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雲觀內,被人供奉為“先知”的柳道子此刻正在閉關作法。
說是閉關作法,可他如今的神情無論從那兒看上去都顯得很是狼狽。一頭紮成道髻的頭髮此刻披散著不像什麼仙風道骨的高人,倒像是一個落魄的巫師,自己把自己關在住處門窗緊閉拉上了窗簾並且將他那些徒子徒孫們全都已經驅趕的遠遠的,甚至連那些那一慣信任的女弟子都不準靠近。
顯得有些昏暗的房間裡,此時一臺與四周古色古香的裝扮極為不搭的電腦屏幕正不斷閃爍著亮光,畫面中有一個上了年紀的男人,此時正一臉憤怒的看著柳道子。而一貫在外人面前表現的雲淡風輕的柳道子此時卻顯得畏畏縮縮,一臉誠惶誠恐的模樣,若不是網線和電源線的長度有限不能將電腦放在地面上,他甚至會恨不得直接跪倒在地和螢幕那端的人來做對話。
此時,他將昨晚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向螢幕內的人做了彙報,沒有新增任何的佐料也沒敢提出自己任何的猜測和分析。說完之後便老老實實的低下頭一動不動,等待對方的指示。
沒有指示
昏暗的屋子裡一時間陷入了令人難以忍受的沉默當中,因為四周太過清淨的緣故竟是沒有一點聲音。長久的寂靜最是折磨人心,不多時柳道子的額頭和鼻尖便滲出了大片細密的汗珠,而後不久又匯成了一道道沿著他的臉頰滴落在地,砰砰的炸散開來。
又是許久的無語,直到柳道子的脖頸和大腿的肌肉因為長時間的僵立而出現了一些抽搐的時候,對面的老人才忽然開口道:“能夠在這麼短時間內調集這麼強大的武裝力量,而且指揮的水平和護衛的能力都這麼高強,想來這兩個傢伙也不是好惹的主。現在你想怎麼辦?”
柳道子聞聲沒有急著回答,而是先慢慢松了一口氣,上下竄動了一下喉結以防自己說話發生磕巴,樣子是卻做出了仔細思考的模樣。而後對那人回答道:“特派員,我已經想好了。那些特警部隊決不會常駐在睢紋縣,這幾天我先偃旗息鼓,同時約束我門下的傳教士,讓他們減少活動。等風聲一過,特警部隊撤走之後,如果那兩個傢伙還在這裡,哼哼,我決不會讓他們活著離開睢紋的!您看我……”
“笨蛋!”
正當柳道子腆著笑臉想要討個好時,對面螢幕裡的老人卻突然對他痛罵了一句道:“姓柳的,你是不是在睢紋那個小地方玩女人玩的時間太長沒腦子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收了那麼多年輕漂亮的女弟子都幹了些什麼好事,這些我不會干涉你也懶得干涉,可是你至少給我留點腦子!否則我幫你把它們都清理乾淨!”
柳道子聞言立刻便嚇得軌道在地,猛磕了三個響頭,等他想起對面人看不見時又趕緊站起身來,一邊扇自己巴掌一邊罵著自己,恨不得立刻自裁以謝天下。可是在桌子底下的那雙腿,卻實在是抖得太過厲害。這樣一幅表現,還哪裡有睢紋縣家喻戶曉的“柳道長”的半點風采?
對面那個老人哼了一聲罵道:“不管這兩個人是什麼身份,既然他們現在已經表現出了這麼大的能量,證明他們的身份和關系網必然非同一般!別說你幹不掉他們,就算是你真的幹掉了他們,你以為事情就這麼結束了麼?他們或者他們背後的人一旦順藤摸瓜的調查起來,牽扯出了我們更多的秘密,到時候我想保你也保不了了!”
“特派員!多謝……多謝特派員提醒,卑職……卑職知道了,知道了!”柳道子點頭如搗蒜,差點就把那個長髮飄飄的腦袋搖了下來,那副做派實在是顯得有些無恥。便是鏡頭那端的老人也顯得有些蹙眉不喜。他隨意的哼了一聲道:“好啦,別在這裡做作了。我告訴過你,在我面前你至少把你那套騙子的嘴臉收斂一點。”
柳道子聽到了這句話立刻便明白自己沒有什麼事情了,笑了笑腆著臉對老人道:“卑職哪裡敢在您面前放肆?還不是……您的虎威太盛。呵呵,這個一時間情不自禁而已。”
“好啦,別說廢話了。聽我交代。”老人不耐的打斷了柳道子的馬屁,揮了揮手繼續道:“第一,這兩個人現在不能動,他們在睢紋的任何行動也不能加以阻攔,況且你剛剛弄丟了一個精銳的行動小隊,我自己自顧不暇還要應付中隊長給我的處罰,我已經沒有辦法給你任何的支援了。給你的處罰暫且記著,到時候等待中隊長的命令,放心不用那麼緊張。我現在既然沒有放棄你,這幾天自然更不會輕易把你放棄。你可是我手裡一個重要的棋子呢。”
柳道子又是好一通馬屁拍出去,而後趕忙請示問道:“可是特派員,對這兩個人就算不加阻攔可也沒辦法避免他們和我們的衝突啊!這兩個傢伙明顯是在對一整套事情進行追查,如果被他們查出一點蛛絲馬跡的話,我們豈不是依舊沒辦法保住這個秘密?”
那老人道:“所以,我還有第二點要告訴你。記住,已經弄到手的東西好好守住,對外統一口徑。還沒弄到手的東西給我全面撤除手段,這期間不準再施壓,也不準再去刺探什麼,必要時捨棄幾個小卒子。告訴我們組織裡的人,這幾天都給我把尾巴夾起來!大不了我們放棄掉這幾個地方就是了。和利益相比,組織的安全才是第一要務。你明白了麼?”
“可是……”說道放棄利益,柳道子一時間顯得有些為難起來,不由得蹙著眉頭開始沉思,而開始等他發現對面老人的臉色愈發難看的時候他才驚覺,趕快忙不迭的說好,老人冷哼一聲之後單方面切斷了與他的影片通話。房間內再次變得安靜起來。
只剩下出了一身細汗的柳道子不住的喘著粗氣的聲音……
此時,城南一棟規模不小的別墅裡,史進忠正獨自坐在家中的沙發上大口大口的吸著香菸,滿室都被他弄得煙霧繚繞。昨晚的行動失敗後他便立刻啟程離開,今天更是沒有去政府上班而是直接待在了家裡。秘書和其他幾個副手的電話一直都沒有停過,可是史進忠卻來了個充耳不聞,完全沒有理會的意思。
這次的事情鬧大了
雖然對方時候也已經將大廈焚燬,可是史進忠還是知道自己的日子似乎到頭了。畢竟他們不是勝利的一方,而且對手的力量也強大的有些離譜了。當他聽說對方竟是出動了武裝直升機來到大廈用機槍開火之後,史進忠就已經預感到了自己的下場。可他畢竟還對柳道子抱有了一絲希望。希望他看在這麼多年為他效力的份上,能夠救自己一救。可是眼看著這一天到現在為止,柳道子還沒有發來任何的訊息……
“砰”的一聲巨響,史進忠將面前一塊水晶做的菸灰缸砸了個粉碎,一臉憤怒的丟掉了手中的菸頭衝進了旁邊的屋子裡。
屋子裡,他包養的女大學生此刻還正所在床上瑟瑟發抖,生怕自己弄出什麼動靜觸怒了這位“乾爹”此刻一見乾爹進來,馬上便強擠出一個笑臉,打算討好一下。可是,不等她說出口什麼,便已經被史進忠一把粗魯的推倒,如一頭棕熊般的身軀旋即壓了上來,一張大床咯吱咯吱的響了整整1秒鐘,屋子裡才傳來了一聲粗重的喘息……
也是此時,睢紋縣城北的省道上,張牧之正駕駛著那輛最先見到的奧迪車一路疾馳,車座裡石穿和辛忘柯卻是愁眉不展,各自抱著手臂沉默不語。
兩人身上都有些狼狽,辛忘柯只來得及換上一套衣服,還沒有將身上的水跡擦乾,而石穿則更是直接渾身繃帶連衣服都沒換便與二人出了城來,直奔城北而且。
城北,伴日谷
辛忘柯和石穿沒有下車去看什麼,張牧之也沒有像第一次到來時那樣直接駕著底盤極低的小車衝上這種坑窪不平的土道上。二人只是在伴日谷外看了看,而後便再次陷入了沉默。
良久,石穿最先開口對辛忘柯道:“我現在有九成把握,這件事與柳道子有關,而且睢紋縣的官方一定給了他們幫助。”
辛忘柯沒有說話,點了點頭示意石穿繼續。石穿繼續道:“首先,我把二十多起離奇死亡的事情都翻看了幾遍,已經確認除了那幾個來過伴日谷的人外,大部分死去的人都是本地的工商業資本家。這些人在鬧鬼事件發生之後堅持了許久,就是沒有撒手離去,而後便一一遭遇了離奇死亡。而從總部安欣上校那兒得到的資料看,最近幾個月睢紋縣發生了幾十起工商變更登記,其中最大宗的收購都是由‘天地道’的核心成員完成的,而這些人的背後必然站著柳道子!他們能夠如此順利的拿下這麼多的企業,想來也是和對老愛施壓的方法差不多,政府官方沒有人在這裡做什麼貓膩都怪了!可是……”
辛忘柯“嘿嘿”笑了一聲,點頭對石穿道:“你說的這些我都已經掌握了,不然我這個所謂的老龍騎也真的不用再幹下去了。甚至我知道的還比你多一點,恰好可以彌補掉他們殺害那幫企業主時的手法問題。可關鍵在於……昨天晚上出現的那個傢伙,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到底是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