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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8、279

古軒最終還是妥協了, 周祺然咬死了必須要研究思過谷的陣法才肯幫他找出女兒的所在。因為古靈秀有逃家的前科,他無論如何都放不下心。

他家姑娘這麼聰明, 萬一被她真的逮到機會逃出去了怎麼辦?

不過古軒答應讓周祺然研究陣法的同時,也要求那魔丹青年——也就是秋博宇動身去找人。

如天樞所說的那般, 萬一兩個小姑娘湊在了一起,尋找的難度說不定會加大。他派手下去找人的話,被自己的女兒察覺到了肯定會避開,天樞的妹妹也怕生。這種時候,派這個魔丹青年去的話,至少有一些找到的可能性。

對於古軒的要求,秋博宇沒有馬上答應也沒有馬上回絕, 而是轉頭看向了周祺然, 姿態擺得很明顯——他聽從真君的調遣。

那理所當然的模樣讓古軒有股莫名被閃到的感覺——他的手下除了敬與畏,有對他擺出過這種神情嗎?

好像並沒有。

明明是聽從命令的那一方,卻沒有任何卑躬屈膝的氣息。身為一名魔丹,哪怕是面對著兩名化神, 也從頭到尾都沒露怯, 十分自然地站在了那天樞的身旁——不得不說那可真的是好膽量。

秋博宇一直稱呼著的“真君”被古軒當做了天樞的特意隱瞞。畢竟一個高修為的修士要對低修為的修士隱瞞實際修為不要太容易。大概是天樞有什麼奇怪的喜好,才讓這小子一直保持著這樣的稱呼吧。

也許是不讓他有隔閡感?畢竟魔丹和元嬰,與魔丹和化神,這其中的差別不要太大。

周祺然看到秋博宇的神色,登時就有點不爽了。

表現出這種姿態是怎麼回事,我們有這麼熟麼?

“既然人家都讓你去找人了,你就趁早去找吧。”周祺然涼涼道, “小蠢貨現在說不定躲在哪個地方縮著不敢出來呢。”

“博宇一定會為真君尋回祺妍的。”秋博宇微微笑道。

又來了。

古軒覺得自己越發看不懂這對“主從”的關係了。那魔丹青年的話聽起來是應了天樞的命令,但是實際上他可沒露出半分奴顏媚骨,而是神態自然,就像個滿足戀人要求的年輕小夥子……

這什麼詭異的聯想。

古軒揮去這莫名古怪的想法。

怎麼看起來天樞對青年的示好還不是很樂意接受的樣子?

古軒現在在想什麼,周祺然已經懶得去關心了。傻球眼中的那分遺憾他當做沒看到,全部的精神都放在了等一下可以接觸到的思過谷陣法上。

可惜啊。

秋博宇默默想著。

要和真君分開了。

哪怕明知兩人會處於同一個地方,但是真君不在視線範圍內的感覺,讓人總覺得有些不太爽。有時候真君不需要做什麼,自己僅僅是看著他,便能夠滿足了。

對他有奢望,想要更進一步,不過是自己的貪心而已。就像是個嘴饞的小孩,發現了喜歡的甜點,便心心念念想要得到。

看著周祺然故作冷淡的嘲諷,秋博宇在心內微微一笑,面上還是做得滴水不漏,看起來就像是個聽話的隨從。

唉,現在鬧著小彆扭的真君總感覺有種別樣的可愛。雖然不知道真君為什麼又鬧彆扭了,但總歸他是不在意的。

只要不是他把真君惹得暴怒,就好了。

思過谷內,地下極深一個空洞內。

大約是“誤會”讓古靈秀選擇了相信周祺妍,她開始不斷地對著這個陌生的姑娘吐苦水。

以往能說的,不能說的事情,她都說了個遍。她不需要周祺妍認真聽或者是聽懂,她只是需要一個聽眾,來讓她發洩成長路上的憋悶而已。

周祺妍有些精神不濟的樣子,不過還是老老實實地給古靈秀當樹洞。畢竟那個古殿主本來就是讓她來和古靈秀聊天的,現在古靈秀願意和她聊,那便是好的。

只不過越是聽著這位少殿主的成長經歷,周祺妍越是會腦內迴響自家哥哥的一句話。

沒救了。

真的是沒救了。

鎧甲事件只是算是一個小高丨潮,在其他方面的事情上,這對父女出現的矛盾真的不是一星半點。

古靈秀一直生活在其他人告訴她她很重要的環境,卻沒有感受到與這份重要成正比的愛——而這一切的根源,看起來就是那個古殿主不會溝通的下場。

“所有人都在告訴我,那個男人很愛我,把我放在心尖上疼。但是,我現在被關在了這思過谷,哪怕是上天入地,都無法逃遁。”

古靈秀冷笑道。

察覺到對面的周祺妍又抖了抖,她無奈地放鬆了神情。

她都不知道這靈體是裝的還是真的這麼膽小了,每當她神態稍有變化,她便像受了驚的小白兔一樣,搞得古靈秀總覺得自己是不是什麼時候欺負她了。可是講道理,雖然她是一上來就壓制住了對方,還準備拿把刀出來嚇唬嚇唬,可是後面被可怕的手段禁錮住的可是她!

怎麼想都是這靈體更可怕一點吧!!

不得不說她是個合格的聽眾,雖然看起來不是很聽得懂的樣子,但是她一直都是全神貫注的模樣,還會順著她的講述給出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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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就像是個被養得特別好,隔絕了世間一切的負面黑暗,不知人間疾苦的大小姐。

“可是,這兒不是說是古靈殿最難闖進來的地方嗎?”周祺妍道,“古殿主也許是為了你的安全考慮吧?”

對於女兒的安全問題,那位殿主甚至已經到了有點偏執的程度了。

“呵。”古靈秀道,“那個男人哪會想得這麼多。我不過就是他拉出來麻痺外界的擋箭牌而已。”

“……為什麼這麼說?”周祺妍有些驚訝。

她親眼見過古殿主流露出來的愛女之情。那般將女兒放在心上之人,怎麼可能做出來這種事呢?

“你也說了,你是他找來了。”古靈秀道,“我看你也是被那個狡猾的男人騙了吧。”

“騙……”

“你看起來就很好騙的樣子。”古靈秀忍不住就補了一句。

雖然她的哥哥似乎是那傳聞中不走尋常路,讓一眾修士特別頭疼的存在,但是既然一直沒有傳出他有其他同伴的訊息,想來這兄妹倆也不是時刻待在一起的吧?

更何況,一個仙修會有個靈體妹妹?怕不是覺得好玩然後認下的親緣,然後被這傻乎乎的小姑娘記在心上了吧。

自己是那個男人推出來的擋箭牌——這是古靈秀在準備離家之前,才想通的事情。

一個沒有明顯弱點,無可針對之處的修士會讓人覺得麻煩而棘手,相應的對應手段也會複雜隱秘許多——畢竟因為不知道他的弱點,所以只能多方嘗試。但若是一個修士有個舉世皆知的“弱點”呢?

比如特別喜歡什麼人或者事物,特別看重某個存在,某個人。

那樣的話,對手準備暗地對付他的時候,“弱點”絕對是一個比重非常大的參考。不管怎麼樣,下手之人的重點,總會不自覺地往那個“弱點”偏移,或者乾脆目標就放在那個“弱點”身上。

男人身為古靈殿殿主,古靈殿是羅門府的第一勢力,同時也是整個西域的第一勢力,以西域的一貫風氣,想要拉他下來的人不要太多。這個時候,給自己塑造出一個“弱點”,就能掩蓋掉其他真正的弱點處。

古靈殿殿主心繫他的女兒,要星星不摘月亮,要樹果能砍了整片樹林。各種靈器靈寶魔器魔寶,跟不要錢一樣往她身上堆,甚至一段時間後就會給她換一批效果更加強力的——這樣的傳言一傳出來,不就會給所有人留下“要對付古靈殿殿主要從他的女兒下手”的印象?

塑造出“女兒”這個弱點,然後再對這個“弱點”嚴密保護,將所有人騙過去。那個男人的心計何其可怕!

周祺妍聽著古靈秀的分析,大腦有一瞬間停止了運轉。

你的腦洞也很可怕。

“說到底,所有人都告訴他對我付出很多。”古靈秀嘆道,“可是我看到的,永遠是他動動口下下命令,手下便主動把東西送上來了。到底他是我的父親,還是那些人是我的父親。”

她不自覺地刮著地面,似有幾分不耐,“我當初也崇拜過他,覺得他這樣的人很了不起,但是漸漸的,我就感覺到不對了。“

古靈秀依靠著後邊的牆壁,掰著手指數道,“不能出去,不能和其他的人交談,這也不允許,那也不允許。甚至他對我的修為都沒有任何期望的樣子!”

“好像我只是一個需要達成他命令的傀儡,而不是‘女兒’這樣的存在!”

隨著古靈秀漸漸的長大,她感受到的限制大於她感受到的愛。古軒的笨拙是致命的,他的做法讓古靈秀漸漸感覺,自己就像是被圈起來的羊,做什麼,不能做什麼,都被規定了。就好像,大家看到的是“古殿主重要的女兒”,而不是“她”。

她,分文不值,存在也會被忽視。

後來那古軒似乎開竅了,開始關注起她本身來了。可是在她提出那個要求後,得到的結果又讓她大失所望。

她果然就不該對那個男人抱什麼期望的對吧?

“……好羨慕你。”周祺妍道。

“哈……?”古靈秀就像是聽到了什麼荒謬的玩笑,正想發洩一下情緒,見到周祺妍又是一副受驚的模樣,她忍不住將情緒壓了下來。“你是不是在開玩笑?”

周祺妍認真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