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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六十七章

禎娘四處閒逛, 可是找了幾樣可心的東西出來。這時候心滿意足,再看看懷錶上的辰光, 這一下竟到了吃晚飯的時候。禎娘覺得今日到這兒就差不多了,因此道:“今日就在這兒了, 咱們去找一家小食店吃些東西,嘗一嘗外頭的口味。”

紅豆幾個自然是樂意的,雖然顧家廚房很有功夫,菜自然是做的好吃的,但是日日吃總想換換外頭的口味麼。

這一段市場自然有這樣多的人做生意,自然也就免不了有做吃食買賣的。不然裡頭人餓了還要出了市場找吃的,未免不美。因此禎娘要找個吃東西的小食店著實不難只是這兒的小食店大都打著茶館的招牌, 大概是為了顯得雅緻一些, 襯得起這書市的書香罷。

外頭的車伕挑了一家生意不錯整潔乾淨的停了車,兩個婆子就提著攢盒下了車。這小食店的小食放在攢盒裡是十分合適的,倒是不用杯盤碟碗這些。禎娘見兩個媽媽提回來的攢盒裡琳琅滿目是各樣小食,一時倒是覺得食指大動。

見其他人還沒吃的樣子, 便道:“你們自去鋪子裡用飯吧, 我這裡不要人伺候了。”

雖然她是這樣說,但是在場的丫鬟婆子哪個會真放小姐一人在車上用晚飯。因此商議一番,分作了兩班,輪著去吃飯了。

禎娘在車上用飯,也透過車窗簾子看些外面的市井百態。倒是看到有一家席子攤子正在賣席子。攤主正誇口自家席子多好,自家生意多誠懇。只是禎娘在一側看的真真的,買主才挑好的席子, 攤主立刻就給換成了別的這自然是次一些的貨色了。

這時候那買主已經在付銀子了,攤主則是拿出了戥子稱量,還連向客人道:“添一些才夠,再多多添一些。”

禎娘雖知道這可不是什麼好事,這攤主並不是一個老實做生意的。平常她當然是不喜的,但是這情景她卻不覺得厭惡,這倒是像看一些市井圖畫一樣,生機勃勃,最多的就是這樣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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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過晚飯,禎娘一行人這才往多喜巷子趕回去。等到到家,已經是點亮門口大紅燈籠的時候了,禎娘一回來就先去見了顧周氏。

顧周氏看了禎娘買的幾樣古董,倒是十分贊同,還道:“這倒是不錯,這些古董積攢起來,將來放在嫁妝裡也是十分好看的。你原來也有不少了,倒是省得咱們臨時湊出,我也知道這些東西著急難得好東西。”

又道:“不然我再每月多與你二百兩銀子的零用,你常常逛逛這些古董店,這些東西倒是越多越好。若是碰上真不錯的,錢不夠,也可以讓到家裡勾賬。”

禎娘雖然喜歡這些東西,但是是給自己設了限度的,她總是不願讓自己的喜好超過一個謹慎的限度。凡是一樣東西,無論好壞,只要愛的過了,總歸不是什麼好事兒的。

因此道:“不用了,我就是有閒心的時候去逛一逛,錢也是夠的孃親難道不記得我還每月拿著火柴作坊一些利潤?真有不夠的時候再到家裡勾賬,這不是一樣,做什麼又給添零用。”

禎娘並沒有只說什麼越過限度了,這樣的話或許有道理,但是不是用來與母親說話的。那樣說話,顧周氏也只會讓禎娘且放下心來只管花用,還不如這樣說能夠達成禎娘目的顧周氏自己是個明白人,但是事情到了禎娘身上就不一定了,那可真是現實一出‘慈母多敗兒’。

顧周氏果然不再說這個,隨意就點到了最近看了一些蘇州那邊新出的料子,十分不錯。只道:“我看了倒是不比往年進上的差,我想著也要百八十匹的,添到你嫁妝裡,你說怎樣?”

顧周氏最近都在給禎娘列嫁妝單子,看什麼好都想收進去。彷彿是說三句話就能牽扯到嫁妝上頭的樣子,上一回是家用錫器、上上回是各色藥材,這一回又是布料這些。

實在是布料已經定下來了,大江南北的料子,從棉麻到綢緞又到裘皮,總共挑出了四十八種。這個數字已經足夠大了若是加上這一種,想也知道,顧周氏又會繼續添,畢竟四十九並不是一個響亮的數字。

禎娘真的不想那樣,雖然布料這些東西只要儲存得當不會隨意黴壞了。但是這樣多的料子禎娘禎娘一家幾十年都是用不完的吧,不只是自家穿用,還有僕人使用和賞人。就是這樣白白放著,實在無話可說。

禎娘斟酌著語言:“這也不錯,只是原來四十八種料子裡哪一樣要撤出來呢?”

顧周氏可沒想過這個,只道:“原來四十八種料子都是好的,做什麼不要了,喜歡這個就添進去了就是。”

禎娘無奈道:“成親還有兩年,可不知道母親還能見多少好東西,這樣一樣樣添進去,什麼時候是個頭兒呢?原來的料子就已經很夠了,這時候再多,怎麼用得完?”

顧周氏卻是很無謂:“這有什麼,你當人家十里紅妝是怎麼來的?就是從小攢將起來,然後每逢遇到什麼好東西就添上。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才成了十里紅妝。至於怎麼用得完,這有什麼好發愁的,自家用不完了,賞人也夠了,那麼送禮也不錯。做送禮動輒就是十來匹的,還怕用不完?”

禎娘並不贊同,甚至覺得有些好笑了。顧周氏做生意打理家務都是十分精明的,也不知道說這個是真的一時沒想到,還是故意這樣說。於是嘆氣道:“母親只怕一時忘了,譬如如今家裡送禮的布匹是如何來的了,大都是別人送了禮然後轉送的,大家送禮可不都是這樣,哪裡用得著動用嫁妝。”

“說到這個,既然是家裡送禮,那更不應該動用嫁妝了。母親可忘了,這是要從公中出的,哪裡用得著女人的私財?”

顧周氏如今的私財和公中是不分的,因此這一樣是真的忘記了,這時候聽女兒說才覺得的確是這樣,一時弱了聲氣,不再和禎娘提起買料子的事兒了。不過她都記在心裡了,打算以後這些不怎麼花錢的‘小東西’就不用和禎娘提起了,不然十次有八次裡禎娘是不要的。

兩人都自以為自己算是贏了,於是便各自歇息。這幾日禎娘又是別處玩耍,也包括了之前打算的城郊踏青。正是玩性起來了,就收到了玉潤的帖兒,原來是請眾姊妹來開詩會。這也是玩樂,況且也有些日子不見了,禎娘自然是當即回信應下。

等到約定那日,禎娘便帶著幾個丫鬟坐一輛華蓋大車去了盛國公府。門口的小廝婆子一見是常來家裡的顧家車馬,況且得了主子叮囑,自然曉得這是客人。於是連忙開了側門,給引進二門。

這樣殷勤不是沒有緣由的,小丫鬟立刻拿了銀子與其中打頭的道:“倒是辛苦媽媽和小哥們了,這是我家小姐給的茶錢,也是謝謝。”

禎娘和禎娘身邊的人出手大方是整個盛國公府下人都知道的,就是原來有看不上禎娘出身,覺得從顧周氏身份來看,禎娘與他們不是一樣奴才秧子?不過僥倖翻身做了主子罷了,只是依舊算半個奴才,奴才給奴才放賞,誰要?就是窮死也不要的。

只是這樣有‘志氣’的也沒有多少,就是有,也很快被白花花的銀子打倒了。更何況如今新聽說顧家發了一筆洋財,正是財大氣粗,雖然他們都不知道是什麼生意,到底有多少,但是不妨礙他們是越發巴結上來了。

那其實就是珍珠生意,盛國公府裡知道的也只有有限的幾個罷了。除開王夫人,也都是曉得要緊守嘴巴的機靈人物,因此外頭有些影兒,可具體如何也是沒人摸得著邊的。

等到禎娘下了馬車進了園子,立刻就有小丫鬟接住她,帶著她往玉潤準備開詩會的‘杏園’裡去。裡頭早就是歡聲笑語,不只是玉浣這些人,還有禎娘不認得的,應該是哪家與盛國公府交好人家的女孩子吧。

雖不見得是人人都人的,但都是不俗女子,大家憑本心相交,也十分融洽。在作詩之前也是三五個一群,最是交好的算一夥兒,或者釣魚、摘花、撲蝶,或者下圍棋、彈琴,或者吃吃喝喝,真是好不歡樂。

等到玩到一處,大家又說杏園裡新扎的兩架鞦韆好,都說要打鞦韆。玉潤這個做東的自然無不可,立時叫了了幾個力壯的媳婦婆子來幫忙推送。

先時是玉潤先上,與玉浣道:“三姐姐,咱們兩個一起打鞦韆。”

這打鞦韆自然也能分一個人的兩個人的,玉浣自然答應下來。另一架鞦韆就是玉涓帶著許嘉言上去許嘉言並不會這個,玉涓卻是和精通的。

四個人挽住了彩繩站定在鞦韆上頭,一起一落打了一回鞦韆。等到下來,這才又有人上去,一般是會些的帶著一個不大會的。玉灩就帶著孫家姐姐,道:“你只管站住了就是,最忌諱的笑,一笑起來就易站不穩,自這畫板上滑落,若是高處跌落,可不是好玩的。”

於是大家都紛紛打起鞦韆來,只有禎娘站的遠些,玉浣以為她是不會這個。於是挽著她的手臂要帶她。禎娘卻是搖了搖頭,提起裙子讓玉浣來看:“我今日穿了一雙高底鞋兒,是木頭刻的底兒,最容易打滑,不敢做這個消遣。”

玉浣見了,笑著道:“這算什麼,給你找一雙鞋子來就是了。”

大家都是差不多年紀的小娘,找到差不多合適的鞋子倒是容易,最終是玉淑的鞋子合腳,讓下頭送了一雙過來。只小聲與禎娘道:“這是今年開春新作的,我還沒上腳,你可別嫌棄。”

自然沒得這樣的事情,禎娘只管謝她,然後就帶著一個丫鬟去內房換鞋子。等到出來打鞦韆,她也不用和人一起打,只雙手挽彩繩,身子站的直直的,腳牢牢釘住畫板,並不用人推送,隨著鞦韆上上下下,自己也是起起落落,於是鞦韆便能一直忽上忽下了。

禎娘此時身處其中,真個是仙子一般。底下的女孩子見了都說齊聲喝彩的,玉浣還說:“我原以為禎娘是個不會打的,還想帶她,原來人家才是真正行家,我倒是想她帶我一帶了。”

打鞦韆完畢,大家都齊齊去了內室原來可是玩出一身汗來了。這還是春日裡,可不敢大意,一個不小心傷寒了,可不是好玩的。

等到休息片刻,玉潤來說今日詩會題目、限韻之類。大家各展才情,事後又是評定狀元、榜眼、探花等,都不再提。

大約在日西時分眾人散了,禎娘也自上車回家。本來是一日下來十分疲乏了,禎娘是在車上閉目養神的。卻聽到兩個大丫頭紅豆微雨在外頭隔間裡頭說小話,聲兒並不大,只是禎娘偏生聽見了,還是斷斷續續的,就越發不能不在意了,於是輕輕咳了一聲。

紅豆和微雨只以為自己擾著小姐了,便立刻收聲。禎娘見此也不多說話,只到了家下車回寶瓶軒才問道:“你們方才在車上說些什麼,倒是那樣起興?”

要知道服侍禎娘她們一向小心盡心,禎娘正休息時候,不管是真睡著了,還是閉目養神,她們都是安安靜靜的。這一回卻是說起話來了,必定是有什麼格外起興的事兒,不然就不能等到私底下再說。

兩人自然不會瞞著禎娘,甚至是有些迫不及待地把這個新聞要讓禎娘知道的樣子。紅豆立刻道:“是一同去的媽媽說給咱們聽的,原來咱們進了園子,她們就在外頭一些媽媽的門房裡吃茶,倒是聽到一些事兒。”

禎娘正在拿熱毛巾燙臉,她就繼續道:“是和原來那個何姑娘不是,是何姨娘有關的。原來那些日子咱們聽了多少這何姨娘的新聞啊,不是說生了個兒子後就在後宅裡得意起來了麼。”

盛國公府後宅有好多房人家,紅豆她們這些丫鬟也不是每個都會當新聞來說的。只是這位何姨娘十分不同,不說當初禎孃親眼見過她,她也是少有的自顧家來了以後才崛起的姨娘所以她的故事這些丫鬟是聽齊全了的。

況且他們這一房也是大房裡的人,正是顧家最熟,認得人最多的一房,因此什麼訊息都沒漏下。

這位何姨娘說起來也算是一個人物了,雖然在小王氏那裡依舊只能夾著尾巴做人,但是卻是壓得其他妾室透不過氣來。除非小王氏偶爾勸一勸安二爺,不然真是有些獨寵的架勢。

微雨卻是面露嘲諷,道:“只是到底是個妾室呢,文媽媽說過四兩棉花彈不上的東西做了人家妾室就是人不人鬼不鬼的了,還想著能得意?就是一時得意了又如何,不過是夫主暫且喜歡了個物件罷了,只是一個物件又算什麼?”

文媽媽當時做人妾室不是自己所願,正是被強送的。有這一條,後頭又受了那許多搓磨,自然是極其瞧不上妾室的。對那些自願做妾室的女孩子簡直就是放到泥地裡了她當年是想擺脫而不得,卻有人身在福中不知福,自己趕著趟兒上,也是不甘心了。

當初她在禎娘身邊教導讀書,禎娘身邊的小丫鬟自然也是她一起教養。紅豆微雨她們受她的教導長大自然看不上這些,於是便是這樣的聲口了。

原來這何姨娘是得寵了一些日子,卻沒想到安二爺新有了一個在書房服侍的丫鬟倒是和她當初一樣,也是呢。也不曉得是如何,這位何姨娘就折騰了這丫鬟一通。

這也是尋常的事情了,這丫鬟還一個通房沒混上呢,何姨娘卻是有兒子的姨娘。在後宅裡討生活的女人互相欺負算是欺負麼,不過是位高的凌駕位卑的罷了。

卻沒想到安二爺知道這件事確實認真了,卻不像是要輕輕放過的樣子。不管當初是如何寵愛何姨娘,幾乎力壓後院的樣子。當即就到了姨娘們的院子,也不知是如何料理的,聽說是踢了何姨娘一腳,又讓小王氏‘好生管教’。

自此何姨娘就沒了寵愛,人也臥病在床,聽說已經有三兩日不見人了。也不知是病得重了,還是裝病乞求夫主憐愛。只是安二爺卻是個鐵石心腸的,再是不管的了。如今滿院子的人誰不知何姨娘的境況,因為瞧不上她生兒子後的張狂樣子,於是都是嘲笑著說她的。

都是當新聞一樣落井下石,卻沒有一個關心她的好歹,也是淒涼。

禎娘頓了頓其實這兩年她已經長進了許多了。她原來就是一個不懂後宅情形的女孩子,不要說不懂了,應當說根本就沒見過。直到進了盛國公府園子讀書,時常耳聞目睹一些事情,才模模糊糊明白妻妾之爭、妾妾之爭何等慘烈。

女人們的手腕也曾經讓她覺得不解甚至震驚過要做到這樣才可以?但是隨著時間過去,瞭解越多,她才能自我解答,做到怎樣才可以根本由不得自己。這是由著別人來決定的,這個別人是後宅裡其他女人,也是自家夫主。

這一回禎娘見識的就是變化無常人心冷淡了,禎娘或者臉面冷,心裡也不容易動情。但是實際她是個心軟的,只能說她沒經過什麼險惡,因此才能這樣吧。

她這時候忽然想到了周世澤他家裡的後宅又是什麼情形?聽說通房妾室一個也無,就連貼身伺候親近的丫頭也沒有。她是信這話的,因為她只覺得周世澤的性子,若是有自然就說出來了,不是平白來假的人。

只是她將來嫁他了又是如何?人心易變呢,會不會就像這禎娘親眼所見的後宅一樣,一下又天翻地覆了?她不知道,她又要去想自己若真的遇到又該如何打理她當然是做正室太太去的,似乎糟糕處境輪不著自己。

但若真有倒黴妾室,她似乎覺得自己也是不樂的。不是因為憐憫別的女子什麼的,只是覺得這像是周世澤是他與自己想的不同了。她只覺得一個這樣的丈夫不是自己喜歡的。

禎娘等了一會兒才道:“其實這樣的事情如何說我也不知,似乎這是個應該的事情,但是我也覺得不好。或者何姨娘真不是好的,但是若是從頭就沒有這件事就好了。”

禎娘也不知自己在說什麼,她自己只覺得後宅事情裡,妾室沒得好下場似乎比有好下場要好。但是無論是好下場還是壞下場,最好是一開始就沒有這件事,那麼就是最好的。

只是這也就她如今淺薄的所看能想到的,簡直顯得格外少女天真,都不像是她了。或許等到以後,她自己也是一個男子後宅的一人後,自己才能說的清清楚楚斬釘截鐵,而不是現在這樣首鼠兩端吧。

禎娘自己說完也是啞然失笑,這些事情光是想想就覺得不好,最好應該是一輩子也不知道到底是怎樣的。只是這樣可以嗎?做得到麼想到周世澤,她忽然覺得是能夠的。但是又覺得奇怪,她並不算與他有多少相處,但卻覺得他就該是自己想的樣子,這算什麼?

拋開怪念頭,這時候有丫頭捧著茶盤一樣樣上菜,這時候也是用晚飯的時候了。禎娘用過飯就同將離道:“你去準備一些紙筆,待會兒我要用來寫一些帖兒。讓劉媽媽去告知母親,過幾日我想在家招待客人,叫人來玩。”

本來最近就有玩性,這時候又受了玉潤的邀約,自然立刻就想到了還席。玩什麼也好定下來的很,也不用什麼詩會,這時候正是花草樹木蔥茸的時候,隨便立一個名目的賞花會就行了。這些名頭向來不打緊,只要安排一些好遊戲,又有好吃的好喝的招待,這樣朋友一起玩不就是人生美事了。

至於玩什麼遊戲這也不用懂什麼腦子,如今的人可會替人著想了。還有人寫了一本筆記小說,只把天底下遊戲都收錄了進去,不會玩的也就是照著書裡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