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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四十五章

牢獄在十分偏僻的地方, 當葉禾微殺光了守衛的人出來時,外面已經空無一人。那些魔門弟子也來不及將訊息傳達回去, 以致於連個支援的人都沒有。

直到走出暗沉的地牢,呼吸到了外面的新鮮空氣, 葉禾微仍然還在處於恍惚之中。

他手上的傷口已經結痂,傷勢的恢復速度快的讓人震驚,衣服上沾染的新鮮血跡也已經乾涸,可沒有人在意這些。葉禾微眯了眯眼,總算是在記憶深處找到了出去的路。

在出去之後的日子裡,他咬牙往上爬,也抓到過正道的俘虜, 也遇到過魔門的弟子叛變, 那些落入他手中的人,也都被他送入了魔門的牢獄裡面,受最嚴酷的刑罰折磨。從主殿通往牢獄的路他已經走過無數次,可葉禾微這一次並不打算往回走。

他轉了個方向, 向後山的方向走去。

他剛穿越時的住處就在那裡。

昨夜他睡前還在自己的寢宮之中, 如今一睜眼又到了這裡,幻境變了個模樣,卻不知道沈寒舟有沒有離開。若是沒有離開,假設他們都在曾經待著的地方,他在地牢,那沈寒舟就是在回長仙門的路上吧?若是再早一些,或許才剛剛被抓住, 還沒有離開魔界的地盤。

去碰碰運氣,說不定就遇到了。

雖然那是自己的仇敵,葉禾微討厭他討厭的緊,可也不得不承認,在這陌生的幻境裡,沈寒舟算是他唯一的隊友了。

對了,沈寒舟的傷似乎還沒好?

葉禾微皺起了眉頭,一邊加快了腳步。

希望沈寒舟那家夥聰明一些,別再落得一身傷,傷上加傷,非但不能幫他,反而還會成為他的累贅。

通往後山的路人煙稀少,葉禾微只遇到了兩三個人,看在他一身血汙的樣子,便立刻提劍衝了過來,全都被葉禾微毫不留情的殺了。

等他趕到木屋時,那兒一個人也沒有。木屋還是他被抓走之前的凌亂,葉禾微對這兒印象深刻,隔了千百年,竟然還能記起當時的樣子。屋子被闖進來的魔門弟子拆了大半,外面的物品東倒西歪,旁邊的菜地被人踩了無數角,剛長出來的秧苗東倒西歪,已經不能活了。

他在屋子裡找了一個能坐的位置,靜靜地等著沈寒舟的到來。

若是沈寒舟聰明一些,應該能找到這兒來。葉禾微不確定地想。

他很快閉上眼睛,休養生息。

等外面傳來其他動靜,他便立刻睜開了眼睛,抬眸朝門口看去。沈寒舟手持長劍,劍上還帶著未擦乾的血跡,他身上也多了幾道傷,染紅了青色的長袍,一見到葉禾微,他才放鬆了下來。

很快,他又眉頭緊皺,將長劍收回劍鞘,擔心地走了過來:“你……你這是……”他試探著伸出了手,可葉禾微全身上下都是乾涸的血跡,他一時也分不清哪裡是傷口,更不敢去碰他,生怕不小心壓到。

“我無礙。”葉禾微上下看了一眼,頓時皺眉:“你又是怎麼回事?”

“我恢復意識時,周圍便圍了無數魔門弟子,他們想要將我抓回去,為了逃出來,我費了一點功夫。”沈寒舟說完,又著急地問:“那你呢?你這一身的傷,又是怎麼回事?”

“和你一樣。”

“和我一樣,我……”他忽然反應過來,聲音戛然而止。

葉禾微身上的血跡已經乾涸,明顯已經不敢剛染上去的。不是剛染上的,又是什麼時候?更久之前?那更久之前的葉禾微是遭遇了什麼,才會變成這樣?

沈寒舟不敢想。

他張了張口,卻感覺喉嚨彷彿被堵住一般,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還記得那個時候的事情。

約定好了兵分兩路,葉微為他吸引走魔門弟子的注意力,他趁機跑出去找長仙門的人。沒成想,他才剛跑出去沒多久,就遇到了魔門的人,理所當然地被發現,也理所當然地被打成了重傷,不過他運氣好,正好遇到一個師叔在附近,將他救了回去,這才免於性命之憂。

那葉微呢?

葉微為他吸引走了魔門弟子的注意力,若是被發現了……沈寒舟只感覺手腳冰涼,他下意識地打了一個寒顫,再看看葉禾微的狼狽模樣,頓時什麼都明白了。

葉微肯定是被發現了,又在短短的時間內,被折磨成了這副模樣。

他……他那個時候還那麼小啊……

沈寒舟眼角微紅,忽然明白了葉禾微對他的恨意。

“抱歉……”他盯著那身染滿了褐色血跡的衣服,有千言萬語想說,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說了,“我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我……”

對不起太過單薄,他想遍了自己會的所有詞彙,竟找不出一句可以替代的話。

虧他活了那麼多年,這些年來,竟然一直沒想通這件事情。

葉微那時候才那麼小,受了那麼多非人的折磨,卻還是活了下來,作為魔門的死對頭,他也知道魔修們的手段,葉微在他們的眼底是正道的內應,肯定不會讓葉微好過。即使後來他再去調查時,葉微已經成為了魔門的內門弟子,可在那麼短的時間之內,成為內門弟子,又歷經艱辛成為魔尊,中間必定是受了無數他不知道的委屈。

他生來便是長仙門執教長老的兒子,天賦出眾,享盡了所有優待,可即便如此,也時常感覺修道艱難。那葉微呢?

瞭解真相之後,他心疼葉微,可萬萬沒有想到,那人受到的最大的傷害,卻是自己帶來的。這傷害的影響還延續了千百年,可他這個罪魁禍首卻在千年之後才發現。

更甚至……他還親手了結了葉禾微的性命。

沈寒舟的手控制不住地顫抖了起來,差點連手中的劍都沒有握住。

“你還要唧唧歪歪到什麼時候?”葉禾微斜了他一眼,滿臉不耐煩地道:“我可沒時間陪你耗在這裡。”

“那我們去哪?”

“自然是從這兒出去?”葉禾微看了窗外一眼,極好的耳力已經讓他隱約聽見了遠方傳來的動靜,似乎有人朝著這邊追了過來,大概是沈寒舟引來的。

他又看了沈寒舟一眼,看到對方身上的血跡,很快又皺起了眉頭:“你怎麼這麼弱?”

沈寒舟尷尬地握緊了手中的劍,心中也在埋怨,自己的傷勢為什麼早點沒有恢復。

轉瞬的功夫,他就已經唯葉禾微是從,不管葉禾微說什麼也不反駁,巴巴地如一隻忠犬,只在身後差了條尾巴。

葉禾微卻是皺眉。

他知道魔門深淺,雖然不知道這個幻境如何,可他當初也確實在這兒待過,魔門是魔界第一大門派,強者無數,當初他也是設計讓他們自相殘殺,又將正道引了過來,這才除掉這個門派。現在只有他和沈寒舟兩人,雖然他在幻境之中變回了原來的實力,可沈寒舟卻還有重傷在身。

他摸了一下手指,自己的骨戒還在手上。他心念一動,一株靈草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是他在拍賣會上拍得的靈草。骨戒曾是他的收納戒指,如今裡面的東西卻對應了他的乾坤袋,裝的全是拍賣會上買來的東西。

“便宜你了。”葉禾微沒好氣地將靈草扔了過去:“快點恢復傷勢,我們從這裡突圍出去。”

沈寒舟低頭一看,頓時驚訝。正是他阿紫拍賣會上想要卻沒有買到的靈草。他再抬頭,看向葉禾微的眼神彷彿能滴出水來:“這太貴重了……”

“哈?”葉禾微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在修真界,這個可不值錢。”

沈寒舟:“……”

“只是現在條件有限,你也就湊活著吧。”葉禾微滿不在乎地道:“快點吃了,那些人快要追到這兒來了。”

沈寒舟連忙用靈力將靈草包裹住,提取出了裡面的精華,然後服了下去。他本來想要將這株靈草煉成丹藥,只可惜現在沒有那麼好的條件。

等那些追兵追到木屋時,沈寒舟仍然目光緊閉地在打坐,葉禾微瞥了他一眼,只好無奈地起身去迎敵。追殺沈寒舟的並不是什麼太厲害的人,他很快就將那些人全部打敗,又扒了一個人身上的衣袍,將沾滿血汙的衣服換掉。

等他做好一切時,沈寒舟也睜開了眼睛。

他一看到葉禾微,反而還愣了一下,怔怔道:“我見到你時,你就是這幅模樣……”

已經是許多年後的正邪交戰,葉禾微成了魔門弟子中的精英,他也成了長仙門的大弟子,兩人在戰場之中碰面,沈寒舟一眼就認出了他,本想過去問問他這些年過得好不好,沒成想他一靠近,葉禾微便立刻朝他攻了過來。正邪之戰中,兩人打得不可開交,實力不相上下,都被對方打成了重傷,從此之後結下了樑子,互相看不順眼,成了修真界有名的死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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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葉禾微身上的衣服變了又變,這幅模樣卻是再也沒見到過了。

沈寒舟很是懷念。

葉禾微卻是絲毫不懂他的心思,只不耐煩地催促了幾聲,頓時將他的回憶打得支零破碎,再也回想不起來了。

沈寒舟搖了搖頭,隨著他一起走了出去。

越來越多的追兵朝著這邊趕了過來,也有人發現了地牢那邊的變故,循著葉禾微的蹤跡,追到了這邊來。

兩人的目的是從這裡突圍出去,找到長仙門的人,然後離開這裡。

或者不止這些。

葉禾微眼神狠厲,黑色靈力將手掌包裹,朝著敵人重重地拍了過去。

即使是在幻境之中,他也要毀了這個魔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