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白爵所說, 比旦星位於第四十七星系之外,是一個絕對荒蕪的地方——沒有貴重金屬,沒有能源, 沒有礦物, 也沒有地下水……具體的荒蕪程度到了這麼久的時間無論聯邦還是帝國都對這地方有過任何的興趣,以至於最後它被吸血蟲族佔領,大家也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事實上作為吸血蟲族的邊防要塞, 就連蟲族自己都不太看重, 相對於一座要塞,那地方的武裝可以說是簡陋——
倒是一個給軍校生們練手的好去處。
而且就算大家都知道那地方是怎麼回事, 但大多數人也還是有些緊張,他們真槍實戰接觸戰場的機會並不多,很多人甚至是頭一次,而很顯然沒人願意在對家的面前丟人……這一點是無論聯邦還是帝國難得的共識。
這一次聯邦的領袖顯然是他們親愛的皇子殿下, 所以白爵一點兒也不驚訝到了出發那天,他發現自己的狼群有一半被放到了另外陣營的隊伍裡——
其中還包括他的副手。
“我真是腦子進水了才答應你成為我的副手。”出發前,站在星際戰艦下,白爵滿臉陰沉地對此時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道,“關鍵時刻,你總是迫不及待地跳出來證明自己有多沒用——”
白爵說這話的時候,頭髮被外面的風吹得有點兒亂。
領帶松松地掛在脖子上, 襯衫領口敞開了兩顆釦子,來來往往的姑娘們(可能還有幾頭公狼)忍不住拼命往領口裡望,白爵卻好像完全不在意這個:介於他剛剛已經發完了一頓脾氣, 這會兒正忙著來第二波。
“話不能這麼說,到了比旦星我就和你匯合。”
法伊瑟伸手替白爵整理了下領子,將他的襯衫釦子扣到了最後一顆連喉結都被遮住,他這才滿意地放開手,開始替他整理領帶——
“只是最開始總要開啟一點競賽模式的,我認為我先到那兒給你開路也不錯……免得你稀裡糊塗降落在他們的蜂巢正中央,那就有點麻煩了。”
男人語氣裡的理所當然讓白爵倒吸一口涼氣,深藍色的瞳眸裡閃爍著憤怒的光拍開了法伊瑟的手——此時男人正毫不掩飾自己的故意,藉著打領帶的動作用手背蹭他的下巴……
“閉上你的狗嘴,法伊瑟。”
“注意素養,少爺。”
“我不可能讓我的戰艦降落在蜂巢上面!”
“只是開個玩笑而已。”
“法伊瑟,你變了,我懷念那個那個沉默不語把自己的校服軍帽扣在我腦袋上然後給自己扣分的你。”
“這件事你嘮叨好幾遍了。”
白爵停頓了下,一瞬間顯得有些茫然,但是很快他的臉色沉了下來——
“……很顯然,”白爵嘟囔,“那是你這輩子最有男性魅力的時候,足夠讓我麻痺自己好一會兒,儘管睜開眼睛我就必須面對你現在驚天動地地討人厭的事實。”
“這話真叫人傷心了。”
“哦,是嗎?”白爵一臉蔫蔫地回答,“那我就開心了。”
事實上,外面的報紙媒體正鋪天蓋地地報道聯邦皇子殿下放飛自我地寵溺蘭斯洛特家小兒子的事情,他們不厭其煩地把他們學生時代的每一件事都挖出來大寫特寫,連法伊瑟每天早上都會去白爵的宿舍門口接他上學、將他安全互送到教室這種事都不放過……
白爵則被塑造成了一個不知好歹的小混蛋,甚至帝國的報紙都這麼寫,真的令人抓狂。
十分鐘後。
白爵帶著他的狼群的一部分——帝國的那部分——浩浩蕩蕩地上了印著帝國皇家騎士學院校徽的那架戰艦。
法伊瑟不在,狼群的第二副手變成了凱瑟琳·提拉姆,在白爵看來她是一個不錯的姑娘,很有莉莉絲年輕時候的風範,也是在法伊瑟把人帶回來之前,他唯一在考慮要不要邀請加入狼群的beta……
這會兒,當白爵一臉厭倦這一切地依靠在門邊,看著凱瑟琳拿著卷軸用毫無起伏的強調宣讀他昨晚事先安排好的一切工作分配時,他感覺到熟悉的氣息靠近他,然後停在了他的身後。
白爵頭也不回就知道身後站著的是誰。
“走錯門了,法伊瑟爾弗蘭克殿下,”白爵嘲諷地說,“聯邦的戰艦可不在這兒。”
“我過來看看,”法伊瑟聲音聽上去沒有之前那麼輕鬆,“提拉姆做得還不錯。”
白爵停頓了下,似乎有些驚訝居然還能聽見法伊瑟誇獎人的時候……除了語氣好像是有點兒不情願。
轉過頭上下打量了下身後的男人,然後他緩緩點點頭:“我早就打算邀請她加入狼群來著,三年了,這破學校裡我也就看上她一個……真懷疑當初是不是壓根就該去另外個軍校。”
白爵似乎完全不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什麼毛病,反而是法伊瑟聞言,目光閃爍,低下頭深深地看了白爵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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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爵挑眉:“看毛看?”
“這話聽上去有點意思,如果我決定就在聯邦不回來了,放任你自由挑選狼群成員的話……”
“凱瑟琳大概會是我狼群的副手,你知道,提拉姆家族不錯的,放任她當第二副手的事我爸還略有微詞。”
“副手是狼群的第二權位,更多的時候是輔佐頭狼做出更正確的選擇。”
“有什麼問題?”
“那小姑娘顯然不行。”
“噢,剛才是誰說她做得還不錯的?我到時候沒覺得她哪裡不行了,面對星際海盜的匕首她也只是皺皺眉毛而已……”
“我說不行就不行。”
“搞得好像有誰在意你的——”
白爵的話還沒說完,這個時候已經被人摁著肩膀壓在了戰艦艙門的牆壁上,白爵甚至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唇瓣已經被另外稍有些冰冷的唇瓣含住……
男人身上的氣息籠罩下來,還帶著一絲絲外面冷空氣的寒冷,白爵無法抑制地感覺到雞皮疙瘩竄了起來!
他倒吸一口涼氣,卻給了男人舌尖趁機滑入的機會,這一次他的吻顯得有些急切和強迫,就好像能把他的不滿情緒透過這傳達給白爵——
他輕咬他的唇,同時舌尖掃過他口腔的每個角落就像是宣佈自己的所屬權……大手放在白爵的腰上,將他自己剛剛親手整理整齊的襯衫拽得亂七八糟。
前面,凱瑟琳的聲音還在繼續進行解說——
“競爭從戰艦離地的一瞬間就要開始,白爵判定聯邦會走阿爾法星系那條路,途徑天女座,天龍座和天蠍第十二宮,那邊優點是有專門開闢的航道,隕石群相對較少,戰艦可以報酬全速前進,但是路途偏遠……我們如果想要超越他們,可能需要抄金牛第五宮的近路——”
白爵的氣息完全被法伊瑟佔領。
他感覺到自己的衣服下襬都被法伊瑟拽了出來,這讓他發出一聲惱火的嘆息……法伊瑟不為所動,只是稍微低下頭,加深了這個吻。
直到白爵隱約聽見在不遠處,凱瑟琳再一次地提到他的名字——
然後這一次,她解說的聲音停了下來。
白爵意識到有什麼不妙,伸手一把推開法伊瑟的腦袋,男人戀戀不捨地在他唇角輕吻了下後才退開——
而這時候,整個戰艦的人都在看他們。
“看來我們的頭狼這會兒有點忙。”凱瑟琳不無嘲諷地說,“也許你願意抽空給我們講解一下金牛第五宮的情況。”
白爵聽見法伊瑟靠在他身邊令人惱火地嗤笑,像個白痴。
”三個隕石群,兩個不足為懼的,一個規模有點兒大,開防護能量網撞過去就行,可能會有點顛簸,但是肯定不會有危險,”白爵抬起手用拇指擦了下唇角沒來得及吞嚥的唾液,讓自己聽上去很鎮定地說,“別的時候開全速碾壓,我們會是先到的那個。”
“我就知道你會選這條路。”男人低沉的嗓音在白爵身後響起,“特意停留給你的。”
白爵看見他的狼群曖昧地笑了起來。
凱瑟琳挑起眉,那模樣真的像足了莉莉絲。
於是白爵終於忍無可忍都轉身,衝斜靠在門邊的男人咆哮——
“放你的屁!給我滾下我的戰艦!就現在!”
……
一個小時後,裝滿了軍校生的兩盟戰艦陸續。
一小時十分鐘,白爵他們的戰艦按照既定計劃拐上了“林蔭小道”,逐漸和大部隊脫離……也有幾個帝國的戰艦選擇了和白爵他們一樣的方案,浩瀚宇宙之中,幾艘戰艦如一葉扁舟,倍顯孤獨。
白爵坐在主駕駛艙內,計算著他們可能會第一次和聯邦戰艦的交匯點,是在他們透過第二隕石群后,天龍座的第二基站點,那時候他們將初步得知抄近道到底可不可行。
“其實也不用那麼麻煩,”白爵眨眨眼,“用不著小偷小摸的,像是做賊一樣。”
白爵說著,然後在他的狼群眾目之前,伸手敲了下面前的通訊螢幕,沒一會兒,螢幕那邊就亮了起來,金髮碧眼的英俊男人出現在螢幕裡,頭髮稍有些凌亂,大概是剛進入平飛狀態,摘下軍帽……
他的手裡還端著一杯咖啡。
他身後走來走去的是白爵狼群的另外半拉。
“怎麼,想我了?”法伊瑟在對面毫不掩飾地問。
無論是哪邊,亂七八糟的笑聲響了起來——大家都挺愛看狼群裡兩頭alpha雞飛狗跳地談戀愛,所以法伊瑟那邊的人對於法伊瑟起飛前扔下一堆部署任務跑去白爵戰艦上“找麻煩”這件事沒有絲毫怨言……
這會兒,一個叫“木塞”的傢伙甚至還湊上來,歪歪斜斜都給白爵行了個聯邦軍禮:“午安,頭兒!向您致敬!”
白爵翻了個白眼,意識到紈絝子弟這玩意放之四海都一樣,他們只有在家長面前才會稍微表現得像個人樣……
白爵撥弄著襯衫上掛著的領帶,將它扯松了些,然後在隔著螢幕的情況下彷彿也能感覺到法伊瑟灼熱的目光落在他的喉結上,白爵掀起唇角笑了下:“你們到哪了?報個座標。”
白爵的一句話成功讓兩邊戰艦都騷動起來——
競速模式下,當然座標可是最高機密!
他怎麼可以問得那麼理直氣壯!
“噢你看,我就知道他主動找你不會有什麼好事兒,殿下!”螢幕那邊,木塞大聲抱怨,“都讓你別接了!假裝訊號不好!”
“說什麼話呢,”碧柔湊上來,得了便宜還賣乖地笑眯眯地跟對面吵架,“頭狼提問,你們還假裝訊號不好,這話聽上去可不怎麼像話!”
“(002,35,475,33),剛進入天女座第一宮,”法伊瑟雙手撐在控制檯,臉上的微笑不變,“你想要的話,我能每十分鐘給你報一次座標,要嗎?”
白爵挑起眉——
直覺告訴他,此話有詐。
但是在他來得及回答之前,他身後的人們已經嘻嘻哈哈地替他笑納了法伊瑟這接近叛徒聯邦戰艦隊行為的大禮,白爵半推半就,心中僥倖地期望這是法伊瑟良心發現。
……
直到大概37個小時後。
天龍座基站點,戰艦例行補給。
白爵正對著凱瑟琳送來的長長一竄補給物資一一對照得頭昏眼花,他聽見自己船艙臥室門被人開啟又關上,緊接著整個人被一把抱起來,壓進了柔軟的被子裡。
白爵“哎喲”了聲,下一秒就被落下來雨點似的索吻吻得喘不上氣來——此時此刻壓在他身上的男人好像顯得有些疲憊,顯然他們的戰艦剛剛降落在這座基站點。
“剛到?”
“嗯。”
“根據你的座標我們調整了每一段的航行速度,”白爵得意洋洋地炫耀自己的無恥,“只需要每段提高一點點無傷大雅的速度,我們就比你們早到這兒接近三個小時。”
法伊瑟扳過他的臉,親了下他帶著笑的深藍色瞳眸之後,伸手挑開了白爵的腰帶——在白爵眼中笑意凝固的時候,他一隻手握住他,壓了下,在他耳邊緩緩道:“所以我現在來收債,有什麼問題?……不多不少,就要三個小時,對大家都很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