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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1.第三百零一章

沈綏陷入了生活的迷茫之中, 她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才好了。

近些日子, 她將老宅能翻修的東西全部都翻修了一遍, 直到她打算對顰娘的藥廬動手時, 顰娘終於忍無可忍地爆發了, 並找來了幫手——張若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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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你成天叮叮噹噹的幹什麼呢?就不能消停一會兒?你要是沒事幹,去教凰兒讀書去!”顰娘插著腰, 點著她的鼻尖怒道。

沈綏左手捏著錘子, 右手抓著鑿子, 老老實實站在原地聽訓。張若菡在一旁抿唇憋笑,她顯然很成功,除了沈綏之外, 誰也看不出來她其實就快要破功了。

“你說你,是不是想轉行當木工了?千羽門的事你也不管了,全交給蓮婢,你害不害臊啊你。這麼大個人了,終日裡遊手好閒的。我看就該把你送回長安去,讓皇太女給你安排個工作乾乾……”

顰娘自顧自地說著, 沈綏趁她不注意,對張若菡擠了擠眼睛, 張若菡雙頰鼓起,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好你個沈伯昭……看我晚上怎麼收拾你。張若菡心中轉著念頭,身上散發的氣息也變得危險起來。

沈綏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 當即眼觀鼻鼻觀心, 再不敢逗張若菡。

訓斥的結局以顰娘將沈綏所有的工具沒收, 並將她的木工房鎖起來告終。她還不忘警告沈綏,膽敢撬開鎖,就讓她喝一個月的苦膽汁。沈綏只能賠笑,表示自己絕對不敢亂動。

不玩木工的第一天,無所事事的沈綏率先盯上了自家女兒。奈何小凰兒現在正跟著千鶴學刀,學得如火如荼,都不理她了。前段時間這孩子還對木工感興趣呢,孩子的熱情真是如夏日裡的雨一般,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沈綏很是不服,她自己刀法也不差。凰兒跟著千鶴學了這麼長時間了,也該和她學學了吧。可沈縉與千鶴卻振振有詞,說她還尚未完全掌握拔刀術的基礎,若是輕易改換門庭,會有損根基。沈綏不由十分後悔當初怎麼沒有親自來教導凰兒基礎刀術。

凰兒除了練刀之外,還要跟著蓮婢學習經史子集,另外還要跟著顰娘學習藥理,每天比她沈綏還要忙,根本沒空陪她。

無奈之下,沈綏將目標轉向了自己的尊上夫人。

但是事情並不像她想得那般簡單。

張若菡自從全面接手千羽門的情報部門墨鷹堂之後,展現出了她驚人的事務處理能力。安史之亂平息之後,千羽門的情報從超負荷時期進入了正常運轉時期,空餘時間多了,精力充沛的張若菡又投身進了千羽門其他事務的管理之中。青鸞堂掌管門內的基礎事務,金雕堂掌管人才培養,白鶴堂管理外門供奉與門內參謀,還有歸雁驛與長鳳堂的生意,她全部開始涉足管理。沈綏、沈縉手中的事務,有一半以上已經轉交給她處理,即便如此,她依舊猶有餘力,還能抽出時間來教導凰兒的功課,這也是沈綏近些日子如此遊手好閒的直接原因。

不過一日不過十二時辰,張若菡要忙這麼多事,時間當然被佔滿了。她倒是不累,就是沒時間陪沈綏瞎胡鬧。沈綏牛皮糖般粘著她兩天時間,結果被張若菡攆了回來,一個人獨守空閨生悶氣。

“到底誰才是門主啊!”沈綏狠狠咬開一顆栗子,憤憤道。

莫名其妙被拉過來陪著她在院子裡烤栗子吃的沈縉在秋風瑟瑟中凌亂了,半晌哭笑不得道:

“阿姊,要不……你出遠差好了。”

“出遠差?你是說……咱們最近新開的那條嶺南運輸線?”

“嗯,那條線有些麻煩。你知道的,大庾嶺要道多了一夥難纏的土匪,咱們的貨已經被劫了好幾次了。聯合了當地官府剿匪,效果不大,地形太複雜了,這些土匪一躲進山裡,就很難徹底剿乾淨。”

沈綏想了想,搖搖頭:“不去。”

沈縉心道也是,這種事讓阿姊去不合適,實際上千羽門也快要處理妥當了,那夥土匪,幾個頭目已經被千羽門收買了,不日就將從內部瓦解,阿姊沒必要多跑一趟。

“那……要不你去潤州府謀個一官半職,想來不會很困難,有事兒做,也不會這般閒得難熬。”

“我才從官場出來,你又讓我進去?”沈綏道。

沈縉無語了,決定直言不諱:“阿姊,我看你不是閒得慌,你是沒了阿嫂陪你,太寂寞了。而且你還嫉妒阿嫂做事比你厲害。”

沈綏彷彿被雷劈了,愣在當場。

“阿姊?”沈縉瞧沈綏的反應,心裡一慌,暗道不會是自己的話太直接惹阿姊不高興了吧,雖然她說得確實是事實。

沈綏卻很苦惱的撓了撓頭,道:

“唉……你說我,真是被豬油蒙了心了。”

“啊?”沈縉莫名其妙了。

“你說得對,我就是在嫉妒。嫉妒千羽門把她搶走了,我竟然跟千羽門吃醋了。”沈綏捂臉。

沈縉:“……”

“抱歉琴奴,把你拉過來聽我發牢騷。我就是找不著自己生活的重心了。離開長安後,我想著以後只要能和家人清平喜樂地過日子,就再無所求。可是真到了如今,我才發現我自己是閒不下來的人。看著你們一個個都有事忙,可我卻……失去了目標。我試圖把重心轉移到你們身上,可這顯然對你們不公平。我想,我得真的找點事做了。”

沈縉心中一酸,阿姊為了求一個真相,努力拼搏了二十多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如今真相大白,一切塵埃落定,又有誰能切身體會她內心出現的變化?

仔細想了想,沈縉道:

“阿姊,你若當真想做些有意義的事,我覺著你不若發揮你那神奇的推理能力吧。你做了這麼多年的刑名推官,破了這麼多案子,如今不在官場也無法再有用武之地,實在太可惜了。這是一門技藝,我總覺得不能荒廢了。”

沈綏眼前一亮,當即抓住沈縉的手,道:

“琴奴,你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說罷站起身就衝了出去。

“阿姊?你去哪兒?這栗子怎麼辦!”她指著炭盆鐵絲網架上的幾顆栗子,喊道。

“拿去分了吧!”沈綏頭也不回,身形瞬間消失在了院門外。

一刻鍾後,金陵千羽門總部,即長鳳堂總號所在地。一道身影風一般地衝了進來,一進來就往三層樓堂的頂樓上跑。

“誒誒誒,誰啊,站住!”長鳳堂門口的夥計沒看清來者,急忙一面喊著一面去追。

“是我!”那人在上方喊了一聲,便只剩下咚咚的腳步聲。

“門、門主?”夥計驚了,這是他時隔兩年半再一次聽到門主的聲音。

沈綏風風火火地衝進了頂樓專屬於張若菡的公務房,也沒敲門就走了進去:

“蓮婢!我有事兒和你商量。”

張若菡從成堆的書信後抬起頭,蹙起秀眉望向沈綏:“赤糸,你怎麼來了?”

“好渴啊……”沈綏走到她近前,在她案側盤膝坐下,端起她手邊的茶水一口飲下,隨即蹙起眉來:

“你這茶都涼了,怎麼都沒人給你換?無涯呢?無涯!”沈綏喊道。

張若菡無奈笑了,按住她的手道:“莫要這般大聲喧譁,無涯我準了她兩日假,她跟著忽陀出去賞紅葉去了。”

“什麼?”沈綏愕然,“他們倆……難道……”

“嗯,前段時間忽陀從琅琊山回來後,特意找了無涯仔細談了一回。之後一段時間,無涯一直很苦惱,但是又悶著不說。我前兩日也找她談了,問她到底對忽陀有沒有感情,如若沒有,就別總是這般吊著人家,要和人家說清楚。她猶猶豫豫,最後告訴我,她並不討厭忽陀,偶爾也會想他的好。只是她總有些害怕,因為她自幼沒接觸過什麼男子,對男子有些先天的畏懼。我就勸她多與忽陀相處一下,她應了。這兩日,兩人去了城郊隱君棲霞寺拜佛吃齋,賞紅葉。我看,這回該成了。”張若菡說起此事,語調舒朗愉悅,她一樁心事了卻,也愈發開懷。

“這就好,忽陀也總算是熬到頭了,功夫不負有心人。”沈綏也笑了,暗道自己最近當真是豬油蒙了心,都沒注意到無涯和忽陀的事。

“你要與我說什麼來著?”張若菡問。

“哦!”沈綏一拍腦門,道,“蓮婢,你從賬上劃點錢給我。”

張若菡頓時挑眉,瞪眼看她。

沈綏忙解釋:“別誤會,我是要幹正經事的。我想利用千羽門的資源,辦一個半培訓半派出的機構,專門協助官府辦案。我需要點錢打點人脈,還需要宴請潤州當地的幾名長官,若能成,還要把這件事宣傳出去。”

“哦?”張若菡來了興趣,“你是要培養刑名推官?”

“不不,我是要培養刑名顧問。這些人不一定有官職在身,但有一門技能,可以由官府聘請,對刑事案件做出分析判斷,協助官府查案。我可以專門培養仵作、刑案調查人,如若官府需要,只需委託我們,就可以辦案,我們與官府聯合查案後,再將調查結果交給父母官稽核,若無問題,便可結案。我覺得這種方式,可以有效提高案件調查的效率,減少冤假錯案。”

“好主意!”張若菡眸色明亮,“這事兒如果能在潤州開展起來,說不定我們可以將其推廣到全唐。”

兩口子一拍即合,當即商討了更多的細節,最後暫時為這個機構起名為“昭明堂”。

眼瞧著日頭偏西,該回家了。沈綏將張若菡扶起,張若菡卻忽的擁入她懷中,雙臂緊緊圈住她腰肢。沈綏的心尖頓時一揪,隨即胸口仿如融化般,溫暖又熨燙。她滿懷愛意地回抱住張若菡,親吻她的發頂,笑問:

“怎麼了?”

“對不起赤糸,我這些日子忽略了你。”

“說什麼呢。”

“不,我真的沒有體量你的心情。這段日子,你不好受吧。”

“也沒有……那麼誇張了,雖然……是有些小難受。”沈綏吞吞吐吐,鼻間微酸。

張若菡抬起頭來,在她唇上輕吻一下,然後認真看著她的雙眼道:

“你有事要跟我說,好嗎?總是這般笑嘻嘻的,我都很難察覺你不開心。我會推掉一些事,以後儘量多留在家裡,陪你還有孩子的。”

“你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想做的事,怎能因為我而……”

“我是你妻子!”張若菡打斷她,“我們同甘共苦,相攜同行。為了彼此付出,難道不是應該的嗎?給我個機會好嗎?我好內疚,我想補償你。”

“好。”沈綏已經說不出其他的話了。

她大約是上輩子拯救了天下蒼生,才能有這樣的良伴相攜餘生。於是她又不禁慶幸,這輩子她又一次拯救了天下蒼生,轉世時祈求來世與蓮婢再攜手,蒼天當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