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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 53 章

靳明喬回來的時候, 小七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一看到他下車來,立馬將下午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又說:“小九已經過去了, 裴大少爺怕是遲不了多少苦頭,但是畢竟死了兩個人, 這事兒還得您給開個特赦。”

廖司南眨了眨眼,有點沒反應過來, 怎麼突然之間, 就出人命了?

靳明喬聽他說完,點了點頭:“你去找一下陸尋,讓他無論如何把這件事給壓下來, 然後讓裴深巖連夜回重陽城, 其他的我來處理。”陸尋是明海城的都督,也是真正的明海城掌權人。

小七連忙應了一聲, 匆匆上了車, 向著巡捕房的方向過去了。

看到車子一轉眼就拐過彎去了,靳明喬便牽著廖司南進了酒店。大堂經理正在訓斥幾個服務員,顯然是今天下午的事情給酒店造成了極大的不良影響。

中年男人氣急敗壞,眉頭深深皺起,看著低著頭站在那裡, 規規矩矩的幾個服務員,氣的七竅生煙:“你們都是豬腦子嗎?!還是眼瞎?!這麼多人在一樓吸大.煙,就沒一個人看得到?非得等出了人命官司, 你們才看得到?!”

服務員低垂著腦袋不敢作聲,半晌才有個年輕的小夥子怯懦地反駁道:“大.煙不是咱們提供的,應該是他們自帶的,我進去倒水的時候,並沒有看到這種東西……”

“可是人家在巡捕房的證詞說的是,就是咱們酒店的服務生給送進去的!去查查,今天歇班的都是誰?誰的衣服丟了?!”

廖司南被拽進房間去的時候,還聽得到大堂經理氣急敗壞的聲音,想也知道,出了這麼大的事,這一年又白乾了。

“要不要我去找蘇姐姐問問什麼情況?”廖司南跟著他走了進來,隨手帶上了門,問道。

靳明喬搖了搖頭:“不用,小事兒一樁。”

廖司南嘟了嘟嘴,她當然知道對於靳明喬來說,這的確算不上什麼事兒,但是好歹她表示了一下,要不要拒絕得這麼乾脆利落?

靳明喬正好轉過頭來,看到她這幅表情,又說:“要不,你還是幫我問下吧?”

廖司南瞪大了眼睛,吐槽他:“……太假了!”話是這麼說,她倒是的確很想去問問。一來,她已經差不多快有一個月沒見到蘇心潔了,很想跟她見一面,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再就是,裴深巖好歹也算是她的半個東家,出了事兒,她要是不聞不問,未免顯得太過冷情。

靳明喬便說:“你想去就去。”

廖司南猶豫了一下,問他:“你有沒有聽說,蘇家可能出了什麼事情不?是不是跟那個李會長有關?”

靳明喬抬起眼來,睫毛微顫了幾下:“怎麼這麼問?”

廖司南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嘆了口氣,低下頭來:“我感覺,蘇姐姐好像不願意搭理我了……”話是這麼說,但是到底,也只是“感覺”而已。三個人最近聯絡少了些,主要責任還是在她。

這段時間,又是布料的事情又是學校的事情,再加上百貨行,她的確分身乏術。

在學校的時候,又因為專業不同,跟表姐還好,一起上課,每天都能見面,跟蘇心潔,幾乎一週就是兩節課能碰上,她還總是不太去,根本見不上面。服裝店就更去的少了,她去的少蘇心潔也不愛去了,想起來,兩人已經許久沒有面對面說過話了。

“蘇家沒出事,蘇哲跟他老子鬧翻了而已。不過,要不是蘇哲聰明,蘇家現在,一家子也跟李紳差不多了。”

廖司南反覆琢磨了好幾遍,才聽明白靳明喬話裡的意思:“您的意思是說,蘇哲現在是您的人了?而蘇華捕,還跟李紳沆瀣一氣?”

“他一直都是我的人,我們曾經是同窗。”靳明喬抬眼看向她,捏了捏她的小手,“我答應過你,一定會保住蘇心潔一命,就不會食言。”

廖司南趕緊搖頭:“也不是這麼說。我的意思是,如果她不是主謀的話,罪不及家人。在我心裡,當然還是靳爺的安全更重要。”

聽到這話,靳明喬就忍不住唇角微揚,伸出手攬住了她的腰,正要低下頭去一親芳澤,房門就被“哐哐”砸響了。

“瑾如,你在不在?!”廖司言的聲音聽上去格外焦急。

廖司南便連忙拉開了靳明喬的手,看他一臉不高興的樣子,又踮起腳在他唇角輕觸了一下,然後跑著過去開了門:“二哥,我在呢,正打算回家……”

廖司言急匆匆跑上來,心有餘悸:“我聽說這邊出了人命案,還有人吸大.煙,嚇死我了……”說著,舒了一口氣,笑吟吟地看向妹妹身後站著的男人,恭恭敬敬打了個招呼,“靳爺,今天真是麻煩您了。”

靳明喬雖然不太樂意看到他,但還是應了一聲,又說:“我們剛剛從外面回來,海悅大酒店發生的事情,跟瑾如沒有半點關係。”

廖司言點了點頭:“那靳爺,沒什麼事兒的話,我們先回去了。”說著,拉著妹妹就要往外走。

廖司南回頭對著靳明喬笑了笑,然後擺了擺手,以口型示意:“明天我再來找你。”

靳明喬點點頭,目送她走了出去,一直看到兄妹兩人走出了酒店的正門,這才回到房間來,打了個電話。

一上車,廖司南就說:“二哥,我們順路去巡捕房看看吧?”

“去巡捕房幹什麼?!我們回家不順路!”廖司言又想起前段時間她跟蘇哲一起出去吃飯的事情,就更加不同意了,“今天不太平,先回家再說。”

“被抓的那些人裡面,有一個是城東百貨行我的東家,我總得去看看呀,他是外地人。一個人在明海城,人生地不熟的,萬一被公報私仇了呢?”

廖司言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更加不同意了:“既然是被抓進去的,那就更不能去了,抽大.煙的東家,你還管他做什麼?沒事兒,百貨行的收益沒了二哥從銀行裡補給你。”

“不是了!”廖司南苦笑不得,只好將實情偷偷告訴了他,“他是開槍打死人的那位裴大少爺,漕運的大少爺。”

廖司言感覺今天好像格外不一樣,遇到的事情總是讓他反應不及,上午剛剛勾搭上華中區的正牌大佬,下午又跟這位大少爺成了熟人,在他不知道的時間裡,他的親妹妹,到底都做了什麼?

“二哥,你注意開車!”廖司南看著車子扭來扭去,好幾次差點撞到路人或者黃包車上面,嚇得連忙拍了拍他的肩膀,大聲喊道。

廖司言總算是回過神來,到了路口的時候,拐過彎來,向著巡捕房的方向開了過去,咬牙切齒地瞪她一眼:“回頭好好跟我解釋清楚!不然,明天開始,你就別想出門了!”

廖司南:“做生意多認識點人不好麼?”

廖司言深吸一口氣,氣急敗壞的樣子,衝著她忍不住吼了起來:“你這叫多認識點人?!你也不看看,你認識的都是什麼人!別人一輩子都沒你這個運氣!”

廖司南不知道觸動他哪根弦,總覺得二哥的火氣來的莫名其妙,但是也知道他肯定是擔心自己,便嘟著嘴回道:“我運氣好還不行了?哦,對了,二哥,靳爺當初搭過咱們家的船,我服裝店剛開業的時候,去重陽城進貨,遇到了小九,正好從我這裡買了料子,所以,就認識了唄,有那麼稀奇麼?”

“……”廖司言頓時無話可說,這還真是運氣好,他還就不信了,就又問道,“那裴大少爺呢?總不是曉光介紹給你的吧?或是去你店裡買衣裳了?”

廖司南錘他一把:“你是不是傻?二哥,你是不是傻?漕運是給靳爺做事的,你難道不知道嗎?他是靳爺的左膀右臂,我認識了不是很正常?豬腦子!”

“……”我去!

廖司言將車子停在了巡捕房門口,正碰到蘇哲從裡面走出來,一看到是他們兄妹兩人,就笑了起來,跟廖司言打了個招呼,然後看向廖司南:“廖大小姐是來看望裴大少爺的嗎?我帶你過去吧。”

“謝謝蘇大隊長!”廖司南連忙笑著道謝。

廖司言掐了一把妹妹的胳膊,瞪她,以眼神問道:“你什麼時候跟他關係這麼好了?”

廖司南懶得再理他,跟著蘇哲走了過去。

裴深巖被關在一個單獨的小房間裡,門口旁邊有兩個人看守著,並沒有帶手鐐腳鐐,看上去臉色也還好,正無聊地翻弄著手裡的一塊木頭。

看到廖司南走了過來,裴深巖頓時訝異地站起身來:“你怎麼來了?”

“來看看你啊。”蘇哲沒有讓人開門,廖司南便也只好在鐵門前面停了下來,透過欄杆去看他,“裴二爺您沒事兒吧?”

“我能有什麼事?”裴深巖看著她,站起來走了過去,“我猜肯定不是大哥讓你來的。”

廖司南抿著唇笑了起來:“不過他同意讓我來了。”

裴深巖也跟著笑了起來:“你的特權就是比我好,我就沒有過這麼好的待遇。”

蘇哲看了看三人,說道:“我外頭還有事,你們聊一會兒就趕緊回去吧,裴大少爺在這裡,不會有事的。”

廖司南笑著跟他道謝:“謝謝蘇大隊長!”

看著他的背影,裴深巖冷哼了一聲,皺著眉頭看向廖司南:“瑾如,你別看他人模狗樣的,其實這人,心可黑了,你千萬別被他騙了!”

廖司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看您說的,蘇大隊長人挺好的。要不是他,你能有這麼好的待遇?”

裴深巖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要是抓到他的人是蘇競成的話,恐怕這會兒他已經在地牢裡面了。即使如此,裴深巖也依然不喜歡這個人,覺得他心思埋得太深,難以捉摸。

兩人正說笑著,外頭突然傳來一陣喧鬧聲。

“大小姐,請您不要為難我們,這裡是審訊重地,您不能進去!”

“明豔,既然如此,我們就先出去等著吧。”竟然是蘇心潔的聲音。

“不行,我一定要見到他!”聽上去,這個聲音應該就是李明豔了。

廖司南眨了眨眼,冷不丁地就被裴深巖抓住了雙手,他看上去像是十分急迫的樣子:“瑾如,你快去,快去把那個瘋婆子趕走!”

廖司言卻先皺起眉頭,企圖將兩人分開:“裴大少爺,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動腳的!”

“你懂什麼呀?”裴深巖很不耐煩,緊緊抓著廖司南的手不肯放開,懇切地看著她,“瑾如,你知道的,我最怕那個瘋婆子了,你幫幫我……之前大哥也答應了的,一定幫我解決她!”

廖司南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被人撲了過來,將她整個身體都壓在了鐵欄杆上,正撞到了胸口上,瞬間就疼的齜牙咧嘴。

但是還沒等她回過神來,李明豔那個瘋婆子就抓著她的頭髮往後扯,一邊扯一邊罵道:“哪來的小女表子,竟敢勾引我的男人?!”

廖司言早就被突然強行插.入的李明豔和蘇心潔擠到了角落裡,聽到這話,頓時勃然大怒:“怎麼說話呢?有沒有家教了?”

李明豔充耳不聞,拽著廖司南的頭髮,就要把她的臉往欄杆上撞去。

廖司南被拽的生疼,雙手還被裴深巖拉著,整個人都站立不穩,好不容易讓裴深巖放開了她,才從口袋裡摸到了之前買的“不倒翁”,按照說明方法,按下了最上端的按鈕。

在她粉嫩可愛的小臉觸及冰冷的鐵欄杆之前,李明豔的身體向後仰了過去,嚇得她頓時驚叫出聲,抓著廖司南頭髮的手也放鬆了力度。

這時候,廖司南總算是將自己的頭髮解救出來了,轉過身後背緊緊依偎在欄杆上,驚魂未定地大口喘著氣。

廖司言也趕緊走了過來,將妹妹攬在懷裡,警惕地看著李明豔。

李明豔已經前僕後仰地來來回回將近十個回合了,嚇得她心臟都快跳出來了,卻怎麼都止不住自己的動作,像個跳樑小醜似的,站在那兒給人表演“不倒翁”,連旁邊的守衛,都忍不住捂著嘴笑了起來。

李明豔驚怒交加,憤恨地瞪著廖司南:“你對我做什麼了?你這個妖女!”

廖司南沒理她,看了看裴深巖:“裴二爺稍等一會兒,小七已經去都督府了,待會兒陸都督就來帶您回去了,爺說,讓您先回重陽城。”

裴深巖點了點頭:“我明白了,你趕緊回去吧,路上小心些。”

廖司南轉過頭來,李明豔仍舊在前仰後合地表演“不倒翁”,臉上都出了細汗,驚叫不停,可是無論她怎麼做,都無法讓自己停下來,就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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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廖司南買這個道具的時候並沒有想過要怎麼解開,而且只有半個小時的時效,只能算是個應急的小工具,也就並不在乎能不能提前消除影響了。

“蘇姐姐,好久不見。”廖司南看向後面的蘇心潔,臉上帶著笑,眼裡卻沒有一絲笑意。

蘇心潔也略有些尷尬,捋了捋耳邊的碎髮,抿唇微微一笑,隨即又皺起眉頭:“瑾如,明豔這是怎麼了?你做什麼了?先讓她恢復正常好嗎?”

廖司南歪了歪唇角,卻怎麼都笑不出來:“怎麼就是我做的呢?明明是她在欺負我啊。”

裴深巖催促她:“瑾如,你快回家去,跟她們多說什麼廢話!”

廖司言也拉著妹妹往外走:“走了,裴爺不會有事的,不用我們擔心。”

廖司南點了點頭,跟二哥一起往外走的時候,在蘇心潔身邊站定了一會兒,說道:“蘇姐姐,我一直覺得我們是好姐妹,再不濟,也是好朋友。原來,是我想多了。”

蘇心潔愣了一下,在廖司南走過她身邊的時候,才輕聲說了句:“對不起,請你原諒我。”

既然都這麼說了,廖司南也不再多問,挽著二哥的胳膊,說道:“走吧。”

這時候,蘇哲也回來了,看到李明豔和蘇心潔,頓時皺起眉頭:“把無關人等都請到外面去,這裡是什麼地方?竟然讓人隨便出入!”

蘇心潔尷尬地張了張嘴:“大哥……”

蘇哲沒理她:“出去。”

蘇心潔只好扶著還在練習不倒翁的李明豔往外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過來個女隊長,將李明豔扶了過去,笑著說道:“大小姐我來吧,您休息一會兒。”

蘇心潔點了點頭,跟在後面,走得更慢了。蘇哲三兩步就走到了她身後,語氣十分冷漠:“我不管你怎麼想的,別再讓我看到你做傻事。蘇家倒不倒我說了算,沒有你們這些蠢貨拖後腿的話,哪來這麼多事兒?!現成的好處都不會撈!”

蘇心潔被他說的差點就要哭出來:“我還不是為了幫你們籌錢!”蘇心潔很不服氣,她明明很努力地在幫忙了,憑什麼說她拖後腿

“我去找過靳爺了啊,可是人家不搭理我,我也沒辦法啊。”蘇心潔委屈地都快哭了。之前聽說靳明喬幫忙解決了學校的事情,她也問過杭麗君了,的確是廖司南去求的情,所以她以為,靳明喬應該很好說話。

但是她去找了靳明喬身邊那個九爺,都被一兩句話打發了,不得已,她才想著,透過李明豔的關係,或許能讓李會長給父親多一些幫助。

蘇哲皺起眉頭,厲聲喝道:“誰讓你去找靳爺的?從前你二哥說你蠢,我還以為開玩笑,原來你是真的蠢……”

蘇心潔被罵的眼淚啪嗒啪嗒掉了下來,哽咽不已。

蘇哲卻一點都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思,如果不說明白的話,他的蠢妹妹,恐怕真的要被人牽著鼻子走了,便毫不客氣地繼續說道:“你跟人家什麼關係?憑什麼要幫你?靳爺什麼身份,你不知道嗎?他來明海城可不是為了你,人家天天日理萬機,為什麼要見你一個毫無干係的陌生人?”

“可是他明明就幫了瑾如啊……”

蘇哲冷笑一聲,更加厭煩:“所以呢?就這樣你還沒想明白?說你蠢你還不信!靳爺喜歡廖司南,當然會幫她,可是你呢?你是誰啊?”

蘇心潔不是沒想過這個可能,但是這個想法乍一出現,她就下意識地否認了。之前在重陽城的時候,她們三個人,明明一起去了靳大帥府上,可是跟靳明喬見面的人,卻只有廖司南。那時候她就隱約察覺到了什麼,還曾為好友高興,找到這麼一個人家的話,作為閨蜜,對她以後的人生,也有莫大的幫助。

但是後來,她在服裝店看到靳明喬的真容之後,心裡某些瘋狂的想法,就不可抑制地開始生根發芽。無數個夜晚,她都在心裡悄悄地比較著,她和廖司南,到底差在了哪裡,想來想去,她覺得,也許只是靳爺第一次見到的人不是她而已。

畢竟,無論是家世、相貌、性格脾氣,還是才華,她都一點都不差呀,甚至,還要比廖司南要好上那麼一點點。所以,憑什麼呢?

要不是早些年她執意要出國留學,跟靳明喬最先認識的,就不會是廖司南而是她了。這樣的想法漸漸在她心裡茁壯成長,蘇心潔也就開始關注父親的職位和所做的事情,知道父親為了升職在籌錢的時候,便將主意打到了李明豔身上。

畢竟,父親職位越高,她的身份也就水漲船高,才更有可能接近這個男人。蘇心潔也曾心存幻想,想著要去靳明喬面前刷一刷存在感,但是去了兩次,卻連人都見不到,她心裡隱約察覺到了什麼,便開始慢慢疏遠廖司南。

她不願意放棄這個男人,就只好放棄好姐妹了。在被大哥戳破之前,蘇心潔其實一直很有信心,一定會比廖司南更接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