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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四十九章

“我要去採桃花, 嬤嬤們就別去了。”李璇低頭看著昨天剛染了的指甲, 淡淡的說道。

四個嬤嬤互看了一眼,一個穿著暗紅地短襦的嬤嬤微躬著身子,用刻板的聲音回道:“多謝謝三姑娘體恤, 老奴們職責所在,不敢疏忽。”

李璇輕挑眉稍, 抬頭冷笑道:“李嬤嬤,如果是我不想看到你們呢?”給你們點好顏色還真都拿自己不當外人, 一個個裝得二五八萬似的。

“姑娘, 奴婢們受老夫人、女君所託,來照顧姑娘,不敢擅離職守, 還忘姑娘體量。”李嬤嬤眼皮都沒抬, 一板一眼的回道。

李璇聽了她的話心中一動,老夫人?母親給我的教養嬤嬤有祖母什麼事?莫不是……她拿眼睛掃了一圈身前的四個嬤嬤, 只知道當日母親帶她們來的時候, 看著都面生,不是家裡常見的嬤嬤。只是她那時想,家裡的僕婦不知道有多少,那能個個都認識,便沒當一回事。

此時想起來, 母親走時明明是話裡有話,她卻長了個豬腦袋,這些天也沒想明白。李璇自嘲, 到底不是宅鬥科班出身,就是和人家受過正經教育的差上一段。這要是沒有異能,也許她早就死得不明不拍了吧。

李璇她就沒想明白,如果她沒有異能撐腰,早就主動把這時代生存的一切本領學到手,那能像今天這樣漫不經心、全然不放在心上。

李璇再掃了四個嬤嬤一眼,心中暗道:哼,祖母派來的又怎麼樣,今天姑娘我不高興你們跟前跟後的,你們就得老老實實的呆在小院裡給我看家。“我說不用你們跟去了,李嬤嬤沒聽懂嗎?或許我的話沒說明白。”李璇的勾起唇角,彎出一個嘲諷的笑,“我不想看到你們,不高興你們跟著我出去,這回明白了嗎?”

四個嬤嬤一呆,教導三娘子這段日子以來,她們行事一直挺順利的,三姑娘對她們的態度也挺好的,今天這是怎麼了?要起刺?不行,老夫人的意思是要把三姑娘身上的刺兒徹底拔除,今兒個這頭一遭對峙,一定不能避了回去。這些嬤嬤們被李璇這段時間以來的溫順麻痺了精神,早把她以前的豐功偉績扔到腦後去了。再說崔老夫人的意思就是讓她們教導一下李璇名門貴女的風範,這些人都理解錯誤了。

李嬤嬤上前一步,面無表情的沉聲道:“姑娘,請恕老奴大膽。各家娘子們無論做什麼事,教養嬤嬤都要隨行,以便隨時指正。知道姑娘不耐煩老奴們,但是誰家的貴女不是這麼過來的。這一次,姑娘的話老奴就當沒聽到,還請姑娘不要再這麼任性了。否則,說不得老奴就要請示夫人,給姑娘處罰了。”

李璇眉毛一挑,笑了,“我也不是頭一次任性了,這家法也不是沒捱過。今天我就再任性一次,不許你們跟著我,否則不等你們去找母親告狀,我先讓你們試試姑娘我的手段。”

李嬤嬤還要再說,她身後的一個嬤嬤猛然間回過味兒來,這可是二郎君的府中,不是老宅。具說這府中的侍衛還是陛下親賜的,只聽三姑娘一個人的話,可別惹惱了她,自己先挨一頓板子。她用力拉了拉李嬤嬤的衣服,搶上前幾步,笑容滿面的道:“如此,老奴們就輕鬆一回,多謝姑娘恩典了。”

“鄭嬤嬤還算識趣。”李璇點了點頭,將幾個嬤嬤扔在一邊,轉頭吩咐自己的丫頭,“素絹你們帶上小竹籃,咱們去採花瓣。綠綺你們四個就留在屋裡陪嬤嬤們聊天吧。”說完,她起身進內室換衣服去了。

素絹等脆聲的應是,也各自散去。綠綺和綠絲掩住唇邊的笑意,跟在李璇身後,進屋伺候她換衣服去了。一時間外間只餘下四個教養嬤嬤,面面相覷。她們無奈,只能從李璇的屋子裡出來,站在廊下。

李嬤嬤略帶不滿的低聲問道:“鄭嬤嬤你剛才拉我做什麼?難道你忘了老夫人交待的話嗎?”

鄭嬤嬤斜了她一眼,同樣壓低了自己的聲音,“李嬤嬤,你可得好好謝謝我,否則今天你是逃過不一頓打去。”

“她還敢打咱們?要知道咱們可都是女君派來的,她這樣就是不孝。”李嬤嬤一急,聲音有點提高。

鄭嬤嬤趕緊拍了她一下,“有什麼不敢的,這可不是老宅。三娘子什麼性子,咱們來之前就知道了。她便是打了咱們,難道女君還能因為咱們打她親閨女?如果她記了仇,咱們能有什麼好果子吃,你可別忘了,這幾天大齊的王爺、世子們都快來遍了吧?三娘子說不見就不見,你看這些王爺們那個發火了,再生氣也都悶頭走了。她若是撒個嬌兒……”

“鄭嬤嬤你說我和誰撒嬌啊?”李璇換了衣服出來,就見幾個嬤嬤站正房外的廊下小聲的說著什麼,她壞心的直接問了一句。

鄭嬤嬤的身子一僵,很快就抬頭笑著回道:“姑娘聽錯了,老奴是在說老奴的女兒,最愛撒嬌。”

“女孩家嗎,都愛跟自己母親撒嬌。你說是吧,鄭嬤嬤。”李璇似笑非笑的盯了她一會,才帶著自己的丫頭搖搖擺擺的走出了小院。

鄭嬤嬤擦擦額上的冷汗,道:“這三娘子好生厲害。”

經過剛才的事兒,幾個嬤嬤都心中沒底,均感到這個教養嬤嬤不好做。

李璇走在曲曲折折的遊廊裡,在心裡笑話自己,到底還是沒沉住氣吧,這輩子你做個真正的大家閨秀是沒啥可能了。這才裝了幾天,就不耐煩了。算了,當不成就當不成吧,怎麼活都是一輩子,反正今生也是白撿的。她把心中生出的一絲心虛扔到腦後去了,可著勁兒的寬慰自己。要說一個人反省起來很容易,難得是怎麼在反省過後,改正自己的缺點。李璇明顯就是屬於反省過後,未能堅定的修正自己思想行為的人。你不能說她一點修正都沒有,她只是將本性藏起來,平時會裝罷了。

文宣帝驅馬直奔城東的李府,到了門前也不下馬,直接騎馬入門,直奔後宅。等到李祖納和崔氏接到訊息,文宣帝早就跑到李璇的院外了。文宣帝可以騎著馬自由出入李府,他的侍衛和薛含雲可不行。只能在大門口老老實實的下馬,用兩條腿往裡走。李府的門童、管家看薛含雲目光都很複雜,往常文宣帝來府裡的時候,從來都沒有帶過女子的,難道陛下就這麼寵愛那小娘子,來李府都帶著她?

文宣帝騎馬來到能向後宅迴廊前,才翻身下馬,高高興興的往李璇的小院子走去。這一路上遇到的僕婦下人,紛紛跪倒請安。

“阿璇,阿璇……”文宣帝看到李璇的小院子就在眼前,高聲的喚著她的名子,邊往屋裡走。

李嬤嬤和鄭嬤嬤四個人從來都沒見過文宣帝,見有人行禮,便把他也當作了那個王爺。她們動作非常迅速的攔在了文宣帝的身前,同時跪下行禮,李嬤嬤伸手攔道:“請殿下緩步,我家姑娘並未在屋內。”

文宣帝見四個不認識的婦人攔住自己的路,壓根就沒心情聽她在說什麼,第一反應是去摸腰間的大刀。手摸了個空兒之後,他才想起來,因為要來找李璇玩,他出了薛家之後,就把刀扔給自己侍衛了。

沒能砍成人,他不太高興,手裡沒啥兵器,就連鞭子剛才下馬的時候都隨手扔了。沒奈何只能上前兩腿,將跪在中間的兩人踹開,直奔李璇的正房而去。

此時,李璇正高興的指揮著自己的丫鬟禍害家裡的桃花、李花。甚至還親自爬到梯子上自己動手去採花瓣,看得一丫鬟、僕婦膽顫心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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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玩得高興,綠綺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來告訴她,“呼呼呼……姑,姑娘,呼,陛、陛下,呼,來,來了。”好不容易結結巴巴的把話說全了。

李璇雙眉微蹙,自言自語道:“陛下來做什麼?他不處理國事,發奮圖強,還有時間來看我?”說著,在一眾下人的驚呼聲中,幾步跳下梯子,“走,回去看看。”

文宣帝此時在李璇的屋子裡正等得不耐煩,而侍衛們和薛含雲,還有李祖納、崔氏都趕到了,幾撥人一起集中在李璇的正房內。

李璇一進屋,就看到文宣帝不耐煩的揮手免了李祖納和崔氏的禮,正在追問:“阿璇那去了?咦,小丫頭回來了。”

李璇笑著上前屈了屈膝,脆聲聲的叫道:“姑父。”

文宣帝眉開眼笑的衝著她招手,“阿璇,來。你剛才玩什麼去了?頭上還有花瓣呢?”他伸手從走到身邊的李璇包包頭上拿下片桃花瓣,好奇的問。

李璇把疑問全都壓在心裡,笑眯眯的走到他身邊,“我剛才去後園裡採桃花了。”說著她讓素絹把小竹籃拿了過來,獻寶似的給文宣帝看,“這裡面都是我自己採的哦。”語氣好生驕傲。

文宣帝果然開口讚道:“阿璇很厲害嗎。”李璇心裡翻了個白眼,別拿哄小孩的語氣誇我成嗎。

“阿璇,採這個做什麼?”文宣帝好奇的問,此時的他一點也看不出來,剛剛腳踹嬤嬤們的狠勁兒。

“做姻脂。”

“阿璇也會美了。”聽聽這語氣多麼的驚奇,“阿璇會做嗎?”

李璇撇了撇嘴,“不會就學嗎,總有學會的時候。”她偶然間眼睛的餘光掃到了一個人,“姑父,她是你帶來的?”李璇指著垂頭站在一邊的薛含雲,開口問道。

“啊。”文宣帝扔下手中的桃花瓣,順著她的手指方向看去,然後點頭笑道:“是我帶來的,她仰慕阿齊,想入河間王府,阿璇你同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