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導演指名, 讓成蹠一下子成了世界中心, 周圍人的目光瞬間集中在身上, 成蹠不由產生了一種深深的既視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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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前也來過這麼一回，不過物件又周沛靈換成了錢露，而且周沛靈厭惡的眼神比錢露明顯多……唔，成蹠閉嘴，把剛剛想說的話收回, 因為事實證明, 就在他回頭的那一刻，錢露妹子穿過人群望向他的眼神裡充滿了怨恨。
形容為怨恨還有些單一, 在一直被導演教訓忍耐不發本就氣憤委屈臉上無光之時，竟然還要和成蹠比較讓成蹠叫她演戲, 錢露妹子那遙遙一眼裡，夾帶出了無法忽視的厭惡和敵意。
不過這複雜的眼神只有一眼, 因為在發現成蹠也在看她時, 錢露馬上神情一變，整個人都低下頭去，顯得纖細柔弱甚至有幾分可憐。
成蹠覺得她這個演技可比導演罵的強多了……
無奈之中，成蹠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只能站在人群裡，任周圍人打量他。
周圍的氣氛有些安靜，剛剛發言的導演也沒有催促，因為在這一刻, 鄭經總算是回過神來。剛剛他叫成蹠去表演，實際上並沒有過腦子，只是一時氣話。
開機第一天，錢露的表演就不如人意，鄭經過於煩躁，剛好瞥見成蹠想起成蹠試鏡那天的表現，兩相對比，氣的簡直大腦缺氧，直到脫口而出只有看見成蹠臉色有幾分無奈尷尬，他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
哎……衝動了。
叫成蹠演戲什麼的，實在有些不妥。
先不說會影響劇組氣氛，鄭經雖然生氣，但是並沒有打算太折錢露的面子，罵也罵了，要是成蹠當真表演許曼莎和她對比，那錢露好不得要去投資方那裡告一狀。
雖然導演對於錢露被投資方插進來心有不爽，可面子上該有的他也會給，今天實在是來來回回太煩了才忍不住罵出口，但罵歸罵，罵到現在也夠了，他咳了咳，不禁有些尷尬。
話都說出去了，自己收回有損威嚴……
康陳適時道：“都快中午了，要不先吃午飯吧，我想休息一下。”
休息一下？
在場的工作人員面面相覷，都知道康陳這一上午都坐在椅子上沒動，也不知道怎麼累了需要休息，難道是坐的累了？
送上來的臺階，鄭經馬上順坡下驢，裝樣子點頭道：“算了，那就歇一會兒，下午就拍康陳……康陳和成蹠第一次見面那段吧！”
把拍攝的日程改了一下顯示對錢露的不滿，而後才轉頭對錢露恩威並施道：“你好好調整一下，明天拍你。”
錢露急忙點點頭，眼睛裡有些溼潤，看上去竟是被罵哭了，緩慢下場後，周圍的工作人員馬上散開，去按導演的要求準備下午的戲份。
人開始散場，成蹠松了口氣，他無緣無故被點名無緣無故又沒事了，正驗證了什麼叫做傳說中的躺槍。
康陳和散場的人流一塊過來，走到他身邊，偷偷去牽他的手，小聲道：“可惜了，我其實想看呢，你下樓，一定風情萬種。”
語調溫膩，成蹠瞪他：“種個屁！快放手！”
後面的聲音比較小，怕被人聽到，康陳露出無奈的神態，把手撤開，可卻又在一秒之後換了個方向，大大方方攬在成蹠肩膀上。
“走吧，吃飯去。”
周圍有人回頭看見了這個動作，三三兩兩露出偷笑和議論的樣子，成蹠趕緊推他，康陳紋絲不動。
明明知道兩個男人勾肩搭背朋友之間再正常不過，可換了康陳成蹠卻受不了。別人不亂想，可成蹠自己心裡有鬼啊！！
這麼正大光明的，他一個直男心臟哪有那麼收縮自如！！
就不幹！！
成蹠嗖的一下從康陳手底下躥了出去，視線偶然間看見旁邊的工作人員好像在錄影，可他跑的太快，在奇怪為什麼工作人員可以錄影時人已經扎到了化妝室。
化妝師給他找出了於秋月的服裝，成蹠上下瞧了瞧，不由嘆了口氣，果然是逃不過的旗袍裝……
顏色純淨了不少，不豔麗，可架不住它腿上還開著叉啊！
大腿光溜溜的感覺好煩！
翹了和康陳的午飯，成蹠的中午都投身在化妝間，他主要是打算在開拍之前把臺詞背到滾瓜亂熟，可換好了旗袍裝後，原本已經結束造型的化妝師望著他突然出神，之後死活拉著他要給他重新換髮型。
“時間還來得及，我們要不重新做一下！”
成蹠道：“做什麼啊，現在這個不好嗎？”
“好是好，可是穿上這身旗袍，換個髮型可能效果更棒。”
成蹠對鏡子裡的自己已經很滿意，深層的原因是更想花時間研究劇本，他頓了頓，推拒道“其實我覺得這就差不多了……”
遭到演員拒絕，化妝師也不好繼續說，只能惋惜道：“其實要是換一下，可以把初戀的感覺營造的更好，第一眼的感覺更衝擊，說不定真能把讓那個劇本裡的霍琅一見鍾情……
成蹠：“一見鍾情？”
化妝師：“嗯。”
成蹠：“誒呀那不能等啊，做吧做吧。”
化妝師：“……”
***
導演這邊比突然換髮型的成蹠清閒許多，他回顧了一下上午拍的錢露的片段，越看眉頭越緊。
在一開始拍攝的時候，錢露的表現還沒有太差，可在三次以後，突然就開始抖了，鄭經奇怪道：“她這是幹嘛？”
一旁的副導演扒著盒飯，心裡想到了之前錢露退場時眼圈紅紅的委屈樣子，男人嘛，對女人的眼淚總有種憐惜感。
想了想，副導演道：“其實吧，這錢露也不算是沒有準備，她一開始上來，已經氣場全開了。對，就是第一場，你看，畫面已經很好了，只是應該沒想到你果斷叫停，重複來了兩遍，她搞不清楚狀況，自己信心滿滿卻馬上被否，這麼連續三次，肯定不行了。”
副導演的分析條條是道，可鄭經卻完全搞不懂，他調回第一條錢露從樓上下來的畫面，有幾分嘲諷笑道：“就這條？哪裡好了？”
副導演一頓，隨後無奈道：“問題就出在這裡，這樣說吧，我一直陪你在拍戲，好幾年了吧，我的眼光和你應該差不多，你同不同意這點？”
鄭經道：“同意。”
副導演解釋道：“對吧，我們的眼光本該是差不多的，要是讓我來看，就這第一條，要是我來導，我就給她過了，真的。”
鄭經一臉震驚，他想了半天，再沒說話。
被副導演這麼一提，鄭經還哪能想不明白，從副導演的結論倒退去思考他為什麼覺得錢露演的不好，這其中的理由就已經得出了。
這一切，都是因為在這之前，鄭經看過了成蹠的表演。
成蹠留給他的印象太深，在試鏡結束後的一段時間裡，他一直都把成蹠預設成了許曼莎，每當遇到一段戲的時候，他就以成蹠的表演去構思這段戲該怎麼導，時間長了，成蹠的形象在他心裡根深蒂固，當錢露再以許曼莎的身份出現在鏡頭前時，她和成蹠比較出來的差距只會在他心裡無數倍的擴大。
這正好也說明了成蹠給他留的印象有多深，仔細回想，成蹠當初的試鏡表演，加在一起也不到半個小時啊。
所謂的曾經滄海難為水，大概也就是這麼一回事了。
“都怪那個投資商亂插一槓，我連許曼莎是男的心理工作都做好了，可事情到最後竟然沒成……”鄭經實在是說不下去，換角色的事情在心裡也是個疙瘩，他對成蹠非常滿意，因此後來當成蹠那方面深夜打電話表示想要再嘗試於秋月時，他其實是答應最快的人。
成蹠進組，一定能給觀眾帶來印象深刻的演繹，可他倒是忘了，當成蹠和錢露的表現出差距時，調整整部電影的平衡也會出現問題。
“真要是差距太大怎麼辦啊，成蹠和錢露，不得舍一個？”
午後的陽光暖洋洋，可鄭經的心裡卻燥的說不出話，半晌，他關掉畫面道：“吃飯吃飯！”
***
下午的戲從拍攝霍琅變成拍攝霍琅和於秋月，時段就從青年變成了青少年，康陳不僅需要換妝，整個拍攝場地也要發生轉移。
成蹠換髮型之後便趴在桌子上睡著了，醒來之後頭髮被壓了兩個彎，化妝師急的把他拽起來又再度燙了一遍，趕去片場時，不小心遲了幾分鐘。
只這幾分鐘，其他人已經都到位，錢露沒來，可衛和玉卻換了造型守在一旁，準備在成蹠拍完以後接下場。
導演那邊在等，難免詢問：“成蹠呢？”
“這呢，我們來了來了來了。”
化妝師把成蹠推進去，急的汗涔涔，生怕被導演罵，成蹠更是一口氣跑到導演跟前，揚起笑容道：“到了。”
鄭經定睛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女子’，目光聚焦，眼神忽然發生了變化，足足兩秒，才震驚道：“你是……成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