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前,齊錦漁生活還不錯,算是米蟲一條,但是很少有像現在這樣一擲千金的豪放機會。
剛走到二樓,撲面而來就是一股淡淡的香氣,清新中帶著辛辣,這裡的樓層比較高挑,兩層樓就相當於現代的三層,再加上佈置和樓下很不一樣,看起來寬敞明亮,乾淨得像是剛剛用清水抹過,帶不起一粒灰塵。
齊錦漁視線一掃,整個二樓就在靠窗的位置擺放了一付簡潔大氣的桌椅,上面一套青瓷茶具,其中一個杯子放在一側,冒著微微熱氣,大概楚少臣剛剛就在那個位置喝茶。
在對著樓梯的這一側,用湘妃竹簾子隔開了,等到跟著楚少臣繞過簾子,那含著辛香的清香襲面,齊錦漁不由得吸了吸鼻子,目光卻被眼前的布料吸引,在檀木架子上,統共就掛著五塊一米長的布料,其中最邊上一掛素白的,就是楚少臣拿出來的那種。
楚少臣解釋道:“這香味是楚記特調的驅蟲防潮的藥香,不會對身體產生任何影響,這裡是五件樣品,小姐看得中的話,我就派人去庫房取。”
看來這些料子的確了不得,連二樓上這麼細心掛著的,都只是樣品。
蘇文上前,打量了一下,點點頭,雖然還是比不上空間裡的,比樓下那所謂最好的布料已經是高了一籌。
齊錦漁笑著說道:“楚少爺,今天我要的布料就都在你們楚記買了,這五色料子,還有樓下剛剛那小夥計推薦的,我看著都挺好。如果還有柔細的棉布,我也是要的。這些蘇管事都可以做主,楚少爺你看怎麼樣?”
楚少臣大約是沒料到齊錦漁這麼爽快,眼中帶著些驚訝,朗聲說道:“小姐看得上楚記的料子,當然沒問題。”轉身朝著蘇文拱拱手,說道:“蘇管事,有勞了。”
正說著,一個粉衣小姑娘從簾子後古靈精怪地伸出頭,朝楚少臣扮了個鬼臉,被齊錦漁正好看到,忍不住笑起來。
楚少臣搖搖頭,帶著些寵溺的口氣叫道:“采采,不要無禮,大哥正在招待客人。”
小姑娘嘻嘻笑著跑出來,才七八歲模樣,粉撲撲的小臉上一雙黑亮的眼睛靈動無比,對齊錦漁行了個禮,就繞著楚少臣撒嬌,“大哥,我在街上看到韓家姐姐正朝布莊過來,就先來告訴你嘛,你這是不識好人心。”
楚少臣無奈地掰開小姑娘,歉意地朝齊錦漁說道:“這是舍妹楚采采,多被我寵壞了,小姐不要見怪。”
齊錦漁是出來買布料的,沒想要對別人家的事情做評論,於是客套地笑著說道:“楚少爺客氣了,有楚小姐這樣天真可愛的妹妹,誰都會疼著的。”
楚采采聽了眼睛一亮,琉璃般的眼珠子轉了轉,笑嘻嘻地對楚少臣說道:“大哥,我都聽到啦,你要和這位姐姐的管事談事情,那我來招待姐姐好不好?采采也是楚記的小當家哦。”
“這……不許胡鬧。”楚少臣很頭痛,楚記在南瀾城不光開著布莊,也有其他產業,楚采采在家裡呼風喚雨都沒事,偏偏父親寵女如命,昨天戲說楚采采是楚記小當家,怎麼今天楚采采就撞到了這裡來。
楚采采眼睛眨巴眨巴地看著齊錦漁,齊錦漁覺得,如果說家裡那只是兔子,那面前這只就是活潑的松鼠……如果不滿足這只松鼠的要求,恐怕她會精力過剩,鬧得生意都沒法談下去。
“楚少爺,買布料的事情我就交給蘇管事和你了,這裡有楚小姐招待我就好。”齊錦漁表示真的不是為楚少臣解圍,而是她也想快點結束這邊的交易。
楚采采衝著楚少臣炫耀地哼了一聲,就高興地過來拉著齊錦漁的手說道:“姐姐你叫什麼名字,我們楚記的布料做出來的衣服是最好看的哦,最適合姐姐這樣漂亮的人了。”
嘴巴真是一等一的甜,楚少臣滿頭黑線,假裝沒有聽到,熱情地和蘇文說起話來。
靠窗的桌子上已經被一個丫鬟重新整理了一遍,估計就是為了這位突然跑過來的楚家小千金,不但換上了粉瓷精緻的茶具,還配上了精緻的糕點和瓜果。
齊錦漁被拉著在椅子上坐了,楚采采還要自告奮勇地替她倒茶,嚇得邊上那楚家的丫鬟連忙搶下來,怕燙到了楚采采。
這位置角度非常好,從視窗看下去,由近及遠,能從熱熱鬧鬧的大街一直眺望到街頭牌坊的地方,坐在這裡喝茶,不看別的,就看這人來人往的熱鬧,也很有意思。
“齊姐姐,這個白玉紅豆糕可好吃了,是我最喜歡的。”楚采采聽齊錦漁說了名字,就“齊姐姐”地叫上了,她小嘴兒甜得像抹了蜜,倒是真的很喜歡齊錦漁的樣子。
齊錦漁在楚少臣面前沒說自己的姓名,然而對這麼活潑的小姑娘,她不好意思裝模作樣,再說在這南瀾城,她實在沒什麼可擔心的,吃著小姑娘忍痛割愛的紅豆糕,齊錦漁心情忽然就輕快起來。
看到小姑娘不時地往窗外看,還明顯有點興奮的神情,齊錦漁不由得問道:“采采,你在看什麼呢?”
楚采采咧開嘴,朝簾子那邊看了一眼,跳下椅子神秘兮兮地湊到齊錦漁耳邊說道:“齊姐姐,一會兒有個很討厭的人要來哦,采采最討厭她了。”
小姑娘還挺愛憎分明的,齊錦漁雖然聽的是別人的私事,但也忍不住掩嘴直笑。
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絡繹不絕,有急匆匆的趕路人,也有悠閒逛街的行人,楚采采繞過齊錦漁踮起腳掛在窗欞上,倒像是很期待那個討厭的人快點出現。
齊錦漁擔心她,便一手扶住了她的手臂,楚家那個被楚采采冒失行為嚇得措手不及的丫鬟頓時露出了感激不盡的表情,齊錦漁無語,看來服侍這楚家小姐的丫鬟必須是個心理素質強的。
“咦,齊姐姐快看那裡。”小姑娘忽然脆聲叫起來,嫩嫩的小手指著不遠處忽然湧動起來的人群。
“是你說的那個人來了?”齊錦漁問道。
“不是不是,快看!”楚采采快要從窗欞上翻出去了,齊錦漁連忙拉住她,這小姑娘真是活力充沛。
人群的湧動很快就波及到了她們樓下,卻大多是街上身穿鮮豔春衫的少女,頻頻駐足回首,引得街道兩側一時擁擠起來,原來還算速度較快的馬車和馬匹一下子就被夾雜在道路當中,比行人快不了多少。
吸引了這些少女目光的正是從街頭那邊緩緩行來的三匹駿馬,齊錦漁雙眸微微一凝,其中兩個少年,在綾州城和她有過一面之緣。
正中那名雪色錦袍的少年,身姿清逸,如玉樹臨風般出塵俊美,左側那名青衣勁裝的少年身材挺直,眉目俊朗,嘴角掛著狡黠的笑意,右側那名紅衣少年則是沒有見過,眉目之中竟然如女子般豔光逼人,堪稱絕色。
他們怎麼也來了南瀾城,齊錦漁心裡輕跳,隨即又怪自己多想了,她在綾州城書局和這兩人擦肩而過的時候,別說他們有沒有看清她的長相,她當時還都是帶著□□的,這兩人能認出來她是誰才怪。
“花家哥哥真的是天下最最美麗的大美人……”耳邊的楚采采看得目不轉睛,喃喃自語。
齊錦漁聽了神情古怪,七八歲的小姑娘也被美色所迷,說出這種令人哭笑不得的話來,“采采說的是誰?”齊錦漁小聲問道。
楚采采頭也不回地說道:“齊姐姐一定是剛來南瀾沒幾天,不然怎麼會不知道花家哥哥。就是穿紅衣的那個大美人哦,要是我大哥長得跟他一樣漂亮就好了……”
齊錦漁輕笑,說道:“那采采知道另外兩個是誰嗎?采采不覺得他們……也很好看?”
她斟酌了一下,南瀾城民風開放,街上的少女能這樣明目張膽的圍觀美少年,楚采采這樣的小姐能指著人家說大美人,那她說其他兩人也很好看,應該不算出格。
果然,楚采采並沒有覺得她的問話有不對,而是煞有其事地點著小腦袋,認真說道:“謝家兩個哥哥雖然也很好看,但我還是喜歡花家哥哥。”
三匹馬越來越近,這三人似乎早就習慣了被人這樣圍觀,每個人都保持著自己固有的神情,有大膽的少女還會將手裡的花朵投擲過去,期望引起他們的注意。
在樓上往下看的也不少,齊錦漁只牢牢抓住楚采采,她在綾州城已經驚豔過了,這會兒叫她再目不轉睛盯著三個少年看,她自覺沒這麼花痴,抬起頭往對面一掃,頓時嚇了一跳,那些二樓三樓的窗戶裡,都有人伸頭探望。
齊錦漁嘴角抽搐,低聲問楚采采:“平時大家都這樣?”
楚采采點頭,又搖頭,說道:“不光是這幾位哥哥,只要有好看的人,大家都會這樣看吧。謝家哥哥很少騎馬出來,倒是花家的哥哥最常見到。”
只能說民風太彪悍了,齊錦漁忽然想起在莊子裡可憐兮兮的兔子。
沒料到小姑娘不知哪點興奮到了,忽然脆生生地大聲喊道:“花哥哥!采采在這裡!”
齊錦漁手一抖,差點把楚采采從窗戶裡丟出去,圍觀和被圍觀這是兩碼子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