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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樂魔之取證

宇文淵的靈堂就設在清音閣, 靈堂搭好後由淳于安主持在棺材前對兩名嫌犯進行了第二輪審問。這次問了一些細節,比如那紅櫻的身份背景, 往常進出山谷的具體時間,陸子宸對答如流, 絕無絲毫謬誤。

商榮趁冷場的間隙問他:“那把匕首是什麼時候弄丟的?”

陸子宸仔細回憶道:“就是你們來的前一天,我也不知道怎麼丟的,明明揣在身上,突然就不見了。”

“你平時用它殺過人或動物嗎?”

“沒有,我膽小不敢殺生,師父也經常告誡我修習音樂者不可妄動殺念,那把刀我都是當護身符帶著的, 也沒機會使用。”

“那你知道匕首上有機關麼?”

“……這個……”

見他情狀茫然, 淳于安出面解釋:“那匕首是我早年從外間得來,當做寶物獻給師父的,當時身在遠方,託一位朋友幫忙捎帶, 忘記跟師父提機關的事, 只說是極鋒利的好刀,見血即死,他老人家大概也不清楚刀裡的奧妙。”

商榮解開一個關鍵點,不再發問了,陸子宸和賀蘭雪也被重新押回樓上,接下來長輩們在堂前議事,趙霽在樓外守著靜坐冥思的小師父, 好動的他閒得渾身發癢,趕趕蚊子,玩玩螞蟻,就是不敢弄出聲響打斷商榮的思路。

不久,商榮睜開眼睛,視野裡立刻擠入徒弟的大頭。

“怎麼樣,知道該從哪裡查起了嗎?”

他遇事總是一副難成大事的猴急嘴臉,商榮預感若干年後自己回顧人生,最大的敗筆可能就是收了這麼個不成器的徒弟,想著便不禁洩氣,叫他退後一步站直說話。

“幹嘛突然擺師父的譜,我做了什麼你又要訓人?”

趙霽現炒現賣貫徹了孽徒作風,嘟噥著坐到他身邊的臺階下,將手裡的草根一毫一毫扯斷扔出去。

商榮沒好氣地在他後腦勺上推了一把,嗔道:“問你話你還吊兒郎當的,一點不懂尊師重道。”

“你想問什麼就問呀,幹嘛這麼嚴肅。”

“……你老實說,是不是瞞著我學了些奇怪的武功”

趙霽頸窩裡落了一塊冰,險些打寒戰,以為被商榮抓住了馬腳。

他與老實之間還隔著一次投胎,縱已預知暴露的風險,仍以不變的狡辯應對萬變,氣沖沖道:“我的武功都是你教的,你覺得哪件奇怪?”

商榮只在情、事上遲鈍,別的地方心眼多多,明明不想懷疑他,也習慣性地先試探了再說。

“你好好想想,有沒有不是我教你的。”

“……有。”

“什麼?”

“吹簫和擼管。”

趙霽以下流把式轉移危機,背上啪啪啪挨了好幾掌,疼得像塗了薑汁,可聽到小師父羞怒的咒罵,緊張感便迎刃而解,接下來用求饒撒嬌善後即可。

商榮氣得不行,思維從縱橫阡陌走向獨木橋,揪住小流氓髮髻質問:“陸子宸說你中了藍奉蝶的蠱毒,沒一會兒自己就好了,這是怎麼回事?”

他挑明問題趙霽心中便有了底,兵來將擋胡謅:“我也不知道,可能是避毒功的威力吧。”

“那避毒功不是防不了蠱毒麼?不然當年唐震怎會被他老婆的蠱蟲殺死。”

“我的避毒功是從紀天久那裡繼承的,紀天久的醫術和毒術都比唐震高明得多,也許他在得到秘籍的二十年中對這門功夫進行了改良,到後來也能防住蠱毒了。”

“可是那次在牛頭山,你不也被薛雲下的蠱制住了?”

“我還被藍奉蝶制住過呢,但過一會兒就好了,薛雲那次是他主動幫我解了蠱,沒機會讓我試驗,不然我早發覺了。”

他的鬼機靈是?頭,剝了一層又一層,商榮聽不出漏洞,心想紀天久是天下數一數二的神醫,才學不在林文顧之下,的確有能力完善後者的學說。避毒功經他改良就成了他的獨門絕學,他不願與唐震分享,悄悄隱瞞下來也屬常情。

“你家祖上一定積了不少德,幾代人的運氣全讓你一個人佔去了。”

他一指頭戳中小徒弟腦門,語氣酸溜溜的,這天上掉金子的好運,誰見了都眼饞。

趙霽挽住他的胳膊涎笑:“你別急,待會兒我就去找藍奉蝶,求他解了你和太師父身上的蠱毒。”

商榮眉頭頓時打結,粗魯推搡:“你敢去求他就別認我這個師父,我寧可中蠱身死,也不向那惡人低頭!”

他一半發狠一半自信,估計藍奉蝶這兩天還不會對他下毒手,先差遣趙霽辦別的事。

“你現在馬上去江寧城,找家乾果店買一包龍眼幹回來。”

“你怎麼突然想吃那玩意兒?”

“我準備拿來釣魚。”

“釣魚用蚯蚓沙蟲更好吧,我還沒見過愛吃桂圓的魚呢。”

商榮怨他話多,勾住脖子拉過來,嘴唇貼在他的耳朵上。

“那年你跟玉英去蔣發家,不是聽見他和不滅宗的人談話麼?還記不記得那人叫什麼?”

趙霽點頭:“記得啊,他自稱羊勝的師弟,蔣發叫他‘鹿先生’。”

“……我懷疑,這個鹿先生就是陸子宸。”

“啊?”

趙霽的驚呼都撞在商榮掌心上,急忙抓住他的手,嘴型誇張,聲若蚊地質疑:“不會吧,那個鹿先生說話帶嶺南口音,和陸子宸的腔調不一樣啊。”

時隔三年半,他已回憶不出“鹿先生”的聲音,唯有從口音上分辨。

商榮說:“我也只是懷疑,所以才讓你去買龍眼幹試探他,你快去快回,我再到別處去找線索。”

他拿出錢袋,數了五錢碎銀給趙霽,讓買半斤龍眼幹,剩下的賞給他吃點心,趙霽樂於替他跑腿,更為他難得的大方欣喜,立刻燕子抄水似的飛跑而去。

他走後苗素鬼影般閃出來,蹲在商榮身旁側頭問他:“榮哥哥,你想明白了嗎?”

看她漫含得色,商榮知道自己到底落後一步,笑道:“基本的線索是理清了,可還有一個關節沒打通。”

“什麼啊?”

“陸子宸的聲音是怎麼傳到那麼遠的地方去的。”

“哈哈哈,就知道你在煩這個,我帶你去看樣東西,跟我來。”

苗素拉著他的手跑到十丈外的小徑上,找到一座半人高的石燈籠。這樣的石燈籠在谷內隨處可見,商榮這兩天看到了不下二十個。

“這東西可不單純是擺設,裡面名堂大著呢,我剛來的那天瞧著奇怪,晚上纏著師父講解,磨了好半天他才告訴我其中的秘密。”

聽過苗素解說,商榮茅塞頓開,忍不住想當場試驗石燈籠的效力,苗素趕忙阻攔:“不行不行,你現在試,清音閣裡的人也會聽見,那對狗男女知道陰謀敗露,又會想出新的鬼點子抵賴了。還是等破案時當眾示範,這事是師父親口對我說的,絕錯不了。”

商榮信得過她,但奇怪她這次為何不肯參與案件調查。

苗素笑得莫測高深:“有些事我還吃不準,你先幫我叫那兩個人現了原形,我再去審問他們,這樣才能搞清原委。”

她讓商榮說出推論,與她想的對照一遍,雙方思路基本吻合,可按計劃行事。

商榮轉回清音閣內面見長輩,陳摶、淳于安正在討論案情,藍奉蝶在一旁沒聽出個所以然,是以一直不吭聲。

商榮在門外順耳聽得幾句,已大致瞭解師父目前的想法。

陳摶贊同藍奉蝶此前的判斷,認為陸子宸不可能在片刻間跑到距落梅居兩裡遠的樹林裡去,所以缺少作案時間。但他說他在林子裡和賀蘭雪追逐,按照這一證詞看,案發時賀蘭雪也不在現場,這麼一來兩個人都無罪,殺害宇文淵的又會是誰呢?

“師父,這兩個人的話都不可信。”

商榮適時進門,亮堂的嗓音和表情讓陳摶為之一振,這徒弟前不久才在神冶門的殺人案中大顯身手,其過人的才智和敏銳的洞察力絲毫不比苗素遜色,此番想必也會有所作為。

“榮兒你可是想到了什麼?快說來聽聽。”

商榮向師父和淳于安欠身行禮,唯獨忽略掉藍奉蝶。

“師父、淳于先生,你們覺得樓頂上那對男女真像他們表現的那樣,是相互仇視的敵對關係嗎?”

陳摶和淳于安交換過不解的目光,問商榮:“你覺得他們剛才的對立都是假裝的?”

商榮笑了笑,他不懂男女私情,但對女人的狡猾感觸頗深,當年玉英殺死香秀,故布疑陣將他一干人盡興擺佈,差一點就一勞永逸地埋葬了真相。從那以後他便長了教訓,認為女人心海底針,說的話真真假假不可妄斷,特別像賀蘭雪這種聰明女人,說愛不定是愛,說恨未必是恨,萬不能輕易被她的表象迷惑。

此外,陸子宸身上也有很多亟待發覺的疑點,這人和賀蘭雪一樣聰明,可聰明人造假往往過猶不及,遇上善於分析的細心人就會穿幫。

“淳于先生,尊師在世時可曾傳授過你們一首名為《鳳翔操》的琴曲?”

“是有這麼一首曲子。”

“可否請閣下彈奏一遍?”

“可以。”

“請找一個偏遠隱蔽的地方,勿讓樓上人聽見。”

淳于安依言將商榮領到莊園東南處一座石洞,架起七弦琴坐地演奏,他的琴藝和琵琶技藝同樣出色,洋洋習習,揮灑自如。

商榮聽到一半,猜疑漸漸成繭,能不能蛻變成確定事實,還得看趙霽買回的龍眼幹是否立功。

他請求淳于安准許自己搜查賀蘭雪的居室,淳于安親自領他前往。

賀蘭雪住在北面的蘭臺館,是莊園內最華麗精緻的所在,谷內的矮奴都是男性,除了日常掃除,平時不準入內。淳于安踢開館內幾重門鎖,先在賀蘭雪的閨房裡翻箱倒篋,假如她和陸子宸關係非常,興許會交換信物,手帕、汗巾、髮簪等一切疑似男人用品的事物都得好好檢查。

搜過兩間屋子,商榮在一隻箱籠裡找到一匹淡紫色的絹紗,他眼前一亮,覺得這絹紗的顏色質地和前日陸子宸的檳榔荷包相似,抖開一看,端頭果然缺了一截,剪去的尺寸剛好夠做一隻荷包。

“淳于先生,您來認認這匹布。”

他將絹紗交給淳于安,請其幫忙鑑別,淳于安拿在手中揉搓打量,認定這是正宗的南海鮫綃。

商榮又問:“這種東西外面使用的人多麼?”

淳于安說:“鮫綃是世上最貴重的織物,寸物寸金還供不應求,連皇族都視為珍品,一般的老百姓見都沒見過呢。師妹這匹不知是哪兒蒐羅來的,她愛做衣服,每年耗費無數綾羅綢緞卻捨不得用這匹鮫綃,可見有多愛惜了。”

商榮如願找到證據,一面裹好鮫綃一面笑嘆:“她自己捨不得用,卻捨得送給她的情郎,只看這點就是個痴情女子。”

淳于安忙問緣故,商榮請他稍待,說等趙霽回來這一切便可真相大白。

趙霽的輕功已秀出班行,來回還不到一個時辰,買了龍眼幹還買了商榮喜歡的杏仁酥和牛肉燒餅,見面便要獻寶。

商榮沒空吃零食,只拿了龍眼幹步上清音閣頂樓。

賀蘭雪和陸子宸被分別關押在第九層和第八層,陸子宸不會武功,享受了軟禁待遇,不像賀蘭雪戴著鐐銬不能活動。

商榮推門進去時他正爬在窗邊,見有人來趕忙縮回探出的腦袋,堆笑道:“商少俠,你們查出線索了嗎?我什麼時候能恢復自由啊?”

商榮安慰:“陸先生莫急,家師這半日都在和淳于先生商談案情,相信快有眉目了。”,走近幾步低聲說,“我也相信你沒有殺害宇文閣主,當時人人都聽到你呼喊賀蘭雪的聲音,那樹林離落梅居那麼遠,你不會輕功如何跑得過去。”

陸子宸大喜若悲:“有商少俠這種頭腦清醒的人在,我還擔心什麼呢?只望你多替我向大師兄辯解,求他莫要錯怪我。”

“好說好說。”

商榮和和氣氣請他坐下,讓他再詳細講述一遍中午的情形,陸子宸心細,記性也好,說的話與此前的招供分毫不差,商榮耐心傾聽,等他的精力完全集中到講述上,便裝作不經意的從懷裡掏出那包龍眼幹,禮節性地問他:“這是前日在城裡買的荔枝幹,先生嚐嚐。”

陸子宸心思不在吃上,搖手回絕,商榮便拈了一顆剝了殼丟進嘴裡,吃到第三顆,陸子宸的視線不覺落到那些龍眼上,笑道:“商少俠,誰告訴你這是荔枝幹的?”

越是緊要關頭商榮的表現越放鬆,微微詫道:“乾果店的老闆說的呀,我只在古詩裡聽過這玩意兒,這還是第一次親眼瞧見,圖新鮮買來嘗一嘗,味道也還好。”

陸子宸便說他上當了。

“這哪兒是荔枝呀,分明是桂圓。”

“是嗎?可那老闆拍胸脯說是正宗嶺南荔枝做的果乾,我看他店面不小,生意做得有模有樣,應該不會騙人吧。”

“哈哈哈,江寧太多這樣魚目混珠的奸商了,我小時候年年吃鮮荔枝,是真是假一眼就認得出來,這確確實實是桂圓而非荔枝啊。”

蛇頭出洞,商榮冷不防揮刀:“陸先生是中原人士,兒時竟能年年吃到新鮮荔枝,莫非是皇親國戚,享受當年楊貴妃的殊遇?”

陸子宸笑臉頓僵,趕緊補漏。

“哦,我小時候在嶺南待過很長一段時間,是以能品嚐當地土產。”

“原來如此,那麼陸先生也會說嶺南一帶的方言咯?”

“這個……略通一二。”

商榮拿住把柄先不發作,陸子宸也已神色如常,應變力極好。

門外忽起喧聲,只聽賀蘭雪拖著鐐銬高叫:“你們抓我做什麼?師父是陸子宸殺死的,你們要審審他去!”

陸子宸緊張地望一望關閉的房門,再慌慌張張看向商榮,一切反應都那麼的自然。

商榮拍拍他的肩膀說:“淳于先生要在落梅居審問賀蘭雪,陸先生跟我一塊兒去吧。”

眾人再次齊聚殺人現場,除死者屍首已抬去靈堂,一切景物維持原狀。

賀蘭雪被推倒在房門前,陸子宸站在她對面,一男一女桀惡對罵,恨不得咬死對方。

淳于安喝令二人不得吵嚷,請商榮上前。

“商少俠,眼下人已到齊,請快將你想到的情況分剖出來與我等解惑。”

商榮點點頭,先指著木屋地板上已經乾涸的腳印說:“那些腳印不是陸先生留下的,而且此人的鞋嚴重不合腳。”

他請眾人仔細觀察鞋印,從旁解說:“一般人走路不管是腳後跟先著地還是腳尖先著地,鞋印都會踩實,而這些鞋印後跟明顯較淺,說明此人的腳比鞋子小了不少,走路時鞋後跟是空的,踩不到實處,才會留下這樣深淺不勻的腳印。”

他拿出一雙女鞋,抹上溼泥讓一個侏儒穿著走了一圈,那女鞋尺寸小巧,但比侏儒的腳大了三分之一,留下的鞋印真和現場的一樣,前實後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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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這種小腳的,不是嬌小女子就是尚未發育完全的少年,反正不太可能是成年男子。

這麼看陸子宸已完全擺脫嫌疑,案發時他在遠處的樹林,現場的鞋印也不是他的,除非他有縮骨瞬移的法術才具備作案條件。

商榮做完對陸子宸有利的解說,隨即展開相反的論證。

“不止木屋裡的鞋印有問題,林子裡那些也有,請諸位隨我再去看看。”

他們押著那對驚懵的男女轉移場地,來到陸子宸指認過的樹林,找到他和紅櫻的鞋印。

“陸先生說那位紅櫻姑娘輕功高明,一般這樣的人走路都足下無塵,這些鞋印如此清晰本身就很可疑,而且有的腳尖比腳後跟印記深,有的則相反。”

眾人所見確是,懷疑這女子也穿了不合腳的鞋子。

商榮卻說:“這些鞋印不是穿在腳上的,而是戴在手上的,和旁邊男人的鞋印一樣,都是陸先生留下的。”

他猛然抬高音量,帶領眾人逼視那神情凝重的男人,陸子宸麵皮緊繃,正該慌亂時他的反應倒異常平靜了。

商榮間不容髮地分解地上鞋印的由來。

“陸先生雙手套上女人的鞋子,像牲口一樣四肢著地爬行,為了製造二人前後行走和對立的假象,他時不時反轉女鞋的方向,手掌有時固定在鞋頭,有時又在鞋跟,才造成這樣奇怪的鞋印。中午我和趙霽到這邊找他,看他渾身泥濘,他說是追趕賀蘭姑娘時摔倒所致,其實都是他在偽造這些鞋印時沾上的。那紅櫻姑娘是否真有其人尚不得而知,但起碼當時不在場,從頭到尾都是陸先生一個人的演出。”

他說著將剛才用過的女鞋放到那些小腳印上,不大不小正合適。

“這雙鞋是我從賀蘭姑娘房裡找來借用的,谷中只她和苗小姐兩位女子,苗小姐的鞋尺碼比這大得多,除非他事先收藏了其他人的鞋子,否則只能和我一樣借用賀蘭姑娘的。”

趙霽知其一不知其二,插嘴質問陸子宸:“你不是跟賀蘭雪有仇麼,還好意思偷人家的鞋。”

“哼,人家不僅沒仇,還相親相愛得很呢。”

商榮猝然撲向陸子宸,右手往他懷裡輕輕一探,抓出那個精美的檳榔荷包。看到荷包,賀蘭雪臉上的血色漏得一滴不剩,咬紅嘴唇代替胭脂。

商榮請淳于安取出包在包袱裡的鮫綃,和荷包擱在一處向眾人展示。

“這南海鮫綃是在賀蘭姑娘的居室裡找到的,與陸先生這個荷包是同一材質,鮫綃名貴珍稀,皇宮裡也找不出幾匹,陸先生這個荷包多半是賀蘭姑娘送的。”

采蘭贈芍,偷香竊玉,男女間傳遞這類物件只有一個用途定情信物。

趙霽瞅了兩眼,繼續嘲笑陸子宸:“陸先生,原來你和賀蘭雪是相好啊,幹嘛裝出仇人的樣子唬人?”

陸子宸切齒狡辯:“這不是她送的,是我從別處得來的。”

商榮高聲質詰:“那就說說是從哪裡得來的,鮫綃珍貴罕見,真有來歷準能查出來。”

陸子宸舌頭短了一截,見他不能支聲,賀蘭雪破口叫罵:“是我送他的又怎樣?我當初瞎了眼看上這個騙財騙色的東西,這荷包是我親手做的,上面還墜了珍珠寶石,拿去當鋪至少值百兩銀子,他見東西貴重貪墨下來,你們快替我燒了,別再落回他的髒手裡去!”

苗素全程注視這對男女的表情,此刻看得噴笑:“賀蘭師姐你別裝了,心裡明明愛煞了人家,硬裝仇人多吃力呀。前晚接風宴上你二人彈琴跳舞,配合默契,那眉目傳情的光景我還記得很清楚呢。”

“死丫頭你少胡說!假使我是這人的相好,中午就會配合他在地上留腳印,還用得著他拿鞋子偽造?”

賀蘭雪的反駁看似有力,卻被商榮用更有力的指控拍碎。

“當時你留在木屋裡製造鞋印,一路南逃引開我們,沒時間協助他造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