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附近有一片樹林, 樹林裡種滿了楊樹,高高大大的樹上爬著黑色的毛毛蟲, 起初我認為那只是毛毛蟲而已,後來我從樹上抓了一隻帶回家, 母親告訴我那叫楊樹辣子,並且還帶有輕微的毒性。我當時並沒有什麼感覺,只是過了幾個小時,兩隻胖乎乎的小手紅腫了起來。
鄧紹揹著我來到樹林,我藉著月光看見樹上的辣子頓時起了壞心眼,顧不上有沒有毒性,伸出手指捻住辣子毛茸茸的身體, 它捲曲的身體箍住我的手指, 我趁鄧紹不注意的時候突然伸到他的面前。
鄧紹往後縮頭,皺眉說:“祖宗,這這種東西你也敢抓?不怕有毒啊?”
我沒了興致,甩手將辣子丟在地上, 甩了甩手:“我還想嚇嚇你呢, 沒想到你竟然不害怕。”
“你真當我是幾歲孩子啊?這種蟲子我又不是沒見過”鄧紹揹著我往前走了兩步,彎腰把我放下:“這麼晚了你讓我背你到樹林裡幹嘛?”
我從地上撿起兩片楊樹的葉子,其中一片遞到鄧紹手裡:“我就是閒著無聊,出來溜溜食。”我把手裡的樹葉倒過來拿,用根部對著鄧紹:“我們來噶大寶吧。”
“噶大寶是什麼?”鄧紹拿著手裡的樹葉發愣。
“你可真夠笨的,就是用你手裡樹葉的根部和我手裡樹葉的根本十字交叉,然後互相用力拉, 誰的斷了誰就輸了,輸的人晚上洗襪子。”我抬了抬手示意鄧紹快點。
鄧紹苦笑著把樹葉伸了過來:“你都多大了還玩這種小孩子的遊戲?”
“就是因為無聊啊”我看了鄧紹一眼,然後手上用力一拉,鄧紹手裡樹葉的根部就斷掉了。
我笑著扔掉樹葉:“今天晚上你洗襪子。”
“你這是耍詐”鄧紹繞到我身後抱住我,湊近我的耳朵說:“老婆,我記得以前聽你說過,你們村裡不是有個洗澡的地方嗎?我們去洗洗吧。”
“洗澡?”我怔了怔:“都這麼晚了,那水得多涼啊,我不去!”
“去嘛去嘛,有我在不會讓你冷的,抱著你就是了”鄧紹在我身後晃了我幾下,硬是被他推著走了幾步。
“別晃了,那我帶你過去”迫於無奈我只能帶著鄧紹繞過樹林,在經過廢棄的礦井時,我指了指前方:“前面就是了。”
鄧紹環顧四周,壓低了聲音說:“這地方還真滲得慌,一個人還真不敢來呢。”
“屁話,這半夜三更的誰往這跑?來見鬼的?”我甩開鄧紹的手自己往前走,到了水坑旁邊停住:“脫衣服吧,不過洗完了只能用衣服擦了。”
“知道了”鄧紹已經脫了襯衣丟在地上,解開腰帶褲子順腿滑了下去,鄧紹脫了鞋赤腳走在佈滿石子的路上,呲牙咧嘴說:“這也太咯腳了。”
我脫光衣服率先掉進了水裡,在裡面撲騰了兩下,冷的直斯哈:“你慢點的,別劃破了……”我滑開水面的草葉子:“這水太冷了,快點洗。”
鄧紹走到水邊用腳探了探,縮回腳說:“這水涼也就算了,關鍵是也太髒了,你看看裡面全是泥,怎麼洗啊?”
我抬手揚起水花,濺了鄧紹一身,冷的他直往後躲。
“你下不下來,不下來我上去把你踢下來,信不信?”我瞪著大眼威脅道。
“下下下,我下去還不成嗎?”鄧紹試探著往水裡走,慢慢靠近我身邊時,我猛的拽過鄧紹的胳膊往水裡一扔,鄧紹重心不穩迎面撲進水裡。
鄧紹掙著一番後,終於在水裡站穩,抹了一把臉說:“你是不是找揍?”
我嬉皮笑臉的說:“那要看你能不能抓到我了,我游泳可是很好的”說完,我一個猛子鑽進了水裡,利用最拿手的狗刨式游泳猛進划著,雙腳撲騰撲騰的響聲,宛然劃破了這寂靜的夜晚。
我遊了很遠,身後似乎沒有了鄧紹的動靜,我停止前進,雙腳在水裡撲騰著,回過頭時,身後的水面上連個人影都沒有。
我心下一驚,該不會是……這個水坑以前是礦井,只有邊緣很小的範圍是淺的,而我已經遊出好幾米的範圍,底下早已是深不見底的礦洞了,如果說鄧紹一直在身後追我,該不會是……
“鄧紹……”我扯脖子喊了一聲,寂靜的夜晚好似一個封閉而空曠的空間,我的叫喊聲在這個空間裡無限的迴盪著。
“鄧紹……”我又喊了一身,身後仍舊沒有動靜,我連忙潛入水底,在經過的地方找尋著。
我從水裡探出頭,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空氣,隨後又潛了下去,就這樣週而復始來來去去好幾回,仍舊沒有摸到鄧紹。
由於在水裡呆了許久,我的體力也漸漸減弱,為了不讓自己也沉底,只能先游回水淺的地方,當腳趾觸碰到泥土時,我終於放聲哭了出來。
我的哭聲接近於嘶吼,連哭帶嚎的叫著鄧紹的名字。
“鄧紹……你在哪啊?鄧……”我已經泣不成聲,心如刀絞的感覺比在水裡窒息的感覺還難受,我光著屁—股坐在岸邊的泥土上,就這樣靜靜的坐著。
“老婆,你瞎喊什麼呢?”
鄧紹的聲音在我背後響起,我連忙回過頭,看見他正光著身子從我背後的廢礦進裡走了出來。
我抹掉眼淚站了起來,等他走到我的身邊時,我不顧一切的抱住了他,抽泣著說:“我他嗎的在水裡找了你好幾遍,還以為你掉進水裡淹死了呢。”
鄧紹輕輕拍著我的後背,安撫道:“我不過就是去上個大號,剛蹲下就聽見你大喊了一聲,嚇的我差點沒坐回去。”
我仰起頭:“你既然聽見我喊你,為什麼不回答?為什麼不敢進來找我?”
鄧紹聳聳肩:“我是被嚇的不輕,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剛準備起身的時候,你又喊了好幾聲,無非是問我在哪,所以我故意不回答,看你是不是很著急”鄧紹收緊雙臂,緊緊抱住我說:“不過我沒想到你會哭,傻小子。”
“鄧紹,你大爺的,你知道我多著急,多害怕?”我的眼淚順著眼角不停的往外流,如同崩壞掉的水龍頭一樣。
“我知道,以後不會了”鄧紹攔腰把我抱起,坐在水裡:“如果我真的淹死了,你會怎麼辦?”
我擦掉眼淚,本想說如果你死了我也不活了,可一想這種話忒酸就咽了回去,吸了吸鼻子:“如果你死了,我立刻就去報警,讓他們把你的屍體撈上來,然後回北京,往後我就當你媽的第二個兒子,替你孝順她。”
鄧紹仰頭微笑著,月光下的露出欣慰的表情:“我很高興,可又有點失望。”
“高興什麼?失望什麼?”我問道。
鄧紹說:“高興的是你心裡有我,又願意替我照顧我媽”鄧紹頓了頓:“失望的是你不願意為我殉情。”
“去你大爺的”我猛進推開鄧紹,蹲坐在水裡說:“都什麼年代了,還殉情?你真當自己是梁山伯,我是祝英臺啊?”
鄧紹大笑著說:“梁山伯和祝英臺有什麼不好?最後變成兩隻蝴蝶翩翩飛,多帶勁!難道你不願意和我變成蝴蝶到處飛?”
“得了吧”我揮揮手笑道:“只怕變不成蝴蝶,變成兩隻毛毛蟲,那才叫可悲呢。”
“樣吧”鄧紹衝我撇撇嘴,隨後張開雙手說:“過來,讓我抱抱。”
我慢慢遊了過來,坐在鄧紹的雙腿上,靠在他懷裡抬頭看著天上的星星。
鄧紹在我身後深吸了一口氣:“沒想到今天晚上過的還挺浪漫,有種進入武俠小說的感覺呢。”
我說:“那都是騙人的”
“話說,這種時候我們是不是應該深情香吻,然後……”
我立刻警告:“別動,讓你身下的那根東西老實點,如果你在打壞主意,小心本公子用必殺技閹了你。”
鄧紹在我耳旁咯咯直笑:“還說武俠小說都是騙人的,你倒是先入為主了”鄧紹雙手環住我的腰,手指毫無規矩的亂撓著:“既然如此,我們別浪費了這麼好的夜晚,來場野戰如何?”
“不行,萬一被人看見了那還得了?”我拒絕道。
鄧紹說:“你剛才不是說半夜三更誰上這來?來看鬼的?”鄧紹把我往上抱了抱,繼續說:“就算真被人看見了,咱們就當一回鬼吧。”
我扭過頭,厲聲道:“你就是個色鬼。”
“寧為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鄧紹搖頭晃腦念了兩句詩,一手將我固定在身前抬了起來,而另一只卻鑽到我的身下摸了摸:“不過我還是挺擔心的,這水不太乾淨,萬一感染了怎麼辦?”
我沒好氣的說:“那就不做。”
“不行”鄧紹連聲否決:“我都已經硬了怎麼能說不做?不如我們去那個礦井那邊吧,怎麼樣?”鄧紹表情是在徵求我的意見,而實際行動卻把我從水裡抱了起來,赤腳走在佈滿石頭和泥土的路上,徑直朝廢礦井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