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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五十五章

時間不會為一個人而停留, 它堅定永恆的向前划走。

十月中旬, 陳晨和星寰正式解約,俗套的官方話語與群嘲的網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微博下面一片謾罵,陳晨不堪重負, 關閉了評論。兵敗如山到,他如今聲名狼藉, 成了娛樂圈的反面物件,簽約的新東家答應給他請水軍攪亂渾水, 讓他最近低調些。只是想恢復以前的好名聲, 肯定沒希望。

陳晨打起精神,他不能就這樣黯然退場。

“你好些了嗎?”女人嬌媚的聲音響起,是姜雲。

陳晨厭煩的‘嗯’了一聲:“我沒事。”

夫妻本是同林鳥, 大難臨頭各自飛。更何況他們是只談性, 不談愛的炮友,自從二人被曝光在車上接吻後, 陳晨和姜雲的關係頓時降到冰點。如今一個跳槽, 另一個引咎辭職。

姜雲今天沒化妝,沒有平時的妖豔嫵媚,清清淡淡的,如同鄰家小妹。

她的心情並不比陳晨好多少,自從和家裡的那位離婚後, 對方就拒絕她去看孩子,連同她給的撫養費也沒收,私底下還發短信說她現在是名人了, 不想讓孩子受到打擾。

“你的新經紀人下來嗎?”姜雲壓抑住內心的恐慌,想用工作轉移注意力。

不過短短一個月,陳晨就顯得老了許多,沒了電視中的光鮮亮麗,眼角生了幾絲不起眼的皺紋,他陰鬱道:“下來了。”

“誰?”

“譚有圍。”

姜雲啞口無言,譚有圍不過是個二線經紀人,若是一個月前,對方連他們兩個的面都見不到,這會兒卻直接成了陳晨的經紀人,足以證明新東家利意並不看好陳晨。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女人從包裡掏出一支女性香菸叼在嘴裡,熟悉的尼古丁味道,讓姜雲疲憊的精神頓時一震。

陳晨頭疼不已:“我能怎麼辦?該做的都做了,接下來只能聽天由命。《幸福在轉角》月底大結局,到時候請水軍炒一波,還能維持住熱度,下個月再接新戲。”

“嘖!辛辛苦苦大半年,一朝回到解放前。”姜雲吐出一個菸圈。

“我這是拜誰所賜??”陳晨低吼一聲,眼中滿是紅血絲,像個走投無路的賭徒。

姜雲冷笑道:“呵!你不硬,我還能逼著你了?當初在車廂裡我怎麼說的,先回去。是你自己在車裡發情,壓著我的。現在事情敗露了,就成我一個人的錯誤了?”

“我告訴你,姜雲。”陳晨發橫道:“你別以為這件事你能脫身,要死大家一起死。”

他說這話時,眸中劃過的兇狠光芒,讓姜雲心裡重重一抖,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竄入五臟六腑。人在暴怒的情況下,會做出不理智的事情,這裡是陳晨郊區的別墅,人煙稀少。

姜雲不敢再激怒陳晨,她順著對方的話,溫言細語的安撫了幾句。待對方冷靜下來,才松了一口氣。

她不著痕跡的掃了男人一眼,與虎謀皮,太過危險,她也該早做打算了。

陸溪收到陳晨解約的訊息時,正在酒店裡和楊寧一起對戲。

楊寧手裡拿著個劇本,面無表情的念著女主的對白,像一塊木頭樁子,一旁的兩位助理同時露出牙疼的表情,十分佩服的瞅著一臉迷戀的陸溪。

演技派就是演技派,明星的錢,也不是那麼好掙的。

“你為什麼要幫我?這是犯法的。”女木頭人楊寧主硬是把一句內心糾結的痛苦話語,說的乾巴巴的,這大概也是一種本事。

青年低垂著眉眼,卷翹漆黑的睫毛不安的眨動,唇色慘白,明明害怕的不行,他卻硬是鼓起勇氣,微微的笑了笑,安撫著害怕的小姑娘:“因為我喜歡你啊!所以你不需要自責,這都是我自己願意做的。而且屍體沒人發現,我們就是安全的。”

楊寧聞言一頓,乾嚎了起來。

助理:“……”魔音灌耳。

陸溪也哭笑不得:“你這是做什麼?”

楊寧無辜的指著劇本:“你看,上面寫的,女主這時應該哭泣著撲倒你的懷裡尋求安慰,我都是按照劇本來的。”

陸溪翻個白眼,將劇本放在床頭,拍了拍旁邊的位置:“來!坐,對到這裡也差不多了。明天就要去見胡導,我好緊張,不知道能不能順利透過。”

“放心,你演的很好,那種深愛對方,願意為對方奉獻一切的感覺,我簡直都要感動的落淚了。”楊寧豎起大拇指。

助理緊隨其後的誇讚道:“對對對,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你有這麼個愛人呢?”

陸溪尷尬的笑笑,臉上有些勉強。

小圓暗暗的給了身側的助理大哥一肘子,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嗎?陸溪最近都賴在酒店裡,喬家老宅也不回,喬總也沒再過來尋過人,明眼人都知道他們的戀情有問題。

助理:“抱歉,我說錯話了。”

陸溪搖頭:“沒有啊!我很好,沒什麼事。”

話雖這麼說,那臉上的失落,明眼人都看的出來。

楊寧見勢不妙,趕緊湊過來摟住青年,笑容燦爛如陽光,活躍氣氛道:“大神,我們開黑吧!來!帶我裝逼帶我飛。”

“來!我們來開黑。”助理也幫腔。

四個人中,只有小圓一個人對這款遊戲沒興趣,再加上她一個姑娘家,大晚上的還賴在一群男人這兒不走也不太好,和陸溪打了個招呼後,她就提著自己的包離開了。

剩下的三個人,助理是新手,楊寧到是摸到竅門,一手孫尚香玩的神出鬼沒,陸溪的李白秀翻全場。

陸溪明天要去試鏡,三個人打了兩局就散了。

臨走時,楊寧拍了拍陸溪的肩膀,安慰道:“談戀愛分手很正常,更何況是喬總那種身份,你不要太傷心,到時候我把我兄弟介紹給你。”

莫名被分手的陸溪:“……等等!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楊寧:“我都懂,你不用解釋。”

陸溪:“……”你特麼都懂什麼了?

在外人看來,他和喬越已經半個多月沒聯絡,但實際上……每天晚上,他們都有遇到啊!

陸溪洗完澡,躺在軟乎乎的大床上,慢慢的陷入沉睡,再清醒時,便來到了喬越的身體裡。

喬越道:{你來了,試鏡準備的怎麼樣?}

陸溪緩了緩,才道:{我今天晚上和楊寧一起對戲,他說我演的還不錯。}

喬越一邊快速的翻著手裡的檔案,一邊分心和陸溪聊天:{明天胡導那邊,你有幾分把握。}

陸溪:{這個還真不好說,畢竟沒見到人,也不懂他想要的男二是什麼樣子,只能盡力而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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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喬越停下手中的筆,陷入沉思。

小糰子陸溪在腦海中蹦跳了幾下,拉回男人的注意力後,道:{你可別想去走後門,買通胡導,以胡導的地位,他不缺投資,能成就成,沒這個本事硬上只會被網友群嘲而已。}

心思被戳穿,喬越面色不變道:{你想太多了。}

陸溪不信:{你沒騙我?}

喬越:{我最近很忙,哪裡有空去做其它的事情。}

陸溪嗯哼唧唧:{那我就信你一回。}

確實很忙啊!青年透過喬越的眼睛,看到密密麻麻的方塊字,單獨看起來他都認識,怎麼組合在一起就這麼讓人頭暈呢?都快十二點了,為什麼還在加班?

陸溪等了一會兒,忍不住追問道:{最近公司特別忙?}

喬越簽字的手一頓:{還好。}

話音剛落,書房的門就被人敲響,隨之進來的是一位看起來只有四十來歲的女人,她的頭髮染成黑色,眼角帶著深深的皺紋,身上穿了一件銀灰色的寬鬆睡衣,滿臉的慈愛:“小越,這麼晚了,早點休息,工作是做不完的。”

這是誰?陸溪愣住了。

“媽,您先去睡,我就剩下一點,馬上就好。”喬越語氣溫和道。

“你這孩子,別年輕時不當回事,老了就有你的苦頭吃。”女人不贊同的搖搖頭,眉目中多了一抹憂愁:“我回來是見兒媳婦的,結果什麼也沒見著,反而看著你像個工作狂,唉!”

陸溪:{……兒媳婦??}

“咳咳!”喬越單手抵著嘴,假裝的咳嗽了幾句,麻溜的將檔案放在一邊,“媽你別說了,我馬上就去休息,你也早點睡,晚安。”

人艱不拆啊!

女人絮絮叨叨道:“你媽我呀!也不求你什麼了,你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再有一個知心人,比什麼都重要。你說的在交往的人,確實是有吧?沒騙我?”

喬越:“……”這人生,大概真的沒法過了。

好不容易將母親安撫好,面對腦海裡虎視眈眈的陸溪,喬越嘴角一抽,窘迫極了,偏偏還得裝出一副淡定的模樣:“之前我們交往時,我給我母親打過電話。”

陸溪乾巴巴的笑了一聲:“……哦!伯母看起來真年輕。”

喬越‘嗯’了一聲,繼續和陸溪尬聊:“保養的好。”

自從陸溪上一次和沈子潼溝通後,三個人的關係就陷入了奇異的旋渦,像最普通的朋友那樣聊聊天,問候一聲早安。

與此同時,喬越和沈子潼的共存時間越來越少,每次陸溪過來,遇到的都是其中一位。

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失去其中一位。

可只要‘喬越’一天沒找過來,就代表二人同時存在。

死亡並不可怕,可怕是等待死亡的過程。

每日提心吊膽,害怕某一天,那件事就會降臨在他的身上。

或許就是和喬越、沈子潼兩個人格的奇異戀愛,與逆轉中男二喜歡女主,又害怕隨時會找上門的警|察有異曲同工之妙。在飾演男二時,陸溪完全是本色出演,有那麼一瞬間,甚至分不清現實與虛幻。

清晨,朝陽升起,漸漸枯黃的落葉被秋風吹過。

又安全的渡過一天。

陸溪想。

他洗漱乾淨,吃著助理端上來的早餐,喝掉最後一口豆漿後,黃哥的電話剛剛打進來,說他人已經在樓下等著,讓陸溪下來。

青年‘嗯’了一聲,對小圓笑笑,一起下了樓。

經紀人黃哥開車將他送到胡導試鏡的地方,由於之前已經刷下了一批,這會兒來試鏡的只有三個人,一個是二線小生胡家瑞,咖位不打,但是娛樂圈的老戲骨,和胡導合作過兩部電影,只是今年已經三十多歲了,再演十五六歲的小男孩,外形上就有些不合適。

另一位則是黃哥之前說過的,被刷下來的一線小生張潞生,不知道怎麼還在外面。

胡導對這兩個人,應該都不滿意,不然也不會同意陸溪過來試鏡。

顯然是死馬當做活馬醫。

陸溪對兩個人打了聲招呼,胡家瑞態度很和善的問好,張潞生對陸溪微微頷首,臉色不怎麼好看。

胡家瑞是個長的很英姿颯爽的男人,笑起來時右邊的臉頰會有個小酒窩:“你也是來試鏡楚言的角色的?”

陸溪點點頭,苦笑道:“只是看著前輩,壓力好大。”

被人不著痕跡的恭維了一把演技,胡家瑞顯得很受用,他揉了一把臉,拍拍陸溪的肩道:“我的外形和楚言的人設不附,應該沒什麼希望,只是既然胡導都叫我來了,我就……”

楚言在劇中平日是個沉默寡言的大學生,為人有些怯弱,不善於交際。

和胡家瑞確實不搭。

另一邊的張潞生豎著耳朵聽他們的對話,見胡家瑞率先退了三分心情頓時好了很多。他有身價、有流量、電視劇拍了不少,電影也拍了幾部不怎麼樣的青春爛片。

這一次胡導的戲聽說男主是去年剛剛拿了影帝的霍華生,女主則是捧過三次影后的周瑩,可謂大咖雲集。

張潞生對楚言這個角色勢在必得。

他唯一的對手就是胡家瑞,至於陸溪?一個剛剛冒出頭的小家夥,就算來試鏡,肯定也會別嚴格的胡導刷下去,他根本就沒放在眼裡。

“導演到了,胡家瑞你第一個進來。”

“好。”

胡家瑞為了今天的試鏡,特意穿了一件白色的襯衫和牛仔褲,頭髮梳的遮住額頭,想要弄出大學生的樣子,偏偏他個子高大,看起來就有些滑稽。

演技方面雖說不上頂尖,但畢竟是演過很多角色的老戲骨,各方面的表達能力都很好。

胡導和編劇以及製片人坐在一起探討。

胡導:“別的都很好,就是外形……唉!”

編劇:“那張潞生怎麼樣?他的外形很不錯。”

製片人贊同道:“而且張潞生現在正火,有了他,可以吸引很多女人進電影院買票。”

胡導聞言瞪了二人一眼:“就他那演技,也不怕把我的電影給搞砸了,看看吧!如果還沒有進步,就胡家瑞了,外形不符,總比沒演技好。”

製片人和編劇聞言,頓時沒了話。

他們和胡導合作很多次,可以說是老朋友,對於他說一不二的性格很清楚。編劇翻了翻手裡的檔案,當看到陸溪的大頭貼時眼前一亮:“這個人怎麼樣?外貌附和。”

“他啊?”胡導抽抽嘴角,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模樣:“他是楊寧那小子胡鬧,硬是塞過來的,就演了一部電視劇,還是靠背景拿的資源。”

編劇:“……好吧!當我沒說。”

“下一位,張潞生。”

張潞生有些緊張的走到臺前,胡導翻開劇本,指著其中一段道:“楚言發現女主殺人後,幫忙埋屍,演給我看一下。”

“是。”

張潞生不能說他沒演技,只是那一點微末的演技,放在電視劇裡還行,但是放在力求完美的胡導的電影裡,就有些不夠看了。

臺上的人還在表演,胡導就心累的不行:“他這個一個月都在吃幹飯嗎?這和一個月前有什麼變化?”

編劇弱弱道:“人家也是當紅的小生,有很多通告要跑的。”

胡導:“既然不會琢磨演技,那就別浪費我的時間。”

製片人:“那你看這……”

“就胡家瑞吧!”胡導揉了揉太陽穴,心累。

“可是胡導……後面還有一個。”編劇道。

胡導:“那就讓他趕緊上。”

“好。”

“下一個,陸溪。”

陸溪的外形還是很附和楚言的形象的,皮膚白淨,五官精緻,看起來柔柔弱弱的。但他是個新人,自然不被眾人看好,別說胡導這個挑剔的了,就連製片人和編劇都嘆息一聲,琢磨著如何改造胡家瑞的外形,以便更加貼合劇中的人物。

陸溪敏感的發現三人的注意力都沒怎麼在這邊,他抿抿唇,心中無喜無悲。

不管什麼地方,實力,才能讓其他人尊重你。

胡導漫不經心的指到剛剛張潞生演過的一段戲,道:“你就演這個。”

陸溪眨眨眼,心中一喜,有點哭笑不得,這不就是他昨天才和楊寧對戲的那一段嗎?簡直是瞌睡來了就有人送枕頭。

“好。”

陸溪這些天一直在琢磨著楚言這個人物,他幼時父親去世,母親辛辛苦苦的照顧他一人,好不容易上了重點高中,母親卻積勞成疾,陪著父親一起去了。

那時的他,成了親戚們踢來踢去的皮球。

沒有家。

女主偶然的關懷,讓他心中亮起一抹光芒,為她痴迷。

因為太在乎女主了,太愛她了,所以才能毫不猶豫的幫助女主殺人埋屍,他的愛的太過,像飛蛾撲火,註定沒有好的結局。

楚言自己也隱隱明白,只不過他還是去做了

因為他對自己的人生已經沒有期待,所以在後期才會沒怎麼掙扎後,便寫下遺書,擔下所有罪責,自殺而亡。

陸溪以自己的理解,去飾演著楚言。

他目光灼灼,熠熠生輝,似喜悅又似痛苦,他和喜歡的人,有了同一個秘密,即使在遙遠的未來,無法在一起。這個女人……也會永遠的記得他。

“能幫到你,我很開心。”

他說。

聲音低沉暗啞,又透露出絲絲興奮。

本來還在糾結胡瑞安形象的三人,一下子失了聲。

那一瞬間,劇中的楚言像活了般,站在他們的面前。

胡導:“你……”

“我的戲演完了。”陸溪退後一步,站在臺子的最中間,臉上的表情迅速恢復平淡,之前痛苦的糾纏,彷彿從未存在過。

“好!很好,楊寧這小子,總算給我辦成了一件好事。”胡導興奮的拍桌而起,指著還呆愣懵逼的陸溪道:“楚言的角色,就你了,經紀人過來了嗎?我們趕緊簽約,這浪費一天時間,就浪費一天的錢,趕緊開工。”

別的演員早就找好了,只剩下一個楚言的,太複雜了,拖延到現在。

被親自指定的陸溪還有點發愣:“胡導,您的意思是,楚言的角色?就歸我了?”

“怎麼?不高興,你不就是為了這來的嗎?”胡導是個三十來歲的中年男人,濃眉大眼的,五官端正,板起臉時格外嚇人,這會兒笑起來了,到顯得十分親和。

“不不不!我這不是太高興了,所以有點沒反應過來。”陸溪激動的臉都紅了。

“告訴外面的人一聲,人已經定了,麻煩他們了。”胡導對身側的助理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