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通八卦說下來,薛哲心裡對沈越影的印象提升了不少。之前第一次見面時他只當對方跋扈且莫名其妙,不過現在看來,當初他的表現還是頗有道理的。
畢竟人家是從小聽“魔門血債一二三”長大的,來找他那天之前又被做了一番家史教育,面對“裝傻充愣”的薛哲,自然難免有些上火。
想到這個,薛哲之前那些被沈逾輝糊弄了的不爽也漸漸淡了下去——畢竟人家也是沒辦法,薛哲當時還是非武林人士一個,難道他還能把那些緣由都交待了麼?
雖然薛哲還想聽沈越影繼續八卦下去,不過他的肚子不依了,無奈之下,薛哲也只能告辭去填飽肚子。
看他漸漸遠去,沈越影不由松了口氣。
總算結束了……
對方畢竟是他受了多少年教育要小心對待的魔門之人,雖說理智告訴他薛哲不是什麼危險人物,可心裡的牴觸還是很難避免。
不過……
“這次見到薛家少門主,就算不能和他成為朋友,也絕對不能當了敵人。”
多長時間了呢?沒聽到哥哥這麼鄭重的語氣?
自從沈逾輝入內門以來,沈越影幾乎就沒再聽過他用“要求”的口氣對自己說過話,想不到難得破例,居然是為了魔門的人。
雖說有點不爽,不過他還是照做了——只是他可不怎麼擅長跟別人交朋友,但從薛哲的反應看來,他應該是完成了哥哥的要求吧……
薛哲自然不知沈越影的想法,他現在滿心只想快點找到東西填肚子。不過今天似乎是老天要跟他過不去,沒走多遠,他就又被一個人纏上了。
“找到你了!”苟文卷很不客氣地直接一胳膊圈在薛哲脖子上,“難得能吃一次‘武俠風情宴’,你小子居然不包陪……差勁哦。”
“你怎麼喝成這樣?”薛哲皺著眉毛把苟文卷胳膊往下扯——這人身上帶著濃濃酒氣,顯然這頓“風情宴”讓他灌進去不少酒。
苟文卷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喝酒之後比較難控制自己,他平時也頗有自覺,從來不多喝。這一回……
“一點點而已。”苟文卷說,“我現在相當清醒,嗯……不然我給你倒背《網路作家職業守則》來證明?”
“這世上有這麼一個玩意兒麼!”苟文卷一喝醉酒開始滿嘴跑火車,由此可見,他確實醉了。
所謂兄弟就是在這種時候派上用場的,薛哲一邊在肚子裡把苟文卷罵了個遍一邊拖著還要“跟俠女mm打個招呼”的苟文卷往客棧走——這街上走的女人個個都是危險品,他可不想自家兄弟下輩子的幸福都沒了。
一路把人拎到客棧,進了門,把苟文卷扔到一邊沙發上去休息,薛哲去前臺那邊要了兩杯冰水給人解酒用。
苟文卷眼下倒是老實了點,一邊喝著冰水一邊嘀咕道:“我怎麼覺得這個武俠cos這麼沒意思啊……”
“你還要怎麼有意思?”薛哲磨牙道。
“怎麼說呢……”苟文卷側著頭想了想,“阿哲你既然是那個魔門的門主,就相當於魔教教主吧?”
“……”一瞬間,任我行張無忌以及東方不敗的形象集體在薛哲腦子裡來了個走馬燈,他的嘴角抽了抽,勉強點了點頭。
反正他家祖宗裡面也真有那麼一個搞邪教組織的……也不算枉擔虛名。
“所謂教主麼,要的就是有任我行的霸氣,張無忌的妹子,東方不敗的實力……”不愧是一起看武俠的狐朋狗友,薛哲想到什麼苟文卷也自然想到什麼,他語重心長地拍著薛哲肩膀說,“可你看你現在,實力遠遠不及任我行不說,霸氣連張無忌都比不上,妹子還不如東方不敗——不覺得自己很失敗麼?”
“你才失敗!”薛哲強忍把一杯冰水潑苟文卷臉上的衝動,“前面兩個也就算了,東方不敗有妹子麼?”
“人家至少還有他的蓮弟,勉強算個零點五,你只有零。”苟文卷嚴肅地指出薛哲的漏洞。
“……我祝你早日成為零點五。”薛哲磨牙。
“對了,我出來之前剛聽說四組長終於把太監龜現在的落腳地人肉出來了,估計太監龜真快成零點五了……”苟文卷懶洋洋地說,“還是說到你,cos講究個形神兼備,你追求形是不可能了,不過好歹也要有點精神麼,拿點霸氣出來!”
“霸氣?”一聲冷哼,打斷了薛哲即將脫口而出的反擊。
他愣了愣,回頭,看到一張不久之前才見過的臉。
“雷……飛羲?”
眼前的男人面沉如水,原本就陰鷙的眼神此刻更是冷得讓人不敢直視,見薛哲一臉奇怪地看著他,雷飛羲開口道:“薛門主?”
“有事?”心生異樣,薛哲警惕地看著的人。
之前茶話會時此人看起來還挺正常,怎麼眼下……
“沒什麼大事,”雷飛羲有些低沉,他望著薛哲,嘴角輕輕挑了起來,拉出個勉強的笑容來,“只是想與薛門主較量一下而已。”
有那麼一瞬間,薛哲覺得他一定聽錯了。
雷飛羲此刻的態度很顯然是在“請戰”——《公約》當然不可能完全不讓江湖人彼此切磋,不過動手之前必須先請戰,得到對方的許可之後才能真正開打,如果對方拒絕,不得逼迫,強行出手以私自動武論。
若不是這樣,薛此榮也不會放心讓兒子繼承他的職位。反正以薛哲的自覺,是絕無可能跟任何人動手的。
他究竟在打什麼主意?心裡狐疑,薛哲嘴上卻沒閒著:“抱歉,沒興趣。”
雷飛羲眯了眯眼,語氣不善道:“這就是魔門的骨氣麼?薛門主未免太讓人失望了些。”
“那又如何?”說是請戰,不過一般來說如果不是差距太大,武林中人還是極少拒絕的——畢竟這關乎顏面的問題。不過薛哲從來不在乎這個,眼下自然也沒什麼感覺。
“那麼,這位呢?”雷飛羲話鋒忽然一轉,眼睛盯上了一邊的苟文卷,“既然是薛門主身邊的人,想必實力不差吧,可願與我一比?”
他說什麼?
薛哲還未來得及反應,苟文卷已經開口回話:“打就打,我還怕你不成?”
麻煩大了。
薛哲心裡一沉,一把按住躍躍欲試的苟文卷,沉了臉色看著雷飛羲道:“你這什麼意思?”
“怎麼?”雷飛羲眉毛一挑,“我請戰,他應戰,兩邊該說的都說了,薛門主也不能硬拉著不讓吧?”
“他根本就不是我們這邊的人!”薛哲聲音一揚,怒道。
“怎會?”雷飛羲一臉驚訝,“武鎮早已封鎮,只有江湖中人才可出入……薛門主,你該不會想告訴我還有個例外吧?”
薛哲眉毛蹙了起來——雷飛羲這明擺著就是在裝糊塗,他可不信對方看不出苟文卷根本不會武功。
薛繼痕之前便說,這件事其實不算什麼大事,也無須通報,等到封鎮結束讓兩人自行離去便可——反正武鎮裡面現在人不少,也沒誰有心一個個清點是不是武林中人。
但是現在……
就算雷飛羲真傷了苟文卷,他也可以推說是自己並不清楚苟文卷身份,畢竟這兒是武鎮,不是一般人出沒的地方,而且他請戰應戰的全套功夫也做完了。若是以後要追究責任,他跑不了,薛哲和苟文卷一樣跑不了。三人均攤責任,他最多不過是要賠償外加閉門反省罷了。這點懲罰,對他來說根本是不痛不癢。
薛哲倒是不擔心雷飛羲把苟文卷怎樣,畢竟就算是《公約》也免除不了故意傷害罪,犯了法照樣得進監獄。他沒膽子下重手,可是萬一苟文卷知道這其中的事情……
“阿哲,怎麼了?”看薛哲態度詭異,苟文卷奇怪道,“放心,我的身手你還不清楚?當年我們搶球場的時候可是我陪你一起打得隔壁那幫小子屁滾尿流的誒。”
“你給我少說兩句吧……”若是清醒時,苟文卷還不至於那麼衝動,只是酒精誤事,現在薛哲只想把他打暈過去算了。
“薛門主,若你擔心手下,也可自己頂替。”雷飛羲此時插話道,“我只是想與魔門中人較量較量,是誰,倒是沒那麼重要。”
若是逼薛哲替下,對雷飛羲來說倒是更讓他高興——苟文卷畢竟不是武林中人,就算可以用“誤會”搪塞他也得有點麻煩,不過薛哲麼……可就沒了什麼顧忌。
“那我來好了。”
聽到不赦的聲音,薛哲心裡先是一鬆,隨即又驟然緊張起來。
原本還有些醉眼朦朧的苟文卷看著一步步從樓梯上走下來的人,臉上顯出幾分疑惑來:“嗯……?”
薛哲瞬間反應過來,一把把苟文卷的腦袋拽過來,與他對視:“娟兒,幫我去找人。”
“找誰?”看人看得好好的忽然被薛哲拽過來,苟文卷有點不爽地問。
“薛繼痕——我家堂弟,他在另一家客棧。”薛哲道。
“你找他幹嘛……好吧,我去。”苟文卷本來有些犯懶,不過看薛哲神情嚴肅,他也只好點了點頭,站起來走出了門。
好在此時雷飛羲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讓不赦吸引了去,並沒注意到他挑戰的人離開了這裡。
面對不赦,他也收斂了之前輕鬆的心態,拱手道:“雷家,雷飛羲。”
這是傳統請戰中的最後一步——報名。
“魔門,薛赦。”看了薛哲一眼,不赦依樣畫葫蘆,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