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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敏黛玉軟語拒野心

卻說林如海逝後第二日,揚州城內達官貴人並那名流賢士紛紛上門拜祭,將原本寬敞的林府塞了個水洩不通,虧得有棠棣先生在前院周旋方不見亂。林黛玉則因為“哀思過甚”而稱病不出。一則她這個未出閣的小姐實在不方便待客;二則這林府瑣碎事太多,少不得要自己親力親為。這當前頭一件事便是將用不著的人一律遣散掉。

這林府的丫鬟僕人雖然人不多,但是卻也不少。那京城的林府老宅原本就留有僕人,自然不需要這麼多人手,況且揚州這邊的鋪子莊子業已賣掉,這人手越發多了起來。那林黛玉暗暗地將華安一家叫了進來,將家中人的習性摸了個遍。那些個躲懶的、手腳不乾淨的自然是一併賣了出去,其餘多出來的人手則是林府賞下賣身契與那50兩銀子。這本是各家宅院都會做的事情,但是這林府雖是書香門第,但是少不得有些刁奴惡僕,自以為林老爺過世,這林家大小姐少不更事,一鬧也能逼得主家多給錢,便糾結了起來。

那林府在正院前立上一塊屏風,黛玉在屏風內,而屏風外則是林府上上下下的奴僕。

“我們家的樣子,大家也看到了。”黛玉幽幽地嘆了一口氣,“父親故去後,我自然是扶靈先去姑蘇,然後再返京城。無論是姑蘇的祖宅,還是京城的老宅,先父都留下了足夠人手。如此一來,這揚州城的宅第了自然是要遣散一些人去。”

下面的僕人都沒有出聲,這遣散人並不是什麼稀罕事。如若自己平時表現尚可的話,主家自然會賜下賣身契,從此便是自由身。如若主家宅心仁厚的話,還會替下人去官府消去賤籍並賞賜銀兩。於是大家都平心靜氣地等著這位大小姐的發言。

“跟幾位管家和管事嬤嬤商量之後,除了留下家生子外,其餘的我都遣了。”林黛玉到底是個善良的女子,故而並沒有打算賣人,決定還是全部發放原家。“按照各位在我林府的表現,我這做主家的少不得有些銀兩。權當一個念想,從此以後,各位與林府再無相干。”

說話間,幾個管家已經給各人一個小小的荷包,裡面可能是十兩的碎銀子,也有可能是五十兩的小銀票。這當是銀錢比較貴,小戶人家一年的花費也不過二十兩左右,故而這林家的發散費其實是頗高的。只是這人心不足蛇吞象,那幾個惡僕素日裡不曾做事,自然到手的銀子不過幾兩罷了,於是便按照計劃鬧將起來。

“我要去哭老爺去!”一個下人站了起來,“老爺屍骨未寒,你們就擠兌老爺身邊的人。”

他一說話,另外幾個人也站了起來,作勢要往外走。黛玉在屏風後看的真切,這幾個人便是林府裡出了名的刁奴,只是林如海一向寬仁,並不像為難他們,於是只將他們拘在府內不願讓他們出去惹是生非。如今見林老爺去了,便想乘機多訛點錢財。

林黛玉並不發話,身邊的l琴冷笑道:“憑你們的身份也想去哭老爺?——來人!將這些個不知好歹的奴才捆起來。”

這林府的護院乃林府的家生子,自然對林府忠心耿耿,見小姐身邊的大丫鬟發話了,幾個人忙地上去將這幾個人捆了,摁在了一旁。

l琴對黛玉道:“姑娘,這幾個人如何處置?”

黛玉冷冷地說道:“杖二十,丟到人牙子處拿去賣了。”

黛玉話一出,其餘原本想附從的人都忙地噤了聲。那幾個護院見小姐已經下令,便將這及個刁奴拖到僻靜地方狠狠地打了一頓。

內府的事情處理完之後,林黛玉便在自己房裡等著一個關鍵人物的到來。他就是寧國府的賈璉,黛玉知道他所來為何,她也不介意給賈府錢。但是這錢必須要給得光明正大,斷不可給了錢還邀不到好,那她這筆買賣就虧大了。

“將我膚色弄慘白點。”黛玉吩咐錦雯道。

“姑娘,那樣可就不好看了。”錦雯以為黛玉又有什麼新想法,便規勸道。

“越不好看越好。”黛玉笑道,“我不是‘病’著嗎?讓賈家的人看著我現在這般摸樣便知我不過是閉門不見客罷了,如此我們何苦憑空落下話柄在人手裡?”

待黛玉收拾好之後,便有丫鬟去傳賈璉。賈璉進了林黛玉的房間之後,頓時被眼前這個淚眼婆娑的弱美人給驚豔住了,這是賈璉第一次直接面對林黛玉,他忽然理解為什麼賈寶玉會對眼前這個女子一見鍾情了。如若他娶的不是王熙鳳的話,只怕自己也會被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璉二哥,因為先父去得突然,一些事情不曾備下,故而有些忙亂。因此怠慢了哥哥,還請哥哥恕罪則個。”林黛玉盈盈一拜。

慌的賈璉忙伸手虛扶了一下,“妹妹不必這樣,姑父之事還望妹妹節哀順變。”

“先父留下囑託,命我將送往姑蘇與母親合葬。”林黛玉略微停頓了一會,見賈璉臉上痴迷的樣子,黛玉心中便有些不舒服,但還是說道,“還望璉哥哥再送一程。”

賈璉呆了許久,在王嬤嬤的咳嗽聲中才回過神來,忙道:“不妨事,我自然會一路上護得妹妹周全。”聽到林黛玉要去蘇州,賈璉忽然想起了自己的重要事情,“不知妹妹如何處理這揚州的宅子等物?還有那些個姨奶奶該如何打發?”

“這出宅子本是官宅,自然是要歸還朝廷。”林黛玉心道,你終於說到關鍵問題了。“這揚州的大部分產業已委託棠棣先生售出,餘錢已匯往京城,只留下少量現銀用於目前開支。幾位姨娘的話,父親早有安排,姨娘年輕且無子嗣,不必守節,一併打發出去。”

聽到林家已經將大部分資產匯往京城,賈璉心中懊惱,早知道如此就應該昨日便闖進府來。賈璉訕訕地說:“既然早有安排,倒是我唐突了。”

林黛玉聽出了賈璉心中的不滿,心中冷笑道,這堂堂一個賈府居然淪落到跟一個孤女謀奪家產,真不愧是世家子弟啊!隨即黛玉又聯想到賈母的態度,原著中的賈母想來是知道林黛玉的遺產被人拿走了,但是卻不聞不問,只是一味想將林黛玉許配個賈寶玉,認為這就是對林家的補償。想到這,林黛玉有些心冷。何況賈母之所以要將林黛玉許配給賈寶玉,自然是希望賈寶玉能與四大家族保持一些距離,借用林家女婿的身份保住自己。說到底,這賈母最愛的依舊還是賈家。想到這,林黛玉對賈家的掛念便又少了一層。

見賈璉不高興的樣子,林黛玉說道:“先父命我將三十萬兩白銀交予老祖宗,待返回京城之後,我便會去提取銀票交予老祖宗。”

賈璉見林黛玉說出有三十萬兩白銀的進項,自然高興。原本王熙鳳就說的含糊,這銀子能進來就好。之所以王熙鳳不敢說明白,一是這賈璉到底是賈家子孫,明面上還是沒有臉面去謀奪林家孤女的遺產;二來這錢實際上是王家跟賈家均攤,不過是賈家去出這個頭討這個罵罷了。如此敗壞賈家風聲,為王家謀取利益的事情,王熙鳳自然不會說。

“既如此,不知林妹妹何時啟程?”事情已經辦到,賈璉立刻恢復了生氣。

“出了頭七便走。”林黛玉淡淡地回答道。

“這麼快?”賈璉略有些吃驚。

林黛玉冷笑道:“這朝廷等著收回官宅,我又何必在這裡討人嫌?”這明面上是朝廷咄咄逼人,但是林黛玉知道無非是甄家在背後搞鬼,想讓林家的面子不好看。林黛玉本身就不是愛面子的人,何況林黛玉也知道以自己的實力絕對碰不了甄家一點皮,這眼下想羞辱只有日後再報了。

“也是,這到底是朝廷的房子。律法無情,也只能委屈妹妹了。”賈璉對江南官場並不是很瞭解,自然沒有想到這一切居然是甄家在搞鬼。“既然如此,我去安排舟馬,也不至於到時忙碌。”

“那就有勞璉哥哥了。”林黛玉謝禮道。

賈璉沒有多待,說完話便告辭走了。“姑娘,這賈家我們還是不回去了吧?”

林黛玉心頭一嚇,回過頭,說這話的居然是紫鵑。此刻的紫鵑才明白為什麼林姑娘在賈家一直小心翼翼,對老太太、太太格外賠小心。如今看來,林姑娘在賈府還真的就是在虎狼窩裡了。

“我還是要回去的。”林黛玉很肯定地告訴了紫鵑。

“姑娘,你又何必再回到那個地方去?”紫鵑有些心疼眼前的這個女子,“那賈府闔府上下怕只有老太太跟幾位姐妹對你是真心的,其餘人怕是連吃了你的心都有啊。”

林黛玉有些詫異地看著眼前的紫鵑,按理說,紫鵑是賈家的家生子,斷不可議論主家。“這話不可再說,”林黛玉淡淡地說道,“如若讓旁人知道,怕是賈家再也容不下你了。”

“姑娘,你明知賈家府內危機重重,你又何苦如此呢?”紫鵑不解。

“如果我離了賈府就安全了麼?”黛玉看了紫鵑一眼,“‘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以為除了賈府之外,其他的人就沒有對林府的資產有覬覦之心嗎?如若我在賈府,好歹因為這層親戚關係他們不會強來,二來老祖中想必也會斡旋一二。”其實林黛玉自己都對第二條是否成立感到疑惑,但是目前來看,假如賈璉等人明來的話,賈母一定會阻止的。“或許這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紫鵑默然。

沒幾日,林黛玉一行等人便扶著林如海的靈柩趕往蘇州。這是林黛玉穿越到《紅樓夢》裡第一次返回祖籍,因為惟恐露怯便有些憂慮。倒是王嬤嬤看了出來,道:“姑娘不必擔心,想來也是你從未去過蘇州祖家,我也是往年老爺與太太帶著去過一次罷了。那林家在蘇州已然平平,除了咱家這一支血脈之外,便再無其他官宦子弟。也虧得是咱家老爺仁厚,命人在祖塋附近修了義學,無奈眾人天資平平,只出了幾個秀才罷了。”

聽到原來的林黛玉也沒去過蘇州之後,林黛玉心裡舒了一口氣。黛玉問道:“嬤嬤可知道為何先父不是林家的族長呢?”按照管理,一族的族長應有這一族最顯赫的一家的家長擔任,這林家最顯赫的就莫過於林如海了,可這林如海一不是姑蘇林氏的族長,二來似乎也不怎麼來往。

王嬤嬤猶豫了一會,“罷了,這是也不該瞞姑娘的。”王嬤嬤嘆了一口氣,“老爺雖然是姑蘇林氏出來的,當年文正侯離開姑蘇時方七歲。文正侯父親去世得早,幾個林氏的族人便想謀奪家產。趁著夜晚,一把火燒了當年的林家祖宅,若不是幾個僕人忠心,文正侯怕是就沒了。雖然文正侯撿回了一條命,但是文正侯的妹妹卻活生生燒死在裡面。後來文正侯封爵拜相之後,林氏族人便隨便綁了幾個人說是當年的縱火犯,說任憑文正侯處置。文正侯又如何會濫殺無辜?只是要回了祖宅便不再追究,但從此不再與姑蘇林氏來往。”

聽王嬤嬤說出此番秘辛,倒是讓林黛玉與一旁伺候的錦雯吃了一驚。錦雯道:“嬤嬤,那我們這次回去不會有危險吧?”

王嬤嬤白了錦雯一眼,“素日裡見你也是個穩重的人,如何這次就亂了手腳?這姑蘇林氏拿了我們家多少好處,就算是條狗也該喂熟了。如若沒有我們家給的這些銀子,這姑蘇林氏指不定敗落成什麼樣子了。只是老爺對這邊心存芥蒂,否則這族長的帽子還不是老爺的?”

“是我想岔了。”錦雯有些不好意思。

王嬤嬤嘆道:“如今老爺去了,這姑蘇林氏別再無什麼指望了。”說這話的時候,王嬤嬤望向林黛玉,黛玉知道王嬤嬤是同情自己再無娘家人可以幫襯。雖然自己心中有些意冷,但是還是出言勸慰。

“嬤嬤也不用操心這些個事,待回了京城,我不是還有外祖麼?”黛玉道。

“到底是‘外’祖啊。”王嬤嬤重重地嘆息道,“這賈家再好也不如自家孃家知冷知熱的,我們大戶人家小姐出閣前,哪個不是在孃家養的真真金貴的?也就只有姑娘了,”王嬤嬤抹了把眼淚,“太太去得早,如今老爺也去了,姑娘可還有什麼可以依仗的人?那賈府如若有些個不長眼的狗奴才欺負了姑娘去,姑娘又該找誰去說?”

林黛玉沒有再言語,王嬤嬤所說的一切便是她憂慮的。想到自己尚未及笄便父母早逝,日後的日子便是風霜雨雪嚴相逼,不得神色黯淡起來。錦雯見黛玉面色沉重,忙地說:“嬤嬤真是,姑娘原本就身子骨不好,何苦說些這話來?”

見林黛玉神色苦悶,王嬤嬤也自覺失言,忙不迭地說些姑蘇城的風土人情來哄黛玉開心。不多時便有人報,說是蘇州城到了。

到蘇州後不久,便有姑蘇林氏的族人前來拜訪。自然這一切都是交予賈璉去打理,那棠棣先生因為有職在身邊無法前來蘇州。好在蘇州之事並不麻煩,交給賈璉倒也綽綽有餘。賈璉與林氏族人商量了不多久,便決定次日將林如海的靈柩遷入早就備好的墓中,與賈敏合葬。林如海的牌位自然也會放入林氏宗祠裡,雖然辦得匆忙,但好在林家並非重喪儀的家族,對這些個虛禮也不看重。

次日,林黛玉乘著軟轎便前往了林氏的祖塋。這祖塋位於蘇州城郊,倒也是個風水極佳的地方。因為林黛玉是未出閣的閨女,不能親往,只能命幾個管事的跟了過去,小心照顧。而林黛玉等人只能留在宗祠外等候。

這林黛玉乃林家閨女,那賈璉為外人,都不能進去。林黛玉早轎中細細打量四周,一些林氏族人看待的眼光有同情、有嘲笑、當然也不缺乏貪婪。

合葬儀式沒多久便結束了,那老族長趕回了宗祠。見到林黛玉的軟轎還在,便冷哼了一聲,“論禮,汝父乃是我的遠房侄兒。虧你還是個大家小姐,見了叔公也該下轎行禮吧?”

林黛玉聽到此人之話,冷冷地回道:“叔公若要見禮,請尋一內室。雖然我非什麼大戶小姐,但也是閨閣之人,大庭廣眾之下實在不宜拋頭露面。即便是族人,也應有避嫌。”林黛玉話說得不卑不亢,她也並不擔心被人說自己不懂禮數。這林氏族人與自己都在五服之外,這莫名其妙而來的叔公自己拜與不拜都無妨。何況自己即使閨閣小姐,又是守孝之人,不便見人也是人之常情。

那族長碰了個不大不小的釘子之後繼續道:“汝父身後無人,我不忍見汝父一支血脈斷絕,特挑選我族中三名優秀兒郎過繼給汝父。”

族中話音一落,身後便有了三個十五歲的男孩。即便是隔著紗簾,林黛玉也能看出那三個人絕非什麼優秀兒郎,不過是些獐頭鼠目之人罷了。林黛玉沒有出聲,只是靜待賈璉的說辭。畢竟這事由自己說出來,實在是不好聽。

果不其然,賈璉已經冷笑了一聲,“原本我不該插嘴林家的事,只是事關我這妹妹,我這個哥哥也不得不說話了。五服之內過繼子女還說得過去,如今老先生往我妹妹家塞上這三個非親非故的男子為何?這三人也已成丁,我妹妹一個未出閣的閨女如何能將他們放在府上?被外人知道,這林家的臉面還要不要?我妹妹的名聲又該如何?”

那老先生一愣,對林黛玉說:“我言盡於此,可與不可,你們自己看著辦。”

林黛玉在轎中道:“叔公之話差已!按律,五服之內方可過繼。我與這三位已然出了五服,還請叔公不要為難小女。——錦雯!”

在一旁恭賀多時的錦雯將一封銀票交予了族長,林黛玉繼續道:“這裡是五萬兩的銀票。”只聽見周圍一片吸氣聲,“兩萬兩給祖塋增添一些田畝。兩萬兩給義學加蓋屋頂。剩餘的一萬兩,是父親給諸位族人的一點心意。”林黛玉用俗白的語氣將五萬兩切割乾淨,只是稍微篡改了最後一點,既然你這個族長如此不明事理,那就休怪我不客氣。

見眾人對林黛玉感恩戴德的樣子,老族長也只好收起將自己三個孫子過繼給林如海的心思,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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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黛玉在蘇州盤桓了幾日,便跟著賈璉往京城而去。而在半路又聽聞賈元春才封鳳藻宮,那賈璉便愈發催促船工加快速度。

終於在大年初七的晚上,林黛玉再度回到了京城。正月裡的京城愈發寒冷,林黛玉在暖轎中打量這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地方。秦鍾死於風寒;秦可卿也死了,只是怎麼死的,她並不知道;賈元春也最終成了妃,這賈府的鼎盛時期便也到了。林黛玉冷冷地看著這一切,三春去後諸芳盡,這賈府的衰敗也由此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