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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娘老了

“你才是傻瓜, 你是傻瓜, 是傻瓜……”我不依不饒的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嘶……”他沒有躲閃,只低低抽一口氣,加快了腳步。

寬大的雕花床上鋪的比以前更加柔軟, 身子一陷進去就不想起來。他沒敢壓在我身上,而是側臥在一旁, 靈巧的捕捉到剛才在他頸上施虐的罪魁禍首,以嘴還嘴、以牙還牙。

跟他纏綿擁吻了一陣, 感覺到他的身子變熱了, 臉頰在我鬢角廝磨:“可以嗎?嗯?”

“不知道,反正你負責任就行了。”我把一臉壞笑埋在他肩窩裡。

“唉……”某狼長嘆一聲,溫熱的大掌摩挲在我的小腹:“孩兒呀, 你娘十月懷胎不容易, 你爹當十個月的和尚更不容易哪。”

“噗!”看他可憐巴巴的樣子我忍不住笑了:“其實也沒那麼嚴重,你想在南苑狩獵時, 你還不是瘋魔一般的做了一晚上, 不也沒事嗎?”

他抬起晶亮雙眸:“嫣兒,你在鼓勵我是不是?”

“誰鼓勵你了?我再說事實。”

“要不今晚——破個例?”右手探進衣襟,在我胸前肆意撫弄,流連於兩峰之間,沉迷往返。“最初是抱著有點咯人, 也就是那麼一點東西;春天時一掌抓兩峰,也很有趣,如今竟是難以一手掌握了, 發展還真是迅速呵。”他磁性的聲音在我耳邊低語,惹得我一陣臉紅心跳。

“是九王家的伙食好,行了吧。”

“什麼,你敢把功勞分給廚子,分明是本王按揉有效,御女有功,才把小寶貝兒調理成這樣的。說:是不是?”他用力一捏,我驚呼出聲:“哦,是……都是夫君的功勞,你可以放過我了吧。”

他意猶未盡的不肯撤手,往下滑了滑又縮了回來:“太醫說三個月以後就安全了,反正現在也兩個多月了,本王就在等等好了。”

脫了外衣,蓋好被子,枕在他胳膊上昏昏欲睡。

“嫣兒,梅家跟你似乎也不是很近吧?”

“怎麼突然問這個。”

他幫我抻抻被子:“皇上要清理一批空享著爵位俸祿,卻沒有做實事的人。父皇當年妃子太多,光是外戚就有大堆不幹活白吃飯的,還總在仗勢欺人,擾亂京城。梅倫也在清理之列,若是你覺著丟面子,我就去找皇兄說說情。”

我吃驚抬頭,其實以前也想過梅家不可能永遠過米蟲的日子,只是沒想到這麼快:“不會殺了吧?”

“不會,削了爵位,斷了俸祿,自謀出路。子孫有才的,可以透過科舉謀官,無德紈絝就讓他們自生自滅吧。”

“哦,那就秉公辦理吧,我也不願意讓人家說你閒話。”

他輕笑:“嫣兒不必擔心,你家男人不傻,如今敢說我閒話的人還沒有出世呢。我若想保他,自然有萬全之策,不過要看他值不值得讓人費力氣了。我記得那個什麼叫梅……好像還欺負過你?”

“他也只是嚇唬我兩句罷了,後來被可楓他們狠揍了一頓,又被你打了板子,已經收斂不少。”若是我告訴小九梅荼那會兒想強上我來著,不知道他會不會閹了梅荼,然後千刀萬剮。

我忽然想起要問的事還沒問:“對了,今天爹孃問柳韌什麼時候能回來?”

他偏過頭來一笑:“本來還想晚點告訴你,既然問了,就沒驚喜了。告訴你吧,北征軍已經凱旋,如今在歸程途中,八月十五之前應該能到。”

“真的?”最近真是驚喜連連。

“看你這高興勁,知道的是盼弟弟,不知道的還以為盼情郎呢。”他輕聲嗤笑。

“去,討厭。”我拍他一巴掌,柳韌回來就好了,爹孃也來了,一晃兩年過去,終於可以一家團聚了。

想到柳韌,不由得想起博遠哥哥,不知他怎麼樣了。柳韌可有跟他說清楚我的心意,一年不見,物是人非,我已嫁作他人婦。不過這樣也好,反正我也無意與他,他想不斷念想都不行了。

突然一個可怕的念頭閃過,他不會像司馬一樣,在金殿上請求皇上賜婚吧?

許是我身子突然一僵被他感覺到了,懶洋洋的聲音飄過來:“想什麼哪?”

“沒什麼。”帶著滿身寒意往被子裡縮了縮。

“就你那點心思,為夫都不用動腦子就知道,必定是想你弟弟能封個什麼官。可惜呀,就他那點軍功還不如本王在皇上面前美言兩句管用呢。柳韌怎麼會有個這麼笨的姐姐誒,放著個粗壯的大腿不知道抱。”

我縮到被窩底下,當真一把抱起他的大腿,還順勢在大腿根處撓撓:“抱了,抱住啦!”

這回換做某狼僵硬了,突然一把抓起我的小手握在重要部位:“寶貝,真是太貼心哪。”

呃……

手痠了……

手腕麻了……

狼笑了,我無語了,閒著沒事抱什麼大腿……

次日一早,他去上早朝之後,我陪著父母到姨母家去拜會。姐倆見面自然是一番痛哭,叨嘮不完的家常。

梅敏、梅捷聽說我來了,都跑來看我,只是不見梅姿,聽說她在苦練胡旋舞。

姨父下朝回來,臉色不太好,只和我們客氣寒暄了幾句,沒說別的。

這時外面突然大亂,大老爺梅倫、大夫人、梅荼和他媳婦都踉蹌著跑進來,噗通通跪倒在我腳邊,連哭帶喊。

我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往椅子深處坐坐,生怕被人抱住大腿。

“王妃救命啊……”梅倫痛哭流涕。

大夫人跪爬到姨母腳邊揪住她的裙子:“這些年咱們妯娌一場,總還有幾分感情吧,大嫂求你讓九王妃幫幫忙吧。”

梅莘不解:“這是怎麼了?”

姨父嘆氣道:“今日早朝上頒的聖旨,這一會兒功夫宣旨官就到了麼?”

我料定是爵位、俸祿被削的事,只當作不知讓他們詳細講。待梅倫結結巴巴的講完,印證了我的猜測,姨母和梅莘也都變了臉色,梅敏、梅捷更是目瞪口呆,大家把目光都集中到我身上。

“你們想怎樣呢?”我淡定開口。

“請王妃求求王爺,梅家祖上有軍功的,要不然也不會給爵位。”梅倫枯瘦的身子早已被酒色掏空,而今跪在那裡,猥瑣的樣子怎麼也無法讓人生出憐惜。

“那爵位本就不是世襲的,太上皇額外開恩讓你們多享了這些日子還不夠麼,靠那一點祖上的功勞是不可能子子孫孫都享受的。九王又如何,他雖是皇上的弟弟,還不是一樣早出晚歸,每日辛勤操勞,兢兢業業的。皇上打算明年加開一次恩科,不拘一格選拔人才,要我說你們也不要在這求我了,求人不如求己,靠自己的真本事吃飯比什麼都強。若是為國家做出了貢獻,皇上怎麼可能不照顧你們呢?”

被我義正言辭的一番話說的啞口無言,他們灰溜溜的起身出去了。姨父趁機敲打梅莘:“你也是成了家的人了,也該明白不能靠家裡過一輩子,不好學上進將來就只能落個吃不上飯的下場。”

梅莘被大老爺的落魄樣嚇到,連連點頭。

梅敏和梅捷已經嚇傻了,大家安慰了一陣子,吃過午飯,九王就來接我回家。

有孃親在日子過的更加開心,王府的廚子水平再高也不如娘做的飯菜香,兒時的味道縈繞在身邊,那是一種何其幸福的滋味。

孕吐正是厲害的時候,有幾天幾乎吃什麼吐什麼,把九王急得團團轉,連傳太醫來瞧。後來還是娘做了細嫩的豌豆羹和甜濡粉才勉強嚥下些,高興的老九差點沒給丈母孃磕一個。

寶寶還有半年才出生呢,娘卻已經急不可耐的做小衣服了,笑著說早點準備好。撫摸著這些做工精巧的嬰兒服,我這顆尚且年輕的心(咳,兩輩子加起來也奔四了)竟然真的有了母愛的慈祥。

這天來到喜堂卻沒找見母親。東昇媳婦說在後院給我做吃的呢,讓我等等。我左等右等不見,就自己去尋,在一間密閉的連炕廚房裡,終於找到爹孃的身影。

她正在把七成熟的豆角用菜刀剁碎,拿笊籬撈起鍋裡煮著的凝粉,用手指點了點軟硬,又放回鍋裡,轉身到土炕上揉那已經成團的大米面。爹爹在灶臺前燒火,一口滾沸的大鍋下燃著熊熊烈焰,另一只則是小火慢熬。他洗了手走上前去:“夫人,你都揉了這半天了,還是讓我來揉會兒吧。”

娘搖頭道:“你哪裡知道依依愛吃什麼樣的,這東西不是光用勁就行的,得掌握方向和火候。你去看好火吧,煮凝粉的要虛火不能旺,也不能滅。”

娘分明是在做一種夏天的吃食——豆角軟膏。我這才想起昨晚收拾小褥子的時候,不經意間嘴邊溜出了那麼一句想吃豆角軟膏,沒想到娘今天就忙著做了。

這東西是我們柳安州的一種小吃,都是夏天做的,因為好幾種材料需要在高溫下才好成型。比方說面要鬆軟,又要有韌性,需要不停的揉增加韌勁,還要在高溫下讓它不停發酵,這樣才能做出來。

可是目下已經入秋,天氣並不適合,所以母親選了這一處封閉的廚房,大火燒炕增加屋裡的溫度。滾沸的水蒸氣一撥又一撥的從鍋裡冒出,撲打到她的臉上。

在這樣一個秋高氣爽的季節,母親額頭、臉頰卻都是大顆的汗珠,甚至沒有時間去擦,忙著揉搓麵糰,以期達到最好的口味,讓女兒喜歡。

隔著濃濃的霧氣,我遙望她的側影,只有四十多歲的年紀,背卻有點駝了,那是她長年低著頭刺繡的緣故。雙手同時按在麵糰上,只怕自己力氣不夠,踮起腳把整個身體的重量壓上。她前傾著身子,揉的無比專注,當看到麵糰透出瑩白的亮光,她嘴角一翹,無聲的笑了,彷彿看到了女兒吃上軟膏時燦爛的笑臉。

曾幾何時,母親老了,鬢角多添了幾根白髮,被頰邊的汗水打溼,彎彎曲曲的貼在臉側。她累得連連喘氣,胸膛起伏著,手上卻絲毫沒有放鬆,不顧手腕痠疼依舊按同樣的方向揉著麵糰。

淚水無聲滑落,我後悔了,我不該那樣不負責任的胡亂講話,說自己想吃豆角軟膏,其實我只是有一點點想吃而已。

我忘記了聽到這句話的不是別人——是母親。她會把女兒所說的每一句話放在心上,她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實現孩子的願望。

或許這一生他們真的不能留給我什麼金銀財寶,但是如果沒有了他們,我的人生將是多大的遺憾。

我感謝李昶,他幫我接回了父母,讓我在有生之年還能肆意的享受父母愛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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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多年後,我回到家鄉,走進那曾經熟悉的院落,聞到似曾相識的飯菜香,記憶中多少歡聲笑語在幼時的老屋裡迴盪,卻不見了疼愛我的父母,該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

童年熟睡的那張床前,似乎還能看到母親勞累卻歡心的笑臉。十月懷胎,母親小心翼翼的呵護著自己的孩子,直到嬰兒的一聲啼哭響徹夜空,母親在鬼門關前轉了一圈回來。她把寶貝緊緊抱在懷裡,久久不放。從那時起,母親既要照顧年邁的祖母,又要撫養幼小的女兒,多少次夜裡醒來喂水餵奶。

從那時起父親不只在私塾教書,還賃來兩畝薄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多少次我還在熟睡,爹爹已經出門,他回來時我又進入了夢鄉。他們再苦再累也要讓女兒吃飽、穿暖,看著她快樂成長,希望她嫁個好人家。

我捂住嘴失聲痛哭,娘還在那裡揉麵,增添了不少褶皺的手已經不再是兒時給我洗臉、穿衣的模樣。爹爹背對著我不停的往大鍋下添柴,來增加屋裡的溫度。他們親自忙碌著,不肯假以他人之手。是啊,世間最好的御廚也做不出父母手心裡的味道……

兩年不見,他們蒼老了許多,兒行千裡母擔憂,想必這兩年他們每日遙望著北方,默默祈禱自己的兒女平安。錦衣玉食,哪裡比得上母親密密的針腳縫成的粗布衣裳,哪有熱氣騰騰的大鐵鍋裡飄出的豆角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