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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ter 6

身體一次又一次被那股力量推至半空,接著狠狠拍下,直到同感開始變得不再清晰。耳邊的喘息聲猶在,但聽覺卻在漸漸的模糊,愈來愈遠,彷彿所有的感官都在這一刻開始抽離。

何笑想挪動一下身體,可還沒等她牽動肌肉,巨大的已經黑影再一次從上面壓了下來。淺灰色的手臂從眼前呼嘯著划過去,入目的是一片灰濛濛的色彩,只有在尾稍處才帶上了一絲淺色的銀白光亮。

吃力的扇了一下眼簾,何笑才看勉強看清了那道亮光的原貌,是一顆小巧的銀質袖口,鑽在梁墨城袖口的側面。精緻光潔的表層上隱隱刻著花紋,室內的光線有些暗,光靠眼睛並不能將上面的紋樣看清楚。然而何笑卻是知道的,有些抽象的笑臉圖案,是她送給梁墨城的第一個生日禮物。

她用力吸了一口空氣,只覺得整個胸腔都是疼的。晶亮的白色光亮反射進乾澀的瞳孔裡,暈開了點點的眼淚,籠在視網膜前面,像雨天裡的窗玻璃,模糊不清。何笑在恍惚中彷彿又看到了往昔的自己,年紀有些小,跟在她父親後面,站在大學的禮堂裡新奇的左顧右盼。

那裡是她第一次見到梁墨城的地方,在開學初的獎學金授予典禮上。梁墨城是特等獎學金的獲得者,她的父親何建剛是頒獎的特別嘉賓。何建剛那天的本意是想帶剛她來感受一下高等學府的良好氛圍,卻反而陰差陽錯的讓何笑遇見了梁墨城。

彷彿從那一瞬間起,何笑便不可救藥的喜歡上了那個剪著碎劉海,穿著白襯衣的清瘦男孩,離奇的讓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以至於在當天晚上校方出資宴請的飯桌上,梁墨城走過來感謝何建剛的時候,向來都以膽大妄為的何大小姐,在兩人碰杯的時候臉頰上也會浮出兩團羞澀的紅暈。

再然後,在何笑有意無意的多番暗示下,梁墨城被何建剛請來做了她的家庭教師,指導她的英語和數學。

十五歲的何笑正值青春叛逆期,長久的貪玩加不用功讓她的成績在那段時間變得很糟糕。所以梁墨城剛來給她上課的時候,雖然何笑極力的想要表現出色,可是對著那教科書上的那一道道試題,饒是用力的快把手裡的自動鉛捏的險些攔腰折斷,依舊是一個答案也寫不出來。

梁墨城就在這個時候表現出了令人驚嘆的耐心,面對那個能把所有功課都學的一團糟的小姑娘,他竟然也可以做到把每一道題都講解的詳細且生動。

俊秀的少年坐在透亮的窗戶邊,專心致志的講解題目。抬起下顎看向她的時候,溫暖的笑容盪漾在黑曜石一般晶亮的瞳仁裡,有風從粉白的窗簾中透進來,調皮的捲起他額間的碎髮。那時的何笑就覺得,她一定永遠都忘不了這個人了。

銀色的袖口就是之後不久她送給他的第一份生日禮物。那枚放在掌心都只有小小一點的袖口不知花了她多少的心血,纏著精品店裡的設計師改了又改,才最終確定為那個抽象形狀的笑臉。

記得那天拿去準備送給梁墨城的時候她特別緊張,怕他不喜歡,可是又忍不住的期待。好在梁墨城從來都是聰敏的,只一眼就看出了那個有些怪異紋路的含義,嘴角蕩著一抹淺淺的笑,挑起細長的眉梢問她:“這張傻笑的面孔是你嗎?”

何笑的臉頓時就紅了,沒有馬上說話,只是低頭扭捏的擺弄著路上的小石子兒。雖然能被他一眼認出自然是高興的,可是聽見“傻笑”的評語又微微有些惱,撅了撅嘴,“哼”了一聲才一邊搶過那枚袖口往他的衣服上扣一邊霸道的開口:“就是我怎麼了!”

“畫的倒是挺像。”梁墨城看了看手裡的那枚袖口又抬眼重新打量了一眼何笑,終究是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何笑被氣成了大黑臉,然而說話的調子卻怎麼也硬不起來,只是一個勁兒的嘟著嘴巴,“要一直帶著知不知道!不許隨便拿下來!”

“好。”

“還有就是……你要記得……”

“好。”梁墨城從善如流。

“我還沒說完呢!”何笑羞澀的怒。

“好,那你繼續。”

“我……何笑喜歡梁墨城!”最後那一句,何笑幾乎是在吼話,整張臉紅的都成了煮熟蝦米的顏色。

“……嗯。”饒是梁墨城的定力再強,聽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也不由愣了一下,不過稍縱即逝的驚訝很快就沒入了取而代之的淺笑裡,從蓄滿溫柔的眼睛裡溢位來,暖暖的,像春天的風一樣,輕輕的鑽進她的耳朵,“梁墨城也喜歡何笑……”

這樣的景象實在是太過美好,所以在他後來俯下身去輕輕壓住她唇瓣的時候,何笑還以為是自己墜入了臆想出的夢境一般。

她一直都是那樣的喜歡他。這麼多年來,如果說何笑是何建剛用一生的心血養出來的女兒,那麼梁墨城就是何笑花光了所有青春換來的男人。

曾經他對著她的時候,也是笑的很溫暖的,溫暖的讓她以為,一輩子都可以這樣幸福的過下去。然而彷彿在一夜之間,那個曾經還在用洗的泛白的白襯衫配袖口的青澀少年,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成為了一個衣冠楚楚的業界精英,速度之快,就如同他溫柔笑意中綻出的冷意,像突如的閃電一般令她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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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像薄霧一樣,彌散在她周圍,然而她伸手想要去抓的時候,卻空空如也。就像是他的笑一樣,至始至終,都只是假象。

麻痺的感覺在慢慢淡去,疼痛又重新從身體的各個部位泛了出來。臉頰上有什麼東西在輕輕的摩挲,很輕柔的感覺,帶著點點眷戀的情感,溫柔的不真實。何笑想睜眼看看那到底是什麼,然而嘗試了好幾次,依然無法將沉重的眼皮完全掀開。

恍惚在縫隙中看到了一隻手,指骨修長勻稱,很熟悉。似乎來自梁墨城,又彷彿不是。何笑嘗試著舒展身體,四肢百骸裡都散發著痠痛,費了好大力氣,也只是稍稍的移動了一下雙腿。

面上的那雙手感覺到了她身體的動作,顫了一下,很快的縮了回去。空氣又陷入了一片黑色的寂靜裡,等何笑掙扎著睜開眼睛的時候,入目的依然只有一道令她不勝痛苦的人影以及毫無溫度的氣息。

“睡醒了嗎?”何笑能夠感覺到梁墨城的視線慢慢下移,然後定格在她的臉上。帶著輕蔑森冷的味道,只一句話,就輕而易舉的將她僅有的那些幻想全都捅碎。

“……嗯。”下午積蓄的那一點點憤怒早就在那般折磨中被揉散成粉末,身體在他的視線下本能的瑟縮了一下,張嘴想像以往那般乖順的回答,可是蠕動的半天唇瓣,也只擠出了一個單調的音符。

“看來還沒醒啊!需要我幫忙嗎?”右臉被很不客氣的猛拍了幾下,響聲過後,留下火辣辣的疼。

“唔……醒……醒了。”何笑吃痛的悶哼一聲,吃痛的蜷起身體,費力的震動聲帶,喑啞難聽。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昏睡了多久,身體的疲憊仍然在四肢百骸中不斷蔓延。她依然沒有直視他眼睛的勇氣,撐著肘子,試了好幾次才勉強坐了起來,咳嗽了幾聲,有些艱難的轉過頭,怔忡了一會兒。

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梁墨城已經轉身去了浴室,獨留下她一個人在這狼藉的客廳中收拾殘局。窗簾外的天空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黑洞洞的。滿地的狼藉,她身上僅有的兩件單衣都被粗暴的撕成了一片片,飛散在了四處。

何笑跌跌撞撞的去廚房取抹布,腳下一不留神,踩在了她帶回來的塑料袋上。裡面穿著一條剛被斬殺的鯽魚,腮的地方透著鮮紅的顏色,掛著幾縷血絲從被踩破的袋子邊上滲出來。漫到地板的時候,就化作了一道黑紅色的細流,順著地板間的紋路汩汩淌著。

有幾縷攀上了撒的到處都是的衣服碎片,在淡黃的衣服上暈開一片紅色,當何笑把它們拎起來的時候便和她身上的血腥味道混在一起,散開極腥的味道,讓人作嘔。

身後傳來了開門的聲音,接著便是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何笑的手頓了一下,單薄的上身只罩了一件灰白的舊外套,不過還是沒有轉過身,只是一個勁兒的擦拭著地板,吸了太多汙漬的抹布顯然已經達到了飽和,即使加了極大的力氣,那一道道深深淺淺的紅色依然頑固的停留在褐色的地板上。

腳步聲從遠極近,最後在何笑身後兩米左右的地方停住。背部本能的一僵,等那個聲音又漸漸往裡間走的時候,何笑覺得整個人都有些脫力。眨了眨眼睛,視線便開始不受控制的越發模糊。

被捏成皺巴巴一團的抹布被鬆開來,何笑舉起手掌有些呆滯的笑了一下,味道是苦的,手掌上面被勒出的一道道慘白的紋路,恰如她此刻支離破碎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