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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幼稚的習二貨

38

沈久月最終只是站了起來, 語氣清淡的讓人聽不出情緒:“你跟我上閣樓來吧。”

季紫心裡一驚,閣樓常年上鎖著, 是季家的禁地。她小時候曾經出於好奇,想從外面的大樹上爬窗戶翻進去瞧瞧, 後來被發現了跪了一整天,最後連那顆大樹都遭殃地被砍了。其實她親眼見過季父和堂叔一塊兒進去的,只是再也沒膽子跟著了。

雖然一直鎖著,可是裡面竟然沒有落灰,像是一個小套間,古老的紅木桌椅是上了年代的秀澤,被擦得晶亮, 沒有沙發, 傢俱擺的位置像是九十年代的風格。最高的櫃子上擺著一個牌位,季紫眯著眼看過去,故友舒良生之位。

舒良生?

這個名字在季紫的印象裡是沒有任何痕跡的,可是沈久月又淡淡開口:“跪下。”

季紫突然就腿一軟, 鬼使神差的就真跪下了。

沈久月只是一言不發的在一旁站了很久, 才轉身離開。

季紫開始的時候還是懷著敬畏而虔誠的懺悔之心的,想著季媽媽的懲罰這麼輕,肯定是想要給自己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所以做好今天之後放下屠刀,重新做人了。至少要離開堂叔,要保持距離,要強迫自己不再動心。

可是兩個小時之後, 季紫腿麻了的時候思維就呈放射狀了。這舒良生到底是誰的故友啊,為什麼她大逆不道還得跪他呢?還有,不過是這樣一個普通的閣樓,為啥她們以前都被禁入呢?難道是跟鬼片裡一樣,牌位上那個人就是在這個閣樓裡死於非命?!

這麼想著,季紫才發現窗戶外陰沉沉的天氣,黑雲壓頂,掩蓋了一切光芒。她突然覺得後背有些陰測測的了……

拖著發麻的腿躲到角落裡縮著,季紫覺得身上總有嗖嗖的涼意竄過,讓人忍不住發抖。可是她卻沒想過逃跑,跑到樓下安全溫暖的房間,這樣的心思,她一點都沒動過。該她承受的,她責無旁貸。

季紫從下午,一直跪倒晚上。

膝蓋和腿早已經失去了知覺,季紫覺得,自己好像被整個世界遺忘了。

直到匆忙的腳步聲響起,她才微微轉頭,門被人大力推開,白熾燈的光芒突地從頭頂灑下,刺得她本能地伸手擋住。

接著就是她被抱起,季紫驀地睜開眼,赫然發現近在眼前的面孔,竟然是季弈城!

她登時目瞪口呆,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季弈城並沒有把她抱回房,而是依舊放到最初始的跪拜的地方,然後,跟著在一邊也跪下了。

“你也被我媽罰跪了嗎?我去找她,這事錯全在我,跟你沒有半毛錢的關係。”季紫撐著地面就想爬起來。

卻被他一把扯住,季紫一個不防,撞進了他懷裡。

耳邊響起他沉穩堅定的聲音:“不是罰跪。”

季紫眨了眨眼睛,想掙扎,可是腿腳痠麻根本無力動彈:“那你這是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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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弈城臂力一收,將她圈得更緊,如蟬翼拂過般的輕吻悄悄落到她的額頭。閣樓裡他的聲音暗啞而深沉:“這是來見家長的。”

……

季禾下班回家就看到某人長腿擱在她的茶几上,百無聊賴地換著頻道,做慵懶閒適少爺狀。

果然,男人都這麼犯賤,太容易到手的就不會珍惜了。以前每天屁顛屁顛地做飯還陪著笑臉刷碗,最近除了裝大爺就是裝少爺。

季禾極力忍住往他頭上摔包的衝動:“打電話訂外賣!”

“外賣太難吃,不要!”某人開始擺譜。

“不吃啊,不吃就給我滾回去!恕不伺候!”季禾沒好氣地癱在沙發上,揉著眉心。

他也不生氣,陪著笑臉湊上來殷勤地給她按摩:“要不,咱們出去吃吧,我帶你去個好地方,保準讓你大開眼界流連忘返。”

“桃花源?”她睜開一隻眼睛打量。

“還真讓你說著了,世外桃源!”

……到地方了季禾才真覺得自己有點半仙體質了,半山上的間老房子,有點臺式風格,名字就叫做—桃花源。

整個屋子不大,就四個房間和一個後院,後院有個小廚房,大老遠都能看到最原始的炊煙裊裊。四間房子裡一間是主人臥室,其餘的三間做包房,各有特色。

習季然帶她進的包廂取了個詞牌名,叫聲聲慢。

她隨意掃了一眼,旁邊的倆一個是釵頭鳳,一個是武陵春。

倒是各有情調。

包廂裡已經有人了,模樣雖然不夠親暱,但是感覺得到兩人關係親密。男人正是風華正茂的年齡,表情清淡如水,眉粗目深,渾身散發著一股隱隱迫人的威力,卻不覺突兀,彷彿氣質天成。旁邊的女人更是風姿綽約,宛如冬天裡的一樹寒梅,冷清高貴。

見習季然領著季禾進門,那兩人也站起身相互寒暄介紹。

因為在婚禮上早已見過,之後也吃過好幾頓飯,所以只剩下季禾一個人誰都不認識了。

習季然介紹完的時候席阮眼裡都閃過一絲詫異,隨即恢復正常。顏培雲笑得不動聲色:“素聞季小姐姿容曼妙,傾國傾城,今日得見,果然是國色天香。”

“顏總謬讚,顏夫人才是月容花貌天人之姿。”季禾不知道這頓飯的目的,只能先按兵不動,回答得中規中矩。

席阮笑得典麗:“今天頭一回跟季小姐見面,竟是有些一見如故的熟悉感,習總跟培雲素來交好,不介意的話喊我一聲嫂子喊他一聲大哥吧。”

季禾看向習季然,見他微笑點頭,才咧開嘴,露出米粒大的酒窩:“嫂子,顏大哥。”

飯桌上的氣氛因為這親暱的開場,變得和樂融融了,彷彿只是一場普普通通的老友聚餐。飯後席阮提議邀約季禾去外邊散步,季禾早已決定真心相待,便欣然應允,留下兩個人談飯後生意。

初秋的夜裡有些涼意,顏培雲拉住起身的席阮,溫柔至極地替她披上外套,語氣依舊清淡,有心人卻能夠聽出關心:“夜裡涼,別走太遠。”

屋外確實有點冷,季禾想著出門之前習季然左右不同意她那清涼的裝扮,硬生生地塞了件外套過來,嘴角也綻放了笑意。

“跟季然感情很好?”席阮突然開口問道。

季禾才知道被人發現了自己的心思,臉上一紅:“誰跟他關係好啊,天天吵翻天了都。”

席阮又輕笑了起來,季禾發現她笑的時候特別清美,是一種月色溶溶夜裡梅蕊悄然展顏的媚態。跟那威嚴清淡的男人真是天作之合。

季禾心裡一動,就問出口:“嫂子跟顏大哥是新婚吧,感情才好呢。剛剛顏大哥可真溫柔。”

席阮搖了搖頭,臉色是紅潤中有溫暖的光澤:“是復婚,我們八年前結婚,兩年前離過婚。”

季禾有些瞠目結舌,瞧著兩人的樣子,真不像啊。

“覺得詫異吧,有時候感情就是這樣,遇得早了,就不知道珍惜,遇得晚了,就錯身而過了。”

季禾聽出她語氣裡已沒了悵然,心裡一鬆:“可是總歸找回了啊,這就是緣分。”

“你今天是第一次見顏培雲嗎?”席阮突然轉移了話題,季禾一愣,點頭。

“可他肯定不是第一次見你。”

季禾有些疑惑,這樣優秀而有存在感的人,不至於見過面她毫無印象啊?

“不用懷疑,你以前是他的訂婚物件。”說這話的時候席阮定定地望著這個青春纖麗卻無意間促就了她和顏培雲的女孩子,目光含笑。

“……”

……

說起來還真有過這麼一回事。

那時候季禾還只是個黃毛丫頭,天天跟習季然廝混在一塊兒,只知道哪個學校邊上有個橫行霸道的地痞,只知道哪家地裡的玉米苞子比較甜。有天晚上回家的時候季父季母一臉喜氣洋洋,心情很好,連帶當天闖了大禍的季紫都逃過一劫。

後來吃完飯的時候季媽媽才悄悄告訴她,以後她會嫁給一個優秀的男人。那時候季禾嗤之以鼻,不用說我也知道,我要嫁給這世界上最棒的男人。說完就蹭蹭回房做模型了,院裡的比賽,她可不能輸給習季然。

結果第二天上學的路上,習季然就把她的模型弄壞了,她氣得七竅生煙,好幾天沒搭理他,也把這事忘到腦後跟去了。

後來家裡也沒人再提起過,沒多久她回家就老聽到二老的長吁短嘆,以及總撞槍口上的季紫的哀嚎,也沒引起注意。

現在想來,估計是被退婚之後的難堪吧。

……

回來的路上季禾心裡不痛快:“說吧,你今晚上帶我來的目的何在?”

習季然叼著根菸,滿不在乎:“怎麼,見到小時候的訂婚物件,現在取了個如花似玉的媳婦兒,心裡就不爽快了吧?”

“可不是,真是扼腕得很。你說當時我要長點心眼,也不至於讓人搶了去,淪落到現在還得勉為其難跟了你這種貨色。”季禾毫不退讓,伶牙俐齒反擊。

“那敢情好,你跟了他就為社會又節約了一大美人了,那顏夫人沒準就被我收入囊中了,我也犯不著跟你這種脾氣火爆的柴火妞兒啊!”習季然鼻孔裡出氣,顯得十分不屑。

季禾氣得臉色通紅,車還沒停穩就氣咻咻的衝下去了,回房間就把門砰地一聲當著他的面給反鎖了。習季然碰了一鼻子灰,心裡也不痛快,直接打電話給方見義。

“方二,走,咱飆車去!”

“小少爺,又是誰把你給惹炸毛了?前兩天不是挺春光滿面的麼,就這幾天就萎蔫了?不是季家大閨女嫌棄你不行吧?!”

“不行你妹啊!廢話這麼多,有本事咱倆封高架單挑去!看是誰不行!叫上季老大。”

“還是就咱倆吧,今兒得到訊息說是突然被外調了,剛剛又被你未來岳丈給拎回家面壁去了,估計他現在也是一腦門子官司,顧不上咱倆了。”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看到有人比你過得更糟,你就放心了。

習季然瞬間被治癒了:“算了,老子突然想起一大事了,沒空飈了,就這樣啊,先晾了。”剛說完就真把電話撂了。

那頭方見義已經通知好了,卻被放鴿子,氣不打一處來:“走,平平,咱倆兜風去!”

……

習季然敲了好幾聲裡面都沒人應,只能用腳踹了,這門是正宗的實木,踢上一腳他就覺得痛麻都延伸到膝蓋骨了。

好在還是有效果的,左鄰右舍都被吵煩了,紛紛出來看好戲。

季禾聽著門外馬上就要跟開茶話會似的申討自己了,又氣又憤,卻也只能放他進門了。

習季然計謀得逞,朝鄰居們作揖致謝,然後笑眯眯大搖大擺地走進來。

季禾橫眉怒目:“你今天到底是發什麼神經?!”

從開始莫名其妙的帶她去飯局,再讓她知道這些古老的訊息,後來還火大朝她冷嘲熱諷的,整個一莫名其妙嘛。

習季然坐在沙發上,仗著四肢發達的優勢,將她勾進懷裡:“我就為了考驗考驗你。”

“為什麼?”

“我以後要跟他合夥做生意,我怕你被他勾引走了,不要我了……”他把臉埋進她脖子裡,深深嗅著她身上帶著微甜的香氣,聲調有些低沉,有些認真。

季禾有些不知道怎麼開口,心裡覺得好笑又好氣。半晌才開口:“我季禾是那種朝三暮四的人嗎?倒是你,以後要是再讓我看到你跟哪個女的攪和在一塊兒,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媳婦兒,你真沒後悔?”

“後悔什麼?當初沒爭取跟顏培雲嗎?你看他三十多歲了吧,我又不是什麼大叔控,再說了,當時我才多大的屁孩兒啊,讓我接受政治婚姻,還不如殺了我!”

“那為什麼當初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在姥姥跟前哭著不嫁我,現在又心甘情願的跟我一塊兒啊?”習季然從頭到尾沒聽過她表白,心裡癢癢的,一邊手伸進衣服底下作亂,一邊湊到她耳朵邊低低誘惑地開口。

季禾被他糅得渾身燥熱,紅著臉拍掉他的手:“想得倒美,誰說我是心甘情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