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青陽一覺睡到第一節課上課。班主任對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總歸這天沒有紀檢來查。
週二第一節是數學,渾身上下充滿新西方風範的老師一踏進教室,就說:“我昨天去了趟南條街。”
下面有膽大的人懟他:“過!分!”
數學老師高詠笑眯眯道:“裡面有好多好吃的啊,我從街頭吃到街尾,糟田螺小籠包條頭糕釀圓子……”
不少人默默地咽了咽口水,還有人吐槽:“幹啥啊,報菜名嗎。”
高詠老師繼續道:“以後你們放假了,可以約我一起去吃啊,都有我扣扣號吧?”
一群人有氣無力的:“沒有。”
講臺上的男人報出一串數字,又說:“等你們高考完,數學一百四十分以上的人我請客哈。”
班裡的萬年第一張茂彥道:“那一百二十分以上呢?”
高詠看了他一眼,一秒get到這個第一名主要是英語和文綜拔尖,數學成績相比來說要差一些。他還是笑眯眯的,說:“都請都請。好了,都打起精神了吧?開始上課。”
謝青陽默默從桌子上爬起來。
沈悅之有點擔心地看著她,問:“同桌,如果你不小心睡著的話,要我叫你嗎?”
謝青陽還沒來得及回答,數學老師就從講臺上丟過來一根粉筆。粉色的短短一截,砸在沈悅之桌子上。
沈校霸抬頭一眼,高詠高老師對她道:“第五排的這個同學,上來把昨天作業的最後一道題做一下。”
沈悅之:“……”
謝青陽忍俊不禁,嗓音輕快很多:“好了,去吧。”
沈悅之只好磨磨蹭蹭地拿上《五三》,走到黑板前。她倒是做完作業了,可昨天時間太晚,又覺得自己應該不會那麼倒黴,總被叫上黑板,就沒有對答案。
現對是來不及了,好在她坐第五排,從座位走到講臺還有一段距離。沈悅之一路瞄著其他同學的《五三》,心想,昨天好像還做對了。
實在太難得,她忍不住想笑。
沈悅之嘴角掛著一抹弧度,拿出小半個黑板漂亮的粉筆字。
寫到一半兒突然發覺,之前早讀時語文課代表的字還留在上面。
她一頓,正好旁邊的高詠老師也發覺這點,轉過身去和下面人說:“今天誰值日?”
有個女生弱弱地舉起手:“之前課間太困,眼睛一閉一睜,十分鐘就過去了。”
數學老師拿著板擦,隨手把那幾個字擦掉,示意沈悅之繼續寫。擦完以後他對負責週二擦黑板的女生道:“那我就不給你們班主任舉報了。對了,你們如果還困的話可以吃點兒東西,別被紀檢看到就行。”
一群人驚悚莫名。
數學老師坦坦蕩蕩:“給你們講啊,我高二的時候腰圍只有一尺九……”
下面的學生:“嘁——”
高詠:“結果高三唸完,一上稱,體重一百五。就是上課的時候吃零食吃的。”
文科班女生多,一群女孩子搓了搓胳膊,委婉地表示自己對這個提神的法子敬謝不敏。
數學老師又說:“高二期末數學考了多少來著,好像是二十五六吧。高考的時候……”
臺下的學生:“什麼!二十五六?”
數學老師:“你們猜我高考的時候考了多少啊?”
臺下:“一百五!”
數學老師笑眯眯道:“猜對了。”
臺下:“天啊……”
不得不說,雖然這老師看起來一直都在不務正業地插科打諢,可被他幾句話閒聊下來,連謝青陽都覺得不太困了。
正好沈悅之在黑板上寫完了自己的解題過程。她放下粉筆,拿著書走下黑板,看謝青陽似乎比剛才有精神得多,順口問:“同桌,我有寫錯什麼地方嗎?”
謝青陽正要開口,一抬頭,就對上數學老師的視線。
謝青陽:“……”
她目視前方,假裝自己在認真聽課,絲毫不受自己同桌這種黑惡勢力的打擾。等數學老師低頭拿粉筆,才小聲說:“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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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悅之心滿意足。
數學老師也挺滿意:“做的還行,上禮拜你還是拿你同桌的《五三》上來的呢,看來這周是回去有認真學。大家都會這道題嗎?會的話就不講了。”
臺下大部分學生:“不不不老師你還是講吧。”
沈悅之:“什麼?他居然看出來了?”
她扭過頭看謝青陽,結果轉校生還是一副嚴肅正經的樣子看著黑板。
沈悅之內心瑟瑟然,心想,自己這莫不是失寵了。
課間時,孫敏的同桌問她:“敏敏,你不是和沈悅之一個宿舍的嗎,她這禮拜晚上回去有學習嗎?”
孫敏也有些震驚於悅哥哥的飛速進展:“沒啊,就和平時一樣。”
同桌感慨:“難道就是因為和謝青陽坐一塊兒了嗎……”
孫敏道:“張茂彥和王萱的同桌也沒有進步這麼快啊,嗯,應該還是因為悅哥真的努力了吧。”
她同桌點點頭,說:“哎敏敏,我給你背《湘夫人》吧。”
第二節課還是數學,高詠開始講下一個專題。謝青陽照例在桌子上放了頁單詞,沈悅之則姿態特別端正地記起筆記。
一邊記一邊偷偷瞄謝青陽,心裡還是有些羨慕自家同桌可以這麼雲淡風輕。
這倒不是說轉校生真的不聽課了。謝青陽也在聽,也在跟著數學老師講課的思路記概念記例題。但對於這些自己早就會的知識點,她的確沒過太多腦子。高詠把題抄完、留給大家思索的幾分鐘時間,全部被她拿來背單詞。
隔壁的高三一班是個理科班,不知是不是老師自帶的擴音器的問題,女老師中氣十足的嗓音時不時透過牆壁傳來:“氧化鈉變成過氧化鈉的條件是什麼?怎麼這種問題到現在還錯,你來說說。”
接下來似乎是學生在回答問題,安靜了一會兒,可不久後又響起女老師的聲音:“對了,條件是加熱,這個一定不能忘。還有,過氧化鈉怎麼轉變為氧化鈉?”
又安靜了一會兒,女老師才說:“你們一天到晚都在想什麼呢?過氧化鈉沒法轉變為氧化鈉!記住了嗎?”
班裡的一群文科生默默道:“記住了。”
站在講臺上的數學老師:“記住什麼了?”
文科生們:“過氧化鈉不能轉化為氧化鈉……啊不對,如果甲一定能推導出乙,乙不一定是甲推導出的,那甲就是乙的充分條件。”
高詠老師捏一捏粉筆,問:“上禮拜這節課是不是也聽到隔壁那個老師的聲音?”
一群學生回憶了下:“太久遠了,不記得了。”
數學老師:“你們這什麼記性。還記不記得sin是正弦還是餘弦?”
臺下沉默了幾秒,張茂彥答:“正弦。”
數學老師做了個吐血的動作,臺下大笑。
高詠又正經起來,繼續問:“那你們上別的課的時候呢?有沒有聽到這個氧化鈉?”
一群學生:“好像沒有。”
高詠又捏一捏粉筆:“行,我下課去和那個老師溝通溝通。”
有好事的學生笑嘻嘻問:“老師,師母知道你要去和女老師溝通嗎?”
數學老師看他一眼:“當然不知道了,怎麼能讓她知道呢。”
說笑了一陣,課堂中心重新轉移到那些知識點上。
這一個專題的內容不難,課上大部分時間還是用來做題。但簡易邏輯方面的題往往需要和其他專題相結合,數學老師就順便帶他們複習了很多各種公式。
一節課下來,眾人少說都在筆記本上記了四五頁。下課鈴響時,不少人還在奮筆疾書。
高詠高老師放下粉筆,頭頂的一小撮白毛在粉筆灰的襯托下顯得似乎沒那麼白了。他正正經經地說:“今天回去的作業就是把《五三》這一課的習題做了。還有,下課之前,我想要賦詩一首。”
下面眾人:“誒?”
高詠:“每逢週二數學課……”
一群學生:“……”
高詠:“都能聽見氧化鈉。”
學生們:“……”
高詠:“聲音洪亮震我耳。”
學生:“你開心就好。”
高詠:“讓我非常的自卑。”
在他說出這首打油詩的同時,謝青陽翻開了自己的日記本,在上面寫:
/tuesday/sunny
數學老師來嘉明教課真是可惜了,他如果在新西方,應該也是一個“名師”。
一群學生捧場地喊:“好詩,好詩!”
高詠一笑:“好,下課!”
謝青陽繼續寫:
褒義。附中很少有這樣的老師,不過在new occidental倒是遇到過。
很會調動課堂氣氛,雖然看似閒聊的時候很多,但也把需要講的部分講完了。
不過也不能說在嘉明不好,畢竟是公辦學校,福利應該比xxf強很多。
她想了想,把那首打油詩也寫在了下面,然後闔上日記本。
做完這些,謝青陽抬起頭,問沈悅之:“你為什麼一直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