覆在他的面頰上。

百里安蹙著眉頭睜開眼,眼前的人只有一道模模糊糊的輪廓,因為眼中有一層霧氣的緣故,他睜開眼許久之後,才看清面前人的相貌。但這看清的第一眼,就叫他瞬間清醒過來。

“皇兄!”

百里明華鬢髮有些亂,不知是叫夜風吹的,還是怎麼,一雙眼中也看不出他此刻的情緒,“和我回去。”

百里安手腳並用的從床榻上爬起來。

百里明華也不說別的話,見他醒了,就將鬧他的手收回去,坐在床榻旁,望著百里安的眼頗有些冷淡。

百里安不知道百里明華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眼前明明還是駙馬府的場景。

百里明華也沒有問什麼,抓住百里安的手腕,將他從床榻上扯下來。

百里安腳上靴子都沒來得及穿,就叫那百里明華從房間裡拽出去了。

羅聞佩站在門口,百里安赤著腳被拉出來,一雙眼看著羅聞佩,想問他些什麼。走在前面的百里明華此刻回過頭來,正好瞧見百里安望著羅聞佩的目光,手上的力氣忍不住大了些,根本不等百里安問出一句話,就將百里安從駙馬府裡扯了出去。

駙馬府門口,有四五個侍衛模樣的人,各自手上都牽著馬。百里明華帶著百里安上了馬,就策馬往皇宮而去。

路上正巧遇見打更的更夫,百里安才知道現在已經是三更天了。

百里明華知道百里安赤著腳,攬著百里安的腰身,讓他側著身子坐在馬上,一手則抓著韁繩,目光直視前方,看也不看百里安一眼。

百里安卻被他攬在腰上的手,勒的有些難受。但他在此刻,一句話也不敢說。

他和太子相交這麼些年,怎麼會不知道太子現在是在生氣。

至於為何而生氣,他今夜回來,百里安就猜得到。

百里明華帶著百里安一路回了東宮,到了東宮外面,百里明華就鬆開了百里安的手,自己徑自進了房間裡。

百里安還赤著腳,地上又涼又扎人,太子又沒有說話,他站在門口不知該如何自處。

百里明華走到門口,意識到百里安沒有跟上來,轉過頭道,“進來。”

百里安跟在他身後。

東宮裡的奴才都是認識百里安的,見著宮中久病的六皇子忽然這副穿著出現在東宮門口,也不敢生出任何疑問。

百里安在馬上吹了半天夜風,再大的睡意此刻也沒有了,他跟著百里明華進了書房裡,眼看著百里明華當著他的面,將掛在牆上的畫卷取了下來,從中撕成兩半,丟在百里安的腳下。

百里安垂著頭,“皇兄……”

百里明華聽他這一聲,怒極反笑,“你還當我是你的皇兄?”

百里安怯怯的抬起頭來,太子他巴結了這麼些年,才換來的一句皇兄,若是因為什麼事惹翻了,那可真是虧大了。

“我當你病在長樂宮,為你憂心忡忡,你倒好!”百里明華撕了一卷畫,才稍稍平息了一些。

百里安連什麼情況都不知道,他千防萬防,防著何朝炎別去玉真那裡捅婁子,卻不知道玉真入宮,轉眼就把太子給招來了。

他也不知道玉真和太子說了多少,聽到太子聲音揚高一些,就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百里明華見到他跪下來,幾步走到他面前,“我讓你跪了嗎?”

百里安伏在地上。

百里明華一腳踩在百里安眼前的那幅畫上,還狠狠碾了碾,“玉真不想嫁人,你就替她去嫁。她若是要你死,你是不是也要去死?”

那話中酸氣沖天——事實上,在百里明華知道那一日,是自己親手送百里安去駙馬府之後,那酸澀和嫉妒就怎麼也停不下來。

百里安聽百里明華質問,心中也有些驚慌,“皇兄……”

“我把你當我的弟弟,百般愛護和照料,你口口聲聲叫我皇兄,可曾在心裡真的把我當兄長過?”百里明華自成年後,就沒有動過這麼大的怒。還是對著百里安。

百里安道,“我一直把皇兄當做至親……”

百里明華俯下身,抓住百里安的下頜,將他的臉抬起來,一雙眼冷厲如刀鋒,“至親?你替玉真出嫁,連我也不說——從前我信你對我有真心,但這一回。”百里明華見著百里安這張臉上的怯弱神態,心裡軟下一些,但他還是堵著一口氣,“你讓我怎麼信?”他一想到這段時日為百里安日日愁腸百結,而百里安卻一直躲在宮外,連一句實話也不對他說……他就覺得,自己有些剋制不住什麼了。

百里安看百里明華神態,知道他這一次是氣急了,他也不知該如何解釋,再百里明華憤然轉身之後,他就伏在地上啜泣起來。

百里明華揹著身,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藏在袖子裡的手卻收緊了。

“皇兄,我當時是想同你說,但我怕有朝一日被人拆穿——到時你若為我說話,那些針對你的人就有了話柄。”百里安這一句話是真的。百里明華雖然是太子,但宮中皇子甚多,在皇上未傳位之前,還有數不清的變故。

百里明華聽到百里安所說,袖中緊握的手鬆開一些。

百里安也不知道玉真和百里明華說了多少,他連求情都不知道從何開始,只能伏在地上那幅撕成兩半的畫上啜泣。

“你是覺得我會不幫你?”百里明華的聲音還是冷的。

“我是怕皇兄幫我。”百里安以手背遮著眼睛,看到百里明華側過頭來。

“皇兄,我知錯了,你不要生氣。”百里安知道百里明華吃哪一套,“我也只是怕牽連到你……這一次幫玉真,成了這樣荒唐的事……”

“你還知道荒唐。”百里明華轉過頭來,“若不是正巧撞到玉真,我還不知,我的皇弟,竟已嫁了人。”

這句話本帶著幾分嘲諷百里安的意味,但百里明華自己說出來,就覺得那話說出來,刺的他自己心口疼的厲害。

百里安該說的都說了,只伏在地上,等著百里明華的發落了。

百里明華在他面前站了許久之後,才走了過來。

百里安哭的胸口氣悶的很,眼見著百里明華有消氣的跡象,伸出手牽住百里明華的衣袖,“皇兄,我知錯了。”

百里明華垂首望下來,見百里安面上掛著淚珠,眼睛又紅又腫,就心裡一軟,蹲下來扶百里安,“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是哭哭啼啼的。”

百里明華也只是想安撫他才哭的。

百里明華捏著自己的袖子,替百里安擦臉頰上的淚珠。

湊得近了,百里安才看到他消瘦了許多,眼睛下也生了層青灰暗影,一看便知這段日子他過的並不好。

百里明華的嘴唇還是緊抿的,百里安伸手攬著他的脖頸,就如同幼時一樣同他撒嬌,“皇兄,我看你瘦了好多。”

百里明華動作一頓。

百里安埋在他脖頸上,“我心裡也好難受。”百里明華喜歡的,便是依戀他的幼弟,百里安對他再清楚不過,自然要在此時擺出這樣一副模樣來哄他。

百里明華嘆了一口氣,伸手將百里安抱住。

“我真的很擔心你。”他從未這樣擔心過一個人,也從未這樣害怕失去一個人。

百里安久病不愈的時候,他已經想了許多許多。

百里安將眼淚蹭在百里明華的肩膀上,百里明華摸到他身上冰涼,就鬆手站了起來,“地上涼,起來吧。”

百里安一聽,就知道是百里明華鬆口了,喜滋滋的正要站起來,卻不想在地上跪的太久,起身的時候往前踉蹌了一下。

百里明華才站起來,看他舉動,連忙伸手將他扶住,“怎麼了?”

“腿麻了。”

百里明華頓了一會兒,而後伸手攬過百里安的雙膝,將他從地上抱了起來。

百里安沒想到他會有此舉,嚇了一跳。

百里明華將他抱到書桌旁,將那些書筆都推開,將他放在桌子上,自己則蹲下來,替百里安揉腿。

百里安好不容易安撫好他,不敢吱聲。百里明華替他揉了許久,而後看到百里安腳底還嵌著許多石子,他這一路都是赤腳走過來的,他就握著百里安的腳腕,將他腳底的那些灰和石子吹下來。

百里安癢的縮回腳,“皇兄——”

百里明華抬起頭來,見坐在桌上的百里安咬著唇,因為剛哭過,還含著水汽的眼睛望著自己。

“疼不疼?”百里明華還捉著他的腳腕。

百里安道,“不疼。”

“我去那雙靴子過來。”百里明華起身要走。

百里安也不知道他哄沒哄好,在身後道,“皇兄,你還生氣麼?”

百里明華腳步一頓,聲音冷淡,“生氣。”

百里安心裡又惴惴起來。

百里明華拿了靴子的衣服進來,給百里安換上之後,道,“去裡面睡一會。”

百里安歷經了這樣的事,哪裡還有睡意,“皇兄睡嗎?”

“我還有些事沒有處理。”百里明華坐在書桌前。

百里安怕因為這件事與太子生出間隙來,也不肯離開,站在百里明華旁邊看他看書。

百里明華任他看著,許久之後才冷不丁的問了一句,“你不困嗎?”

百里安從前在太子面前自若的很,現在卻始終帶著一股子試探的愜意,“不困。”

百里明華繼續看書,百里安看到書桌旁還堆著幾本奏摺,想來皇上已經在讓太子處理朝堂之上的政務了。百里安也不好去看那些奏摺,就起身離開了。

百里明華的視線一直跟著他,百里安自己卻不知道。

百里安看到地上那撕成兩半的畫卷,心裡也怪複雜的,蹲下身將那畫卷撿了起來。

“已經撕了。”百里明華的聲音傳來。

“那皇兄消氣了嗎?”百里安看那撕成兩半又滿是腳印的畫卷,知道太子這一次氣成什麼樣,但這一回是有畫卷發洩,下一回就指不定會動手打他了。

“沒有。”

百里安將撕成兩半的畫卷撿回來,而後試著拼起來。

“已經撕爛了。”百里明華道。

百里安是怕沒了這畫卷下一回自己再幹什麼事捱打,“那皇兄還會再畫一幅嗎?”

百里明華沒有回答。

“消氣了,就能畫了嗎?”百里安拿著畫卷道。

百里明華本來不準備回答,但他又怕百里安心裡難受,只生硬的道,“或許吧。”

“那皇兄怎麼樣才會消氣呢?”百里安追問。

百里明華按了按額角,他一夜未眠,現在頭疼和睏倦一起襲來。他聽到百里安的問題,沒有回答。

百里安走到他身旁,“皇兄頭疼嗎?”

“嗯。”

百里安伸手替他揉著額角。

因為百里安的靠近,那頭疼都好像減輕了不少。

百里安看他眉頭舒展,低下頭道,“好些了嗎?”

他的聲音極輕,從百里明華的耳畔拂過。

百里明華心裡一抖,心裡莫名的閃過一個抓不住的片段,他忽然伸手抓住百里安的手腕,深冷的目光望著百里安。

“皇兄!”百里安沒想到他會忽然伸過手來,還用這樣奇怪的目光看著他。

百里明華聽見這一聲,才像是驚醒過來一樣。他馬上鬆開百里安的手,但過了一會兒,他想起百里安方才問他的問題,心中難言的某一處蠢動起來。

“我可以不生氣。”百里明華道。

百里安等他接下來的話。

百里明華看見他那純然的目光,那讓他不齒的東西終於難以抑制,“趴到桌子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