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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才女

語蓉反覆想了又想,覺得這個問題有深度,不是一個五歲小孩子應該問的。現把它放在肚子裡再說,反正世界上唯二不會自己的人就是鈕鈷祿氏和馬齊了。

語蓉不認識之前的語萱,但是接觸下來發現語萱確實聰明啊,課堂上的東西一聽就會,舉一反三。自己是穿越過來的所以漢語學起來很容易,這個本土的七歲小姑娘學起來也一點也不費力嗎。所以語蓉覺得天才這種東西還是存在的的,你也別不服氣別人比你強。

當語蓉打定主意要融入清朝生活的時候,她就決定給自己找幾個愛好了。古代的女人生活苦啊,不能工作,不能隨便逛街,再不找點愛好當作精神寄託,萬一以後再嫁個相敬如“冰”的人,多悲慘啊。

所以要好好的照顧自己,給自己找樂子。語蓉曾想過刺繡,各種顏色的線,各種刺繡的方法,作出來的成品也很有成就感。可是對於一個連十字繡都經常數錯格的人來說,刺繡太高難了,語蓉覺得眼睛會瞎掉。

於是給自己找的愛好就是畫畫,說得真土,那叫丹青。前世的時候就喜歡,可是沒有時間。小的時候倒是學過簡筆畫,後來聽說畫畫好考試也不加分,語蓉媽果斷就把這課停了,替換成了一個數學班。

現在是有時間有情調,語蓉很享受用筆把美好的事物呈現在紙上的過程,所以一回房就開始練習畫畫,當然現在還只停留在畫小雞的階段。

開始自己的愛好沒幾個月,康熙三十三年的新年就要來了。

古代新年講究特別的多,從臘月到正月,整整兩個月,幾乎天天都有事情做。所以一進臘月全家就開始忙了起來。臘月裡頭莊頭要上來交東西,店鋪的大掌櫃要報賬,下屬要過來送禮,親戚之間也要來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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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忙活活到了三十的那一天,全家聚在一起守歲。晚上的時候孩子們吵著要出去放炮仗,語蓉第一次看古代的炮仗,好奇的也叫著要出去放,被鈕鈷祿氏以年紀太小為由扣了下來。

本來語萱可以跟三房的語芙一起出去,結果也被鈕鈷祿氏留了下來陪語蓉。八姑娘的語菡本就不招三嬸喜歡,也就像小狗一樣跟在語蓉後面,也不出去了。四姑娘大了,不喜歡炮仗也不出去。結果就是只有語芙一個小姑娘要出去,可是只有一個人去放也太沒意思了,所以五個小姑娘齊齊的站在門廊裡看男孩子在外面放。

語蓉覺得挺不好意思地,讓語萱也看不放不成,可是語萱沒有什麼不高興的表情。反而是語芙嘴噘得厲害,嘴裡替語萱打抱不平,不滿的說道:“這時候說什麼事都得一起了,怎麼有好事的時候就不說了呢。”

本想著語萱會符合一下,可是語萱卻還是笑嘻嘻的看著男孩子們的嬉鬧。語芙用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口吻說道:“五姐姐就是好脾氣,才會讓人家這麼欺負。”語萱聽到點名,這才回頭笑呵呵的說:“沒有啊,我本來就不喜歡去放炮仗,太危險了些。再說七妹妹年紀小,陪她是應該的。”

語蓉看四姐姐和八妹彷彿什麼都沒聽到的表情,這邊暗自嘆了一口氣。所以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本來覺得又不是一房的,大家能和平相處呢,可是看來看是不可能。

當你不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千萬不要假裝喜歡她,離開她就好。因為你掩飾不住自己的下意識的動作,就像語芙這樣,原本當初自己和語萱同時受傷,她就沒來看自己,直接去看的語萱。這幾個月雖不會對自己冷嘲熱諷這麼嚴重,可是對自己的所作所為總是說一些風涼話,語蓉覺得她一定和本尊有什麼仇,所以才會這麼看自己不順眼。

終究是小孩子覺多,語蓉感覺都沒到半夜一點自己就睡過去了。第二天一早起來給全家大人拜年拿紅包,哪怕是二十多歲的語蓉也覺得這是人生的幸福時刻。

富察家嫡庶分別很明顯,因為老太太就很講究這個,會從各種小細節提醒大家,就例如今天的紅包,語蓉拿到手的比其他姑娘多了一倍不止。語蓉沒時間考慮別的,坐在炕上就開始數自己今天的收益。小財迷的樣子把鈕鈷祿氏和馬齊都逗樂了。

過了年,就是康熙三十三年,語蓉就六歲了。這一年沒什麼大事,富察家四兄弟照樣穩穩當當做著大官,當著康熙的眼耳心腹。語萱則徹底變成了眾人口中的才女,她會作詩會畫畫,會帶著下人們在院子裡種鳳仙花及各色的指甲花染指甲,會調各種味道的胭脂。

語萱還很會做人,做成的各種好東西第一個就給鈕鈷祿氏送來。鈕鈷祿氏也投桃報李,時不時帶著語萱去別人家做客。語萱見到談得來的就送人家自己做的這些新奇的東西,才女之名越傳越廣。

語萱在府裡也得到大家的交口稱讚,語芙很喜歡跟語萱湊在一起,聽到別人稱讚語萱,覺得像稱讚自己一樣,把自己當作語萱最要好的姐妹。可是語蓉覺得語芙有點自作多情,語萱對誰好像都不太親熱。

語蓉在府裡最要好的就是和自己同歲的語菡,倒不是說什麼話都說得地步,可是做什麼事情總是有個伴。語菡因為自己姨娘的原因不招三嬸喜歡,倒沒有那麼悽慘,不過也不會特意關懷。小孩子的直覺很準,語菡自己也不往三嬸面前湊。

其實富察家的風氣很好,或者也不能說只有富察家,而是大多數家庭都這樣。就是絕對不容許寵妾滅妻的事情發生,男人們對嫡妻嫡子都有足夠的重視。同樣嫡妻很少刻意打壓庶子庶女,最多不理睬。

像鈕鈷祿氏,對著馬齊的五個妾面上都過得去,馬齊也很注意鈕鈷祿氏的情緒。像三嬸明面上就是不喜歡馬武的愛妾阮氏,也就是語菡的姨娘。不讓阮氏進跟前伺候,也不用她天天請安,對她的孩子也不關心。阮氏也從不跟三叔抱怨什麼,小心翼翼避著三嬸的鋒芒。三叔知道三嬸的脾氣,去阮氏屋的時候就說去睡書房,三嬸也就信。

所以各家有各家的過法,沒什麼好壞。等到三十三年下半年的時候,馬齊看語蓉喜歡畫畫的熱情不減,,經常回到房裡還在畫,覺得語蓉這是真心喜歡,不是突然心血來潮玩玩。特意請了一個據說是當代丹青國手的關門弟子,來給她們上課,三天上一天下午,也不是很多。

不過馬齊的這個行為又引起了語芙的不滿,再次起義替語萱伸張正義。說道:“二伯也太偏心了,就七妹是親姑娘不成。老師很早以前就說過五姐姐有作畫的天賦,也不說給五姐姐請先生。就因為七妹妹喜歡就特意……”

語萱卻不領情,朗聲道:“六妹妹慎言,長輩做事哪有我們質疑的道理。何況為七妹妹請的先生,我們不也是一起跟著學麼?我本就對作畫不太感興趣,只是一時隨心而已。”語萱低聲嘟囔道:“一起學?說出去還不是佔了人家的光。”

等到先生讓走的時候,語菡特意叫住了語蓉:“七姐姐,聽說今天你那有芙蓉餅可以吃,我也想吃。”語蓉笑道:“小饞貓,跟我來吧。”

兩個人慢慢悠悠走在前面,後面丫頭自動自覺地落下四五步的距離。語蓉知道這是有話對自己說,芙蓉餅又不是什麼新奇的東西,那會特意走一趟。果不其然,沒走幾步,語蓉就開口道:“七姐姐對六姐姐的話不用往心裡去。六姐姐她不是針對七姐姐。”

這話怎麼說的,就差讓人指鼻子說了,怎麼還是不針對語蓉呢。語菡接著說道:“六姐姐是想起語花姐姐活著時候的事情了。”說著轉頭對著語蓉說道:“我不想你因為別人說的話不開心,你不用管別人怎麼說,那又不是你的錯。”語蓉看著面前臉紅紅的小孩,開口笑道:“我知道,謝謝你。”

語菡不好意思了,低頭說道:“我又突然不想吃芙蓉餅了,我回去了。”說著就跑開了。語蓉在腦海裡記住了語花這個名,好土啊,可是語字開頭,這是誰呢?現成的人,問崔嬤嬤。

崔嬤嬤知道語蓉記不得以前的事,所以只要是能告訴語蓉的是問者必答。這回崔嬤嬤一聽就把事情跟語蓉學了。很簡單的事情,三嬸喜歡姑娘,原先自己沒有就把語芙抱過去養。等到語芙五歲多的時候,三嬸自己生了一個姑娘,因為身體不好就起賤名叫語花。

三嬸忙著照顧語花,說孩子小自己沒有那麼多精力,就讓語芙先回自己的姨娘那邊。於是語花從生活質量到眾人關心的程度都下降了不止一個檔次,心理一下子對導致這一切的語花產生了怨恨。後來語花到底沒過週歲就夭折了,三嬸傷心也沒接回語芙。語芙對叫嫡女的生物產生了厭惡,不幸,這裡面就包括了語蓉。

語蓉終於理解了什麼叫躺著也中槍,既然不是自己跟她有過樑子,那就不用解了。第二天照舊開心的去先生那聽課了。等到休息的時候,語萱走了過來叫道:“七妹妹,昨天才知道你這麼喜歡畫畫,要是早知道就把這些東西早給你了。”

說著掏出來一沓畫稿,語蓉以為是什麼少見的畫稿,開心的接了過來,笑著說:“五姐姐又給我什麼好東西呀?”把目光轉到畫稿上,語蓉看見那畫上內容渾身一個激靈,就把茶杯撞到了地上,引得大家都圍了過來。語菡笑道:“可傷到沒有,是什麼好東西讓你高興成這樣,也讓我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