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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88

出乎所有貴族的意料, 皇太子十分開心地認可了白騎士與白聖女之間的戀情, 還主動攬下了為兩人主持訂婚儀式的重任。

訂婚並不是正式的婚禮,訂婚儀式在愛瑞斯與萊恩哈特的堅持之下並沒有舉行得過於隆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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拯救國家的兩位英雄的結合對白之國的人民而言是比什麼都值得慶祝的節日。王都的狂歡持續了整整一個月之久,一個月之後人們依然在興奮地談論著白聖女與白騎士的愛情故事。所有人都在這個冬天笑容滿面, 白之國如同提前進入了春天。

“你做得很好,萊恩哈特卿。”

“……是, 殿下。”

在啟程回到前線的前一天,愛瑞斯有事找萊恩哈特, 可萊恩哈特哪裡都不在。當愛瑞斯路過皇宮中庭的噴泉時, 水精靈乾脆揚起水花來讓她看到了她想要找的那個人。

萊恩哈特正與皇太子在迷宮花園的中心共進下午茶。

說是共進下午茶,事實上萊恩哈特只是站在一邊護衛著皇太子。他是個私生子,沒有和皇族同桌的權利。老國王過去也不過是看在萊恩哈特那已經死去的親生母親的面份上才不苛待萊恩哈特, 並允許他享有與自己的其他子女們同坐一桌的權利。

現在老國王重病纏身, 話語權已經傾向了皇太子一邊,萊恩哈特就是敬陪末座的資格都沒有。

“身為白騎士的你與白聖女訂下婚約, 這相當於我等已將聖女之力納入了掌中。只要能控制住聖女, 只要聖女之力在我們的手中,魔族算得了什麼?魔獸又算得了什麼?周邊那些將我們趕入苦寒之地的國家今後必將變成我們的領土,成為我們的奴隸。”

“殿下說得沒錯。殿下的宏願一定會實現的。”

桌前的皇太子眼神貪婪猶如暴食的魔獸,守護在他身旁的騎士如同深海裡一塊堅冰,沒有任何的情緒起伏, 也沒有任何的表情流露。

“呵呵,我的宏願還要仰仗萊恩哈特卿你來幫我實現啊。”

皇太子優雅地用絲綢印了印自己的嘴角,從椅子上起身。他仰起頭來一把抓住了萊恩哈特的領口, 冷笑道:“不要忘記,這是你欠我的,野種!我可是如你所願地把那個村姑交給你處置了,你也要替我完成我的願望!”

被抓住領口的萊恩哈特連眉毛都沒有動一下。他只是右手放在胸口行了個禮:“是的,殿下。”

水精靈只能傳遞影象,卻是傳遞不了聲音。然而在愛瑞斯耳邊絮語的風精靈把皇太子和萊恩哈特之間的對話一字不漏地傳到了愛瑞斯的耳裡。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麼回事。

得知了真相的愛瑞斯並不怎麼難過,她甚至有一絲隱約的釋然。

她早就奇怪萊恩哈特是怎麼喜歡上她的了。

她只是一個村姑。容姿雖然不差,但整個王都的貴女何其多,整個國王的美人何其多。萊恩從少年時代就一直很受女性歡迎,明明已經成年,卻至今沒有迎娶女性留下子嗣也算是聖騎軍裡十分罕見的了。

如果從一開始,萊恩接近她的目的就不是她本人,而是她身上聖女的力量,那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可這也不怪萊恩,萊恩有他的難處。作為一個被同父異母的兄弟們呼來喝去的私生子,被同父異母的姐妹們嫌惡至極的私生子,他想提高一點兒自身的地位、想被人尊重一些,想多擁有一些權力不也是很正常的事嗎?

再說萊恩自己也很努力。他可是憑實力成為的白騎士。作為白騎士他也確確實實地拯救了許多的生命,挽救了許許多多的平民。

如果說皇太子是把萊恩當作項圈用來圈住自己,那麼自己將感謝這個項圈是萊恩,不是其他人。

摸摸自己中指指根上的訂婚戒指,愛瑞斯下定決心將皇室用萊恩哈特來控制自己的事埋在自己心底,當作從來不知道萊恩哈特接近自己的目的。

愛瑞斯認定自己和萊恩哈特的默契並不是虛偽的,共同度過的歲月不是虛假的。因為她喜歡他呀,因為她愛他呀。所以她想相信自己喜歡的人,相信他傾吐的愛語。所以她想相信她所愛的人,相信他們之間的感情並不僅僅是操控與利用。

她能感覺到萊恩哈特撫摸她肌膚時那雙手所蘊含的感情,也能感受到那張嘴巴那個聲音喊她名字時的神情。

她相信萊恩哈特說過的話,相信收復完白之國所有的國土之後,兩個人會結婚。會生一堆孩子,會過著幸福而溫馨的生活。

訂婚儀式過後愛瑞斯與萊恩哈特重新回到了前線,不同的是愛瑞斯開始留宿在萊恩哈特那裡。

“這次的遠征很順利。照這樣的進度,再過兩個月我們就可以回去了。”

大清早愛瑞斯就從萊恩哈特的身旁起身。夏天已經到了,天亮得很早,天氣也有些炎熱。愛瑞斯□□的雙足在床外搖晃著,她自己心情很好地哼著歌。

“愛瑞斯……”

愛瑞斯身後的萊恩哈特也起了。他攬過愛瑞斯的肩頭,沉吟許久後在她耳邊道:“攻□□之國吧。”

“為什麼?”

愛瑞斯並沒有馬上收起臉上的笑容。她只是像只被主人馴養得乖巧的貓咪那樣閉上眼睛,沉浸在萊恩哈特輕柔的撫摸之中。

“斬草需要除根。黑之國與我國已經不合已久,是他們將我們的祖先逼至這荒涼之地。我們從他們手裡奪回了屬於白之國的領土還不夠,因為原本整個黑之國的領土都該是我們白之國的。”

愛瑞斯掀開了眼簾,晨曦中她淡淡的笑著,有種說不上來的滋味。

“你是要我侵略其他的國家?”

“愛瑞斯?”

“萊恩,我們拿起武器是為了保護自己、保護國民,而不是為了踐踏其他的國家,殺戮其他國家的人民。”

聖女的眼前沒有鏡子,她看不見自己臉上的表情。不過她想自己應該是笑著的吧,因為她在試圖維持這個表情。

“可黑之國不會善罷甘休,我們”

“萊恩,我想去見見我的父母。他們之前來信說我有弟弟妹妹了。我還沒有見過我的弟弟妹妹們呢。”

愛瑞斯笑笑,斷了萊恩哈特的話頭。她在萊恩哈特眼前比劃著:“我弟弟已經有這麼高了,妹妹也有這麼大了。我好想摸摸他們的頭啊……小孩子的頭髮,摸起來一定像小貓的毛一樣軟。”

一個月,又是一個月。收復國土的戰爭結束的那天,愛瑞斯也聽萊恩哈特提了第二十一次攻□□之國。

為什麼自己會那麼清楚萊恩提了多少次這個話題呢?應該是自己在有意識地數吧。愛瑞斯感覺自己在心中磊了一堆小石子。這些小石子越磊越高,終於砌成了一個尖塔的形狀。她站在尖塔之上,一個不小心似乎就要摔落下來。

“萊恩,要和我一起回我的家鄉看看嗎?我父母又搬了回去。我想現在就去那裡找他們。”

騎士苦惱地笑笑:“我要帶著捷報先回王都一趟才行。你也應當同行。”

“不。我想去見我父母。我先最先告訴他們,他們的女兒做到了!他們的女兒盡到了聖女的義務,然後從此以後,他們的女兒就不再是聖女,只是一個普通的騎士太太了。”

愛瑞斯歡快地轉了個圈,像個任性的小女孩兒那樣衝著萊恩哈特撒嬌:“萊恩,陪我回家吧!”

“你不在我還能為你圓場,要是連我都不在場,你是想將陛下還有殿下的面子置於何處?你這麼想念你的父親母親就先回去吧。王都那邊由我來應付。”

“嗯。”

萊恩哈特莞爾不已,看著他的笑容,愛瑞斯笑著沒有再試圖說服他。

僅憑一匹馬從前線回到家鄉的愛瑞斯在路上花了近兩個月的時間。當她終於循著回憶找到家鄉小鎮,她也看到了一縷焦黑的青煙。

聖女的本能促使愛瑞斯向著濃煙處狂奔,想要救人的她卻發現冒著濃煙的正是自己的家。那加大了好幾圈、但依舊全是由木頭搭建起來的應該已經燒了好些天,燒到殘留在原地的只有冒著黑煙和還帶著一點點火星的殘渣。

“母親!!父親!”

愛瑞斯衝進了只有殘渣的廢墟之中。

在埋葬了勉強保持著人形的家人之後……如果焦炭也能叫作“家人”的話,愛瑞斯被白之國的軍隊包圍了。前來抓捕她的是一位親王,正是沒被選為皇太子的、萊恩哈特的異母哥哥。

“黑之國已經同意與我們白之國締結永久的和平。條件是獻出白聖女愛瑞斯及其家人的性命。”

“你會答應的吧?吾等的聖女?”

“你不就是為此而存在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