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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三十四章

顧雲開的狀態不太好。

家裡買了個吊籃椅, 他就整天盤起腿倒在裡面看書寫字, 偶爾給新買的仙人掌澆澆水,看著顧見月忙裡忙外,沒事就做做家務, 偶爾挎著個菜籃子去超市或者菜市場裡買菜。

有次顧雲開提著菜回家的時候,看見電視開著, 頻道轉得是許晉接受訪談,到處都是拍照的閃光, 他在鏡頭下面不改色, 侃侃而談,問題被碼在螢幕上,很簡單的一條:聽說許老師經常自己買菜做飯, 是為了精進演技, 更好的觀察普通人對嗎?

許晉很恬不知恥的承認了,大談特談自己在買菜的時候對那些買菜的大叔大媽觀察何其細緻入微, 還說感覺到了人們的淳樸與快樂之類的。剛跟一群如狼似虎的大媽搶完特價牛排的顧雲開沉默的換了雙拖鞋, 覺得自己現在不但是身心疲憊,連牙都開始酸。

要是許晉真進過菜市場,怕是當場就嚇得花容失色,尖叫連連了。

他那戰鬥力,連殺雞的大媽都不如, 要真走個過場,怕是遮得嚴嚴實實,一口價也不還, 愛給多少就多少,怎麼懂得兩塊錢的東西殺價到一塊五是多麼艱難的事,人家攤主遇上這麼個冤大頭能不開懷大笑,十分淳樸嗎?

其實《聖魔雙極》跟《無人生還》的片酬都不少,可也並沒有那麼多,而且花銷的也很快,畢竟在劇組裡的上下關照是省不了的,有時候順手買個水都要請一個劇組,加上來回機票偶爾會有報銷,但是有時候要自己掏腰包,還有衣著跟保養方面不能馬虎,其實來得快花得也快。

既然不能刻薄臉,就只能刻薄肚子。

顧雲開並不挑工作機會,哪怕就是要他去當個花瓶,只要出得起價格就沒問題,可是顧見月心裡一直憋著口氣,小姑娘心氣很高,加上對夢想還有期望,覺得現在起點好了,就應該越來越好,不能越來越差才是。

最近精神頭不好,顧雲開也就隨她去,邵黎這個角色也的確需要他緩一段時間。

網上討論顧雲開討論的熱火朝天,現實裡的顧雲開卻只是養養花種種草,偶爾餵養餵養寶貝妹妹,當一條愉快的超大號電燈泡單身狗,偶爾後悔一下如果當初在喬繁辰的合同上籤個字大概現在就不會這麼窮困潦倒了。

當然,他就要變得腳不沾地,然後八面玲瓏的四處結交,演戲像過場,只剩下錢跟名。

他如果想要的是名利跟金錢,就不會做這份工作了。

這段時間裡,顧雲開倒是跟簡遠聊得很來,就算顧雲開對音樂一竅不通,本人又是個慘烈無比的五音不全,屬於進ktv都會被倒貼錢請或者轟出來的型別,也還是擁有常人對藝術跟美的簡單欣賞;自然,音樂這方面他雖然說不出個門道,總歸還是知道如何去享受的。

簡遠不單是個樂手,他還自己寫譜子,偶爾會發幾段語音給顧雲開,讓他聽一聽那幾段好;而顧雲開也會跟他談談自己對角色的理解,談得最多的就是邵黎。

兩個人偶爾會影片一下,簡遠坐在空空蕩蕩的琴房裡,發亮的木質地板上散落著到處都是的黑白色五線譜,他坐在一張琴凳上,對手機笑得又甜又天真,窗戶開著,清風微微吹拂著窗簾,陽光刺眼得讓人想要流淚。

顧雲開倒在沙發上,看著這名小天才不停的沉醉在音樂裡,琴鍵在他手指下快速的起伏,輕快的彷彿能看到音符從琴鍵的間隔裡跳出來。

簡遠喜歡輕快的、幸福的旋律,他多數的創作都非常甜蜜,但又是相當片段的,無法組成一首完全的曲子。顧雲開對音樂一竅不通,不知道這是否正常,只是覺得即便那些旋律是殘缺的,仍舊很完美。

“對了,我今天有一份禮物想要送給您。”

簡遠側過來臉,眼睛閃閃發亮,咧開了嘴角,飽滿紅潤的嘴唇微微撅起,從那滿地亂七八糟的譜子裡忽然抽出了一卷被訂書機訂起來的厚厚曲譜,他翻了數頁才找到了自己要的那一張,清了清喉嚨,莊嚴的看著顧雲開:“接下來,您將有幸面對這首曲子的第一次現世。”

“我的榮幸。”顧雲開微微一笑。

簡遠看著很稚嫩,可是手卻不小,手指修長但是非常粗,相當有力量感,並不留指甲,修得很短,不是傳統意義上會讓人感覺到美麗的手。然而顧雲開每次陶醉在音樂裡時,總會無端覺得那雙手是非常迷人的,連同簡遠的神態,那種近乎狂態的熱情,都是極具魅力的。

這是顧雲開第一次聽到簡遠真正彈奏一首完全的曲子。

簡遠一改往日的風格,他以往彈奏時都是很歡樂愉快的模樣,可是這次卻顯得相當莊重優雅,其實這首曲子是顧雲開跟他談論邵黎時忽然得來的靈感,那天道過晚安之後,簡遠並沒有睡著,而是飛快的從床上跳起來,抓起本子跟筆開始創作。

他很少創作這種悲傷的奏鳴曲,但他下意識的認為最適合邵黎的音樂就是如此的。

準確來講,是由顧雲開飾演的邵黎。

旋律很輕柔,抒情而傷感,簡遠演奏的不像之前那些旋律那麼歡快,大概是這首曲子本就是趨向慢速演奏的,從他指尖流淌出來的音符,再不是那麼令人溫暖而愉快的,而是平靜又落寞的,淡淡的,透著令人鼻酸的憂愁。

顧雲開不知道什麼節拍,也不懂什麼主旋律,言語跟文字都顯得過於蒼白,他張了張嘴,又閉上了,只覺得胸口像是被倒了整瓶醋,酸楚的難以忍受。不知怎的,他忽然想到了邵黎,那個被深淵吞噬的男人,大概在他的算計與人生裡,都是這樣無所知覺的度過著這種空虛和悲涼。

四分鐘的曲子說慢很慢,說快也很快,顧雲開的淚隨著最後一個琴鍵的結束而滾落了下來。

“很好。”他仍是鎮定的鼓掌,面不改色的抽過紙巾擦了擦臉,“它叫什麼名字?”

“《空心》。”簡遠低著頭,右腳鬆開了踏板,將手團起了放在大腿上,他的目光在黑白的琴鍵上跑了一遍,聲音很低沉,像是被抓住錯處的孩子,“我為您的邵黎創作的,他聽起來像個邪惡的繆斯,可能不太好,我想也許還能再改改。”

顧雲開沉默了片刻,緩緩道:“它很完美。”

這個時候,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影片被突兀掐斷了。

是張子滔。

《聖魔雙極》的爆紅其實給顧雲開帶來了不少機會,可說實話,事實上都不是什麼好或正經的機會,電視劇的圈子對網劇仍舊有一種天然的鄙夷感,虞歸庭算是他們之中最紅火的一個了,暫時也沒聽說接著了什麼不錯的通告。而《無人生還》剛剛殺青,又還沒有播出,顧雲開在電視劇圈子裡還算不上出名,也有劇組給他發來試鏡邀請,但跟演邵黎之前的情況一模一樣,沒怎麼好轉。

“雲開啊,好久不見,最近檔期空不空?”張子滔很直接,客套了一句就開門見山,“我張子滔,你還記得吧,去年拍梁雲mv的那個。”

“張導哪裡話,哪能不記得您啊,我最近剛殺青,挺空的,怎麼了?”顧雲開知道他的脾氣直來直往,也不打太極,直接開口道,“您要有什麼工作的機會就直接開口吧。”

拍《無人生還》的時候直接是在劇組裡過的年,殺青之後都已經過完倒春寒了,這幾日在家裡呆著就覺得天氣漸漸轉熱,前不久顧見月還把空調的過濾網拿下來拆洗。可顧雲開跟張子滔一聊,這才發覺離他最開始接觸這個圈子都過去一年了。

張子滔沉默了片刻,輕輕嘆了口氣:“是這樣的,雲開啊,我這手頭上呢有個電影,大概近期就會準備開拍,資金很充足,我這兒是準備的差不多了,就差一個男主角,我想來想去,就想著你頭上了,心裡頭就你一個人選,只是怕你不能接受,就先打電話問問你。你要真不同意也沒事兒,當我多餘問這一嘴。”

“瞧您客氣,那這樣,您先跟我說說是什麼角色。”

電影啊……

帝國其實不像顧雲開認知裡那樣電影絕對性的踩電視劇一頭,可以說雙方都是巨頭,電影電視劇來回的明星也多得是,畢竟電視劇賺錢,電影賺名,要想得獎還是電影來得快;而且如果要磨鍊演技,多數也是電影方面佔據優勢。

顧雲開的確是有點心動的,更別提導演是張子滔了,如果說網劇爆紅跟意外被陳嘉航看中演邵黎叫做接二連三撞大運,那張子滔的這個電話無疑是天上掉餡餅了。

當初張子滔那隨口一提,他可沒當真,真是意外驚喜。

但是看張子滔這麼客氣的樣子,恐怕這個角色不是有醜化就是非常黑暗,要是後者,說實話顧雲開也想不出有什麼比邵黎更嚇人的角色了。但是他還是留了點顧慮,出口就帶了點餘地,沒有說死。

這會兒張子滔給他丟來一塊敲開電影界的敲門磚,只要不是太離譜,顧雲開都能接受。

“是這樣的,這部電影是同性題材的……”

張子滔很尷尬。

這個體裁其實說不上解不解禁,,可非常冷門,以前也有人拍過幾部不鹹不淡的,加上願意出演的演員也不多,當初溫靜安公開出櫃的下場就知道大眾對這種題材的反應,這些年好一些了,他才預謀著打算把這個拾起來拍。

mv跟電影可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概念。

顧雲開沉默了好陣子,張子滔幾乎都要放棄了的時候,他才開了口:“另一位男主是誰?”

“是靜安。”張子滔其實不太想把這件事說出來,可顧雲開都問了,他也不能不說,其實讓顧雲開得知另一位是溫靜安這種明確同性性取向的演員是很不利的,因為正常性取向的演員會覺得彆扭,嚴重的還會有噁心的感覺。

這是沒辦法的事。

顧雲開倒沒有想那麼多,他是個雙性戀,對性取向沒有歧視與否的想法,對他來講演出就是體驗不同的人生,但是想得到好機會,當然也不能全由著自己的性子選擇,他還沒有功成名就到可以這麼隨便挑劇本。

溫靜安啊。

那是個挺好的演員。

“這樣啊。”顧雲開緩緩道,“我想先看看劇本,您不介意的話,等我看完劇本再回覆您,張導看這樣成嗎?”

張子滔自然滿口答應:“當然沒問題。”

他本來都沒抱多大希望,可是這位男主在他心裡無疑顧雲開最合適,第二位跟顧雲開差著少說一個珠穆朗瑪峰,要人能答應,他就不必遷就去選第二個了,現在既然已經松了口,答應的機率自然也就變大了。

劇本要等幾天才能寄到,張子滔跟他換過聯繫方式,兩人在網上互相加了號,然後開始瞭解整個劇本。

這部電影的名字叫《風月別離》,故事其實很簡單,一對同性戀人在法案透過後準備用各自的假期先度一個蜜月,然後再領結婚證,可在蜜月結束的最後一日,這對如膠似漆的戀人卻分手了。

張子滔並不忌諱同性題材,可是他提起這個故事像提起過往的一段回憶,而不是一個純粹的故事。

顧雲開的角色叫易默文,屬於在兩個人關係裡比較穩重、沉默寡言的那一方,是個工作狂,有輕微強迫症,在蜜月期間對戀人偶爾愁眉不展感到困惑,即將結束蜜月時忽然得到了自己休假前的體檢報告,得知自己肺癌中期,決心跟戀人坦白後兩人一起回去接受治療時,接到了戀人母親的電話,聲稱奶奶病重,只想有生之年看到孫子娶妻生子。

與戀人堅持了數年的易默文最終燒掉了他的體檢通知單,跟戀人提出了分手,治療期間病情極速惡化去世。

溫靜安則是飾演卞揚,也就是易默文的戀人,是個熱情如火的情人,也相當孝順父母,對奶奶的病重“脅迫”感到憂心忡忡,但從未起過跟易默文分手的念頭,卻在蜜月結束之後被戀人提出分手,失魂落魄的在父母安慰下重新振作後,打算走出陰影與人訂婚時意外得知了當時的真相,第二天跳樓自殺。

故事有點老套,劇情幾乎可以說是狗血,張子滔卻說得非常動情,像是自己曾經在這兩個人身邊經歷過一樣,顯得格外真實。

沒過幾天劇本就到了,密密麻麻寫的很細,前期的場景跟臺詞看得出來都是很愉快的,就像這對得知律法透過的戀人一樣歡欣雀躍,非常明朗;中期易默文感冒咳嗽(實際上肺癌惡化),就漸漸開始變得沉重起來,兩個人度過甜蜜的初始,就要迎來現實的顧慮;而到後期幾乎都是灰暗的了,分手時的爭吵,易默文孤獨在病床上煎熬死去的獨白,還有卞揚臨死前絕望的傾訴。

這部電影有吻戲也有裸戲,還有很多親密鏡頭,像個別暗示鼓掌的鏡頭會考慮演員的想法,張子滔怕顧雲開有所顧慮,還申明有個別吻戲可以借位,不必實拍。

顧雲開沒考慮太久就答應了,倒是顧見月還是有點遲疑,分析了一大堆這部電影恐怕要讓顧雲開站在風口浪尖,而且題材敏感容易出事,小姑娘憂心忡忡,可又覺得這是個難得的機會,沒有道理錯過,一時猶豫不下,彷彿還能再改口似的。

然後顧雲開用一句話說服了顧見月:“你以為我現在是什麼有頭有臉能對劇本挑三揀四的大人物嗎?”

顧見月覺得很有道理,而且她覺得電影就算不會太賣座,肯定也能得名,按照張子滔的水平,電影得獎也不會太困難,照拂顧雲開就算得個提名,那接下來的路也不會像現在這麼苦了,於是又覺得開心了起來。

有時候顧雲開會覺得,要是每個人都像顧見月這麼甜,那世界得被蜜糖淹了。

之後顧雲開給簡遠發了幾個訊息解釋,又真摯的感謝了那首曲子,然後坐在桌前把劇本翻了翻,思緒翻湧。

……

張子滔之前在國內爆火的《死亡之花》入選了電影節的“新世紀帝國十佳電影”,還獲得了國際銀獅獎,身價暴漲,直接擠入了電影圈一線,前不久好幾家有名雜誌還刊登了他的訪談。他拍電影不多,但是部部經典,個人美學在電影裡風格非常明顯,得獎不少,這會兒籌備拍攝,幾乎不少演員都盯了上來。

結果張子滔這部戲只有兩個角色,一個選了名不見經傳的顧雲開,另一個是不知道過氣多少年的溫靜安,名額內定,試鏡拼一拼都沒機會。

迎來送往,這些日子也不知道拒絕了多少人,張子滔揉了揉眉心,知道那些剛剛還在眼前點頭哈腰的經紀人轉過頭去不知道要怎麼罵自己。他用人只用合適的,不用有名的,更何況這次拍得還是自己朋友的故事,今時不同往日,利益燻心,哪還有演員愛惜羽毛,為了名聲跟人氣,不知道多少人指望著拿他當敲門磚,炒一波熱度。

但易默文跟卞揚不是一個話題,也不是一個熱度,他們倆只是一對……倒黴的戀人。

舒曉清叼著根菸,手插在口袋裡,推開門後也不進去,只是靠在門框邊覷了會兒張子滔,才不急不緩的開了口:“膠片這玩意都淘汰五六年了,你知道我從哪個偏地兒給你掏出那些老貨來的嗎?”

張子滔頭也不抬,淡淡道:“還不是學長的遺物。”

氣氛忽然一窒,舒曉清臉上的笑容稍稍僵硬,急忙抽了兩口煙掩飾,然後才輕輕翻過手來看了看錶,然後問道:“做什麼非要膠片機拍,數字機不也成嗎?你也知道這些玩意我哪有藏著,你又非要犟著,膠片機這玩意又麻煩又笨重,哪有數字機好用。”

“一部小文藝片,你肯投資五千萬,你的錢拿來打水漂的,還不準我亂花?數字技術這兩年是厲害,可學長更喜歡的是膠片拍出來的質感,你不記得了嗎?你以為這年頭洗印廠好找啊,膠片淘汰,洗印廠都沒幾個人了。”張子滔翻了兩頁紙,又問道,“是65毫米的吧,你可別買錯了,學長以前買16毫米的時候,臉都買綠了,咱們爭著要玩,還毀了不少。咱們現在倒是不缺錢了。”

“呵……不缺錢啦。”

舒曉清有點笑不出來了,她把煙掐了,撇過臉,聲音有點不自然道:“別提這些陳穀子爛芝麻的事了。”

張子滔有自己的班底,所有的計劃從想法到實現的時間距離不會太長,顧雲開跟溫靜安都答應之後,一切安排都井然有序的開始進行了起來。

拍攝地點在翡翠山,帝國跟聯邦是世界上唯二存在的國家共同體,因此領土都相當遼闊,各自也都是由不同的國度組建的,只不過兩方選擇了不同的體制,像是聯邦就不存在貴族階級,政治方面則各有優劣,姑且按下不提。

巨大的領土也象徵著風土人情的不同,翡翠山是個歷史相當悠久的繁華城市,充滿詩情畫意,頗具文藝氣息,人口密集,特色是每家每戶幾乎都會種花,綠植帶到處都是,從上空看過去,像是一塊巨大的翡翠倒在地上,那些各色建築彷彿是翡翠上的裝飾。

接下來的拍攝基本就在翡翠山度過。

劇組先派了工作人員運送過了各種需要的攝像機器過去,還有一些要負責準備好劇組的行程跟落腳地點的助理也一起過去了,而演員跟主創組則在雪城碰頭,然後再前往翡翠山。

溫靜安看完劇本後,一直覺得這個劇本名字比較適合《蜜月驚魂三十日》,不過這個名字相當恐怖片風格,與張子滔的文藝氣息不符,加上導演堅持,遂作罷。

等顧雲開跟顧見月帶這行李箱到達的適合,溫靜安還在試圖跟張子滔源源不斷的安利自己對電影名字的各種奇思妙想,性格與之前在mv那時候的印象相比,似乎活潑開朗了不少,整個人也顯得分外年輕。

張子滔被煩得厲害,可又覺得很欣賞,把溫靜安看了看,嘆氣道:“你倒是把卞揚的性格摸得很清楚。”

噢,原來是在揣摩角色。

顧雲開穿了件深色的大衣,唇角微微帶笑,拖著行李箱走近了與眾人打招呼,比初見時也多了幾分自信。

舒曉清帶著墨鏡在後頭看著顧雲開,伸手又往口袋裡的煙盒摸去。

她是劇組裡的監製。

顧雲開之前拍mv的時候跟張子滔會出現在拍攝現場的班底大概見過一次,比如場務攝像他們那行人,可是舒曉清這個監製倒還是第一次見。她人很好,做事負責認真,就是有些嚴肅,不苟言笑,跟張子滔似乎是舊相識,開機的時候還主動拿出藏酒跟香檳。

真正讓顧雲開覺得有點在意的是,他總能感覺到舒曉清的目光在他跟溫靜安身上打轉,不是正常因為拍攝需要的審視,而是更複雜的情緒。

不過總體來講,舒曉清是個負責任的好監製,也是劇組裡的大土豪。

在劇裡易默文跟卞揚在翡翠山買下了一套相當小的小房子作為紀念,屋子大概只有二十平米大,進門就是主廳,有一張大沙發跟貼著牆壁的木桌,木桌供以吃飯寫字還有工作,懸在牆壁上的置物架擺滿了書跟雜物,再往裡走就是小廚房,側手則是洗手間,靠邊則有個小木梯,爬上去就是一張雙人床。

劇本基本大半都是在這個小房子裡進行的,而翡翠城的房價顯然也沒有劇裡寫的那麼物美價廉,於是舒曉清直接私人買了間小木屋贈送給劇組改裝拍攝。

整個劇組則在小木屋附近找了家普通便捷的酒店入住,等一切準備工作就緒就直接開機,不過張子滔似乎一直都不太急,到翡翠山的前一個星期,只讓顧雲開跟溫靜安找下感覺,順便互相協調一下,自己則跟劇組人員到處去取景。

不知道是不是太緊張,或者是的確找不到角色的感覺,顧雲開跟溫靜安一個星期都沒能磨合成功,有時候對戲兩個人不但沒發揮出本身的水平,看彼此還有點小尷尬,彷彿不是一對蜜裡調油的戀人,而是互相欠了錢的朋友。

張子滔倒是也沒生氣,任由他們自己瞎撩,然後說開拍第一場就拍第一場。

顧雲開跟溫靜安都覺得懸,可沒導演拳頭大,還得硬著頭皮上。

第一場戲拍得很出乎意料,並不在小屋裡,劇組一直等到了晚上,走到了一個音樂廣場那兒,那裡已經聚滿了各種各樣的年輕男女,風笛聲悠揚,中間不是慣常的噴泉,而是一個巨大的篝火,星光與燈光相互輝映,前方是一個紅布鋪墊的巨大舞臺,上面站著個打碟的年輕男孩,脖子上還掛了一串花環,頭甩來甩去活像是要當刑天。

溫靜安跟顧雲開換了戲服上了淡妝,劇組似乎已經跟當地人商量好了,張子滔的指令也很簡單,讓他們自由發揮。兩個人苦著臉踉踉蹌蹌的跌入人群,立刻被熱情的當地人迎了進去,溫靜安還好,可憐顧雲開還穿著白襯衫,瞬間衣服上烙了數個紅唇印,都不知道被誰偷襲了,好在氣氛相當放鬆,兩人不知不覺也被帶動著鬆懈下來,隨著周圍瘋狂舞動身體的年輕人們一起動了起來。

氣氛正好,情緒也正緩和的時候,不知道是人群裡哪個小姑娘喝瘋了,尖叫了一聲:“搖滾萬歲!”

隨著音調起伏一道噴灑出來的,是在空中如同泉水般噴濺開來的啤酒。

而顧雲開不幸中招了。

他剛噴了定型噴霧的髮型瞬間軟塌了下來,髮絲飄在眼前,猝不及防之下未能完全遮掩住自己的表情,露出滿面錯愕來。貼在他旁邊尬舞的溫靜安幾乎笑的直不起腰,兩個人挨得頗近,於是極自然的伸出手撈住了顧雲開的胳膊,然後給他擦了擦臉,兩個人臉對著臉,被歡快的氣氛所感染,在燦爛的光芒裡四目相對,親近又自然,一瞬間反倒沒了之前的尷尬。

顧雲開輕輕松了口氣,在自己袖口上找了塊乾淨的地方,皺著眉頭也給自己一起擦起了臉來,溫靜安看著他,滿眼都是笑意,忽然將顧雲開一拽,兩人又沒入了起舞的人流當眾。顧雲開其實覺得臉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可大概是當地自釀的啤酒度數不低的原因,他隱隱約約也覺得有點微醺了起來,那種不適感似乎拋卻了,只剩下了篝火晚會的歡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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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不管不顧的跟人群一起跳起舞來。

最後筋疲力盡的顧雲開拽著幾乎快嗨瘋了的溫靜安走了出來,他的頭髮仍是溼噠噠的,汗液從肌膚裡蒸發出來,全身上下都透著啤酒的麥芽味。這個片段不能用膠片機,張子滔帶得是數字攝像機,笑得樂不可支,整個劇組都像是剛從精神病院裡跑出來似的。

“放鬆了嗎?”張子滔靠在椅子上,看著哭笑不得的顧雲開搖了搖頭道,“成啦,找著感覺了就行,別婆婆媽媽的,拍了幾段不錯的,但還有幾個特寫就得以後補拍了,回去休息吧,好好洗個澡,再睡一覺。”他打了個響指,整個劇組都動彈了起來,該收拾的收拾,該整理的整理,搞定就打道回府。

其實張子滔只是想藉著篝火晚會讓兩個演員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完全沒預料到中間的啤酒事件,不過也算歪打正著,兩個演員似乎是想通了,又或者是在晚會裡把壓力全部都釋放了出去,接下來的表現都相當出彩。

接下來的日子裡,顧雲開跟溫靜安為了培養感情時常會待在一起,兩個人加個張子滔幾乎形成了鐵三角,劇組人員每天的愛好就是看他們三個討論角色討論的面紅耳赤。

顧雲開不知道溫靜安有沒有感覺,可是他能很明顯的感覺到,卞揚也好,易默文也好,這兩個人在張子滔心裡有非常立體跟明顯的形象,就像兩個人活生生的存在過一樣。而且這部電影雖然相當小眾,但是張子滔卻非常有想法,準確來講,這不能說是一部同志或者是與同性相關的,而是一部命運弄人的愛情片。

拍攝漸入佳境之後,張子滔的溫柔和善就完全消失了,原形畢露,怪物屬性立刻暴露了出來,親密戲兩個人如果感覺到不自然,他就會在片場直接破口大罵,跳腳的厲害。顧雲開進入狀態要比溫靜安快得多,倒是溫靜安有時候扭扭捏捏的,有幾次還被張子滔直接砸了劇本。

其實本來顧雲開還對張子滔的大尺度有點心驚肉跳,結果發現並沒有特別大,或者說張子滔很明確的把控住了□□的部分,最開始聽到訊息的時候兩個人倒是很尷尬,像是回到了最開始要拍攝的那段時間,結果真進片場的時候,反倒乾脆利落的很。

小屋只有一層,床橫在屋頂下面,用梯子爬上去的,床戲快要開拍的時候,他們倆互相看了看,攝像師跟導演都一臉冷漠的趴在梯子上,彷彿下面要拍喪屍來襲。

張子滔大半個臉露出來,陰森森的看著他們倆,冷冷道:“二十分鍾了,準備好了嗎?”他大概是踩梯子踩得腳都麻了。

溫靜安穿著衛衣,看了看導演又看了看顧雲開,一臉悲憤的拱手:“我先走一步。”然後直接一扒,把自己脫了個光光淨淨,穿著條藍色沙灘褲坐在床上,神情嚴肅,彷彿下一刻就要抱著滑板去夏威夷衝浪。

顧雲開當場就笑噴出來了,心裡一鬆,簡單利落的把自己的衣服也脫了,至於之後……

激情戲都是剪輯師含著淚剪出來的啊。

顧雲開摸了摸後脖子,決定不去想那場不堪回首的過往,他的印象裡激情戲應該是非常有感覺的,還擔心自己或者溫靜安會出問題,然而事實上他們倆就像是被翻開肚皮的青蛙或者□□,更形象點可能是被惡意疊羅漢的烏龜,還是特意翻過去的。

尤其特寫時,神態還要表現出特別沉迷與愉快,就顯得異常像嗑五石散現場。

溫靜安事後很萎靡不振,顧雲開本身是個雙,可從沒跟男性談過戀愛,不知道自己的搭檔現在心情是如何酸爽,就只好拍拍他的肩膀,給他遞了一瓶啤酒。

兩個人一樣萎靡的坐在門外,顧雲開一丟拉環,猛然喝了一大口啤酒,看著溫靜安彷彿剛被數十個彪形大漢□□了之後憂傷悵然的表情,問了個很實際的問題:“你怎麼了?”剛剛兩個人都算吃虧了,沒道理他心理沒障礙,溫靜安反而一臉要死的德性。

“我很擔心。”溫靜安嘆息了口氣,然後摸了摸自己沒半根腿毛的小腿,幽幽道,“我爸媽都沒能擰過來,最終接受的事,會在張導手裡終結。我真怕自己出了劇組之後就不喜歡男人了。從異發現自己是同,從同變無,比被甩還令人悲傷。”

顧雲開摸不準是不是恰當開懷大笑的時機,因為他的腿毛也已經因為與溫靜安同樣的理由離他而去了,這麼想想還覺得腿有點兒涼颼颼的呢。

於是他把一口啤酒都噴在了溫靜安的身上,活像澆灌植物的花灑。

“哎呀!”溫靜安很不忿,半點沒有了剛剛拍戲時卞揚小狼狗似的氣質,也跟初見那種鄰家大哥完全不同,他拎著衣角,眉頭緊促,“你髒死了!”

gay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