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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恨山盜

山裡的路非常不好走,就算是那些常年靠著山林吃飯的老獵手都有著迷失的可能,天元大陸如今的靈氣雖然比之遠古要稀薄了無數倍,但依舊非常可觀,草木的生命力遠遠超出了人們的想象,這也是為什麼那些有幸以草木之身成精的妖魔會遠遠強於普通妖精。WWW.tsxsw.COM

有著石昆這個老首領在前開路,其他人也得以輕鬆不少,一把看起來粗糙但卻被打磨的鋒利不已的三尺開山刀在他手中就像是木棍一般輕巧,揮手間便能以最效率的方式清理掉面前的雜草枝椏。

而黃泉則是巡遊於密林樹冠之間,比之那些山精野獸都不誠多讓的敏銳身手讓他成為了最好的斥候。

行動間悄無聲息,若有什麼獵物出現的話他立刻就會向後方眾人招呼,隨後便是一群獵手展現技術的時刻。

如今的寨子周圍只剩下了一些山雞野兔之流,就連稍大點的山豬都很少看到,就更不要說那些猛禽妖獸了,如果想要獵到大家夥的話就必須更加深入的深林內部,那裡才是真正屬於野獸的天堂。

獵隊一行人從清晨時分進山,到接近晌午的時候已經是收穫頗豐,雖然沒有碰到大家夥,但光是那些棲息於此的小獸也足以讓他們不虛此行。

抬起頭,走在最前方的石昆透過密密麻麻的樹葉看了看天色,隨即便吹了聲鳴哨,已經衝到遠處的黃泉聽到哨聲後立刻停下了腳步,隨後也沒有任何猶豫的調轉方向朝著獵隊所在的位置行去。

“昆叔,要休息了麼?”一下從上方跳到隊伍中間的黃泉看了石昆一眼,臉龐習慣性的攀上了一個憨厚的笑容。

“休息一下吧。”石昆輕輕的搖了搖頭,然後有些無奈的看了黃泉一眼道:“後面那幾個小崽子已經不行了,真不知道你幹什麼讓他們跟著,柔兒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就算是古板的石昆此時臉上也不由的露出了一絲頭疼的模樣,之前沒有發現石柔他們的小動作只是一個小小的意外,畢竟他沒有想到黃泉會這麼放任那些小家夥亂來,但作為一個老獵手,如果進到了山裡還發現不了那幾個沒有任何技巧可言的小崽子那就太可笑了。

黃泉聞言再次裂開嘴笑了笑,只不過他的目光可沒有任何呆傻的意思,深邃的黑色眼眸彷彿寶石一樣。

“他們想跟著就讓他們跟著唄,就讓他們耍耍也沒什麼,你說是吧,昆叔。”

“隨你了,到時候你照看好他們就是。”石昆揮了揮手,頗有些洩氣的說道,他的動作也讓身邊的獵人一個個鬨笑了起來,同樣作為老獵手的他們哪裡會不清楚石柔那幾個小家夥的小動作。

進山沒多久他們差不多就已經發現了跟在身後的眾人,只不過見到石昆和黃泉兩人都沒有說話,他們自然也就當做沒有看見,此時看到往常都是一本正經的石昆的這副吃癟模樣,難免都有些起鬨。

直白而粗魯的調侃從這些寨民的嘴裡說出來還真讓石昆感到了一點尷尬,別的不說,石柔能帶著人跟上來確實也是他失誤了一下,不過他當然不會任由眾人這麼調侃下去。

面色一肅,石昆轉過了身來就朝著身後貌似空無一人的地方吼道:“都給我滾出來。”

話音剛剛落地,在這滿是參天大樹的山林裡還迴盪著些許餘音,給他平添了幾分氣勢,而一旁的草叢裡立刻就冒出了四個小腦袋,其中正畏畏縮縮的看著石昆的不是石柔又是哪個。

“滾過來。”石昆沒好氣的招了招手,根本就沒給對方任何辯解的機會,而石柔四人也不敢耽擱,推推搡搡的就從草叢中鑽了出來,然後一步一拖的渡到了石昆面前,小聲的喊道:“昆叔。”

見到四個娃娃來到跟前,石昆也沒說話,一人一個腦瓜子就先拍了下去,三個被石柔挑唆過來的孩子見到昆叔發怒,立刻就蔫了,一個個如霜打的茄子般傻傻的杵在原地。

只有石柔這個傢伙捱揍之後立刻就一臉委屈害怕的雙手抱頭,可還沒等石昆反應過來,她就瞬間就跨過身旁,一下撲到了黃泉的懷中,一邊扯著黃泉的衣服一邊往他的身後閃躲。

“山哥兒,幫忙擋擋,昆叔要打人啦。”古靈精怪的哪裡還有一點害怕的模樣。

見到石柔的這反應,別說是黃泉他們了,就連石昆都忍不住撲哧的失笑出聲,但隨後反應過來的他立刻就收斂起笑容,板著臉說道。

“出來。”

“不出來。”

“出來~!”

“不出來。”

“黃泉你別幫著她,讓她過來。”

“山哥兒別,昆叔會打死我的。”

“你個死丫頭,出不出來。”

“就不出來。”

到這裡石昆也已經憋不住了,臉上的表情瞬間滯了下來,一臉無奈的招了招手道:“好了,我保證不打你,出來吧,該開飯了。”

而石柔顯然是不怎麼相信石昆會這麼輕易的就放過自己,依舊是躲在黃泉身後倔強著,“我不信,我就和山哥兒一起。”

見此石昆也完全放棄了,轉過頭還想要教訓一下那三個跟著石柔一起來的孩子出出氣,結果卻發現那三個小家夥也不算太笨。

都是寨子裡的人,誰又會不認識誰呢,趁著剛才石昆把注意力都放到石柔身上的時候他們一個個都找到相熟的獵隊隊員躲藏在了身後,見到身邊眾人一副憋笑的模樣,石昆頹然的嘆了口氣。

“算了算了,我不管了。”

經過這麼一鬧,獵隊裡眾人的心情也是好了許多,一個個帶著笑意就開始生火做飯。

如果是以前的話他們還不一定敢這麼幹,在山林裡生火非常容易引來一些山精猛獸,進山的獵人一向都是吃乾糧的,哪裡有人會就地生火做熟食。

但在黃泉來到寨子之後這附近的大型猛獸已經是跑的差不多了,雖然這些人不清楚其中的緣由,但多少也能猜到這和黃泉有關,不過他們也不會去追根究底,反正黃泉也不會害他們。

山林行走不但要體力,同樣也是一種技術活兒,像石昆他們這種老獵手當然是沒有問題,哪怕是走上幾天幾夜也沒有關係,但石柔和那三個孩子就不一樣了。

從來沒有進過幾次山林的他們哪裡有這個經驗,整整一個上午的時間簡直就讓他們疲於奔命,黃泉能夠感覺到石昆是故意拉快的隊伍行走的速度,再加上他們還自以為是的躲藏著身形,以至於此時一個個都已經累得不行。

石柔更是一把脫下了腳上的鞋子,指著腳上腫起的小小水泡眼淚汪汪的盯著黃泉,“山哥兒,疼。”

見到石柔的這番模樣,黃泉也是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一邊從懷中摸出一瓶小小的土罐從中掏出了一點灰黑色的藥膏抹在石柔腳底,一邊說道:“忍著,誰讓你要跟來的。”

儘管語氣有些責備的味道,但這也僅僅是他的教導方式而已,自從半年前住進了石山寨開始他就已經把哪裡當做了自己的家。

從小與野獸妖精一同長大,那時候還懵懂未明當然不覺得有什麼,可等到靈智大開之後他自然更加親近與自己一樣的人類,而石山寨便是他的家,石山寨的寨民,則是他的親人。

石柔可以說是除了族老石中吼之外與他最為親近的人了,在心裡黃泉早就把對方當做了妹妹一般對待,在族老那學到的人倫世禮參雜著於野獸般的成長中鍛鍊出來的心性,他對於石柔的感情一點都不會比真正的親兄妹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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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了。”抹完藥膏後黃泉輕聲說了一句便帶著石柔重新回到了眾人當中,剛一坐下的石柔一見到石昆瞪了過來立刻往黃泉身後一縮,惹得又是一陣鬨笑。

山裡的午飯沒有什麼講究,把獵到的一些野味去毛取髒後撒上些鹽巴一烤便是,常年行走鍛鍊出來的手藝讓這簡單的烤肉都變得鮮美無比。

山中的野味不比山外那些農戶家養的牲畜,多少帶著點靈氣,味道自然也就不錯。

簡單的解決了肚子的問題之後休息了一會兒便再次上路,這回有了獵隊的帶領,石柔他們四個孩子也輕鬆了不少,既然已經跟來了那所幸好好的教導一下,山寨裡的學習本來也就是這麼回事。

時間隨著眾人的行動不斷推移,轉眼前一個下午就已經過去了一半,作為名義上首領的黃泉抬頭看了看天色之後便下令回程,按照時間來算,差不多剛好能在傍晚前回到山寨。

見到一旁的石柔臉上那副意猶未盡的模樣黃泉笑著彈了下她的腦門,在對方不滿的目光中一馬當先的衝到了隊伍前頭準備帶路。

剛剛才一個猛跳躍上了大樹枝頭,黃泉立刻就皺起了眉頭,緩緩抽動了兩下鼻翼,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從前方的小路上傳來,雖然不甚明顯,但他很容易就辨認出了那絕對不會是什麼野獸的味道,而是屬於人類身上的血腥味。

站在樹梢上的黃泉立刻給身後的眾人打了個手勢,一見到他的動作,石昆等人也瞬間停下了腳步,剛才還嬉笑閒聊著的隊伍驟然安靜下來,就連石柔他們四個小家夥也能夠感覺到情況不對不敢出聲。

緊了緊手中的刀槍獵弓,整個獵隊瞬間就瀰漫起了一陣凝重的氣氛。

一道踉蹌的人影跌跌撞撞的出現在了眾人的視野當中,眼神比較好的幾人已經能夠看到那是一個渾身是血的青壯漢子。

石昆的雙眼突然睜大,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隨後立刻就焦急了起來,“大石頭,你這是怎麼回事?”

話還有沒有說完就是一個飛撲衝了上去,一把接住了倒下的大石頭。

同樣已經認出了來人的黃泉飛快的從樹上蹦了下來,站在石昆身邊看了面無血色的大石頭一眼,臉色微微一變。

而臉上點滴血色都見不到的大石頭更是緊緊的抓住石昆的手,伴隨著目眥欲裂的雙目中留下的連串淚水,帶著哭腔的嘶啞聲音彷彿是剮蹭在鐵器上一般難聽。

“阿昆哥,黃泉,寨子,寨子出事了啊,是恨山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