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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7

攝影棚裡面死一樣的安靜。

我甚至聽到了攝影機轉動,和熾熱的燈光劈頭砸下的聲音。

從後臺控制室飄過一個不高也不低的聲音,——“景天,沒事兒,你們隨便說,錄完了我們選擇性剪輯就成了。”

神龍見頭不見尾的聲音剛落下,我覺得攝影棚裡面更燥了。

江景天似乎一瞬間酒醒,他臉上的肌肉呈現一種不太符合生物學規律的伸展力,而他的眼神則像菜市場上最新鮮的鯰魚,盯著我,我感覺到不寒而慄,甚至感覺到大自然強大的原生力量(naturecalling me!),我不由自主的看了看五穀輪迴之所。

主持人上下看了看我,“你覺得你說這些有意思嗎?還是你自己以為你很幽默?我再說一遍,這裡是中國,請說中國人聽得懂的語言。你操\著中國人聽不懂,外國人聽不明白的玩意兒說話,這不是幽默,這叫做貽笑大方,你明白嗎?說中——文——,中文你懂嗎?好吧,我看你都快成假洋鬼子了。要不,咱們這樣吧,你是演員,也是文藝工作者,我問你一個簡單點兒的成語,看看你是不是學英文學的把中文都忘記了,你知道‘燕巢於幕’是什麼意思嗎?”

我看著他,暗自在心中嘆了口氣,心底嘀咕,g,你難道不知道我上輩子是個寫手,而且是專門寫古代文的寫手嗎?雖然沒紅,可是一兩個成語還是難不倒我的。

我看著他,回答說,“燕巢於幕,燕子把窩架於幕帳之上,比喻情況異常危險。語出《左傳》襄公二十九年——夫子之在此也,猶燕之巢於幕上。”

聽了我的回答,江景天看著我的眼神變了,好像那條鯰魚已經不新鮮了。

他又問,“明月出天山,下一句是什麼?”

我又暗自嘆了口氣,說,“蒼茫雲海間。”

江景天,“出自哪裡?”

我,“唐詩人李白的五言樂府《關山月》。”

江景天白了我一眼,“這麼說,你還挺愛唐詩的。”

我,“談不上喜歡,我更喜歡percy bysshe shelley也就是雪萊的詩,他更有激情。李白見識了唐朝從極盛到衰敗,而shelley則看到了整個資本主義的如同血腥陣痛一般的崛起。”

這次我不等他問我,我就主動交代,“我最喜歡他的war,也就是《戰爭》,還有就是feelingsa republicanthe fallbonaparte,《一個共和主義者有感於波拿巴的傾覆》。”

我覺得,如果說,此時的江景天依然還是魚的話,那麼他就像錢鍾書筆下的那條被西貢被方鴻漸和黑糖小姐吃掉的魚,早已經登陸許多天,快要腐\敗掉了。

後臺又是那個聲音飄渺而來,——“沒事兒,剛才沒有錄,你繼續上一個問題。”

江景天似乎馬上原地滿血復活,他精神抖擻的問我,“我們剛才說到哪兒了?哦,《關山月》,那麼你能背誦一下李白的這首唐詩嗎?”

我,“……”

然後才說,“可我不太喜歡李白的詩……,小時候我背的最多的好像就是床前明月光……”

我還沒有說完,江景天好像吃了蜂蜜shi一樣的高興,“好了,別再說了,再說你就把你的不學無術暴露的更多……”

——“明月出天山,蒼茫雲海間。”

我背誦唐詩的聲音,把他的話也給攔截了。

其實我根本不想背,因為這樣太2b了。這樣,我好像又回到了小時候,在爺爺的書房裡,面對他的徽墨湖筆李清照的燕子箋,開始讀那些豎排繁體線狀的珍本詩集。這讓我想起前世今生一些碎片般的回憶。而且,我也不知道怎麼了,每想起來一點點,心口好像被硫酸潑了一點點,不是劇烈的疼,而是很細小很細小的疼,卻鑽心,讓我快要無法承受了。

我嘆了口氣,繼續背,“長風幾萬裡,吹度玉門關。汗下白登道,胡窺青海彎。由來征戰地,不見有人還。戍客望邊色,思歸多苦顏。高樓當此夜,嘆息未應閒。”

這回,連後臺那個聲音都不說話了,我這個人心眼好,於是提醒他,“要不,把這段也剪了?誒,現在這個訪談節目真難做,不說話就成了不學無術,要是說呢,好不容易錄的東西最後還要被剪掉,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做了。江老師,您大學是學中文的,要不,您教教我?”

這回,江景天以看階級敵人的目光,以秋風掃落葉一般的刀子眼神盯住我,然後他也不說話,而是異常冷豔高貴的把手中的提示小卡片扔在地上,還踩了兩腳,這才從沙發上站立起來,在眾目睽睽之下,走了。

這節目錄了半截。

……

那個冰冷的好像在北極的高幹病房裡面,我給simon張削雪花梨吃,他嗓子幹的好像碎裂的柴火棍,我把雪花梨弄好了,遞給他,“來,吃一個潤潤喉嚨。”

他板著一張嫁給楊逍給楊不悔做晚\娘的滅絕師太一般的臉,趟在病床上,像隆重的追悼會上那些‘過早離開我們’的莊嚴的屍體,一語不發。

我手腕一轉,鴨梨進了我的肚子。

我拉開椅子,坐在他床頭,邊吃邊說,“要不,這樣,我給你講個笑話吧,你知道,如果把一棵三角形狀的樹移植到北極,幾年後它會成為什麼嗎?”

一秒……

兩秒……

叮!

時間到。

他沒有說話,而我自己回答,“是三角函數(寒樹)!!”

simon張,不說也不笑,我自己乾乾的笑了兩聲,眼珠轉了轉,又說,“那個……今天錄影的時候,那個主持人是中文系畢業的,可淵博了,讓我這個半文盲很緊張啊很緊張,而且他還問我成語來著,幸虧我知道,不然就糗大了,對了,我問你一個成語吧,看你知不知道。話說,我家有個鄰居,叫做小白,他長的特別特別像他哥哥,請問,這個成語是什麼?”

一秒……

兩秒……

三秒……

四秒……

simon張沒說話,他的病友,就是那個原先四野的老將軍,在秘書和護士的攙扶下,從外面的小河灣遛彎回來了,他們的身後還跟著一個年輕的公子哥,全身prada,他瘦瘦的,臉很白,好像白色的瘦麵糰。他手中拎著兩把嫩蔥,兩把生菜,一個大白菜,還有幾支像玫瑰花枝一樣的東西,只不過,枝頭掛了幾個豔麗的紅色辣椒。

那是軍區後面菜地種的菜。

現在市面上的食物都不太平,不是毒奶粉,就是地溝油,再不然就塑化劑,就算沒有這些,食物上弄上些化肥農藥增長素什麼的,也保不準。軍區的人一般都吃自己的基地種植養育出來的瓜果蔬菜和禽肉蛋奶,綠色,無公害,乾淨,安全,放心,而且,比買的還便宜。

他們經過門口,將軍還咳嗽了兩聲,就被護士攙過去休息去了,simon張繼續冰凍著臉,和我面對面挺屍。

我笑著說,“答案是——真相大白!!”

simon張終於開了尊口,“我說過很多遍,讓你用心,用心!江景天是成名的前輩,他有他的主持風格,他有他的路線,他有他的rule需要你follow!你還是新人,新人沒有江湖地位,沒有能拿的出手的作品就沒有任何話語權!演藝圈不是‘午夜時光’陪伴你吐槽訴苦的知心姐姐,沒有人,也沒有必要傾聽你的真實!你根本不需要任何思想,只要follow我給你草擬的訪談稿就好了!裡面什麼都說的很清楚……”

“等等!”

我舉手打斷他,他盯著我,我看了看他,看他著急的樣子不像說謊,我才說,“我沒有見過你說的什麼訪談回答稿子……”

simon瞪著我,“我住院之前就拿到江景天想要問的問題了,他不是那種現場胡亂刁難人的人,至少他不會刁難我們et的藝人,所有的他想要問的問題他早就派助理送過來,我都仔仔細細的回答好,寫出來,交給katie了,我讓她拿給你!我的稿子裡面明明白白的寫著,讓你回答,你喜歡聽郭德綱郭老師的相聲,喜歡喬深的歌,而且讓你說你最喜歡郭德綱的長篇單口相聲《劉羅鍋》,說這個和劉寶瑞有異曲同工之妙。這樣的回答可以讓觀眾瞭解你不是白痴腦殘的同時也為你增加親和力!這麼好的回答,你全都不理會,你……”

我震驚了,手中的鴨梨掉在地板上,咕嚕嚕,滾在病房外面。

simon嘔心瀝血草擬的訪談稿子,都是蕭容笑語盈盈說出來的答案!

一字一句,句句誅心。

我想,我知道怎麼回事了。

蕭容甚至還沒有拿到et的合約,如果沒有高人在她背後‘指點’,她應該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因為作為‘外人’,她踩我這個小蝦米,風險太大,我沒什麼了不起,可是我背後可是名動江湖的et娛樂。得罪了我,她基本上不會有什麼損失,可是得罪了et,她這輩子都不要想捧著娛樂圈的飯碗了。

綜上,風險太大,收益太小,根據風險規避原理,正常人都不會這樣冒然行事。

如果說她背後有那麼一個人,這個人,肯定就是唯一那個在simon張和我之間拿到採訪預備稿子的人,——偉大的katie楊總監。

說實話,實在很難想象,一個像katie這樣高智商的白骨精會做出這樣明目張膽傾軋,沒有任何class,並且損傷自己公司內部的利益,便宜‘外人’蕭容這樣具有偉大的國際共產主義精神的愚蠢事。

到底發生了什麼,這是一個謎。

simon張本著‘做金牌經紀人要一怕不死,二怕不苦’的老黃牛的精神,拔了輸葡萄糖的管子,扯著我就往外走。幸好,這個時候那個老將軍吃飯,護士們都去伺候他了。

我們剛年躡手躡腳的走到小院門口,我就看到那個prada白麵糰一般的公子哥剛從外面進來,他手中端著一個木託盤,上面擺著一個砂鍋。而他身邊的小護士殷勤的連忙接過那個砂鍋。

prada貴公子說,“我爺爺喜歡吃滾水燉的半生不熟的白菜,我端過去就好。”

小護士,“沒事,照顧老將軍,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然後,她對著貴公子笑,那模樣,特別像陽光燦爛的雷鋒叔叔。

simon張走到門口了,又悄悄退了回來,他摘下眼鏡,揉揉了自己的眼鏡,重新戴上,狐疑的問我,“這姑娘是昨天那個我讓她幫我拿一下晚飯而她忙著玩超級馬里奧硬說自己手腕脫臼不能拿沉東西的那個姑娘嗎?”

我仔細看了看,點頭,“是。”

“哦。” simon張松了口氣的樣子說,“我看那盆白菜比我的飯盒沉多了,原來她手腕沒事啊,害我一直擔心來著。她也會笑啊,我以為她天生一張滅絕師太的臉。”

我斬釘截鐵的說,“不,她對你冷淡,對□□笑,只是因為她看了太多遍的《幸福的像花兒一樣》和《佳期如夢》。她想象自己是那個一低頭就是風情萬種的白流蘇,一抬臉,就是楚楚可憐嬌花照水的林黛玉。一票□□公子哥哭著喊著,生生死死的愛她。殊不知,她笑起來,就好像早上七八點中的太陽照耀在桑乾河旁邊沙土地上的牽牛花一般。”

simon張斜睨了我一眼。

說完,我趕緊拿著simon的衣服,又掏出了車子鑰匙,在護士們誰也沒有注意到我們的時候,開車走人了。

我們回 et總部。

因為,無論什麼,總要面對的,只要我還想要捧娛樂圈這碗飯。

et總部的大樓很有名,它甚至還有一個諢號,叫做‘巴別塔’,巴別是古巴比倫文,是‘神之門’的意思。根據《聖經·舊約·創\世\紀》中記載,這座極其具有玄幻意味的高塔,曾經是古人建造出來要通向天堂的通道,卻被神明所毀滅。

這個城市如今已經是紙醉金迷,霓虹遍地了,晚上的時候,各種燈交相呼應,從高處看下去,整個城市就像金子的沙在流動,那麼的輝煌不可一世,卻又無法琢磨。在流動的金沙中,聳立著et的大樓,它已經可以穿過粉塵層,高聳入雲,在世人眼中,它真的好像一座通天塔。

今年冬天格外冷,雪鋪了一層又一層,不過比這更冷的是今天et巴別塔的氣氛。我把車子駛入一樓的時候,就看見水晶旋轉門外停了三輛黑車,前後兩輛bentley,中間那個是經過改裝的maybach guard,據說這是這個星球上所有富商巨賈,達官顯貴們的最愛,對於這種車來說,刀槍不入是入門級別的,能擋子彈是初級階段,而這款邁巴赫可以在槍林彈雨中穿梭如入無人之境,就像閒庭信步般的優雅並怡然自得。

這誰啊?

是客戶,朋友,還是……江景天過來踢館了?

我問simon張,“這是江景天的車子?”

聞言,正在喝老酸奶的simon張,噴了出來,他劇烈的咳嗽著,並且異常輕蔑與鄙視的看著我,說,“如果這是江景天的車子,你不會自由呼吸到現在。我沒有查過他的賬,不過我堅信,他甚至買不起那兩個賓利保鏢車其中的任何一輛。我麻煩你有些mon sense 好不好!”

因為門口有那三個黑色的科學巨獸堵著,我這兩東風日產小suv不能舔著大臉停在那邊,於是,我把車子在大樓前面轉了一個圈,進入地下停車場。

simon和我用停車場的電梯直接上去找katie楊去。

我們不能找勳暮生去越級告狀,這可是大忌。katie是總監一級的,比simon的級別稍微高一些,不過對於我的宣傳上出了問題,simon張作為帶我的經紀人直接找宣傳總監katie溝通,就合理多了。

我按下15樓的按鈕,然後仰頭看電梯的紅色數字開條跳,跳到了1層,它忽然停了,電梯門一開啟,公司的兩個保安進來了,看了看我和simon張,其中一個就問,“哦,原來是艾麗絲和張哥,你們兩個要去哪兒啊?”

simon張聽著就一皺眉,“上樓,回辦公室。怎麼了?”

保安說,“嗨,別提了,今天公司來了大人物,上樓的人都要在一樓問一遍。這是遇到了你們兩個,都是咱們公司的人,不用查,外人要上樓,還需要搜身呢!”

說著,他一努嘴,讓我看他身後,巨大的旋轉門後面,是十幾個白人保鏢。他們都是穿著筆直的黑西裝,戴著黑超,耳朵上還別著通話器,如果他們跑過來,雙臂高舉,大吼一聲——“向我開炮!”,就更加明顯了。

我似乎看到,他們搬了一整套海關安檢系統過來,他們過濾著從外面進入的人群,好像守護海底宮殿的虎鯊群。

因為我和simon張是公司內部員工,所以很快,我們就被准許通行。電梯合上的時候,我還在向外看,色彩繽紛的威尼斯玻璃人工蒼穹下,人頭攢動,卻鴉雀無聲,——這哪裡是大人物駕臨啊,簡直就是神佛降世啊!

……

“娛樂圈中真真假假,好好壞壞,是不是精品,市場上誰知道?大眾沒有獨立分辨能力,他們消費的是諮詢!媒體說什麼他們就相信什麼!”

一到15樓就聽見katie姐的聲音,她正在教她的助理。

今天的katie姐姐捨得下本錢,她裹著一套armani的黑色套裝,腰間是一尺厚的英格蘭手工縫製的牛皮腰封,雖然她骨瘦如柴,可是卻神采非凡,這麼看上去,好像秦始皇的那些雄赳赳、並且帶著隱隱殺氣的兵馬俑。

旁邊的助理小妹給她端上來一杯星巴克的咖啡,她拿過來,以一種小心的,不至於蹭到口紅姿態喝,並且繼續說道。

“做宣傳就是要把bullshit一樣的東西當成奢侈品往外賣,開發佈會,走秀,炒新聞,炒緋聞,怎麼樣才能聲勢浩大就怎麼來做!把影后葉寶寶當成奢侈品來賣,那不是本事,因為她本身就象徵著高階定製,收藏集的珠寶,可是,如果把鳳姐當成葉寶寶來推銷,而且還能成功,那麼你就是天才!”

simon張咳嗽了一聲,說,“楊總監,可以和您私下談談嗎?”

katie看到我們這裡,又盯著我瞧了瞧,一點頭,“好,到我辦公室來。”

我們到她的獨立辦公室裡面, katie把咖啡放在辦公桌上,放下了透明玻璃四周的百葉窗。

她首先問,“是alice在‘星光璀璨’的脫口秀節目中出的狀況嗎?”

simon張走到她面前,學著她的樣子,雙臂絞著,沉吟了3秒鐘,然後說,“出了這樣的事情,是我考慮不周到,沒有想全面。katie,你看看,有沒有可以補救的方法?”

katie還沒有說話,simon張緊接著說,“katie,我們都在 et時間不短了,從我大學畢業那一年到現在,快十三個年頭了。我張蕭沒覺得自己做的多成功,在這座大樓裡面,我從一個攝影助理做到今天的位子,也沒有賺到很多錢,而是卻交了很多朋友。就算是朋友,買個面子給我,不要再為難alice。”

katie用她那張妝容精緻的臉面衝著我,又似乎把我自己看了看,這才說,“alice,我這個人也許有些不近人情,可是我一項對事不對人。我沒有針對你。simon給你準備的訪問稿子是我拿給蕭容的,這我不否認,因為我們公司將要為她準備一份合約,以後她也算是‘自己人’,希望你們做同事的時候,也為和平共處。”

我都快要笑了,“和平共處?——互相尊重主權和領土完整、互不侵犯、互不干涉內政、平等互利與和平共處?”

simon瞪了我一眼。

katie卻搖頭笑了,“我不太欣賞你的幽默,其實我也不太欣賞你這個人。不過……,我說實話,我也只是給 et打工的,這裡很多話,也由不得我來說。你等一下。”

她說完,就按了辦公桌上的電話,嘟嘟幾聲之後,勳暮生那種有些清冷和高高在上的聲音傳了出來,“katie,有什麼事情?”

“alice在我辦公室裡。”

“好,你讓她上來。”

然後,不容人有一下喘息的時間,他啪的一聲,放了電話。

katie看了看我,“上去一下吧。”

我從椅子上站起來,simon正在他手中的心相印紙巾擦鼻涕,其實他一直用lv的那種黑色木漿紙巾的,只是今天用光了,讓我給他帶一卷過去,可是我實在看他用那種鐵砂一樣的東西覺得有些淡疼,於是給他另外買了心相應和五月花的,simon在實在沒有別的選擇的環境當中,也只能屈就了。

simon擦完了鼻涕就點頭。

我認命的向頂樓走。

還沒有出辦公室,katie忽然說,“讓我把給你宣傳資源轉移給別人的,就是勳先生。”

我,“……?”

katie傳到授業解惑,“是另一位勳先生,七少的哥哥。”

……

我到了頂樓,看到勳暮生的辦公室是敞開著門,只是沒有開燈,整層樓都是黑洞洞的。

勳暮生站在落地窗面前,看著眼前這個金沙流動卻不可捉摸的城市,雖然整個城市似乎都在他的腳下,可是他的樣子更像是小孩子在高樓中看著一望無際的外界,想要出去,卻無法走出去的樣子。

而另一位勳先生……,他則坐在勳暮生辦公室的沙發上,身體異常放鬆的靠這靠背,雙腳迭起,手邊是一根黑色的柺杖,他的整張臉隱在黑暗中,比外面的光怪陸離的世界更加的不可捉摸。我記憶中,那個白糖糕一樣的四少,似乎是愚蠢之極的幻象。

勳四少忽然說,“這麼勞師動眾的安排安檢,你不想我再過來,是不是?還有,你可以坐下,不用站在窗邊。”

說著,用柺杖指了指那張窮奢極侈的辦公桌後面的椅子。

——4萬歐元。

勳暮生後背挺直,也不扭頭,就好像後背長眼似的回答他,“有你在這裡,我不可能坐主位的。”

……

他們之間的感覺,……,太生疏了一些,似乎跟我原來想象的他們兄弟之間相親相愛,不太一樣。

勳四,“這是你的辦公室。”

勳暮生,“et被康斯坦丁買下30%的股份,康斯坦丁基金是第一大股東,而你是康斯坦丁的董事局主席。還是那句話,有你在這裡,我不可能坐主位的。arthur,我們談正事,什麼事讓你大駕光臨 et?”

勳四少沒說話,這個時候,他似乎終於看到我了,手指握在柺杖象牙的手柄上,沒有說話。

勳暮生轉過身,看了我一眼,忽然來了一句,“arthur,她就是alice,你們見過的。”

我心中一東,勳暮生知道了什麼?難道知道了我拿了四少的錢,在他最狼狽的時候收容了他?這樣,會不會被四少殺人滅口?!

勳四少握住象牙手柄的手指依次抬起,又依次落下,彷彿一個音樂家撥響了豎琴的琴絃,過後,除了餘音繚繞,卻鴉雀無聲。

勳暮生說,“在ritz府邸。當時我喝醉了,是她送我回來的。”然後又加了一句,“那天是星期五。”

勳四少還是不說話。

勳暮生走到我面前,忽然抓起我的手腕,向前一步,“arthur,我要跟她交往。”

沉默。

而沉默,有的時候比暴風驟雨更有壓力。

似乎過了十秒鐘,似乎是一分鐘,又似乎是十分鐘,勳四少忽然很細微的點頭,“可以。”

勳暮生似乎並不見得如何的高興,“你說可以,是因為你把她調查的一清二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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勳四少不否認,“沒錯。我需要確定她絕對不是三叔那邊的人,除此之外,我沒有任何意見。不過,……”

說著,他也站立起來,手拿著柺杖慢慢走到我們前面。

“勳家的女人,不能再拋頭露面。把她的工作全面停掉。我在北美安排了學校,教導她英文和禮儀。她的出身實在太差,我不希望你因為她而成為笑柄。”

我似乎沒有任何發言權。

勳暮生抓住我的手陡然一窒,“我們不能做決定,這需要問 alice自己本人的意見。”

勳四輕易的一笑,“她不會有任何意見的。她難道不知道,做你的女人,就要有為了億萬財富而不怕下地獄的覺悟嗎?不過……,雖然我不喜歡她,不過看在她擁有可以讓你忘掉蘇離的本事,我決定接納她。”

“alice?”

不可一世的勳四少忽然伸出手,輕輕握住我的另外一隻手,彎下身體,在我的手背上印了一個冰冷徹骨的吻手禮。

完畢,他站立挺直,笑容完美,好像西伯利亞的陽光。

“我是lance的哥哥,我叫arthu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