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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雪夜弓刀滿(二)

慘嚎聲中,剛剛被踢碎的木頭方才片片跌落在地,發出一陣噼裡啪啦的響動。四合院正廳的門口處,一隻雪白的襪子踏著一隻木屐輕輕踱出門檻,御手洗千緣手中提著一柄與她大腿等長的日本刀,身上穿著一身上白下黑的劍道服,好像賞花一般閒庭信步的走出了房門。一雙美麗到無以復加的眼睛緩慢卻又堅定的掃過了倒在她門前的五個黑衣人。

門外的雪花還在飄飄而落,四合院裡一時間寂靜無聲。從天空向下看去,那純白的地面灑上了幾滴嫣紅,彷彿一副妙手繪製的圖畫。悽豔,絕美。

五個黑衣人此刻方才知道,原來這個來自日本的女人早已經有所防備,她從一開始直到剛剛的一切動作都是用來迷惑他們的。這個女人很有自信,自信自己一個人一把刀就能夠解決他們全部的五個人!

有時候,人的尊嚴會在最不應該綻放光彩的地方綻放出光彩。於是乎,它會讓人們陷入更加悲哀的地步當中。

譬如此刻,譬如此人。

五個黑衣人有一個被電擊擊倒現在還抽搐著沒有恢復一事,兩個黑衣人在翻窗的時候被老鼠夾夾中了手指,鑽心一般的疼痛卻並沒有讓他們失去戰鬥的能力。此刻能夠一戰的黑衣人還有四個,對方仍舊不過是一個弱質女流而已,即使她手中提著一柄長刀又能怎麼樣?

女人終究是女人而已……

想到這裡,四個黑衣人各自從背後掏出了一樣東西。那是兩柄短刀,兩柄甩棍。四個人慢慢拉開了一點距離,呈一個半月形將千緣圍在了正中。短刀閃爍著寒光,甩棍應聲離鞘,一個個氣勢洶洶的面對著對面的女孩兒。就好像是四頭餓狼正在包圍一隻陷入了絕境的綿羊一樣。

千緣仍舊不動、不言,只是慢慢將黑色的劍道服下襬向上提了一提,手中長刀劃過一個彎度豎在身前。風雪愈發的大了,吹得那輕彈既破的臉蛋分外紅潤,如一顆熟透了的蘋果。她看了看對面四頭餓狼,忽然間笑了笑。

尊嚴,終於在這一笑當中受到了侮辱。

四個黑衣人大怒之下同時向千緣衝了過來,四個人顯然都是格鬥場上的好手,衝鋒的時候前後錯落有致,竟是沒有一點街頭混混打架鬥毆的風格。互相間交替掩護、配合衝起來時真如同行雲流水一般。

御手洗千緣的身體不動,眼睛卻是飛快的轉了轉,看準了四個人夾攻而來的縫隙突然出手。手中長刀架開了一根甩棍的封堵,整個人藉著甩刀時候發出的力量猛然一個轉身。木屐碾壓著石板,蓬鬆的雪沫霎時間被碾壓成一塊薄薄的冰層,映著上面那雪白的襪子顯得如此乾淨,如此澄澈。

一吸之間,兩方換了一個位置。

那四個黑衣人在慣性下衝上了臺階,可千緣卻藉著機會衝入了四合院的院子裡面。她沒有藉機逃跑,而是在衝到院子正中後停下了腳步,慢慢將長刀再度對準了臺階上的四個黑衣人。

雪花飄落,綴在了她的發端鬢角,顯得如此清純豔麗。

而眼看著這個女人沒有藉機逃跑反而是繼續等在院子裡,四個自尊心受了傷害的男人不由得再次換了一個隊形。腳步雜亂間又衝了出來。鞋底的汙泥踏在了純白的雪地上,如同一滴渾濁的墨水沁上了宣紙,霎時間便是一片墨汙。

千緣慢慢低垂下雙眼,視線緊盯著幾人不斷晃動的腳步,突然間她一聲嬌喝,整個人如一道旋風般舞動起來。一柄長刀剎那間便被她舞成了一朵刀花。又是一個回合,又是一個交錯。叮叮噹噹的響聲裡,也不知那些短刀和甩棍與千緣的兵器對撞了多少下。但是最後等到回合結束時,四個黑衣人身上一共多了五道傷口,而千緣的劍道服上卻是完好無損。

摸著各自或是在大腿上,或是在腰肋間的傷口,幾個黑衣人的神色終於開始變得凝重起來。然而, 這一次千緣並沒有給他們任何喘息的機會。在她挺穩腳步的那一剎那,她手中的長刀便立刻調轉了一個方向。腳下木屐一錯,再度向那四個黑衣人殺了過去。

“當!”的一聲響,長刀當頭劈下,被距離她最近的一個黑衣人用甩棍險而又險的架了起來。刀身上的力量很重,幾乎讓那個黑衣人快要咬斷了自己的牙齒。只見他額頭的冷汗滴滴從汗腺中分泌出來,卻又在出來的一剎那被寒冷的冰風凍成了一個個小小的冰坨。後者死咬著牙齒,有些想不明白對方不過是一個女人而已,怎麼會有這麼強大的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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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緣也根本不等他想明白,在對手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率什麼的時候, 她突然撤回了自己的長刀,刀身在對方的短刀刀刃上用力壓了一下,而後她借用腰力整個人再度發出了第二道劈砍。劍道五段的水準立時暴露無遺。

對面的黑衣人根本不曾想到千緣竟然可以在這樣不利的條件下,以這樣的方式接連攻出兩劍來,手腕一時間有些不受控制的發生了一次顫抖——致命的顫抖。

“噹啷”一聲,他手中的短刀應聲而落,千緣的長刀劃破了他的肩膀,刺透了對手的肩胛骨,更是在隨後的一個攪動動作裡將對方直接挑飛到了旁邊。隨著一聲悲慘的嚎叫聲重重的摔落在了雪地當中。又是一片血色,又是一片雪色。新雪壓著新血,在四合院裡上演著一幕又一幕的圖畫。

千緣的這一劍登時讓剩下的三個黑衣人心頭一震,剛剛一直都在心中縈繞的輕視之心不由得收斂了一點。看著此刻倒在地上痛苦掙扎的同伴,又看了看仍舊如一朵盛開的玫瑰般獨立在風雪當中的御手洗千緣,各自的腳步又不由得向身後退了退。

然而事情已經到了現在,此刻自己的背後正有眼睛在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他們縱使想退又能退到哪裡去?

不知是誰帶的頭,一聲吼叫過後,三個人再度揮舞著各自的兵器向陳杰衝了過去。這一次,有了教訓的黑衣人不再似剛剛那般衝勢極猛,他們的腳步踏得很穩、很勻稱,三個人呈一個三角形一樣不斷壓縮著千緣的空間。兩柄短倒一支甩棍來回舞動,叮叮噹噹的砸向千緣看似較弱不堪的身體。

這一次沒有了僥倖,也沒有了輕敵。一切都是這麼針鋒相對的進行。拼的是速度、力量、功夫還有勇氣。

千緣沒有喊什麼,更沒有像野獸一樣大聲的嚎叫。她只是慢慢的彎下了自己的膝蓋,如同在做一次茶道的表演一樣,手中一柄長刀被她輕柔的揮起,卻又迅捷的斬下。面沉似水,行動如風。

冷兵器的戰鬥中,向來有一寸長一寸強的說法。

千緣手中的長刀長逾三尺,而黑衣人手裡的武器卻還不到自己的小臂,長短比較間倒是將人數上的優劣彌補了七八分。雪夜裡,天空中的風愈發的急促起來,卷積著屋頂上的飛雪化作漫天的雪幕。千緣的眼神在那一刻驟然凌厲起來,她猛地向前一踏步,木屐碾壓著積雪立時變成了一片光滑的冰層,千緣的整個身體以一個滑行的動作穿過了三個黑衣人的封鎖線。長刀挑開一柄短刀的防守,而後在對方肩頭上用力剜了一下。在她起身的同時有用刀背狠狠在那人的後腦上狠狠的一砸。

登時,又是一具黑沉沉的屍體倒地,砸起一片飛濺的雪沫。

漫天雪幕漸漸變得低沉,而後平靜。雪幕中,千緣持刀而立的身影如同山嶽一般不可逼視,身上的劍道服整潔、乾淨,如同她腳上那雙雪白的襪子一樣,顯得如此灑脫猶有餘力。

這時,已經沒有時間留給剩下的兩個黑衣人去害怕了。千緣一招得手後沒有停下來給對手留下喘息的機會,幾乎是在那個黑衣人倒地的同時,她腳下的木屐再次狠狠的一猜地面,整個人登時又如同閃電一般飛速的衝向對面的兩個黑衣人而去。密集的飛雪當中,一個空洞被身周的風攪擾的越來越大。

不知什麼時候,天空中的烏雲綻開了一道縫隙,讓皎潔無暇的月光從中透了出來。應在漫天飛雪當中映得天地一片銀白。銀白的天地之間,一道同樣銀白色的光線閃過。千緣提刀、衝刺、彎腰、轉身、收刀,又是一名黑衣人抱著自己的大腿跪倒在地。強忍著自己的嗓子沒有發出任何額外的聲響。

整個戰鬥的過程裡,四合院中只有偶爾的幾聲兵器碰撞的聲音傳了出去。讓偶爾被驚醒的鄰居們含糊著罵了一句“半夜裝修的白痴”,而後更沒有一點額外的聲音。

不論是千緣還是黑衣人,雙方似乎都在竭力避免著這場兇險重重的較量被旁人所注意。

此時,四合院裡只有一個尚且能站著的黑衣人了。而手持著一柄長刀的千緣,一直都是一個人在戰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