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回到宿舍，沈悅之仍一臉“我是誰，我在哪兒”。
孫敏問：“悅哥哥，怎麼啦？”
沈悅之道：“沒什麼。”
孫敏也不追問，只縮回床上，繼續發呆。
何佩佩在一邊屏息靜氣，藏起自己的日記本。
今天的女生宿舍，依然很和諧。
下午兩節英語一節地理，最後一節課在課表上是體育，這會兒被意料之中的改成自習。
羅阿姨要給別的班上課，於是來了兩個紀檢看紀律，其中之一就是那個嘉明臨時男神。
教室裡有人起鬨，在一片嘈雜中，謝青陽問沈悅之：“開學以後還按照這個課表走嗎？”
沈悅之道：“是。”
謝青陽“哦”了聲，重新坐好，拿出歷史的練習冊，準備做當天作業。
大約是為了和自己的體系匹配，歷史老師並未隨大流選擇《五三》，而是選擇了一本大家都沒聽過名字的《練出高分》。
之前謝青陽已經做過幾課，對這本題的印象還不錯。題目如何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紙質好，她習慣用自動鉛筆往這種老師不太批改的練習冊上寫，紙質稍微差一點，就寫得特別不舒服。
再說，一道道題都是“根據xx年xx省文綜卷改編”，最多是為了和本課內容匹配而改下細節，根本無需擔心質量。
男神紀檢對謝青陽印象很深，時不時就晃悠到謝青陽身邊，看她在括號裡寫下一個又一個選項。
轉了兩圈，在發覺謝青陽進度很快時，他挑挑眉。後來謝青陽對答案，他忍不住小聲說：“你暑補結束後月考的成績應該能進年級前五十吧。”
謝青陽不好再遮蔽他，只得抬起頭，壓低嗓音道：“不知道，看吧。”
紀檢微微一笑：“加油。”
突然get到對方顏值的謝青陽：“嗯，謝謝。”
這樣的關注引來很多女生側目。坐在第三排的孫敏給李蓉傳紙條：wow感覺不小心發現了什麼。
李蓉坐第二排，但孫敏靠窗，李蓉卻在教室中間。薄薄一張紙條經過四五個人的手，等孫敏又拿到時，上面多出三個字和一個問號：修羅場？
孫敏億臉懵比，完全不知道舍友在說什麼。
她把自己的疑問寫下來，這回，李蓉回了她一個慘不忍睹的顏文字，還有一句：你看你悅哥的臉。
孫敏疑惑地回過頭。
=口=懂了。
在一般人的概念裡，像沈悅之這種“校霸”，就該整天陰沉著臉，拿著西瓜刀亂砍。
但孫敏和沈悅之做了兩年舍友，她實在太清楚，沈悅之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沒錯，她很能打，她成績不好，似乎完全符合混子的人設。可事實上，沈悅之再能打，也從不無緣無故動手，更多情況下是見義勇為。偶有例外，還是對方先挑釁她。
至於成績……孫敏沉默片刻，很快給自家悅哥哥找好理由。
就算沈悅之上課不好好聽講又怎麼樣？至少她從來不影響別人吧。
更有甚者，在很多時候，沈悅之的性格其實很可愛。
她會大方的給宿舍裡的人分零食，會和她們討論最近大火的偶像劇——雖然幾個人都沒時間看——會摸摸下巴，說自己最喜歡的小鮮肉是xxx，括弧，只是個膚淺的顏粉，沒有更高追求。
光是想到那時候沈悅之一本正經地把“括弧”兩個字說出口，後面還補充一堆內容，孫敏就覺得想笑。
她心情特別好的時候，甚至會給她們賣萌，用不同以往的，又甜又軟的嗓音說話：“是嗎~不是這樣的~”
和她的外貌放在一起，十足的反差萌。
畢竟都到高三了，孫敏有時候會很擔心，如果沈悅之一直這樣下去，會不會考不上大學。
想到這裡時，她總會安慰自己，沒關係，悅哥身體那麼好，又得過武術比賽的獎，完全可以走體育這條路子。
她們宿舍夜聊時，還問過沈悅之，她為什麼不去那種專門的體育訓練營，走市隊，闖省隊，拼一把看能不能進國家隊，說不準就拿奧運金牌了。
沈悅之笑她們太天真：“每年有多少人進去，最後拿金牌的又有幾個？如果不是那種特別、特別有天分的人，還是不要去賭了。”
“可你之前說你是全國青少年武術大賽的季軍啊。”
“這個比賽的學名裡有‘業餘’兩個字，真正專業的人根本不會參加的親。”
“哦……”
轉學而來、和沈悅之成為同桌的新同學毫無疑問是個學霸。
發覺這點時，孫敏很為沈悅之高興。尤其是見兩人相處的很好，沈悅之晚自習時都開始做題了，她心裡更開心。
這幾天，偶爾會聽到周圍的人議論，說如果開學以後謝青陽還在嘉明，自己說什麼也要和她坐同桌。
“……什麼你也要坐她同桌？”
“沒戲了沒戲了，學霸到時候肯定比我們先選。”
“張茂彥呢？哎，張茂彥，你準不準備到時候和謝青陽……”
“可以的話就可以唄。”
“什麼意思啊？到時候你肯定是第一個選，給個準話嘛。”
“說不定她想繼續和沈悅之坐呢。”
“……好像和林濤關係挺好的。”
“上禮拜週末還看到她在食堂給王楠楓和張彤講題。”
“不不不，肯定是和沈悅之關係最好，這兩天吃飯一直在一起，我都看到了。”
幾個人說著說著，面面相覷。
孫敏在心裡得意地笑，看吧看吧，果然還是我家悅哥最棒，連撩妹都這麼厲害。
她覺得沈悅之外熱內也熱，校霸之名完全是個無妄之災。
但這會兒，遠遠看著沈悅之，孫敏心裡有些悟了。
從前她覺得悅哥只萌不兇，是因為悅哥在她們這些“自己人”面前，一直都是笑嘻嘻的。偶爾不直觀地笑了，嘴角也會帶一個向上的弧度。
可這會兒，沈悅之抿著唇，右手撐著額角，靜靜地看著自己身邊正在小聲講話的兩人。
她什麼都沒有說，連多餘的表情都沒有。可看慣了笑眯眯的沈悅之的孫敏莫名覺得，這會兒悅哥身上的氣壓好低，整一個大寫加粗的“生人勿近”。
到底怎麼了？難道是謝青陽和紀檢說了什麼？不應該啊，孫敏想，自己雖然沒和謝青陽有什麼直接接觸，但高三二班所有和謝青陽說過話的人都會在事後表示，這妹子人超好，講題的時候特耐心，一個點聽不懂了還能再來一遍。
孫敏摸摸下巴，往紙條上寫：是不是我想太多了，悅哥她並沒有在……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