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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91章

91

靡音沒敢問小母妃的事情, 甚至都不想去考慮。既然無觴保證她無事,那就應該安下心來。昭陽殿迎來了新年第一個熱鬧的早晨。小布送來的新衣服是配合著氣氛做成的紫紅色, 在靡音的衣袍裡也算新鮮的顏色。帝王的便服,就算是新年也要用純黑的顏色, 只是袖口滾了一圈絳紅色的邊,然後用金線細細繡了金龍祥雲。暗衛從耀明殿取來,送到無觴手中。按照玄冥宮的規矩,這個早飯是必須吃一種類似湯圓樣子的東西,叫做團琢。用糯米包著熱騰騰的甜膩餡料,然後用蒸籠蒸熟,再寫上吉祥話端給各宮的嬪妃和皇子。本來皇帝的團琢會精心繪上龍頭, 可是昨天晚上一場令整個皇宮都驚心動魄的鬧劇讓每個人都人心惶惶。因為皇后提到酒菜的問題, 所以整個御膳房都被送去徹查。那個畫龍頭的御廚當然也沒留下,所以無觴面前的團琢,只是簡單的寫著吉祥如意。雖然說是早飯,但日頭當空的樣子實際上已經宣告中午的來臨。靡音磨磨蹭蹭的穿好衣服, 才算是醒來。

“昨晚的人都是無上門的?”雖然是新年的早晨, 不過這兩人的腦袋裡還是沒有什麼好兆頭的概念。“宮裡還有多少人可信?”

無觴說:“不用擔心。只有皇后能接觸的一部分需要更換而已。符的訊息一早已經送來,被清雪之拖住的一千人很快就會被押進夜都。”符還不知道無觴在夜國的身份,不知道會不會又說出不告訴別人的話。

“恐怕大臣也有些要換人了。”太師家如果被扳倒了,起碼有五分之一的大臣不能再用。提拔一些候補的,其他的都要靠新一屆的科考。估計會臨時增加一次吧……今年科考的舉子真是幸運,趕上“擴招”了。

無觴說:“皇后也要換了。”

“六弟怎麼辦?”靡音對那個女人沒什麼興趣,而小六對這事毫不知情, 如果真的貶為庶民或者幽禁起來,又有點殘忍。他並非還是襁褓的年齡,對於這事必然有所反應。

“你來決定吧。音兒……”無觴的允諾就像充滿蠱惑的糖果,讓人無法抗拒,甚至心甘情願喝下毒酒。現在他一個高興,就把一件頂麻煩的差事丟給自己。靡音覺得這事不該拖拉的太久。因為西楚晁被抓,南方的鹽荒馬上就會緩解。無觴定已經在他不知不覺的時候接管了太師府之下所有工作。這個新年,大臣們怕是無法休息了。事關重大,所以必須早早決定。皇后和西楚晁都會死,那麼小六那?一旦大臣們閒下來,小六肯定也會死。斬草除根是毋庸置疑的政治規矩,太師府絕對不能再有後人。

想了又想,靡音決定吃飯之後就去天牢看皇后。

“這麼快就去看皇后,會不會很倒胃口?”靡音來到天牢前,看到的第一個熟人就是影。心裡好奇他到底用了什麼身份留在宮內。總不會是“大內密探”吧……影負責帶路,但是卻沒有尋常侍衛看到靡音時的恭敬。就連語氣也是這般隨便。

靡音說:“倒胃口的事很多,你不是也無法避免嗎?”

天牢守備森嚴,尤其是關押重犯的地方,更是位於底下。幽暗的環境和陰冷的氣氛足以擊潰任何人的心理防線。影提著燈籠,用帶著笑意的口氣說:“的確。和那個女人還有她的弟弟相處,是件足以讓人噁心的事。不過,都很值得。”

靡音說:“你是想用自己的方法幫無觴嗎?”

“主上從不用我們幫助他做什麼。我們做的只是些他不用費心的小事,他只要下達命令就是對我們的恩惠。所以,他不需要任何人。”

“你覺得他無所不能嗎?”

“你認為有他做不到的事情嗎?”

雖然沒有親眼見過這種事,不過應該是有的吧。在符或者影的心中,無觴當然是接近於神的存在,畢竟他很難表現出人類的感情。

影停在一座石門面前,示意靡音自己進去。開啟機關,石門從下向上的劃開,裡面卻不像想象中的黑暗,反而有些燈火通明的感覺。影說:“我在外面。有什麼危險,你盡可以叫我。”笑容在昏黃的燭火中更加邪惡。

叫你?那不是死的更快?靡音心裡想,腳卻已經邁進石門。轟一聲,門在他身後落地。靡音定神看到面前是一套桌椅,然後是椅子對面的鐵柵牢門。雖然從外面看是有些可怕,不過這裡到底關押的是皇后,所以乾淨整潔,連空氣中都有一種淡淡的香。牢房裡是被固定的木製床榻,防止犯人和別人聯絡,陶瓷器皿都被收了起來,頭釵珠花也被拿走,甚至連燭臺都沒有準備,桌面上只有一隻紅色的蠟燭放在木質的小碟子裡。

“來看我的笑話嗎?太子殿下。”沒有表現出害怕和恐懼,皇后雖然是女子,但到底是大家族出來的,這一點倒是讓靡音有些讚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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靡音沒有回答,只是走到鐵欄之外的椅子處坐下,與那雙似乎已經老去的眼對視。蠟燭吱吱的響,沉默後,靡音開口:“人都有死的那一天。我又何必笑你?”

皇后點了點頭,說:“我明白了。我和楚晁當然難逃一死……不過小六是無辜的,如果可以,我還是希望你能救救他。”她大概一直在關心自己的孩子,只是關在這裡連外面的訊息都不會知曉。如今六皇子被幽禁在棲鳳宮,由影安排的人把守。

靡音微微闔眼,說:“你為什麼覺得要殺了他?”

皇后壓抑了自己的激動,說:“皇上一定將處置他的權力交給你。不然,你是不會來這裡的。我說的對嗎?太子殿下。”她似乎注意到靡音的猶豫,擺好談判的架勢。

“是。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我的意見?已經被困在這種地方等死的人,還有什麼意見?我當然希望他不死。但,卻覺得不可能。就算你真有那麼好的心腸,大臣們也不會允許謀反的逆子存活。這就是皇宮鬥爭的陰暗,死算是最好的結果了。”

“流放,或者成為冷宮的廢人。”擺在他面前的路,似乎都在靡音的轉念之間。他覺得自己應該更慎重,自以為是的替小六選一個所謂好的結局,或許並沒有那麼仁慈。

比如現在,如果是靡音,肯定希望小六流放。起碼他可以更自在的活下去。但皇后的想法並不相同:“把他送出去,下場只有死。不如留在這玄冥宮……”沒有自怨自艾,只是滿心都是無奈。

靡音說:“就算我保證他的安全?”

皇后深吸一口氣:“他是皇子。沒有其他地方可以去。”

靡音點頭:“我明白了。”說完就起身,準備離開。皇后叫住他,說:“你就不擔心我下的毒藥嗎?”看來那個恐嚇並不是說笑。但無觴卻沒有提起。

靡音說:“父皇似乎並不擔心。所以,我也不用擔心。”

“既然這樣,那我也不用費心了。下次見面,或許就是我的死期。”

“過年的時候,不該總提這個字。”靡音笑了笑就離開,皇后在他身後念著:“那個字明明是你先說的。”他不擔心,那就沒有必要提醒他。本來還想看看夜靡音動搖的樣子,沒想到,依然沒有得逞。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他改變了性情那?好像是五六歲的時候,也是從那時起,皇上的寵愛似乎都集中在他身上。夜靡音的那雙眼眸似乎藏著無盡的秘密,每一次看到都會被吸引。時而神秘莫測似幽暗森林的迷霧,時而安靜淡定如三月暖意濃濃的陽光。那時的他不過是個孩子,卻好像在睡夢中得到了皇室貴胄拼殺幾代才能擁有的平靜寧和。有了皇帝的愛護,又有不知哪裡來的勢力暗中保護,所以即使看起來平凡孩童,也依然在這重重黑幕中安穩成長。起初不以為然,後來漸漸發現,皇帝對他的看顧卻超過了任何人。看向夜靡音的眼眸總是帶著一點不同往常的熱度,品其中滋味才知,永遠不會被自己看透的帝王,有了對他來說最珍貴的寶物。幽怨哀婉都於事無補,這裡是皇宮,爭寵是前進唯一的方向。一旦失敗,註定會付出讓人心碎欲絕的代價。皇后暗自慶幸,昨夜沒有當眾說出這個皇宮最隱晦的秘密,不然皇帝一會讓她血濺當場。

靡音走出天牢,看到影提著燈籠的背影。“有無觴不知道的毒藥嗎?”靡音開口,問的是連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的問題。看來那個無觴顧忌的人,不但給了西楚晁“繞夢”,還送了西楚瑤另一份毒藥。這一點,還要回去和無觴核對才行。

“主上不知道,那我更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影的回答就像面對媒體質問核武器在哪裡的拉姆斯菲爾德的回答。他快速的走在前面,一直把靡音護送出去才停住腳步。

“剛才,你應該殺了她再離開。”

“為什麼?”怎麼今天所有人都覺得靡音應該殺個人才能安度新年那?

影說:“因為她死在我手裡,會更痛苦。”好像想起了十大酷刑和各種殺人伎倆,影難得露出代表興奮的笑容。如果在以前,靡音會覺得他是變態殺手。現在,也還是這樣認為。

靡音說:“我不會殺人。以後也不想殺人。”

“可是舞公子不是這樣說的。”影確定的說。

“舞公子?”靡音有點疑惑的問:“那是……”

影說:“舞家流雲公子。你該聽過,四國之眼,盡在舞家。和他相比,連暗驍堂都只能算只知皮毛的孩子而已。”

的確,一些書上都有提到過這個世家,似乎從事的就是蒐集各種情報的差事。流雲的閒暇時間似乎也浪費在這裡,但是靡音很少將這兩個聯絡在一起。如果是他告訴了影這件事,那就無法辯解。因為那是靡音親口說的。“你怎麼會知道?”

影說:“要瞭解主上身邊的所有事情,我向他買下了關於你所有的訊息。”

你真有閒情,而且是當之無愧的“大內密探”……

靡音說:“就算再怎麼瞭解,他也不會比無觴更瞭解我。省下錢,跟無觴買不是更好?”

說完就不再理他,往棲鳳宮去了。見到太子印信,守門的人倒是沒有阻攔。小六見他當然親切,馬上撲上來訊問皇后的情況。

靡音只說了三句話。

第一句是:“她一定會被處死。”

第二句是:“她要你留在宮裡。”

第三句是:“你若是不願意,那就自盡。”

事到如今,無論多溫柔的撫慰都只是虛偽的遮蓋,要讓他面對殘酷的現實,還不如直接給他當頭一棒。小六馬上就要行成人禮,又是從小按照帝王的標準教育。遭逢大劫,就算性格有點魯莽,這點小事也還不用靡音操心。

他鬆開抓住靡音的手,沉默了一刻,就說:“我不會尋死,我要留在這裡。”

靡音笑著點頭:“很好。我讓人把守衛扯了,你收拾一下,搬到冷宮去吧。”

在大臣們還猶豫不決該怎麼對待西楚晁西楚瑤姐弟的時候,無觴和靡音已經將全部事情都決定好了。西楚瑤自縊,而西楚晁則是毒酒。那杯盛在玉中的液體看起來太通透,但卻是讓人被折磨致死的美酒。

無觴端起酒杯在指尖輾轉玩弄,說:“我真是不想用這個,因為使用同樣的藥第二次完全沒有任何樂趣。”毒酒如果落地會不會跟電視裡那樣好像硫酸一樣蒸騰?靡音盯著被旋轉的液體,目不轉睛。

“和他父親是同樣的死法?”似乎應驗了無觴當日的戲言。用了和太師同樣的毒藥,死法相同得有點可笑。

無觴放下酒杯說:“冥還沒有造出更讓我感興趣的藥之前,只能委屈他了。”

靡音說:“似乎皇后真的在我身上下了特別的藥。無觴,你是否知道?”這一次似乎不許他迴避,索性直接提出來。

無觴說:“我知道。但這毒,我解不了。而且,音兒,你母妃中了同樣的毒。”

霹靂是不是在這個時候應該劃破長空?靡音驚愕的樣子映在紫色的瞳孔中讓自己都覺得滑稽。無觴繼續說下去:“這種藥特別,是因為它只對你、我,還有你母妃有用。別人吃了它,頂多就是鬧幾天頭痛罷了。但我們,會不斷消瘦,直到死去。”

“母妃現在怎麼樣了?”既然是慢性毒藥,那靡音還不是很擔心自己。反倒是小母妃,已經中毒多時,怕是難以支撐。

無觴算了算時間,說:“還能撐三日。在你回宮之前,我已讓人送她去解毒那人處。”

“和繞夢是同一個?”這一點似乎已經不需要用疑問的口氣說出。解毒和下毒的,根本就是同一個。能做出無觴都沒辦法解決的事,大概也就是他了。

無觴說:“沒錯。你也要和我啟程,不然以你的身體可能撐不過半個月。”

“目的地在哪?”他本來是無觴最不想見到的人,沒想到卻是不得已必須去見的人。總覺得舞流雲這個姓氏和無觴有著點什麼關係,這一次出行,大概會弄明白吧。

“在烏國,千歲山山頂。人叫帝千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