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禎宏從發佈會出來的時候, 發現公司的車已經不見了。
他倒是也無所謂, 因為他覺得自己已經抱上了更粗的大腿,現在這家公司不要管他,反而更好。
他出門叫了輛計程車, 一邊回酒店,一邊給湯向軍打電話, 然而湯向軍的電話卻無論如何已經打不通了。
他感到驚慌起來,便先沒有回酒店, 而是先去了星能總部。
他等到晚上, 也沒有等到湯向軍,卻接到了老東家韋氏的電話,說他以為違約五條, 他們要解約。
黃禎宏現在已經有點不安起來, 忙道:“公司裡的其他人也會去私底下接活,為什麼只針對我。”
那邊冷笑:“人家可沒有搞出你那麼大的動靜。”
韋氏那邊, 見黃禎宏的發佈會搞出那麼大的笑話, 而後他又是一個人走的,已經能確定黃禎宏背後那人定然是放棄了黃禎宏,眼下正在算違約金,準備能算多高算多高。
黃禎宏還想爭辯,電話卻已經結束通話, 黃禎宏慌不擇路,乾脆往星能公司裡跑,卻被保安擋了出來, 扔到了大馬路上。
他渾渾噩噩,只好回了先前的酒店。
這時,竺美勰也正不知所措地站在酒店大堂裡,因為她早先時候回來的時候,得知酒店訂房已經到了最後一天,她如果不補錢,就不能住了。
她不知道眼下是怎麼回事,又想到自己還有一百五十萬的違約金,就不敢亂花錢,便先沒有補交房費,在大堂等著黃禎宏回來。
然而她卻很快被在酒店進出的人認了出來,最開始把她的照片傳上網的人,其實很快就把照片刪了,但是此時照片已經流傳開來,又沒有人在背後控制,於是很快就人盡皆知,此時正在熱門上,只要刷一刷微博,人家就能看見,於是她很快遭到了指指點點,圍觀的人中有人竊竊私語道:“這個人不就是那個助理麼?”
“她好像是懷孕了,有點肚子的。”
竺美勰便只好出了酒店,在酒店一邊的小巷裡等,好不容易看見黃禎宏回來,就連忙迎了上去。
“阿宏,我們要換地方麼?”
黃禎宏心裡正煩著,見竺美勰眼睛紅腫不人不鬼的樣子,更加厭煩,沒好氣道:“換什麼地方,你幹嘛在外面晃盪,被人圍觀了怎麼辦,你不知道你的照片現在在網上到處流傳麼?”
竺美勰委屈極了,她剛才正感受到過被圍觀的痛苦,沒想到都沒有來得及抱怨一下,就先被教訓了,如此一來,她就不敢說自己已經被人認出來了,只低聲道:“酒店說要續費了。”
黃禎宏心裡一冷,已經有了不妙的預感,但是仍在自己騙自己,說:“那就續唄,續個一天有什麼關係。”
竺美勰猶豫道:“那錢……”她想要省一點自己的錢。
一聽到錢,黃禎宏頓時炸了,控制不住踢了竺美勰一些,把她踢到在地道:“錢錢錢,又是錢,我用你多少錢了你就這樣,最開始就怪你!你幹嘛把這事告訴蔣豔!”
竺美勰抿著嘴,臉色蒼白如紙,她有些驚慌,因為她覺得自己的肚子有點痛。
其實她早上開始就覺得腹痛,不過不太明顯,就沒有在意,這會兒卻明顯起來,頓時有點緊張,對著黃禎宏道:“阿宏,我肚子痛。”
然而她說話聲音太輕,黃禎宏已經走出了巷子,便沒有聽到。
黃禎宏戴上口罩走回酒店,想要再定一晚房間。
要是說先前酒店的人沒有在意,也沒有什麼人認識黃禎宏的話,經過今天,其實已經有不少人認識他了,再加上先前就見過竺美勰,更是容易產生聯想,前臺的人一邊辦手續,後面已經有服務員興奮地發出偷拍的照片,傳到自己經常聊天的群裡,說【臥槽我見到那對了,原來這兩天一直住在我們酒店】
這個訊息飛快地傳播出去,很快,很多人都知道了。
竺美勰好不容易扶著牆站了起來,卻覺得手腳無力,慢慢到了大街上,正想走回酒店,卻聽見身邊有人尖叫了一聲。
“啊!”那人道,“那個女的身上怎麼都是血?”
竺美勰低下頭,頓時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此時黃禎宏已經上了樓上的房間,躺在床上睡下了。
吳蕭曼在半個小時之後得到訊息,而且是從網上。
本地新聞先說xx路有一女子遭毒打後流產,隨後有人轉發評論,言之鑿鑿道,這個人就是竺美勰。
吳蕭曼一時呆住了。
她確實厭惡竺美勰,但是也不希望對方慘到這種程度。
她也有些驚慌起來,連忙給竺美勰打電話,對方的手機很快有人接起來,卻是醫院的人,問她是不是這人的家屬。
吳蕭曼這時基本確定,竺美勰確實是出事了,反而鎮定下來,說:“我不是家屬,不過我會通知她的家屬的。”
她記得竺美勰的家屬,最近一直在公司樓下跟打游擊戰似的徘徊。
她走到樓下,卻首先看見了蔣豔。
當然,還有她身邊站的的嶽長嵐。
……
蔣豔還是過來公司了。
中午時分,她給竺美勰打完電話,電話裡話雖然說得絕情,心裡卻已經有點動搖了。
她想,如果最後竺美勰能放棄黃禎宏的話,自己大概還是能夠保證她接下來生活無憂。
於是她開始整理東西,準備回公司,結果還沒消停上一會兒功夫,她和嶽長嵐的身體又換了。
她本來是不想告訴嶽長嵐自己的打算,怕對方又要教訓自己,現在卻不得不全盤托出,對嶽長嵐道:“我下午準備回公司,有可能的話,想去看看小竺。”
嶽長嵐果然不高興,她說:“下午我們可以查查天文地理知識,我還是覺得我們換身體這件事和彗星有關。”
蔣豔嘆息,她可真羨慕嶽長嵐,對方好像和她呆的就不是一個世界似的。
她說:“我就是想看個結果,畢竟能算是五年的朋友,我已經反擊了,也不能把她逼到絕路啊。”
嶽長嵐看著蔣豔,對方臉上流露出的軟弱和無助令她心軟了,但是她還是不想退讓,她受夠摻和這些事了:“我知道你們相識於微末,於是感情深厚,但是相識於微末的,可不全是好人,這個世界上多是能共患難,卻不能同享福的人。”
蔣豔道:“我知道這,我不需要你告訴我這些。”
兩人為這件事僵持起來,幾乎可以說是陷入了爭吵,隨後就是冷戰,嶽長嵐回了房間,把房間鎖了起來,來表明她絕對不想過去的決心。
一直到了下午四點多,嶽長嵐發現自己接到了樊瑞雪的電話。
她們只顧爭吵,居然沒有發現手機並沒有換回來。
嶽長嵐想:這可不是她先讓步了,而是事出有因。
於是她開啟了臥室門,差點踩到了坐在門邊地上的蔣豔。
嶽長嵐:“……”
蔣豔:“……”
蔣豔連忙站起來,兩人面面相覷許久,嶽長嵐把手機遞了過去,說:“樊瑞雪的電話。”
手機才發現不了眼下的氛圍有點微妙,孜孜不倦地響個不停,蔣豔道:“你幫我接一下吧。”
嶽長嵐便點了外放,樊瑞雪道:“我接到一個工作,說要把你和嶽總的事炒的更厲害點,這不會是你公司的決定吧?”
嶽長嵐暗想,看來對方果然按照自己的想法進行下一步了,他們要讓事情走向另一個極端,她見蔣豔疑惑又驚訝地看著自己,無奈道:“不是公司的決定。”也不知道是在跟樊瑞雪說,還是對蔣豔說。
大概是錯覺吧,嶽長嵐想,蔣豔失落的有點明顯。
樊瑞雪連忙道:“我就知道,我會跟和我合作的幾個媒體說叫他們不要寫的,不過你們那邊也要防範一下啊。”
蔣豔連連點頭,嶽長嵐道:“好的,謝謝,下次請你吃飯。”
樊瑞雪笑起來:“哈哈哈客氣了,說起來,你現在在哪啊?”
嶽長嵐含糊道:“朋友家。”
樊瑞雪道:“嶽總家啊?”
嶽長嵐:“……嗯。”
樊瑞雪便說:“那就好,我先掛了,這邊有稿子。”
嶽長嵐掛了電話,抬起頭來,卻見蔣豔若有所思道:“是又有什麼事情麼?”
嶽長嵐疑惑:“你為什麼這麼覺得。”
蔣豔道:“如果沒有什麼事情,她為什麼要問我現在在哪?”
心裡不安,蔣豔連忙拿過手機,本來想要給吳蕭曼打電話,但是轉念一想,吳蕭曼既然沒給自己打電話,顯然就是不想把這件事告訴自己,於是自己搜尋了一下朋友圈,又在微信上問了幾個朋友。
第一個回覆她的是個主持人,給她發了一個新聞連結。
這個新聞連結,說的就是《xx路有孕婦因暴力行為導致流產》。
蔣豔呆住了,心裡一陣陣發冷,嶽長嵐看見後,也深深皺起眉頭。
於是下一秒她看見蔣豔堅定地望過來的眼神的時候,終於妥協道:“好吧,我過去。”
她們以最快地速度出了門,然後在公司門口,被一直打游擊戰的竺美勰父母攔住了。
當嶽長嵐得知,眼前這兩個看上去五十多歲,有些乾瘦的老人就是竺美勰的父母的時候,她簡直呆住了。
他們難道不知道自己女兒流產正在醫院的事麼?居然還在公司門口攔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