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0.
好歹, 也曾經遮風擋雨。
多少, 還算得上是個家。
如今再不復以往。
楚歌低低地嘆了一口氣:“……原來我家,被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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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踏在水泥地上, 繞過破敗的花壇,朝著斷壁殘垣處走。
一路上都是灰塵,被風吹起, 嗆得人直咳嗽。
看著四散的鋼筋與水泥, 想起曾經在三樓的那一方小小的一居室,心中不是不唏噓的。
冷風拂面而過,傳來遠處的動靜。
忽然間, 聽到了輕微的腳步聲。
楚歌一驚, 警覺的回過頭, 看到遠方露出來一個身形,心絃繃緊, 在終於看清楚面貌的時候, 總算松了口氣。
是鬱文龍。
然而緊接著,又有一股疑惑, 從腦海間升起。
這裡根本就人煙罕至。
——他來這裡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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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文龍看著他,眼神動了一下, 卻像是繃緊了神經一般:“這後邊兒這麼偏僻,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難道要說這是自己從前的居所?
只怕不是被當成瘋子,就是被當成神經病。
這理由並不曾為外人所道, 何況, 也不過是一時興起。
楚歌說:“今天我交卷交的挺早, 出來隨意走走而已。”
鬱文龍的眉頭仍舊皺著,面色看上去不太好。
楚歌猜測,約莫是自己剛才的說辭並沒有被接受。
他想了想,問道:“現在考試應該還沒結束,你下班了嗎,可以在校外走了嗎?”
鬱文龍眼神動了一下,看著他。
“這裡一直都很偏僻,來的人極少。”他道,“平日裡都沒什麼正經人來這邊,以前出過好幾次事情。有學生在這裡鬥毆,被打的頭破血流,又沒人撞見,等到被發現的時候,屍體都涼透了。”
楚歌:“………………”
這麼恐嚇人真的好嗎!
他聽得感覺自己的脖子都涼颼颼的,情不自禁縮了縮:“這麼慘啊。”
鬱文龍道:“你以為我騙你呢。”
他看著楚歌似乎有些害怕的樣子,閉了閉眼睛,將另外一個念頭深深的壓下去,終於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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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巷子楚歌並不陌生。
曾經有一次,他被王治逮著了,差點暴打一頓的時候,就是在這兒。陸九當時應該剛從網咖裡出來,不知道怎麼把他給救了。
遙遠的事情回憶起來,說不得就有一些恍惚。
這樣一走神,腳下踩著了一個坑,險些摔了一跤。
鬱文龍連忙把楚歌給扶住了。
剛才他接了一個不知道是哪裡的電話,眉頭深鎖著,看上去並不怎麼情願,到底還是應了一聲。
楚歌走在前邊兒,並不關心他的私事,也沒有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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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腳好像扭著了。
楚歌彎腰捏了捏自己的腳脖子,感覺一陣陣發麻的僵疼,還能走路,但感覺並不是自己的。
忽然一隻手按住了他的腳脖子。
鬱文龍道:“要我給你看看嗎?”
楚歌連忙搖頭:“不用了,沒什麼大問題。”
腳脖子處被人握著,來自於對方掌心的、熾熱的溫度簡直要把人的皮膚都給燙傷。楚歌是一隻腳站著、一隻腳抬起的,此刻全部的重量都落到了站著的那只腳上,另一只被握著,幾乎要穩不住自己的身形。
太奇怪,也太尷尬了。
他立刻退後一步想把自己的腳放下來,如果是個稍微有點兒眼力勁的這時候肯定就順水推舟的放了,可這時候那雙手仍舊牢牢地握著,甚至拇指微動,還輕輕地摩挲了一下。
楚歌心頭劇震。
如果剛才可以說是幫忙,那麼眼下的這個舉動不可謂不直白,其中意味昭然若揭。
他渾當做自己沒有察覺到,匆匆的想要擺脫控制,若無其事的道:“我覺得沒什麼事兒,還是先走吧。”
可鬱文龍就像是沒有聽見,緊緊地握著他的腳腕。
楚歌心裡一急,想要強行掙扎出來,但是他的力氣完全敵不過。
體力與體格上的巨大差距在這一刻體現,抓著他的手就如同一雙滾燙的鐵鉗。楚歌拼命的想要抽回腳,卻沒防著他驀地用力狠狠一摜。
猝不及防之下,完全控制不住身體,楚歌重重的摔在了身後的牆上。
劇痛從背脊處傳來,一瞬間疼的頭腦發白。
一隻手按住了他的肩膀,把他抵在了牆上。
還是同一個人,那平日裡看上去和善的臉龐此刻如同從地獄深淵裡爬出來一樣。
楚歌竭力穩定自己,卻不受控制的發顫:“鬱,鬱哥……你這是做什麼。”
鬱文龍道:“你平時這麼聰明,現在還有不明白的嗎。”
他的眼睛裡出現了血絲,那顏色看上去讓人心驚膽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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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牆,小巷,這裡人跡罕至,恐怕就是喊破了喉嚨,也不會有人過來。
昏暗天光裡,他眼睜睜的看著鬱文龍的眼神越來越可怕,那樣子彷彿要將人生吞活剝了一般。
楚歌竭力使自己鎮定下來:“你想清楚你現在在做什麼。鬱哥,我喊你一聲哥,心裡也是這麼想的……你現在放開手,咱們出去了,我還把你當哥。”
鬱文龍的神色出現了一絲動搖。
楚歌心裡一喜,連忙道:“鬱哥,咱們從這裡出去了,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我還喊你一聲哥,你要是有什麼問題,繼續來問我。”
鬱文龍忽然暴怒:“當成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你嘴巴裡這麼說的,實際上心裡根本不是這樣想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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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酸了吧唧的題目,要你給我講?我問誰不是一樣的……啊?你當我想問你!”
“我要你喊我哥了嗎,現在說的好聽,到時候你直接就去找警察了吧!”
……
不知道是刺激到了哪一根神經,鬱文龍驀地激動了起來。
抓著楚歌的手越來越用力,而他“嗬嗬”的喘著粗氣,眼睛裡血絲遍佈,脖子上青筋暴起。
他口裡亂七八糟嚷嚷,漸漸變成了汙言穢語,只道:“和哥哥一起不好嗎,我還沒嘗過你這樣的滋味呢……”
手順著下頷落下去,在脖頸間流連不去,嘖嘖道:“長得一副病鬼樣兒,這身皮肉倒是生的挺好。”
楚歌目眥欲裂,忽然間腰間驀地一涼,卻是鬱文龍撩住了他的衣服下襬朝著上卷,他拼命掙扎著,卻聽得“嗤拉”一聲,布帛不堪重負,撕裂了開來。
佈滿了繭子的手在他胸口,胡亂的按著摸著,黏膩的令人惡心。
楚歌積蓄起力量,重重的朝鬱文龍下頷撞去。那一下非同小覷使人手上一鬆,楚歌踉蹌著就向巷子外跑去,還沒有跑幾步卻被人拖回來,緊接著,一拳重重的搗在了他的腹部。
膝蓋受了一腳,站立不穩跌在地上,卻聽得不絕於耳的衣料撕裂聲。
男人喘著粗氣,咔噠聲響過,飛快的抽下了腰間的皮帶。原本是想要捆在他手上,忽然間又改變了念頭,狠狠一下抽在了他身上。
楚歌痛的幾乎要蜷曲起來,卻被人強行掰開,有一雙鐵鉗一樣的手握住了他的面龐,強迫著他抬起頭,看到了一副黑乎乎醜陋的軀體與猙獰醜陋的東西。
他聽到了罵罵咧咧的聲音,不知道是在除錯著什麼,男人愈發的暴躁。
視線高處轉過了一個玩意兒,反射過一線光芒。
那玩意兒對準了他,正正的朝著他的臉。
那是……
手機!
在意識到對方想要錄下來什麼後,楚歌發瘋了一樣的去搶,卻被人狠狠地打在了胸上。令人窒息的重量壓在了他的腰間,被粗魯的揉捏著,心底一片絕望的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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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記憶光怪陸離,就像是最可怕的噩夢。
曾經和善的聲音眼下如同魔鬼,侮辱欺壓著,而他無力反抗。
他咬住了對方的手,被狠狠地打了個耳巴子,巨大的力道使得腦袋都偏過去了,耳朵裡隆隆作響,再也聽不清……
模糊的視野裡有人影在晃盪。
急促的腳步聲不知從哪裡迴響。
是風聲?是拳聲?是誰的慘叫聲?
彷彿血肉與骨骼摜到了堅硬冰冷的鋼筋水泥上,發出了一聲聲淒厲的慘叫,鬼哭狼嚎,漸漸沒有了聲息。
有液體從頭頂淅淅瀝瀝的滴落。
楚歌哆哆嗦嗦的抬頭,入眼一片張牙舞爪的殷紅,淋漓刺目。
滴答。
一滴液體落到了他的頰邊,他下意識的輕輕舔了一下。
粘稠的,腥甜的,帶著鐵鏽氣味,令人惡心至極的……
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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嘔!
他按住了自己的腹部,劇烈的乾嘔起來,翻江倒海,彷彿恨不得把五臟六腑都吐出來。
那動靜驚動了殺意橫泗滿心暴戾的人,如夢初醒一般扔下了手中奄奄一息的軀體。
“沒事了,你看看我……楚歌,沒事了!”
顫抖的聲音帶著無限的後怕,卻是許久都沒有在耳邊響起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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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
為什麼聽上去那樣的惶急,又滿是驚痛?
忽然有一雙手碰到了他的肩膀,如同被烙鐵燙了般,楚歌瑟縮了一下。
越是見了他這個樣子,就越是教人心痛。
來人閉了閉眼,努力逼回去了目中的酸澀,只放柔了聲音,用盡了平生最大力氣:“乖,不怕,是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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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
楚歌下意識的想要將自己蜷曲起來,卻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聲響,似乎有人蹲在了他的身前。
一隻手顫抖著拂過去了他臉上的灰塵,那只手指腹處也生滿了薄薄的繭子,可奇蹟般的,並不教人厭惡,只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心安。
早已僵硬的脖頸不知道是怎麼才動起來的,如同生鏽的機械一般抬起頭,終於見到了那張記憶裡的臉。
那個人小心翼翼的將他環入了懷中,手臂不停地發著顫,緊緊地把他抱入了懷中,彷彿抱著一件易碎的瓷器。
“沒事了,已經安全了,啊……”
盈滿的淚水順著眼眶落下來,燙傷了頰邊的胸膛。
楚歌哽咽道:“陸九,你去哪兒了啊。”
——我快要找不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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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第一章嗎,小巷子,龍哥,楚三歲被攔住了,差點被施暴
記憶的投射,原本就在此處
對應的夜行裡哪件事情,也很清楚了
暈血g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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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花影竹、殘星幾點、〖漆夜〗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