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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38

宋豐豐的手很熱, 也許是因為他每天都要進行大量鍛鍊, 也許是因為緊張,或者今天天氣很熱。

總之在他攥住喻冬的手的時候,喻冬就像被燙到一樣, 下意識地要把手抽回來。

但宋豐豐不放。

兩人沉默地對抗片刻,宋豐豐把他的手握得更緊, 臉上浮現了他慣常流露的表情:“喻冬……”

“幹什麼!”喻冬周圍看了看,發現並沒有人, 連忙蹲下來, “搞什麼,放開。”

宋豐豐終於能和他平視了。他開始時很慶幸暮色成了掩護,他和喻冬之間發生的事情別人看不到, 連老天都看不到。但是當喻冬來到他面前, 他又開始埋怨這降臨到天地的暮色了。

他看不清喻冬的表情。

“有什麼話直接說,不要動手動腳。”喻冬的語氣裡帶上了威脅, “不要以為我不會揍人。”

但他說得底氣不足, 尾音還在微微發顫。

宋豐豐慢慢地放開了手。指節相碰的地方,他還能摸到喻冬皮膚上沾著的細小沙粒,有點點粗糙,但很舒服。

“我這裡不對勁。”宋豐豐指指自己腦袋,想想不太正確, 又指指自己的心臟。

喻冬嚇了一大跳:“哪裡不舒服?我都說過了今天這麼熱,你還去踢球,很容易中暑。回去吧, 你家裡還有藿香正氣水嗎?”

“可是碰碰你就好了。”宋豐豐認真說,“我現在又高興起來了。”

喻冬:“……”

宋豐豐幾乎用盡了自己所有的語文學習成果,試圖準確表達。

“也沒徹底好,還是跳得很快。”他聲音漸漸低了,“喻冬,我病了。”

喻冬也沒比他好哪兒去。他蹲在宋豐豐身邊,蹲在細細軟軟的沙地上,像被什麼重重打了一記,半天都沒法把宋豐豐的話和他的行動聯絡起來。

“你……你被吳?佑跋熗恕!庇鞫?醞及庹?畏岱岬南敕ǎ?澳憷細??黃鶩媯?凰?腥玖恕!?br>  “那我應該去喜歡鄭隨波。”宋豐豐小聲說,“我為什麼……為什麼老盯著你啊。”

喻冬:“我怎麼知道。”

他喉嚨顫抖,說出來的話也是不穩的。金紅色的霞光幾乎消失了,只在海天相接的地方留著一道燦爛光線。

喻冬盯著那道光,心裡頭那些嘰嘰喳喳的小人一個都不見了。

他的心臟劇烈搏動,如同鼓號隊裡被敲打得浮現傷痕的鼓,震得他的骨頭血管都疼了。他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或者應該露出什麼表情。一切都不對,可是他又覺得,什麼都是對的,該發生的正在發生。

那種隱晦又激烈的感情如同本能,似乎從降生那一刻起,就與人類的靈魂密不可分。他們只是甦醒了,僅此而已。

“……黑豐。”喻冬說,“我,我也……我也病了。”

他太緊張了,滿腔的話擁堵到喉頭,卻一個字也沒辦法準確表達。

在殘存的暮色裡,他倆都有著一張發紅的,羞怯的臉。

宋豐豐的手指又勾上了他的,一根,又一根。像是小心翼翼的試探,在發現喻冬沒有反對之後,他越來越大膽,完全覆蓋了喻冬的右手背,並且將自己的指節嵌入喻冬指節的縫隙之中。

手指之間的那片薄薄皮膚碰上了,一樣的熱。

喻冬閉上了眼睛,手動了動。宋豐豐以為他要抽離,連忙加重了力氣:“別、別動,我……我緊張!”

他只顧著笑了,抿著嘴,臉上每一塊肌肉都控制不住似的動起來,除了笑也不知道應該做什麼表情好。

喻冬的手握著沙子,他握著喻冬的手。

目光撞在一起,又飛快移開,怕被對方窺見心裡頭過分飽足的雀躍和歡喜似的。

海灘上漸次亮起了燈。

光線給了小寄居蟹錯覺,它們又開始紛紛爬出來,在沙灘上奔波來去,揹著小塔似的殼。

番薯熟了,皮和肉分開,一揭就掉。

這是海邊種的番薯,宋豐豐他們都叫它“海薯”,纖維少,瓤白,甜度一般,但特別粉,吃的時候不喝兩口水能直接把人哽得翻白眼。

喻冬和宋豐豐就坐在海灘上,一個接一個地吃番薯。

兩人都伸直了腿,腳尖一會兒碰在一起,一會兒又分開。

“傻不傻。”喻冬說。

“不傻不傻。”宋豐豐把鞋底的沙子蹭到喻冬小腿上,被喻冬踢了一腳。

他們沒帶夠飲料,喝著喝著就剩了最後一瓶雪碧。宋豐豐先擰開灌了一半,然後遞給喻冬。

喻冬接過來正要喝,隨即意識到宋豐豐剛剛接觸過瓶口。

他猶豫了,並且飛快看了一眼宋豐豐,臉上微紅。

宋豐豐心想,喻冬知不知道他臉紅的時候根本掩蓋不住?太明顯了,實在太明顯了。他甚至開始懊惱:喻冬在自己面前臉紅這麼多次,自己居然什麼都沒注意到。

“敢不敢喝?”宋豐豐想起了張曼那些少女讀物裡的說法,“這是間接接吻。”

等到說完,他自己先不好意思起來,捂著臉滾到沙灘上。

喻冬被他氣笑了,又抬腿踢他一腳。

“靠!”宋豐豐張開手腳躺在沙子上,衝著掛著星星的天空大叫,“怎麼那麼開心啊!”

喻冬沒有直接喝,他把瓶口懸空,直接將飲料倒進了嘴巴裡。宋豐豐從沙地上爬起看著他喝,目不轉睛地。

喻冬嗆到了,捂著嘴巴咳嗽。宋豐豐挪到他身邊,從他手裡接過還剩一點點液體的塑料瓶,在瓶口舔一圈,慢慢喝完。

“收斂一點。”喻冬紅著臉說,“別老盯著我。”

“怎麼收斂?”宋豐豐問,“沒學過,不懂噢。你教我。”

喻冬涼涼地瞥他一眼。可惜因為臉上的潮紅還沒褪去,這一眼完全沒有任何威懾力,落在宋豐豐眼裡反而起了別的效果。

他又盯著喻冬呆看了。

喻冬被他看得簡直要起雞皮疙瘩:“為什麼老盯著我!”

“你白,你帥。”宋豐豐喃喃說,“你好看。”

喻冬又把他踹得橫躺在沙灘上。

宋豐豐還不曉得怎麼解決心裡頭那種興奮的勁頭,他翻身坐起來,衝著大海大叫喻冬的名字。

海堤上有人騎車經過,笑了一路。

喊飽了,宋豐豐爬起來,發現喻冬已經在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不吃了?”

“都吃完了。”喻冬把番薯皮和水瓶放進塑料袋裡,拎著跳上海堤,“明天週一,早點回去休息睡覺吧。”

宋豐豐爬上海堤,認真表示自己今晚肯定睡不著。

“給你發短信可以吧?”他問,“還是打電話?”

“過了十二點都不行,我要睡覺了。”

宋豐豐連連點頭應了。喻冬走在他前面,被路燈拉長的影子落在宋豐豐腳下,宋豐豐慢慢地跟著他的影子走。

走了一段之後,喻冬回頭看他。

“過來啊。”他小聲說,“離那麼遠。”

宋豐豐甩甩手,笑著奔過去,一把攬住了他肩膀:“怕你害羞。”

“你才害羞。”喻冬沒看他,只是望著前路。宋豐豐扭頭瞧他表情,發現他和自己一樣,帶著壓不下去的笑。

路上偶爾有人車經過,看到勾肩搭背的兩個男孩子也不覺得有異:關係好的女孩子手牽手,關係好的男孩子就攬肩膀,很正常。

但喻冬和宋豐豐心裡藏著個蹦蹦跳跳的鬼,攬了一會兒之後覺得還是不太對勁,訥訥分開了。

他們走得很慢,隔著一點在彼此看來欲蓋彌彰的距離。

行得越遠,距離就越來越小了。手臂常常會擦在一起,手背碰著手背。碰著碰著,手指就悄悄勾在了一起。

當然也不敢太明目張膽,只是無名指和尾指曲起來,小心地纏著。

原本還一路聊天的,手指勾上之後反而都不吭聲了。

走過一個路燈,又走過一個路燈。心裡什麼都沒有想,全是輕飄飄的氣體,拱得心臟怦怦跳。

遠遠看到興安街的路牌,宋豐豐忍不住嘀咕:“這麼快就到了?”

“已經很慢了。”喻冬小心地鬆開手,“好啦,放開。”

宋豐豐:“我帶作業去你家做。”

喻冬:“冷靜一下好吧?先……先別過來了。”

宋豐豐佩服極了:“你怎麼那麼成熟。”

喻冬輕咳一聲:“我比你冷靜多了,一直都是。”

宋豐豐當然要誇獎他的:“那冷靜的喻老師,再走慢一點?我請你去吃夜宵吧?”

“如果我們騎腳踏車,早就回到了。”喻冬試圖跟他講道理,“這段路都走了快一個小時,還想怎麼樣?”

喻冬現在只希望立刻回到自己房間,抱著狗仔,在床上打幾個滾,好讓自己平靜平靜。

宋豐豐突然站定:“腳踏車!”

喻冬:“什麼?”

宋豐豐:“我們的腳踏車!我倆是騎車去的。”

喻冬:“……”

他們完全忘記了車子。

“完了,要被偷了。”宋豐豐轉頭就往回跑,喻冬連忙跟了上去。

跑了一陣,宋豐豐仰頭狂笑起來:“喻老師,你好冷靜!”

喻冬又臉紅了,追著他往屁股上踹一腳。

腳踏車安然無恙,宋豐豐從此拿捏到了喻冬的一個醜聞,見到認識的人就要講一次。

“喻冬吃番薯吃得太入迷,連腳踏車都忘記了。”

已經聽他唸叨了幾百遍的張敬絕望地從冰沙和補習試卷前抬起頭:“夠了!你能不能換個話題?我們坐了兩小時,你就說了兩小時的喻冬。我聽煩了!”

兩人正在火車站對面的餐廳裡等待回家歸來的喻冬。

喻冬按照和喻喬山的約定,回家一趟,並且呆了幾天。宋豐豐每天要和他發幾十條簡訊,把所有事情都巨細無遺地告訴喻冬。

張敬的這個暑假非常忙碌。張曼去參加交換生夏令營了,診所裡少了一個可以幫忙的人手,張敬除了去補習之外,大量的時間都放在了診所裡。

他還跟宋豐豐科普一些古怪的知識:“暑假期間避孕套特別好賣,然後十月十一月的時候是打胎的高峰期。”

他吃了一口涼絲絲的冰:“不過管得越來越嚴,我爸媽都說以後不做這個生意了。”

宋豐豐認為這可不是什麼好生意。“關初陽知道這些知識嗎?”

“廢話。”張敬白他一眼,“我能說嗎?”

宋豐豐:“挺有意思的,我覺得她肯定感興趣。”

張敬覺得與他實在話不投機,於是繼續做補習試卷,宋豐豐繼續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他聊喻冬。

好不容易等到喻冬那趟車回來,張敬已經吃了一肚子的冰沙。

三人蹬車去體育館打球,宋豐豐和喻冬都發現張敬又健壯了一點。

“帥嗎?”張敬在更衣室的鏡子前欣賞自己的臉。

他身後左邊一個喻冬,右邊一個宋豐豐,都在看著他。

張敬稍稍作了個對比,短短嘆氣,轉身走出去:“我還是去學整容吧,也是當醫生,還能幫自己換臉。”

喻冬安慰他:“我外婆說你這種娃娃臉特別不顯老。”

張敬指著宋豐豐:“但是我想要男人味!”

宋豐豐莫名其妙獲得了一個誇獎,衝喻冬擠擠眼睛,抱著籃球進入了球場。

消磨了一個多小時,張敬又被叫回家賣避孕套了。喻冬和宋豐豐又接著跟不認識的人打了兩場,才收拾東西回家。

兩人發現張敬忘了拿補習試卷,於是繞道輝煌街送給他。診所裡坐著不少輸液的人,張敬在後門搬東西,沒注意到喻冬他們。

認真幹活的張敬看起來跟認真做試卷的張敬很不一樣。至於哪裡不同,他們也說不上來,就是瞧著有點陌生。

喻冬和宋豐豐對視一眼,心裡都是一個想法:關初陽這個女孩子也是怪怪的,說不定就正好喜歡張敬這樣的型別。

兩人送了補習試卷,吃光張敬房間裡儲存的零食,外加玩了把張敬的電腦,心滿意足地回家了。

經過龍行網咖的時候,喻冬突然看到路邊停著一輛挺眼熟的黑色小賓士。

他立刻拉了拉宋豐豐,告訴他這是龍哥朋友的座駕。

兩人幾乎是下意識地抬頭網上看,但樓上沒人。往前再走一段,在喻冬當日遇襲的小賣部門口,兩人遇到了龍哥和他朋友。

龍哥手上拎著一個塑料袋,正跟梁設計師說話:“這裡沒有。”

“不用買了。”梁設計師開啟他的翻蓋手機,“我今晚就回去。”

龍哥:“這麼快?”

梁設計師:“明天有會議。”

龍哥:“唉……”

他露出依依不捨的表情。

喻冬和宋豐豐很尷尬,不知道該不該打招呼,也不知道應該怎樣去打招呼。倒是梁設計師先看到了他們,示意龍哥回頭。

龍哥揪著喻冬問了一通,還罵了他兩句。喻冬乖順地接受批評,倒是宋豐豐看不下去了,主動岔開話題:“龍哥,你買什麼呀?去超市啊,小賣部很多東西沒有的。”

龍哥叼著根牙籤,但因為人瘦,腦袋上海有個小揪揪,完全不似小馬哥。

他被宋豐豐的話題帶走了。

“是啊。”他晃了晃手裡的袋子,“想買安全套,沒有。”

兩個學生仔都是一愣,還沒反應過來,龍哥身後的梁設計師就怒氣衝衝地對他吼了一聲:“莫曉龍!”

龍哥:“都是自己人,沒關係。”

喻冬下意識退了一步,白臉漲紅,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來應對。

宋豐豐反應比他慢多了,看看喻冬,又看看龍哥,終於明白龍哥說的什麼意思,頓時連耳朵都熱了,尷尬地“哈”了一聲。

龍哥:“你們不上生理衛生課?”

梁設計師:“生理衛生課不教這個!”

龍哥:“哦!不好意思哈,太久沒上學了,記不清。”

他哈哈笑著,在喻冬和宋豐豐腦袋上各摸一把,拎著塑料袋走回梁設計師身邊。喻冬和宋豐豐清晰無比地聽到那位衣著入時的青年咬牙擠出一句話:“莫曉龍,你嫌命長是不是?”

龍哥總給他們帶來一些新鮮奇特的感受。

而且有些感受還不太好意思彼此討論或者分享。

宋豐豐抄完了喻冬的暑假作業,問他週記可不可以抄。開學註冊要交十篇週記,宋豐豐一個字都沒寫。

喻冬買了一些碳和肉,在天臺上架起了簡陋的燒烤爐,正在烤東西吃。他很喜歡宋豐豐家裡的天台,很寬很大,而且還有遮陰的地方,曬不到。

喻冬其實挺怕被曬脫皮的。雖然皮脫了之後確實也沒什麼影響,但是過程又癢又疼,連澡都不好洗。

宋豐豐又提高聲音問了一遍。

喻冬扭頭回答:“週記你怎麼抄?”

宋豐豐:“你寫了什麼?”

喻冬:“寫了釣魷魚,看電影,看書之類的事情。”

宋豐豐:“那我就寫和你一起釣魷魚,看電影,看書之類的事情。”

喻冬:“……你還是自己編吧。”

沒有參照作業,宋豐豐對著本子發呆幾分鐘,什麼都寫不出來。抹了蜂蜜、燒烤汁和孜然粉的牛肉烤熟了,香氣隨風送進他房間裡。他乾脆走出房間,加入了喻冬的燒烤工作中。

喻冬的臉被熱氣燻得發紅,宋豐豐乖乖坐著,目不轉睛地看他。

“……你夠了啊。”喻冬說。

宋豐豐笑嘻嘻地伸出手指,勾著喻冬的手腕。

他很喜歡這樣的肢體接觸,心底像藏了一簇火,暗暗地一竄一竄,熱力一下一下燻烤。宋豐豐纏著喻冬的手指,從尾指到無名指,到中指,最後將喻冬整個手掌都握在自己手心裡。

喻冬的臉更紅了,小聲嘀咕:“會被看到。”

宋豐豐:“不會的。”

喻冬也沒掙開,就讓他握著。

牽手也還是滿足不了。心裡頭的火呼呼鼓動,讓宋豐豐掌心發燙。

喻冬的注意力從牛肉串轉到了宋豐豐臉上:“幹什麼?”

宋豐豐盯著他,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臉上,傻笑起來。

喻冬喉結動了動,想阻止他,但沒說出一個字。

天氣太熱了,八月酷暑,氣溫38°,體感溫度可能更高。

蟬伏在苦楝樹上聒噪地振動翅膀,天上沒有一絲雲。除了耳邊的聲音,一切都像停滯了。

宋豐豐的皮膚光滑乾燥,因為剛剪了頭髮,鬢角是短短的毛刺。他今天也沒有仔細刮鬍子,臉頰上浮現了青色的胡茬。

喻冬的手掌一點一點地感受著宋豐豐的體溫。兩人都沒說話,臉微微漲紅著,視線纏在一起。

直到牛肉燒糊的氣味冒出來。

“不要打擾我燒烤!”喻冬氣急敗壞,紅著臉指著宋豐豐房間門口,“回去寫你的作業!後天就註冊了,你認真點。”

宋豐豐:“好吧。”

他起身回房,才走幾步又轉回身,兩隻手在喻冬腦袋上揉了揉。

“喻冬。”他說。

“嗯?”喻冬應他。

宋豐豐的手撫摸著喻冬的頭髮。他低下頭,吻了吻自己的手背,耳朵像是冒了煙:“烤好了叫我。”

這個吻沒有落在喻冬身上,甚至沒有落在喻冬的頭髮上。但它隔著宋豐豐的手掌,讓喻冬瞬間有了頭暈目眩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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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豐豐跑回房間了,坐在書桌前。他呆坐了幾分鐘,心跳一直沒法穩定,像是全程跑完了90分鐘的比賽,跳個不停。目光落在相框上,他伸手把照片拿起來。

黑夜的教堂前,他和喻冬站在一起。喻冬看著鏡頭,他看著喻冬。

宋豐豐默默地盯著照片上的自己。

他不知道這種令人羞澀又易於激動的感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但他想,大概在拍照的時候,已經有了誰都沒發現的端倪。

張敬的一寸照放在相框的右下角,宋豐豐忙裡偷閒似的瞧了他兩眼。

這一瞧,他突然想起一件緊要的事情來。

“喻冬!”

喻冬還在摸自己頭髮,聽到宋豐豐聲音連忙放下手。

宋豐豐神情有些緊張了。

“有件事要告訴你。”他眼裡藏著忐忑,“張敬……好像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