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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憶往昔金枝宮心計

紫禁城。上書房。

那忠順王卻急沖沖地進了上書房。一幹宮女、太監均不解。若說這滿朝文武,最得意地就莫過於這忠順王了。貴為當今皇叔,領著雙親王俸,身兼戶部、禮部辦事,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即便是那入閣拜相的諸位大學士見了他也要客氣三分,未曾想今天卻是不顧體面地奪路狂奔。而那有見識的管事太監則都曉得,怕是又有人要倒黴了。

“那甄士陬若是想死,儘管告訴朕,車裂、凌遲、腰斬,朕可以一樣一樣地讓他嚐個夠!”皇帝震怒地丟下一份密摺。

忠順王開啟,躬身答道:“陛下,自從林如海一去,這江南鹽政便也落在了甄士陬手上。原本他只是利用藩臺衙門截留歲賦,如今卻插手鹽稅,可想其已經無父無君到何等地步!”

“若不是那人挑唆,你借他是個狗膽也不敢如此妄為!”皇帝踱步道,“你讓十三衙門會同刑部、大理寺的人給我去查,看有多少官員牽扯到其中,待到算賬的時候,我讓他們一個個上斷頭臺上喝一杯。”

“陛下,是否讓棠棣出山?”忠順王建議道。

皇帝坐回自己的龍座,嘆了口氣,“他本就是刑部侍郎,如今只是御前行走,倒也沒什麼實權。直接讓刑部的人去查,我怕走漏了風聲。這樣吧,你給道密旨給他,就讓他從十三衙門裡抽調人去徹查。刑部跟大理寺去江南,審清楚了就直接抄了甄家。男丁統統發往東夷國邊界為奴,其餘一律入了賤籍,在揚州就地發賣。——你帶人盯牢陪都,那邊人若有輕舉妄動,我許你動用北海大營就地剿滅,也別說留什麼活口了,直接殺乾淨。至於棠棣,你讓他監視這京城的四王八公,那些個新賬舊賬,怕是要一起算算才好。”

“臣領旨!”忠順王忙地出去。原本忠順王便有些擔憂當今過於優柔,如今看來,能上位者必有其過人之處。這幾道旨意可謂是招招致命又步步連環,若是那人聰明或許能逃過一死,若是不知趣的話,怕是連葬身之地都沒有了。

連下幾道旨意之後,這皇帝顯得有些疲憊。待過了一刻,那貼身太監戴權忙進來問道:“奴才瞅著陛下面色有些不好,可要宣太醫?”

“不必了。”皇帝揮了揮手,“戴權啊,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戴權一驚,忙跪下道:“承蒙陛下看得起奴才,奴才已經侍候陛下四十餘年了。”

皇帝點點頭,“你也是我身邊的老人了。”

戴權不敢答話,只得俯身不語。

“你是個聰明人,你當知道我想要問什麼?”皇帝嘴角浮現一絲陰冷的笑容。

“奴才明白。”戴權忙答道,“陛下,奴才已經使人看著賢德妃娘娘,這賢德妃娘娘在宮內甚為知禮,與純貴妃娘娘也甚為交好,幾個新晉的娘娘小主都挺愛跟賢德妃娘娘來往。”

“她倒是個識趣的。”皇帝不置可否,“我聽說如今這榮國府後院甚是熱鬧,可有此事?”

“奴才已使錦衣衛打探過了,”這戴權雖然只是小小的內務總管太監,但是手上卻還有皇帝的親信之一,錦衣衛。這錦衣衛本是前朝皇帝所立,當今雖設有十三衙門,但還是留下一部分錦衣衛作為貼身侍衛。一來制衡十三衙門,二來也是充當耳目。而在戴權則是這錦衣衛的指揮使,不過這個身份沒有太多人知道罷了。“如陛下所料,這史家與王家正在內鬥,爭奪賈家的當家權。不過如今史家已經衰落,就算有那位老太太在,怕也是翻不起什麼浪來了。這王家在控制了薛家之後,怕是要撮合賈家與薛家的聯姻,這樣已達到王家徹底控制四大家的目的。眼下榮國府那位王夫人已經使人求賢德妃娘娘,希望能說動陛下指婚。”

“讓我指婚?”皇帝冷笑了一聲,“我倒是要為他們家指婚,可惜不是他們想求的那兩位。”

戴權沒有答話,只是繼續躬身聆聽聖訓。皇帝想了想,道:“你可以找人告訴賢德妃,她但可下懿旨去讓賈、薛兩家聯姻。你下去吧。”

“奴才明白。奴才告退。”那戴權忙躬身離開了。

這一日,那寶玉已經確知了搬家進園子的事,忙不迭回來報信。剛至穿堂門前,只見襲人倚門而立,見寶玉平安回來,堆下笑來,問道:“叫你做什麼?”

寶玉見襲人顧盼之間別有一番分流,便也念起她的好來,告訴:“沒有什麼,不過老爺已經定下進園子的事宜。——我知你難過,但是你切勿想太多。如今麝月替你管著銀錢,晴雯替你管著小丫鬟們,你也好輕鬆輕鬆,就好好呆在我身邊吧。”

襲人見寶玉還念到自己的就好,眼睛立刻紅了。“我拿想去管那些事情啊,如今你找了兩人去管就很好了。我只要能在你身邊就好了。”二人少不得竊竊私語一番。

後寶玉至賈母跟前回明原委。只見黛玉正在那裡,寶玉便問她:“你住在那一處好?”

黛玉知道自己必然在瀟湘館,見寶玉一問,便笑道:“我心裡想著瀟湘館好。我愛那幾竿竹子,隱著一道曲欄,比別處幽靜些。”黛玉本來就覺得自己與瀟湘館比較合,況且瀟湘館是大觀園主體三院當中最清淨的一處,自己也巴不得少摻和點是是非非。

寶玉聽了,拍手笑道:“合了我的主意了,我也要叫你那裡住。我就住,咱們兩個又近,又都清幽。”

二人正計議著,賈政遣人來回賈母,說是:“二月二十二日是好日子,哥兒姐兒們就搬進去罷。這幾日便遣人進去分派收拾。”

隨後,王夫人那給了安排:寶釵住了蘅蕪院,黛玉住了瀟湘館,迎春住了綴錦樓,探春住了秋掩書齋,惜春住了蓼風軒,李紈住了稻香村,寶玉住了。每一處添兩個老嬤嬤,四個丫頭;除各人的奶孃親隨丫頭外,另有專管收拾打掃的。因黛玉這邊人手本來就多,黛玉回了賈母,賈母想了想變留下幾個收拾打掃的粗使丫頭。

至二十二日,一齊進去,登時園內花招繡帶,柳拂香風,不似前番那等寂寞了。

黛玉帶著紫鵑、錦雯、l琴、雪雁並王嬤嬤住進了瀟湘館,l琴看了一眼,撇嘴道:“這裡還不如早前住的院子呢,又小又潮的,虧得姑娘也願意。”

黛玉知道自己住瀟湘館只是賈母與王夫人最後妥協的結果,按照王夫人的習慣少不得將自己打發到稻香村或蓼風軒去,哪會讓自己住在寶玉的隔壁。但是黛玉嘴邊卻笑道:“這院子可是我求來的,我就愛這裡的清淨。不像葳蕤苑,成天人來人往的。”

紫鵑也道:“我看這院子倒是挺合姑娘心性的。雖大,但是吵得很;蘅蕪苑雖然不錯,可惜少了分雅緻。這大觀園裡看來看去還是這裡最適合姑娘。”

黛玉道:“倒是l琴的話提醒了我,紫鵑,你去問問園中管事的嬤嬤,這園中可備有香葉天竺葵?或是薄荷、紫蘇、菖蒲、香茅、丁香、茉莉之類,若是有,便請種一些到我這來。若是沒有,就請打發人去市面上買,這錢就直接從我走,不要去官中拿了。”

紫鵑聽後便應了出去找人,那錦雯問道:“姑娘平素不愛那些花花草草,為何這次要這些花草了?”

黛玉笑道:“l琴說道此處潮溼,我也怕有些蚊蟲。況且也太過清冷,若是點綴些丁香、茉莉也是別有情趣的。”

這邊自從寶玉帶著眾丫鬟搬到大觀園後,便愈發自在了。如今這襲人雖然還是裡名義上的大丫鬟,但是銀錢之事歸了麝月,丫鬟調配歸了晴雯,這襲人便只是名義上管著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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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麝月倒是以襲人為首,襲人還能轄制得住,但只晴雯素來與襲人不合,少不得跟襲人對著來,一時間這倒也熱鬧不少。

可惜寶玉素來對院子裡的事情不上心,況且襲人也不敢直接對上晴雯,少不得挑唆麝月等人來埋怨。可惜寶玉素來對晴雯是照拂有加,也不搭理旁人的話,故而這院子裡也有了個微妙的平衡。

這一日,寶玉對石光珠說:“哥哥,可有空來我院中一敘?”

石光珠聽聞過寶玉在賈府內設宴招待秦鍾的荒唐事,忙笑道:“最近科舉近了,少不得要溫習功課了。”

寶玉忽然想到過完年,這石光珠便出了孝,自然是要走科舉之路,寶玉素來厭煩這些事,便有些不喜,道:“哥哥又何必走那些個俗人的路呢?哥哥又是大家子弟,少不得日後會有蒙蔭。”

石光珠正色道:“寶兄弟,我知你不喜這功名,只是大丈夫立於天地之間自然要求一番事業。這科舉之路是不得不走的路,我知寶兄弟對那八股深惡痛絕,只是八股不過是形式,若要在八股之間寫就一番好文字少不得需要腹中有東西。”

“此話大善!”說這話的正是賈傢俬學的掌塾,張。張踱到二人之間,將二人打量了一番。這寶玉與石光珠俱是風度翩翩的世家子弟,只是寶玉的光芒過於張揚,而石光珠的風采則內斂得多。想必日後二人都會有大際遇,但是論成就怕是石光珠要高過寶玉不少。張笑道:“光珠,你那番八股之說倒是新穎。你小小年紀有這見識便是極不錯的,若是八股寫得好了,還怕什麼文章寫不好?君不見,這閣老均是八股出身,但是又有幾個文字功底是差的呢?”

“恭聆老師教訓。”石光珠恭敬答道。

“不妨事,不妨事。”張道,“明日起,將你的文章給我,我為了點評一二。”

石光珠聞之大喜,這張本就是北方文壇數一數二的大人物,又曾為太子少保。若不是政見不合被致仕,想來現在已是入閣拜相。但是張的剛正不阿也為他在仕林中贏得不少聲譽,若是能得到張的點評,那是不少文人求之不得的事情。如今張肯讓點評自己的八股,已是將自己視為親弟子,意欲好好栽培了。

張受了石光珠的禮,又看了看賈寶玉,道:“寶玉,如今坊間流傳的‘大觀園公子四時即事詩’可是你所作?”

寶玉在大觀園中閒吟這幾首詩,當時有一等勢利人,見是榮國府十二三歲的公子做的,抄錄出來,各處稱頌;再有等輕薄子弟,愛上那風流妖豔之句,也寫在扇頭壁上,不時吟哦賞讚。因此上竟有人來尋詩覓字,倩畫求題。這寶玉一發得意了,每日家做這些外務。他對自己這《四時即事詩》甚是得意,但口中卻淡然道:“正是學生所作。”

張點點頭道:“詞句倒是新穎,可惜這寫詩需要字在意後,若無詩意,端得不過是些庸俗之吟罷了。”

寶玉見張如此一說,臉一紅,道:“多些先生賜教。”

張見寶玉略有不服之色,便搖頭嘆息道:“我見你頗有心計,卻不想‘朽木不可雕也’。腹中無貨,還想寫出什麼驚世之作麼?”

話說寶玉因為挨了張的訓斥,心裡老大的不高興,就算下了學也不理會石光珠的盛邀,一個人悶悶地回了房。只見鴛鴦歪在床上看襲人的針線呢,見寶玉來了,便說道:“你往哪裡去了?老太太等著你呢,叫你過那邊請大老爺的安去。還不快去換了衣裳走呢!”

襲人便進房去取衣服。寶玉坐在床沿上褪了鞋,等靴子穿的工夫,回頭見鴛鴦穿著水紅綾子襖兒,青緞子坎肩兒,下面露著玉色綢襪,大紅繡鞋,向那邊低著頭看針線,脖子上圍著紫綢絹子。寶玉便把臉湊在脖項上,聞那香氣,不住用手摩挲,其白膩不在襲人以下。便猴上身去,涎著臉笑道:“好姐姐,把你嘴上的胭脂賞我吃了罷!”一面說,一面扭股糖似的粘在身上。

鴛鴦便叫道:“襲人你出來瞧瞧!你跟他一輩子,也不勸勸他,還是這麼著。”

襲人抱了衣裳出來,向寶玉道:“左勸也不改,右勸也不改,你到底是怎麼著?你再這麼著,這個地方兒可也就難住了。”一邊說,一邊催他穿衣裳,同鴛鴦往前面來。

見了賈赦,不過是偶感些風寒。先述了賈母問的話,然後自己請了安;賈赦先站起來回了賈母問的話,便喚人來:“帶進哥兒去太太屋裡坐著。”寶玉退出來,至後面,到上房,邢夫人見了,先站了起來請過賈母的安,寶玉方請安。邢夫人拉他上炕坐了,方問別人,又命人倒茶。

正說著,只見賈環賈蘭小叔侄兩個也來請安。邢夫人叫他兩個在椅子上坐著。賈環見寶玉同邢夫人坐在一個坐褥上,邢夫人又百般摸索撫弄他,早已心中不自在了,坐不多時,便向賈蘭使個眼色兒要走。賈蘭只得依他,一同起身告辭。

那賈蘭極不樂意,出了府門便埋怨道:“我知你不喜寶叔,只是大爺爺這邊本來就是個心眼多的,你如今非要使眼色,少不得我回去又要被娘訓一頓。”

那賈環雖然與其他人關係一般,但與賈蘭卻是發小。雖為叔侄,但實同兄弟。賈環見賈蘭惱了,忙陪笑道:“不妨事的,我們安也請了,茶也喝了,難不成在這裡拘我們一天麼?好侄兒,帶叔叔進園子裡可好?”

賈環道:“我就知你想進園子,太太不許你去,你就來求我。若是被太太撞見了,少不得又要將我娘抓去訓斥一頓。”

“太太教訓大嫂子?”賈環略吃了一驚。

賈蘭嘆了口氣,道:“我也聽不真切,大人家說話自然會避諱著我。我只是從素雲姐姐那影影綽綽地聽說,太太說我娘是個守財奴,成天攢著銀子不鬆手。”

“太太果真說了這些話?”賈環有些不相信,他只聽說王夫人極愛賈珠,連帶著也對李紈是喜愛有加。後來賈珠去了,這李紈執意守寡便更得王夫人歡心了,“太太素來對大嫂子疼愛有加,如何會說出這樣誅心的話?況且大嫂子為人也和氣啊。”

“那我就不曉得了。”說到這些話,賈蘭未免有些洩氣。但隨後又道:“環叔可還去園子裡?趁著太太還不曾來,我就帶你去三姑那去好了。”

賈環當然高興,他去園子裡三次有兩次是去探春園子裡,畢竟這偌大的賈府真正疼自己的人也就那麼幾個。說話間,賈蘭便將賈環帶到了秋掩書齋,賈蘭囑咐道:“環叔在三姑姑這裡有什麼話請儘快說,若是被太太撞見了,我們仨都怕是有些不乾淨。”

“我省的。”賈環忙地進了秋掩書齋。

那探春見是賈環,冷冷道:“怎麼又來淘氣了?今日可曾上了學?”

賈環答道:“剛下了學,因說大老爺身體不好,便過去請安。後遇見了賈蘭,便一同來園子裡玩耍。”

探春點頭,臉色溫和了許多。道:“你也知道夫人不讓你進園子,你又何苦來呢?若是被夫人曉得了,難免又要怪罪到姨娘身上。”

“這園子是賈家的園子,又不是她王家的?憑什麼我不能來?”賈環有些不服氣。

探春瞪了賈環一眼,道:“這些話你在我這說說便罷了,若是到外面說了,小心我叫老爺揭了你的皮去。”

賈環有些不服氣,但還是跟自家姐姐說了會話。探春見賈環說起義學裡的清苦,不由地嘆了口氣,吩咐侍書取了自己攢下的幾兩銀子給他。“好生用著,如若讓我曉得你用在不好的地方,我就再也不會給你了。”

賈環接過銀子,笑道:“不會亂花的,無非是請幾個同學吃餑餑點心罷了。”

探春這才無話,她道:“你還是快些出園子去吧,若是撞見別人少不得又是一頓訓斥。”

賈環這才出來尋了賈蘭一起離了園子,在園門口,那賈環道:“好侄兒,雖說如今府裡上下看咱們不順眼,但是一旦功名在身,就算是太太也得對我們另眼看待。大嫂子能依仗的人只有你了,如今大嫂子受的委屈也只有你日後去討要了。”

賈蘭吃了一驚,但隨即點點頭。他也曉得,之所以自己與賈環交好,怕也是有同病相憐之意。二人就此話別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