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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第 114 章

這些海匪雖人數不少, 可到底難以和晉唐將士相提並論,他們不過是佔據了有利的地形優勢, 這才會在之前佔據了上風,如今他們被逼得不得不出島應戰, 立時便分出了高下,僅這一戰便死亡無數,不得已之下,這群海匪唯有退回島上,以謀出路。

南海的將士們吃虧在不善水戰,自不比在陸地上驍勇善戰,可佔著人數眾多, 到底讓這些倭人落了下風, 只可惜傷敵七分卻也自損三分,在海匪們盡數退回島上後,三皇子也發出暫歇的命令。

“明日一早繼續進攻,月中時必要把這群倭人全部剷除, 一個活口不留。”三皇子眉眼間閃過陰戾之色, 在他已不需要軍功傍身的時候,他絕不能久離京城,以免出現不可挽回的變故。

洪樺眉頭緊鎖,回道:“殿下,強攻的話只能放小船走兩島中間的小路才能靠近島嶼,這樣一來,我們勢必佔據下風, 臣以為眼下這個時候更適合以守為攻,那些海匪已經傷亡無數,並且船隻已經燒燬了三艘,如今躲回島上也不過是無用之功,等他們淡水斷了必要出島,我們只需守株待兔即可。”

三皇子唇畔含著一抹冷笑,道:“以他們在島上的儲水量,只怕能熬到九月,難不成我們就一直再此等著?以守為攻乃是下策,如今他們人數損傷大半,只需強攻便可在中旬把他們全部誅殺。”

洪樺輕聲道:“到時海匪雖滅,可士兵們必也有所傷亡。”

三皇子淡聲道:“朝廷不會忘記他們的功勞,但凡身亡的士兵其家眷可得紋銀五十兩。”

洪樺知道三皇子主掌戶部,他既開了這個口,必會言出必行,當即應了一下,退了下去,五十兩紋銀,足矣讓這些士兵以命相搏了。

“殿下著急回京?”姚顏卿淡淡的開了口,他低頭嗅著茶香,這是今年的新茶,他也只帶了這麼一點來南海,如今已喝了大半,如今想想不免有些後悔,等到七月中,只怕再沒有這樣的好茶可供他飲用了。

姚顏卿的容貌在繚繞著嫋嫋清香中顯得有些朦朧,更叫三皇子瞧不見他眼中的情緒,便只得笑了一聲,道:“什麼事都瞞不過五郎。”

“殿下是擔心趕不上聖人祭祖的日子?還是擔心四皇子會趁虛而入,代聖人登山祭拜?”姚顏卿似笑非笑的勾著唇,話中帶了幾分譏諷的味道,以四皇子的身子骨,只怕沒等爬到半山腰人已經就沒了。

三皇子輕笑一聲,輕蔑的道:“他若有那個本事,也輪不到我回京的一日了。”

姚顏卿輕輕挑眉,臉上露出了意外之色,呷了口香茶後,笑道:“這運氣也是一種本事,殿下僅這一點就要比四皇子要強上許多。”他目光落在三皇子的身上,微微一笑,能在戰場上活下來就是一種本事,更不說三皇子還是好端端的活著,沒有缺胳膊缺腿。

三皇子學著姚顏卿的樣子輕輕挑起眉梢,笑問道:“五郎這話我聽著怎有些不對味?”

姚顏卿哈哈一笑,道:“臣絕對發自肺腑,殿下想想,若當年皇后娘娘但凡謹慎一些,又何來殿下今日的風光。”姚顏卿實在覺得溫皇后有些蠢笨,若在三皇子少年離京時便痛下殺手,以大皇子和二皇子的資質,聖人未必會棄了四皇子,而至如今,當年的幼虎已然長成,想要虎口奪食無疑是痴人說夢。

三皇子薄唇勾了勾,眼底溢位了笑意,片刻後,道:“實不瞞五郎,我卻是有一些擔心,父皇已然承諾封王,到時候必不會只封賞我一人,一旦老四出宮建府只怕更不安分,我急於回京也是想早作部署,以免到時候打我一個措手不及。”

姚顏卿微微一笑,道:“四皇子出宮建府殿下應該高興才是。”

三皇子目露不解之色,望著姚顏卿,卻見眼中帶了幾分漫不經心,薄紅的唇輕勾:“四皇子僅剩的便只有聖人那一份愧疚之心罷了,正因他住在宮中,每日都可叫聖人瞧見他那副破敗的身子,才越發惹得聖人心軟,可一旦他離了宮,聖人又能分多少心在他的身上,皇后娘娘到底無寵,便是想要吹枕邊風也是力不從心。”

“就怕他把誼訓留在宮中。”三皇子皺眉說道,他也深知以老四的身子骨如今也不過是在熬心血罷了,皇位他又如何能坐的上,偏生總要生出事來,無外乎是為了他唯一的長子,期盼聖人能立他為皇長孫罷了,若不然,只怕他死也不能瞑目。

姚顏卿笑道:“皇后娘娘便是有此心,四皇子也未必會同意,這世上素來不缺少小人之心的人,小皇孫留在皇后娘娘身邊,只怕叫四皇子夜不成眠了。”連他這樣的外人都能品出溫皇后的蠢笨,更何況是四皇子了。

三皇子明白姚顏卿的意思,老四就這麼一個兒子,素來寶貝的很,哪裡敢讓他離開眼皮子,唯有日夜看顧方能安下心來。

姚顏卿露出意味深長的笑,說道;“殿下可曾想過,若四皇子不肯留小皇孫在宮中,皇后娘娘會如何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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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說對溫皇后的瞭解,三皇子自是遠勝於姚顏卿,他微微一怔,隨即眼底閃過一抹光亮,老四的身子骨到底能熬到什麼時候誰也說不準,一點老四去了,孫子便是她唯一的指望,唯有把誼訓養在她身邊才能更為親近,之前老四住在宮中,溫皇后自不會提及這樣的事,一點老四離宮建府,溫皇后又怎會錯失這樣的良機。

“若老四不肯,哪怕是親子,兩人之間也會生出嫌隙來。”三皇子輕聲說道,眼中難掩笑意。

姚顏卿微微點頭,添了一句:“殿下不妨助皇后娘娘一臂之力。”

三皇子眯了眯眼睛,突然笑了起來,看向姚顏卿的目光柔和的不可思議,他起身湊到姚顏卿的身邊,臉朝著他的方向一側,露出線條利落的臉龐,鳳目狹長而深邃,眼中的笑意沖淡了他身上殘留的血腥之氣。

“五郎。”三皇子微微一笑,輕聲喚道。

姚顏卿神情自若,眉梢輕挑。

三皇子猶豫了一下,才將手伸了出去,覆在了姚顏卿放在小幾上的手,輕聲道:“你助我良多,實叫我難以回報。”

姚顏卿眼睛眯了眯,口中溢位一聲嘲弄的嗤笑,把手抽了回來,端起蓋碗呷了口茶,才道:“您不會想說大恩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吧!”

三皇子叫姚顏卿的話咽了下,他確實是有這個意思,只不過不是以身相許,而是以身回報,三皇子彎著眼望著姚顏卿,摸了摸下巴,不覺得自己是弱勢的一方。

上輩子雖心雖未曾看透過,可到底也曾抵足而眠,姚顏卿對三皇子不敢說是瞭若指掌,可對他情緒的掌握還是有一定的把握,此時見他眉眼帶笑,神色輕挑,便知他心中想些什麼,唇畔雖含著微笑,可眼中卻透出幾分譏誚來。

三皇子眉頭微皺,伸手矇住了姚顏卿的眼睛,聲音越加溫柔,隱隱帶了幾分誘哄的味道,輕輕喚道:“五郎。”

這一喚,三皇子似乎並未曾想得到姚顏卿的回應,他輕輕一嘆,說道:“你這樣聰明,應知我的心才對。”

三皇子實有些不解,姚顏卿這樣的玲瓏心腸,又怎會察覺不到他的心思,偏生他心思又詭秘難測,讓他揣摩不出他的心思,又怎敢造次。

姚顏卿唇角彎了彎,眼睛輕輕眨了眨,他睫毛長而卷翹,濃密的像一把羽扇,輕輕的觸碰在三皇子的掌心,讓他手掌的溫度更高了,酥麻入骨的感覺自尾椎骨竄上脊背,讓人□□難耐。

“五郎。”三皇子呼吸漸漸濃重,聲音沙啞,這個時候,他在戰場上運籌帷幄的強大氣勢已然消失,甚至有些膽怯。

姚顏卿的眼睛被三皇子的手矇住,卻因此對他的心跳聲格外敏感,甚至敏銳的察覺到他的惴惴不安,這讓姚顏卿忍不住勾起了唇角,眼中染上了一層快意情緒。

“殿下以為臣是什麼人?臣雖不比殿下身份高貴,卻也不是可容人狎玩之人。”姚顏卿淡淡的說道,聲音中難掩涼意。

三皇子聞言一怔,覆在姚顏卿眼睛上的手緩緩的移了下來,半響後,皺眉道:“五郎竟如此想我?我怎會輕看於你,我若有此心思,便叫我畢生抱負不能得償所願。”

姚顏卿微微一笑:“殿下可知誓言是最無用的東西。”

三皇子沉聲一嘆,面上帶了幾分焦急與惶然之色,問道:“五郎要我如何做才肯信我?”三皇子此時此刻只覺得兩人之間明明是如此近的距離,卻似乎隔著咫尺千里。

姚顏卿扯了扯嘴角,口中溢位一聲輕笑,笑中帶著他自己都難以察覺的繁複意味,一個“信”字,曾叫他萬劫不復,這一世焉敢重蹈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