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懷疑我上輩子抱了鄧紹的兒子跳井,跳的還是珍妃井,冤枉的能吐出一口老血。就差天公作美在來一場六月飛雪才能盡顯我的冤情。
“吃飯呢?吃的這麼香?”
明知故問,我狠狠瞪了鄧紹一眼,悶頭往死裡扒拉碗裡的菜,真恨不得那菜就是他,咬的他粉身碎骨。
“鄧哥這個時候就開始忙活了?真夠不容易的,吃中飯了沒?不如在我這吃點得了?”丁大鵬寒暄著。
“吃就不必了”鄧紹說著從公文包裡拿出一沓票據,隨口說道:“最近上頭開始查營業執照,沒有執照的商販、店鋪通通要關業十天!”。
“十天?”煎餅皇后坐不住了,起身吆喝道:“關業十天,你讓我們去喝西北風啊?要我說你們不就是想要錢嗎?說吧,開個價!”
鄧紹臉一黑一耷拉,嚴肅道:“你少跟我這打馬虎眼,平時交罰款的時候怎麼沒見你如此積極?再說了,我們可都是按照章程走的,你若有營業執照無需關業十天,有嗎?”
“這……”煎餅皇后沒了底氣,丁大鵬偷偷瞪了眼煎餅皇后,阿諛奉承道:“鄧哥,我媳婦兒不懂事,你別和他一般計較!”
鄧紹沒理會丁大鵬,一如既往的開著票據,寫完之後一扯遞給大鵬說:“如果十天之內見你開業,事兒鬧大了,別怪我沒提前和你說”說完,鄧紹又對煎餅皇后說:“我這是工作職業,不是您市場上買菜,還開個價!”
“王八蛋……”煎餅皇后小聲罵了句,我估計鄧紹聽見了,但他卻波瀾不驚的低頭看我,臉上陰霾不見反而笑道:“少吃點,吃多了變成豬了!”
“你才是豬”我反駁著。
鄧紹笑著來到我身旁,伸手在我腦袋上輕輕拍了一下:“誰出來都是混生活,都不容易,可無規矩不成方圓,如果你的夢想能實現,首先要在道路上擊敗我這種類似的坎坷,如果不行,趁早卷蓋鋪回家吧!”
鄧紹的話讓我深思,不禁開始懷疑自己能否堅持下去。鄧紹走後,丁大鵬耷拉著臉坐在我對面,抱怨道:“這十天又掙不到錢了,你說咱們也沒少給他們上供啊,咋就惹到這坐大神了!”
我知道丁大鵬已經嘴下留情,沒有詛咒他祖宗十八代那就算是積德了,如今我也只能安慰道:“哥,我看鄧紹不會沒事找事。”
“就這還不叫沒事找事?”丁大鵬急了,漲紅著臉繼續說:“就這群王八犢子,每天跟這幾條街收保護費,還不幹人事,惹急了老子,老子和他們拼命!”
得嘞,我只能乖乖閉嘴,否則按照丁大鵬的脾氣,順杆爬只不定會罵到地老天荒,就算他能罵不停歇,我還怕自己耳朵起繭子呢。
臨近傍晚,西街一些商鋪的老闆都聚集在丁大鵬這嘮嗑,聊的均是圍繞這次關店鋪的話題,大多數都是無照經營的,有的一籌莫展希望有人出個主意,有的卻是王八吃了秤砣鐵了心和城管對著幹,丁大鵬首當其衝。
火車跑的快,全憑車頭帶就是這個道理,有人帶頭就有了動力。到了晚上,丁大鵬照常營業,小店門前擠滿了顧客,忙的不亦樂乎。我探出頭看了一眼街道,果真有第一個就有第二個,一排一排的商鋪都開業了。
“老公,我這眼皮總跳,會不會出事啊?”煎餅皇后一邊替客人打包一邊說。
“沒事的老婆,你放心,就那群狗奈何不了咱們,法不責眾的道理你知道不?你沒看見這一條街都開著呢嗎?”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趕緊打包,我這都好幾份烤完了。”
我坐在狹小的店鋪裡頭不知如何自處,幫忙又幫不上,小龍倒是會偶爾跑過來說:“六子哥,你餓了不?要是餓了我就先給你弄點吃的!”
我搖搖頭,感謝小龍的好意。
兩個小時過去了,似乎相安無事,正當大家都松了一口氣的時候,店鋪門前來了一群十分壯碩的男人,他們上來二話不說就開始搬桌子。
“哎,你們誰啊?幹嘛搬我們的桌子?”
“你說為什麼?”人群中出來一批穿著制服的人,其中就有鄧紹。
“不是說不讓你們營業嗎?怎麼還開了?”鄧紹夾著公文包,一臉嚴峻的說。
丁大鵬見事情躲不過去了,橫著一張臉走到鄧紹面前說:“你不讓我們開,我們這十天喝西北風啊?再說了,我們又不是沒上供!”
“上供?給誰上供?”鄧紹好奇道。
“當然是你們城管了!”
鄧紹哭笑不得,回身問同事:“你們誰收過他們的錢?”
城管們面面相覷,均表示沒有。
“怎麼樣?滿意嗎?”鄧紹說完近身丁大鵬小聲說:“兄弟,我來給你科普一下,你上供的地方叫物業,物業不歸城管管明白嗎?”
丁大鵬也急了:“少扯犢子,我管你們誰歸誰管,反正老子給了錢,你們就得讓老子開業。”
“就是就是”煎餅皇后衝了出來,兩腿一盤坐地上就哭:“城管大哥,我們小兩口混日子也不容易,我家裡還有七十歲的老媽,還有三個兒子,我們就指著這個小店開伙呢,您們就大人大量放過我們吧!”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煎餅皇后哭,雖然心裡知道是假的,但不免也被她編的瞎話感動的鼻涕一把淚一把。
倒是鄧紹,似乎見慣了這種場面,笑著對煎餅皇后說:“我沒說不讓你們開業,這上頭交代下來的,我們也要秉公執法,如今您來這出,讓我們怎麼辦?今兒東西一定是沒收的,十天後你交了罰款就可以領回去!”
說完,那幾個彪形大漢就開始抬東西,此時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煎餅皇后心裡這個急啊,迫不得已使出了殺手鐧。
我只見煎餅皇后上衣領子一扯就撲到了鄧紹身上,邊哭邊嚷著:“城管耍流氓,城管耍流氓了。”
“噗嗤”我一個沒忍住笑了出來,雖然挺不人道的,但終歸看見鄧紹那張黑臉,我就十分過癮,怎麼說煎餅皇后也算是我們村裡的七仙女不是?便宜他了。
“艹你嗎的,我讓你耍流氓”丁大鵬藉機衝了上去,手裡拿著剛才烤串的扇子牟足了勁往鄧紹的臉上打。架勢拉開,我急忙衝上去拉住丁大鵬:“哥,你別動手啊!”
“你嫂子被人耍流氓,我能這麼輕易放過他?”丁大鵬甩開我又衝了上去,鄧紹往後退著,身旁的同事都護在了鄧紹面前。所謂強龍壓不過地頭蛇,縱然人再多,也架不住丁大鵬和煎餅皇后撒潑。
煎餅皇后衝到人堆裡,上衣已經扯的散開,白色的胸罩果露在外面,嘴裡一直嚷著:“城管耍流氓了,大家快來看啊!”
叫喊聲引來很多不明緣由的群眾圍觀,不時的指著城管罵著:“又是城管欺壓老百姓,這政府咋也不知道管管!”
我尚無閒心聽他們閒言碎語,一個勁的衝到人群裡去拉架,可沒多會就被擠了出來。鄧紹則是被丁大鵬扯開了衣服,光著胸脯站在馬路邊上,這架勢看起來還真有那麼點耍流氓的意味。
“今天老子和你拼了”丁大鵬叫罵著,舉起身旁的椅子抬手就招呼在了鄧紹腦袋上,鄧紹瞬間血流滿面倒在了地上。
丁大鵬見鄧紹被自己打倒在地,心裡慌了。這時不知誰報了110,一群警察衝了進來,所有參與打架的人都被帶走了。鄧紹則是被送上了救護車,在車還沒有開走的時候,我回頭對小龍說:“弟兒,你先替哥和嫂子看著店,我去瞧瞧!”
出門時,丁大鵬和煎餅皇后已經被警察帶走了,我只好往鄧紹的救護車裡擠。
“哎哎,你誰啊?”護士把我攔在了車門口。我探頭看了眼裡面的鄧紹,情急之下指著鄧紹說:“我是他侄子!”
“哦,病人親屬啊,那上來吧”
我連忙上了車,車裡倒是還有兩名鄧紹的同事,疑惑的盯著我問:“我怎麼沒聽說鄧紹有個侄子啊?”
我故作鎮定的說:“等他醒了你就知道了!”
一路上沒人說話,車廂裡只能微微聽見鄧紹急促的呼吸聲,我十分害怕,真怕丁大鵬下手太重把鄧紹打出個好歹。
“請問我叔他沒事吧?”
護士看了眼體溫表,安慰道:“沒事的,別擔心!”
我手足無措,如坐針氈一樣。
到了醫院,鄧紹就被推進了搶救室,我則是坐不住的在門前踱著步。
“鄧紹侄子”
我聽見有人喊我,歪頭去看。
“你叔他皮實著呢,沒事的”
“哦”我只能如此回答。
兩個小時過去了,鄧紹終於被推了出來,我見他腦袋上纏了厚厚的繃帶,臉色也變的蒼白不少,小心問道:“我叔他沒事了吧?”
醫生摘掉口罩深呼吸道:“沒事了,手術很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