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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神瑛侍初逢林黛玉

聽聞賈寶玉來了,林黛玉心裡一驚。別人不知道這賈寶玉,她如何不知?原本這林黛玉應該是絳珠草來到凡間報恩,如今絳珠草已經去了,這神瑛侍者不曉得會說出些什麼話來。不過林黛玉轉念一想,賈寶玉之所以親近林黛玉十有八九也是因為絳珠草的緣故,如今自己已不是絳珠草,想必這寶哥哥也沒心情糾纏自己了。想到此,林黛玉心底長舒了一口氣。一則她本就不喜歡賈寶玉這個沒擔待還是雙性戀的傢伙,二則如今在賈府,被賈寶玉糾纏緊了怕是王夫人與薛姨媽不喜。在與賈敏還有林如海的一番長談之後,林黛玉知道自己只是來賈府避難的,可不是來賈府釣凱子的,於是便收斂了心神,等著這《紅樓夢》男一號登場。

林黛玉心中想著,忽見丫鬟話未報完,已進來了一位年輕的公子:頭上戴著束髮嵌寶紫金冠,齊眉勒著二龍搶珠金抹額,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紅箭袖,束著五彩絲攢花結長穗宮絛,外罩石青起花八團倭鍛排穗褂,登著青緞粉底小朝靴。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鬢若刀裁,眉如墨畫,面如桃瓣,目若秋波。雖怒時而若笑,即嗔視而有情。項上金螭瓔珞,又有一根五色絲絛,繫著一塊美玉。(此段引用自《紅樓夢》)

見賈寶玉如此形狀,林黛玉心中暗歎道,這寶哥哥難怪能迷倒萬千少女,既有偶像的容貌氣質,又有貴公子的家世背景,無論放在哪個時代都是受女人們歡迎的。可惜自己對這棵嫩草興趣不大,想到這,黛玉臉上浮上一絲笑意,暗自嘲笑自己道,你雖然是二十歲的心靈,但可惜現在也只是十歲的容貌,跟那老牛還差得遠呢。

賈寶玉上前向賈母行禮請安,隨後見有客至,便問道:“這位妹妹是?”

“這是你姑母家的林妹妹。”賈母答道,然後吩咐道,“還不去看你娘來?”

寶玉即轉身去了。一時回來,再看,已換了冠帶:頭上周圍一轉的短髮,都結成小辮,紅絲結束,共攢至頂中胎髮,總編一根大辮,黑亮如漆,從頂至梢,一串四顆大珠,用金八寶墜角,身上穿著銀紅撒花半舊大襖,舊帶著項圈、寶玉、寄名鎖、護身符等物;下面半露松花撒花綾褲腿,錦邊彈墨襪,厚底大紅鞋。越顯得面如敷粉,唇若施脂,轉盼多情,語言常笑。天然一段風騷全在眉梢;平生萬種情思悉堆眼角。(此段引用自《紅樓夢》)

寶玉從懷裡掏出一個物事,黛玉一瞧,竟是早先給王夫人的紅寶石。賈寶玉坐在賈母身邊笑道:“這是母親剛剛從林妹妹帶來的禮物中尋出來的,我見著喜慶,便給老祖宗帶了過來。”

賈母接過寶石看了一眼,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神采,隨即笑罵道:“你啊你,拿著林妹妹的東西裝自己的禮,還好意思來我面前討乖?該打!”

賈母話一出,底下一片笑聲。一個略有些體面的婆子笑道:“這既是姐兒的孝心,也是哥兒的一番誠心,老太太還是收好吧。”

賈母聽了這話極是受用,將那顆大如鴿卵,燦若火焰的寶石遞給身後的丫鬟,囑咐道:“好生收著,過些日子給我打個戒指,我拿給幾個老太妃瞅瞅,叫她們眼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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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母本不是個愛炫耀的人,她已猜得這些個紅寶石怕是黛玉私下給王夫人的,王夫人不敢拿便分了幾顆出來,餘下的怕是要送進宮裡給那位貴人。既然如此,倒不如自己拿出去給別人看看,也好讓那位貴人送禮的時候顯得氣派。

只是林黛玉並無此番心思,她只是詫異為何王夫人要當著寶玉的面將這些紅寶石拿出來,如果說單單為了討好賈母也不必費心如此。而另一邊賈寶玉也嘆道,難怪母親說這寶石貴重,連老祖宗這樣見過場面的人也甚是愛惜。

這真是:紅寶石牽出三種心思,方進府惹出一場風波。

不過賈母並不打算深究這紅寶石的事情,想來也是賈敏囑咐,讓黛玉多走動下,方好過以後的日子。賈母對寶玉道:“還不與你那林妹妹見禮?”

寶玉笑道:“就算老祖宗不說,我也要去的。”

說罷,寶玉便走到黛玉身旁,行禮道:“妹妹有禮了。”

“哥哥多禮了。”黛玉連忙起身回禮。

寶玉端詳了黛玉一番,回頭對賈母道:“這個妹妹我見過。”

林黛玉心中一驚,完蛋!雖然絳珠草走了,但這身體還是絳珠草的。

賈母道:“可又是胡說!你何時見過她?”

寶玉笑道:“雖然未曾見過她,然我看著面善,心裡就算是舊相識。今日只作遠別重逢,亦未為不可。”

聽到寶玉如此一番說辭,賈母心中便起了主意。這賈府自從賈政的妻子王夫人進門以來便漸漸不在自己的控制之下了,賈母本不喜長房,因此也沒想過要抬舉邢夫人,另外邢夫人又是填房,無論是出身還是性子都落了王夫人下乘。好不容易賈珠之妻李紈是個賢惠人,可未料賈珠卻早早去了,李紈便守寡不再問內府之事。如今將林黛玉配與寶玉,也能削弱下王家在賈府的影響力。那王熙鳳說到底也是賈赦那房的人,這管家大權最後還是要落到寶二奶奶的身上。想到此,賈母笑道:“更好,更好,若如此,更相和睦了。”

聽到賈母這話,黛玉知道賈母心中怕是起了要將自己配與寶玉的念頭,心下暗暗叫苦不迭。

賈寶玉在林黛玉身邊尋了個位置坐下,仔細地打量黛玉一番,“妹妹可曾讀書?”

黛玉淡淡道:“隨父親認了幾個字,便看了些雜書去,不曾做得什麼學問。”

聽黛玉如此說,寶玉心中一喜。諸位客官,這賈寶玉本是一個潦倒不通世務,愚頑怕讀文章的不肖子,見黛玉不讀四書五經等正經文章便更為親近。他又道:“妹妹尊名是那兩個字?”

黛玉說了命,寶玉又問表字。黛玉心中暗想,按照規矩,這次要等姑娘家及笄之後由長輩賜字,而且這字是閨中極為重視,除自家長輩夫婿外,絕不對其他男人說起。黛玉見賈母並不阻攔,便知道賈母的心意已決,只得說:“無字。”

寶玉笑道:“我送妹妹一妙字,莫若‘顰顰’二字極妙。”探春便問何出。寶玉道:“《古今人物通考》上說:‘西方有石名黛,可代畫眉之墨。’況這林妹妹眉尖若蹙,用取這兩個字豈不兩妙!”

探春笑道:“為何我不曾見過這書?怕又是你杜撰的吧?”

寶玉笑道:“天下之書杜撰的太多,別人能杜撰,偏只我是杜撰不成?”寶玉又問道:“妹妹可有玉?”

黛玉心中暗想虧得滅絕師太曾送了自己一塊墨玉,否則還真不知該如何是好。黛玉道:“前些時候,有一師太送了一塊玉,說是避祟祈福的。”

聽到黛玉這一說,賈母便來了興致,“拿與我瞧瞧。”

黛玉聽到賈母吩咐,便從腰間解下一塊玉來拿與賈母。這玉不同於賈寶玉之玉那般晶瑩,但古樸中卻有一番神韻。賈母端詳了許久,“是塊好玉,但是我看不出出處,想來與你是個有緣的物事。”

黛玉接過墨玉,系回腰間。“原本我身子骨不是很好,但是師太贈玉之後,我倒是很少犯病了。”

“是了,是了。”賈母點頭道,“這怕是件寶物。”後又囑咐道,“這玉要好生收著,多留意著。”

“是。”黛玉應道。心想,總算沒惹得賈寶玉抓狂。

又說了會閒話,賈母知黛玉遠道而來,想必也是乏了,便讓大家散了。黛玉便朝著賈母院後的葳蕤苑走去,想來有些話還是要囑咐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