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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三絃 悲哀

流蓮坐在電腦前, 手指不停地敲擊著鍵盤,將各種資訊輸入, 然後完善,再次輸出。

指尖微頓, 看著電腦屏幕上一系列的條規條款,流蓮的臉上露出微笑,淡淡的溫馨的感覺充斥著全身,並不濃烈,卻足夠讓他佈滿陰霾的心裡閃現光明。

可是,溫馨過後,卻是深深地自嘲, 在他眼中, 展令揚是一道自由不羈的風,沒有什麼人能徹底的絆住他,沒有什麼事能讓他勞心費神,再大的困難他都能在談笑間解決, 他有千萬種方法來處理月輝對他的攻擊, 但他卻選擇了最被動的守護,流蓮不是不明白他的用心的,也許他不是很清楚他與月輝之間的牽絆,但他明白不是簡單的擊垮月輝事情便能得以解決,所以他在給他時間,給他時間理清與月輝之間的關係,給他時間做出最後的抉擇。

抉擇流蓮已經做出, 然而現在他卻不得不因為另一個人的安危而不斷破壞展令揚為流氏辛苦建立起來的一切。

流蓮轉頭看了看放在床頭的手銬,為了方便他操作電腦,月輝沒有再給他帶上。他下意識地輕撫過頸間那條漂亮精緻的項圈,經過幾天的摸索,他已經找到抑制住項圈裡的警報器的方法,只是,衛星定位系統他卻還是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只要能保證走出別墅而不會被月輝發現,他一定立馬逃走,只是沒有搞定衛星定位系統,他想得再周全也沒用,在沒見到展令揚等人之前,他一定會再次被逮回來,而那時若再想離開,就會變得比登天還難。

心中百轉千回之後,流蓮甩掉那些突如其來的思緒,再次集中精神,將流氏集團運作的詳細信息補充完善,再傳入月輝的電子郵箱。

月輝與流蓮的遊戲,以幸村的右手做為威脅,月輝要流氏集團最詳細的操作流程,如果流蓮給的資訊沒有問題,月輝則保證再動幸村。

流蓮又怎麼會不知道月輝心裡在打什麼主意呢,到底能不能徹底打垮流氏集團對他而言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他身邊唯一如此清楚流氏集團運作的人只有他,他是要讓展令揚誤以為他為了月輝而不惜與辛苦守護著他家族的他為敵。

也許以展令揚的聰明不會被月輝如此幼稚的陰謀所騙,但事實就是事實,是他踐踏了展令揚的付出,是他將流氏集團處於岌岌可危的地步,再多的理由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這將永遠成為他心中的愧疚,所以月輝真正傷害的不是展令揚,而是他流蓮。

寂靜的房間裡,只有噼哩叭啦敲擊鍵盤的聲音,連呼吸都輕若未聞。

美國·紐約

風塵僕僕的南宮烈一下飛機便直奔流氏集團總部,因為展令揚一早就打過招呼,所以他很順利地便進入了最頂層的董事長助理辦公室。

當南宮烈推開辦公室的門,掃視了一眼整個環境後,不由吹了一聲口哨,不錯嘛,董事長助理的辦公室看起來可一點也不遜色於董事長辦公室,看來流家的人果然視令揚那小子如上賓。

南宮烈輕輕關上辦公室的門,朝那個蓋著薄毯躺在沙發上睡得正香的人走去。幾乎是在剛推開門的那一瞬間,南宮烈便看見了他,走近了,看見那張如天使般漂亮的臉上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疲憊,微微有些心疼,想來展令揚再聰明,畢竟還是血肉之軀,要管理起流家這麼大一個集團於一向懶散慣了的他而言確實有些辛苦。

睡夢中的展令揚,唇畔也是微揚著的,南宮烈怔怔地看著,不由嘆息,展令揚用微笑掩飾一切情緒,正如他用優雅的舉止掩蓋喜怒哀樂,這已經成為他們的習慣,戒也戒不掉。

南宮烈也不急著叫醒他,如入自家一般隨意,找出咖啡豆,慢慢煮起咖啡來,不一會兒濃郁的咖啡香便佈滿了整個辦公室。

“小烈烈,咖啡。”

南宮烈正端著一杯芳香誘人的咖啡站在大大的玻璃牆前俯視街道,突聽一個慵懶而略帶沙啞的聲音響起,他笑了笑,轉過身看了一眼那個掛著一o一號表情安然地坐在沙發上的漂亮少年,放下手中的杯子,很是自覺地再倒了一杯咖啡,並遞到那個好似被懶神附身的人手中,服務可謂相當周到,卻還被某個極其沒自覺的傢伙嫌棄。

展令揚輕啜一口後,欠扁地說:“沒有小凡凡煮的好喝。”

南宮烈一挑眉,很是想朝著面前這個惹人嫌的傢伙發射一張他的特製撲克牌,但一想到某人那唯恐天下不亂的性格,還是忍住了。

南宮烈也不打擾,走回辦公桌前端起自己的咖啡,在會客用的茶機旁坐下,一邊喝著咖啡,一邊敘述自己得來的訊息。

“在來之前,晨舞來找過我,告訴了我一件奇怪的事。”

展令揚點頭,示意南宮烈繼續。

南宮烈便長話短說,簡短地道:“前不久,有一個自稱月輝的人派人請她和一個叫伊賀桑的少年前往一個別墅做客,說是想告訴她有關蓮的事,但她從頭到尾都沒有見到那個叫月輝的人,甚至還差點在那裡送了命。”

展令揚放下喝得差不多的咖啡,笑著道:“伊賀桑是和蓮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

南宮烈微一皺眉,隨即笑道:“看來,那個自稱月輝的人一定是伊藤月,他把晨舞和伊賀桑叫去,卻又肯讓他們平安回來,我實在想不通他到底想要做些什麼。”

展令揚看著南宮烈,臉上諱莫如深:“蓮曾經跟我講了一個故事,一個應該屬於他卻又不屬於他的故事。”

“什麼意思?”南宮烈迷惑。

展令揚沉默了一會兒,臉上那牲畜無害的笑容怎麼看都是一個心地純潔的天使,可那如墨般黑透的眸中卻閃現著惡魔才有的光輝,他緩緩道:“答案,就等再見到蓮時,讓他給我們吧。”

南宮烈輕抿咖啡,優雅的微笑,看來他的想法亦相同。

“對了,另外,幸村拒絕了我派去的保護的人,他說他倒寧願伊藤月趕快找上他。”想起那個有著一雙淡紫色眼眸的少年輕柔地笑著說出那句話時,眼底深處閃現的光芒,再看看眼前的展令揚,南宮烈不得不感嘆,幸村與展令揚也許有著同樣的魅力,只是比起展令揚,幸村將某些東西掩藏得太深,讓人經常忽略了他的凌利,覺得他就是一個應該被人保護起來的,柔弱的纖細少年。

聞言,展令揚什麼也沒說,就好像壓根沒有聽到南宮烈的話一般,但南宮烈清楚的知道他是聽見的。

也許流蓮又錯了,月輝想讓展令揚知道的,並不是流蓮有多靠向自己,而是,在幸村與展令揚之間,流蓮選擇了幸村,而這,足以傷害到展令揚,哪怕這傷害並不深刻,只是流蓮恐怕永遠也不會知道。

法國·郊外別墅

深夜,流蓮將電腦設定為待機,揉揉有些隱隱做痛的太陽穴,正準備休息的時候,突聽一聲巨響,臥室的房門被人猛然推開,月輝赫然站在門前。

流蓮先是一愣,既而笑道:“月,有事嗎?”

月輝卻沒有回答,他定定地看著流蓮,眼神有些呆滯。

流蓮皺眉,撲面而來的濃烈酒氣讓他知道月輝此刻怕是醉得有些神智不清,不管是以前的月輝,還是現在的伊藤月,都是那種很容易醉酒的體質,流蓮有些無奈,伸手準備將月輝送回自己的房間休息,哪知還沒碰到月輝,他的手腕便先被他一把抓住,並且順勢帶入懷中,濃郁的酒氣更加清晰,讓流蓮難受地皺了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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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放開我,你需要休息。”

“休息?”月輝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笑話一般,呵呵笑了起來,震顫地胸膛輕輕磨蹭著流蓮,讓他微有些不適。

流蓮突然發現,現在的氣氛真是糟糕透了,隱隱有一抹不安浮上心頭。

“月,快放開我,你真的需要休息。”

“蓮啊,他們真的有那麼好嗎?”月輝卻對流蓮的話充耳不聞,自顧自地說著一些流蓮聽不明白的話,流蓮猶豫了一下,索性閉上嘴,什麼也不說,也不敢掙扎,就這麼任由月輝緊緊地抱著。

“他們就真的比我重要嗎?為什麼你那麼狠心,捨得為了他們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我?”流蓮感覺到脖頸處微微地溼潤,不由一僵,怔然地看著敞開的門。

月,哭了嗎?

月輝突然拉開流蓮,讓他面對自己憤怒的臉,指著自己心臟的位置衝他吼道:“說啊,你為什麼這麼狠心,你難道不知道這裡有多痛嗎?你難道不知道一個人的心是會死的嗎?”

流蓮悲傷地看著他心臟的位置,嘴唇蠕動,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那麼要他怎樣呢?他不想折磨任何人,可最終卻是讓所有人都陷入了痛苦的泥淖。

月輝看著流蓮,眼中幽藍的光芒不斷閃爍,他突然一把抓住流蓮的肩膀,唇邊勾起一抹邪肆的弧度,如一個溫柔的情人般輕聲說著殘酷的話:“既然我得不到解脫,那我們就一起沉墜地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