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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第135章(二更)

將意向初步談妥, 雙方開始交流送展的一些細節。阿俏便提出邀請孫特派員與飲食協會會長趙立人一起參觀一下醬園。

“五福醬園”的鋪面很小,前店後廠。上回阿俏特地囑咐餘氏夫婦兩個將旁邊的院子也租下來, 如今那個敞亮的院子裡整齊地堆放著用來釀造醬油的大缸,屋子裡則是醃製處理、醃製醬菜的工坊。

孫特派員見到餘氏夫婦兩人進工坊之前需要淨手、戴帽、穿上專門的外套, 連連點頭稱讚,覺得“五福醬園”的衛生搞的不錯,對這家的出產更多些信心。

於是雙方商定,一個月之後,醬園需要提供成品醬油大約二十缸、特色醬菜共兩百壇。這些產品將被送到“萬國博覽會”的展會現場展出。

雙方談到細節上的時候,趙立人開口詢問:“阮小姐,貴醬園的出產, 打算用什麼來包裝呢?”

這問題問到了點子上, 阿俏一怔,這才省起:“五福醬園”一直是小作坊式經營,出產剛剛夠供應這省城裡的平民百姓日常使用。平時來醬園的主顧大多是零沽,自帶醬油瓶, 打上兩角錢的蝦籽醬油。醬菜也是這樣, 盛在粗瓷的小蓋碗兒裡,吃完了,就再來這醬園打一點兒,新鮮,花費也少。

可這以後要把醬油和醬菜送出去展出,或者更進一步,醬園以後能生產更多的醬油和醬菜, 產品能行銷別省,自然要在醬油和醬菜的包裝上花心思,總用“土辦法”是再也不行了。

阿俏一念及此,立即抬起頭,望著趙立人,柔聲問:“趙會長有何高見?”

趙立人有點兒尷尬,一低頭咳了兩聲,這才開口:“實不相瞞,阮小姐,我趙某人的產業也有這個問題。”

趙立人有個釀酒的酒坊,出產的麴酒在省內也算是小有名氣。孫特派員過來,第一相中了的就是趙家的酒。

“前一陣子,我找到了一家省城附近的玻璃廠,拜託他們生產用來灌裝麴酒的酒瓶,順便去他們的廠子看過,阮小姐,‘玻璃罐頭’這種東西,您聽說過麼?”

阿俏眼前一亮,點點頭說:“見過!”

她上輩子見過,上輩子最後一兩年,罐頭這東西在省城裡流行起來。玻璃制的罐頭,令盛著的內容一目瞭然,同時也易於儲存、適合運輸。

趙立人登時對阿俏刮目相看,如今罐頭還不為人知,趙立人想:這小姑娘看著小小年紀,訊息倒是靈通。

“趙會長可願指點一二?”阿俏抬眼望著趙立人。

因為上回阮家執照的事兒,趙立人心中對阿俏多少存了幾分歉疚,此刻聽問,便說:“我可以教那玻璃廠的人上門,把他們的產品帶來給阮小姐看一看。阮小姐要是不要,都由阮小姐自己決定,可好?”

阿俏聞言,笑生雙靨:“這太好了!”

她說著站起身,向趙立人行禮致意:“多謝趙會長的照顧!我們對此感激不盡。”

趙立人趕緊搖頭:“別,千萬別……”他頭上微微出汗,上回這姑娘怒砸右臂石膏的事兒,幾乎快要成為他一輩子的心理陰影了,這會兒這位飲食會長連連搖頭,“只要,只要阮小姐別總記掛著以前的過節……”

餘氏夫婦兩個和孫特派員都眼巴巴地在一旁看著,暗想:原來這兩人竟然還有過節。眼看這趙立人唯唯諾諾連連搖頭的情形,卻不像是趙會長曾仗勢欺負人,倒像是阿俏小姑娘把他這麼個會長給好生修理了一回。

“趙會長這是哪裡的話,”阿俏微笑,“‘五福醬園’和您,可從來沒有任何過節,依我看,以後也不會有,難道不是麼?”

趙立人聽了,知道阿俏在暗示他:此一時,彼一時,醬園的事上,她更希望見到合作;而阮家執照的事,她身為苦主,已經能將這事兒放一邊了,希望趙立人也是如此。趙立人心頭一鬆,趕緊連聲點頭稱是。

雙方這便敲定了下回再見的時間。餘嬸兒照舊端出自家點的豆花兒,請那兩位品嚐,孫特派員和趙立人嘗過都大讚了一番,這才告辭離去。

阿俏籲了一口氣,和餘家一家三口聚在一起商量。

“三小姐,”餘嬸兒率先發問,“您覺得這事兒靠譜麼?”

阿俏很有把握地點點頭:“兩位請放心吧,我聽說過這‘萬國博覽會’的事兒,對我們的生意很有幫助,再者我見你們最近多釀了不少醬油,醃製醬菜也是很快的事兒,一個月之後交貨,以咱們醬園的能力,沒什麼問題。”

就生產能力而言,醬園要應付送展,還是很輕鬆的。但關鍵是以後會怎麼樣。

餘叔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阿俏:“三小姐,我得提醒一句,你上回說過,要多儲一些不容易壞的材料,我們之前買了不少鹽,都堆在庫房裡。所以眼下已經沒有多少閒錢了。以後……這送展,還有沒有要用錢的地方啊!”

他的意思是,要送醬園的產品去參展,是不是還得花錢打點像孫特派員這種人。

阿俏蹙起眉頭,搖了搖頭。

“若是那位特派員心裡想得是錢,就應該不會特地找到我們的醬園這裡。”這醬園是小本生意,就算是刮地皮,也刮不出幾個大錢。

“而且他若是另有想法,就不會在一開始就說得那麼清楚,哪些費用需要我們承擔。”

阿俏知道,眼下還沒有多少人知道這個“萬國博覽會”,更不知道“博覽會”對醬園這樣的小作坊意味著什麼。

“不過,餘叔你說得很對,這事情上頭我們還需要備一些錢,至少訂玻璃罐頭瓶肯定是要錢的。”

計議已定,阿俏就帶著小凡回家。回家頭一件事,阿俏就去檢查她的私房錢。

她手裡還有幾百現洋,大部分是當初盤下醬園的時候,剩下來的錢,還有些是近幾年她住在惠山的時候,寧淑陸陸續續給她開銷的,她都還攢著沒有花掉。

這些錢用來玻璃罐頭,應該一時也夠了。可若是將來“五福醬園”的生意能好起來,需要再擴大醬園的規模,這點錢卻是杯水車薪。

阿俏想:好在她還有時間,還可以想辦法籌錢。

於是她回家以後,第一個去找了寧淑。

寧淑這個時候正在賬房算賬,以往她算賬時候會將算盤“噼裡啪啦”撥得山響,可是今兒阿俏站在賬房外面的時候,裡面卻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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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俏叫了一聲娘,然後輕輕推門進去,見到寧淑正一隻手撐著下巴,望著眼前的賬冊,正在發呆。

“是阿俏啊,”寧淑突然猛省,手臂一晃,趕緊撐住桌面,轉頭望著阿俏,說:“你怎麼來了?”

“娘,您還好麼?”阿俏見到寧淑的眼圈有點兒發紅,趕緊來到寧淑身邊,伸手一拉母親的手,覺得寧淑的手心陰涼,情緒也十分低落。

“娘有什麼煩心的事兒?”阿俏忍不住想了想近來的家事,柔聲問,“是不是常小玉……那個常姨娘又作妖了?”

寧淑趕緊搖搖頭。

“你爹將常姨娘搬出去了。”

這是頭一回從寧淑口中提及常小玉的事兒,“他說,眼不見心不煩,大家彼此兩處相安,也少些紛爭。”

聽見阮茂學的言論,阿俏心頭的火就“蹭”地往上冒:家裡一個,外頭一個,什麼兩處相安,這難不成,還是兩頭大了?

“娘,爹是不是拿公賬上的錢去養外室去了?”阿俏越想越氣憤:常姨娘什麼事都不做,好吃懶做,結果阮茂學給她租院子,叫人來侍候她;寧淑辛辛苦苦,操持家裡的生意,結果還要養旁人?

寧淑搖搖頭,說:“這倒沒有。”

“不可能吧,憑爹在市府做文員的那點兒薪水?”阿俏對阮茂學瞭解得很清楚,阮茂學掙的錢,最多也就夠給自己添點兒菸酒,連弟弟阮浩宇上學的學費都不夠。這麼多年,其實一直是寧淑打點的阮家生意,在盛著這麼大一個阮家。

“也不是,你爹他,動用了他那份乾股的分紅。”

阮茂學原本名下有三成乾股,後來分了一成出來給阮浩宇,自己剩下兩成。阮家名下各人的乾股每年都有分紅,但是阮家人都放在賬上,誰也不動,畢竟經營生意和阮家的日常開銷,都是需要錢的。

可是前些日子阮茂學一反常態,動了屬於他那兩成乾股的分紅。當時寧淑就知道不對,轉臉阮茂學就將常小玉遷出去了。

“娘啊,這可不行,您這是太好欺負了!”阿俏為自己娘抱不平,“要不這樣,你記賬的時候,也給自己發工錢?”

阮家做賬,從來不計阮家自己人的付出,寧淑經年累月,從來沒有得到過一分報酬,她如今就只有自己名下那兩成乾股而已。同樣情況的還有阮老爺子和阿俏,大家都是只管幹活兒,一分也不拿。

只有那個一分力氣也不出的阮茂學,卻坐享其成,拿了分紅去供養外室。

阿俏牙癢癢地想起了上回阮家在“小蓬萊”接受稽核的時候,連向來懶得出面的阮清瑤都出來給阮家站臺了,只有這個做爹的,從頭至尾沒有出現哼哼,阿俏心想,恐怕那時候他老人家就正在忙著給常小玉張羅搬家的事兒吧!

“可是你爹說得也不無道理,”寧淑幽幽地說,“把常姨娘遷出去,眼不見、心不煩,他的家還是這裡,他始終都會顧著家裡,外頭的,長長久久,也許就這麼冷下來,忘掉了……”

阿俏在心裡呵呵了一句:她爹會忘掉常姨娘?沒可能,常家那對母女倆,一定會提醒他的。

“我想想也是,也許這人搬出去,過去的事兒就都過去了,就都翻篇兒了。”寧淑眼望遠處,小聲小聲地說,“你爹最近也確實一下班就回家,哪兒也不去。可是我這心裡啊,我這心裡啊……”

聽母親這麼說,阿俏突然明白了:她這對父母,如今已經貌合神離,恐怕不僅僅是阮茂學,寧淑也漸漸明白過來過去的日子,他們恐怕永遠都回不去了。寧淑心裡存了常姨娘這一根刺,再也無法輕易讓阮茂學走進她的心,兩人因愛結締,如今愛沒了,這婚姻便也名存實亡,沒有什麼意義了。

“娘”阿俏明白過來,顫聲叫了一聲寧淑。

事實既已如此,她希望寧淑至少不要為難自己。

“阿俏,”寧淑慢慢轉過眼,伸手將垂在阿俏面頰一側的散發別在她耳後,“你放心,我想世人大多都要經歷這一段的。在這個家裡,娘至少還有你,還有浩宇……”

“對了,阿俏,過來尋娘,有什麼事兒麼?”寧淑想起阿俏的來意。

“我來看看咱家的賬冊。”阿俏見寧淑存了這麼一番心事,便不大好意思開口找寧淑要錢,乾脆改天再提這茬兒。

寧淑將近來的賬冊都推給了阿俏。阿俏慢慢翻著,突然問:“娘,怎麼這兩天在鹽上的花銷這麼大?咱們家是一下屯了好多鹽麼?”

寧淑搖搖頭,說:“你不知道?就是你去徐家住的這幾天,鹽價已經翻了三五番上去了。”

“這麼厲害?”阿俏沒想到這事兒這麼快就發生了,此刻吃驚不小。

“我們省不產鹽,鄰省卻產。你想,兩省交惡,這鹽價豈不立刻見漲?我們阮家做菜式,用鹽的量原本不多,就這樣都能給你一眼看出來,你想想,若是換了小戶人家,或是那些做酒樓大菜生意的,豈不糟糕?”

阮家菜式,用料極其講究,但是調味總體上講求一個中正平和,不是那中口味很重的下飯菜。而且阮家另有一項獨門絕技熬製火腿汁和乾貝汁,這兩件材料,本就自帶鹹味,所以阮家用這兩樣去煨制食材,額外用鹽的量也自然少些。

阿俏聽寧淑提醒,知道上輩子曾經經歷過的鹽價暴漲事件終於來臨。她記起餘家夫婦說的,醬園已經在漲價之前進貨,儲了不少食鹽,這下子,她放心了。

哪知阿俏放心得有點兒早。寧淑告訴她的時候,鹽價還只是漲。等過了兩天,省城裡鹽已經斷貨了。

聽說這個訊息,阿俏頭一反應,覺得一定是那位回到自己地盤上的任帥惱羞成怒,乾脆一下子掐斷對省城的食鹽供應。後來她想想,覺得這任帥應該沒有這麼無聊,況且事情蹊蹺,這斷鹽的地界兒,只有省城和省城周邊一帶。大小商戶齊齊地貼出告示,說是鹽沒了,想買也買不著。

整個事情裡透著些怪異,像是有人刻意讓省城斷鹽,好引起省城一帶百姓的恐慌,讓省城城內自己先亂起來。

俗話說,百姓出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一樣都不能少,鹽更是如此。菜式裡若是沒了鹽,這菜還能有什麼味兒?

阿俏頭一個記起狄九,趕緊悄悄去醬園,提了一瓷瓶兒的醬油,在小手包裡揣了一包鹽,帶去給狄九。

狄九見到阿俏的“饋贈”,長長舒了一口氣,說:“丫頭,你再不來,我這剛拿到執照的麵館,眼看就要關張了。”

“狄九叔,這事兒真這麼嚴重?”阿俏不大明白。

狄九嘆了口氣,說:“省內的食鹽,和米麵一樣,都是要特殊執照的。總共就那麼幾家商鋪能買。那幾家異口同聲,一起說斷了貨,能叫人心裡不慌麼?”

“可是,是真的沒有鹽,還是有些人手裡有鹽,卻壓著不賣,等著大賺一筆呢?”

狄九想了想,說:“可能兩者都有吧!”

他細細給阿俏分析:“產鹽的是鄰省,原本兩下裡和平相處,便也沒啥,前陣子剛出了事兒,聽說鄰省的大帥想來偷雞,結果連根雞毛都沒撈著,自然樂見本省省城出狀況鹽這東西是必需品,斷久了,傷本省督軍的人望;再斷久了,平頭百姓那裡會先出亂子。”

“什麼時候才能恢復供應呢?”阿俏並不怕,她心裡有底,但是省城亂起來,不是她樂見的狀況。

狄九搖著頭:“這個難說。只不過啊,甭管什麼時候恢復供應,反正我的鹽罐是見底了。尋常人家都沒有儲鹽的習慣,家裡最多備那麼一小罐,你瞅著,現在還好,再過兩天,家家戶戶都沒鹽用了。到那時,要麼有人開始高價拋售,要麼這省城就要漸漸亂起來。”

果然,兩三天之後,省城裡開始流傳起一個傳言:說是鄰省斷了對本省的食言供應,本省的幾家有執照的商戶,都將手上的鹽盡著供應省府、市府,和本省督軍麾下的大兵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