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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香水

年輕的香水店老板伯納德先生, 只感覺精緻的香水架子上,無數香水瓶上反射著細弱光輝, 都彷彿在這一刻化作了億萬星光,縈繞在了這位裡希斯小姐的身畔。

就如同當日她走進教堂時發生的那樣, 在她還未踏進香水商店時就引起了竊竊私語,在她走進商店的剎那,就自然而然地吸引住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第二參議家的這位小姐的美名,早就傳遍了格拉斯,但聽得再多,哪有親自看上一眼來得更為客觀?

而且傳聞議會裡,有許多位先生以他們兒子的名義甚至是他們自己的名義向裡希斯家求婚, 據說就連外界都有人慕名而來, 然而狠心的裡希斯先生哪個都沒有答應。

現在想想,格拉斯先生做得真是對極了。

裡希斯小姐合該是他們格拉斯的明珠,為什麼要這麼早把她嫁出去呢?如果他們也有這樣一個女兒,他們也不會捨得就這麼輕易的讓她到別人家去的, 只怕捧在手心上還來不及。

“請問伯納德先生在嗎?”

伯納德聽到裡希斯小姐這樣問道。

他像是如夢初醒一樣, 連忙走上前,為了不讓裡希斯小姐認為他失禮,他掛起了再完美不過的微笑,說:“日安,裡希斯小姐,歡迎光臨伯納德作坊。”

身為一個香水師,伯納德對於他人身上的氣味總是十分敏感。當他來到喬安身邊時, 有些驚訝於她身上氣味的清淡。

彷彿晨間拂過城鎮外圍大片大片花田的清風,如同降臨在格拉斯的第一場春雨,又彷彿冬日裡落在教堂屋頂上最乾淨的那一捧雪,清冽、恬淡、舒適。

伯納德整個人都像是中了女巫的咒術一樣,一動不動,他沉浸在這種前所未有的香味中,宛如飲下了一整瓶埋藏已久的葡萄酒,幸而他的理智還在,沒有放任自己就此沉醉下去。

喬安身上的味道當然清淡。

體味再淡的人,假若長時間不洗澡的話,身上的氣味大概都不會好聞到哪裡去,時間越長,這種味道只會越發明顯。為了掩蓋這種體味,在身上噴灑香水時,香水的量自然不能太少了,太少的話香味太淡,根本掩蓋不過身上的異味,因而大家身上的香水味道往往偏向濃郁。

而且經常使用香水的人,大概都有過這樣的經歷——同一個用量標準,在剛用這款香水時,還會感覺它芬芳無比,但在用過一段時間後,就會禁不住覺得它沒一開始那麼香了。這其實與“入蘭芷之室,久而不聞其香;入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的表層含義是差不多的道理,不是它真的沒味道了,只不過是人們習慣了它的味道,然而當事人通常意識不到這點,在他往身上補噴更多計量或者是直接換用香氣更加濃烈的香水後,身上的氣味就會愈加厚重。

喬安既然能夠清醒得認識到這兩點使用香水時的誤區,自然不會讓自己踏入其中。而且她對於香水也沒有如同這個時代的人們那麼熱衷,更多的新奇,所以她即使使用香水,也往往是“淺嘗輒止”,也沒有在香氣散溢完後補香水的習慣,因此即便她選用的香水味道再馥郁,在她身上也濃重不起來。

如此一來,乍然聞一下,她身上的味道的確有幾分與眾不同。

她要是知道了伯納德的所思所想,她一定會很認真的告訴他,洗澡是好處多多的,一定要勤洗澡。

伯納德先生讓他的學徒去陪伴其他先生夫人們選購香水,而他自己,則過來親自陪伴裡希斯小姐。

他伸手示意讓喬安在一處採光極佳的位置坐下,然後問道:“裡希斯小姐,請問您對香水的味道有什麼偏愛嗎?”

“我對於味道沒什麼偏好,事實上,我對於如何選用香水也不太精通,大概要多多麻煩伯納德先生了。”

雖然身為一個格拉斯人,不擅長選用香水聽起來似乎有些奇怪,要知道香水幾乎是這些上流社會的先生女士們一生下來就離不開的東西,積年累月的耳濡目染下來,別說挑選香水了,就連香水配方他們的手裡都握著不少。但是,無論是喬安還是真正的裡希斯小姐的確對於如何親手挑選香水不太擅長。

裡希斯先生擁有著彷彿在傳說中的人物才能擁有的大量財富,然而誰也不知道,對他來說,他最大、最珍貴的財富,其實是她的女兒。他雄心勃勃,為人強勢,身體原主被她的父親完美的保護著,衣食住行幾乎都由裡希斯先生一手包辦,她完全不需要自己來操心,當然,也沒有機會由自己來決定這些事情。

伯納德先生沒有因此嘲笑裡希斯小姐,他甚至覺得,無論裡希斯小姐說什麼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他從香水架上取下了幾瓶如今最受她這個年齡的小姐們喜愛的香水,並把它們一一擺放在喬安身前的矮几上,水晶製造的香水瓶精美至極,即使沒有裡面的香水,也足以成為一件賞心悅目的藝術品。

他開啟其中一個香水瓶,又拿出一張乾淨的手帕,用滴管吸取了一滴香水,然後任期落在手帕上。

伯納德的手法流暢而熟練,他以一種優雅的手法讓手帕在半空中抽過,香味在喬安身前的空氣中彌散開來。

這個香味偏中性,芬芳中透著一種松香。

在前一種香水的味道未曾徹底消散前,就再次試用另一種香水,難免會造成香味的混雜,影響人的感官判斷。因此在間隔時間內,就是人們的聊天時間了。來到香水商店的客人們,無不出身富裕,他們無需向普通人一樣終日為了生計忙碌奔波,這讓無所事事的他們,可以毫無焦躁之心呆在香水商店裡與他人談天說地。

伯納德先生從一到太陽升起就會失去芬芳的茉莉花講起,再到帕爾馬和維多利亞的紫羅蘭,又講到前一段時間風靡巴黎的“阿摩耳與普緒喀”香水。

商店內的其他先生們本想上前與裡希斯小姐搭話,但看到裡希斯小姐正在認真傾聽伯納德講話,他們只好停下了自己的腳步。

當那雙翠綠如寶石的眼睛看向自己的時候,伯納德發現自己忍不住像一個開屏的孔雀一樣,炫耀起了自己所知道的香水知識。

他在心底暗罵自己的表現真的是蠢透了,這些小姐們如何會喜歡聽這些枯燥無味的事情呢?但一方面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因為他知道,家世、財富、形象、學識,在場的這麼多先生們,幾乎每一個人都可以超過他,他除了這些香水方面的知識,沒有什麼別的東西值得稱道了。

當伯納德先生發現裡希斯小姐很喜歡聽自己談論這方面的事情時,他又不禁欣喜於自己剛才的選擇。

“每一家香水商店都有著自己獨一無二的配方,就像之前我提起過的‘阿摩耳與普緒喀’,當初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破解它的配方,但無一人能做得到。每成功研製一款香水,其間不知道要試驗多少次、失敗多少次,有很多人問過我,配置香水有什麼秘訣嗎?說真的,這裡面怎麼會有秘訣的存在,不過是多試驗罷了。

“真要說秘訣,主要也是在原材料的選取上。每一個合格的香水師,他需要記住所有香料的採摘時間,更要分辨出不同產地的香料的區別,然而可惜的是,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這種程度,有些投機取巧的香水商人——請恕我不願意用香水師來稱呼他們——甚至不知道從十萬朵茉莉花中才能艱難的提取出一小塊固態香料或幾滴香精。”

當伯納德聽到裡希斯小姐輕聲問道:“那你可以做到嗎?”

他強壓著心中的自得,仍舊維持著一派沉穩,說:“我當然可以。”

在他想要為裡希斯小姐演示一下的時候,卻發現裡希斯小姐輕輕回過了頭,看向了窗外的街道上。

喬安從剛才就有一種若有若無的感覺,似乎有人在外面看自己。不像是路人看向店內時,那種以好奇為主的視線,對方的視線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專注,專注到即使隔著一扇玻璃窗,以及街道上偶爾走過的行人,都能讓喬安感受到那種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

然而當喬安順著視線看過去的時候,卻什麼都沒有看到。但她不認為剛才只是自己的錯覺,便沒有把這事拋在腦後,而是暗自放在了心底。

伯納德先生有些忐忑地問:“裡希斯小姐,是我講得太枯燥了嗎?”

喬安帶著歉意地說:“不好意思,請繼續吧。伯納德先生講得很有意思,我很喜歡聽這些事情,不過遺憾的是,家中沒人關心這方面的事情,我父親也從不對我談起香水的製作工藝,這是我第一次聽到這些知識。”

得到裡希斯小姐道歉的伯納德有些受寵若驚,他說:“僅是議會裡的重要事情就足夠裡希斯先生忙碌了,您父親如何再分神瞭解這方面的事情呢。裡希斯小姐要是有時間的話,我是很樂意為您講解著相關知識的,只希望我上門的時候,不要被裡希斯先生趕出來就好了。”

好極了,你這句話真是說到她心坎裡了。喬安心道。

她與伯納德商定好了時間,就等著到時候拐彎抹角的偷師學藝了。

伯納德原本只是帶著幾分玩笑性質的說了說,沒想到喬安真答應了下來。他愣了一下,幾乎再也壓制不住內心的喜悅。

裡希斯小姐這麼說是不是證明他剛才表現得還可以?他不奢求能得到她的青睞,但要是能得到裡希斯家的香水專供權,也足夠讓他為來日的再次見面期待不已了,誰不知道裡希斯家是這一帶最富有的人家,伯納德香水作坊是到了更進一步的時候了。

喬安等著伯納德又為她展示了其他幾種香水,隨意從中挑選了一款買了下來。說真的,伯納德為她展示的這幾款香水味道都太濃郁了,對於剛接觸香水的喬安來說,她不太能接受這幾種味道。

伯納德像是看出了她的不滿意,主動說道:“裡希斯小姐,相信我,當我們再次見面時,我一定會為您獻上令您滿意的香水。”

喬安說:“我期待著。”

這個時候,裡希斯家的侍從已經開始在一旁提醒她該回家了,喬安也覺得是時候該回去了,於是她對伯納德提出了告辭。

在伯納德熱情的挽留下,喬安離開了這家歷史悠久的香水商店。

馬車不緊不慢的行駛在格拉斯的街道上。

道路上,時不時就會有幾輛或是停靠在路邊或是同樣行駛著的車,裝載著滿滿的花瓣,當喬安從旁經過的時候,聞到的就是隨風而來的撲鼻芳香。

喬安閉上眼睛,嘗試著分辨每一種花瓣。

突然間,馬車猛地一晃,喬安急忙伸出手扶著車廂撐住身體。

只不過她剛買來的香水摔在了車廂的地上,脆弱的水晶瓶裂開了一道縫隙,香水從裂縫中流淌出來,整間車廂裡都被香味填滿了。

“蘿拉小姐,您還好嗎?有沒有傷到?剛剛車輪出了點問題,我想我們暫時無法回到德魯瓦大街了。”

“我沒事。”喬安把香水瓶撿了起來,有些遺憾地看著手中只剩下不到四分之一香水的水晶瓶。

不過是一會兒的功夫,她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是香水味了,車廂裡的味道濃到讓她一分鐘也不想多呆,於是她乾脆從馬車中走了出來。

她把香水瓶放到腳邊的地面上,不願再拿在手裡沾的手心全是液體。然而要是再把它放到車廂裡,等一會兒她就別想著再坐馬車了,都快把她燻暈了。

她站在馬車旁,頭髮上帶著一頂雪白的帽子,紅色的頭髮就像是在冰雪中燃起的一簇焰火,綺麗無比,過往的人們情不自禁的將視線落在她身上,她的身上帶著一種彷彿殿堂中懸掛著的油彩畫般的藝術之美,令人忍不住屏息凝神。

喬安這次出來,只帶了一個駕車的侍從。

裡希斯家沒有走到哪裡都要帶上一大串女僕、男傭的習慣。

裡希斯家發跡於新航路開闢後,雖擁有著比貴族還要龐大的財富,卻沒有貴族的頭銜與地位,說白了,裡希斯家如今屬於新興資產階級這一行列。

家裡的女僕埃布爾當初在喬安想要洗澡時,用來勸告她的說辭中有一條就是那些貴族小姐們會覺得她行為怪異,實則就是擔心那些擁有貴族頭銜的小姐們會笑話她。

叫喬安來說,這完全是埃布爾多心了,這年頭有錢的是大爺,馬上就要迎來法國大革/命,資產階級掌權的時候眼看著就要來了,她當時說要引領潮流也不算全是糊弄埃布爾,這種情況完全有可能。

侍從有些苦惱地看著車輪,目前這情況,他自己一個人有些處理不了。他看到裡希斯小姐有想要上來幫忙的舉動,連忙把她攔了下來,這要是讓裡希斯先生知道了,他大概就要被辭退了。

他四處張望著,打算花上幾枚銅幣找個手腳麻利的年輕人。

“如果不介意的話,也許我可以幫上忙。”

說話的人是一個女人,一頭黑髮,身上還穿著黑衣,帶著為夫守喪的黑面紗,她的身後跟著一個衣著破爛的夥計。

阿爾努菲夫人是個寡婦,她那位過世的丈夫奧諾雷·阿爾努菲是一家香水作坊的香水師,然而自從他去世後,作坊裡再難有新配方的香水,生意行情每況日下。但是她是一個喜歡富裕生活且頭腦無比靈活的女人,無論是在剋扣夥計的薪水與食物上,還是為了不讓作坊徹底沒落而做的各種努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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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希斯家的侍從警惕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客氣地說:“當然不介意,非常感謝夫人您的援手。”

喬安也對她說:“有勞夫人了。”

正說著話,她再一次感受到了之前在香水店裡察覺到的那種視線。

阿爾努菲夫人對著身後的夥計,冷漠強硬的施加命令:“還不上去幫忙?”

然後她對著喬安友好地一笑。阿爾努菲夫人覺得上帝一定是眷顧著自己的。她當然知道這位漂亮的小姐是誰,蘿拉·裡希斯,第二參議家的珍寶。

她身後的夥計是個二十五歲左右的年輕人,他看起來無比消瘦。

他的手上包著一個箱子,裡面裝著阿爾努菲作坊新出品的各種香脂、香水。

阿爾努菲夫人看起來似乎很滿意這個溫馴又聽話的夥計,他向喬安微微弓起身顯得恭敬有些謙卑,甚至是怯弱。

阿爾努菲夫人沒有貿然與喬安和裡希斯家的侍從繼續攀談,她對兩人提出了自己還有事,暫且離開的意思,就好像她真的只是隨手幫一下忙,不慕名利報酬一樣。

她只是對自己的夥計說:“幫這位小姐解決完麻煩就自己回阿爾努菲香水作坊吧,離這裡不遠,如果你回來的晚了,我會讓人過來找你的,別想著偷懶。”阿爾努菲這個名字被她格外咬得重了一下。

喬安聽出她前半句話其實是對著自己說的,好吧,一個精明的夫人,如果有時間,她會去光顧一下阿爾努菲香水作坊的。

阿爾努菲夫人的話很不客氣,但她的夥計看起來依然那麼沉默,沒有任何不滿。

夥計目送著阿爾努菲夫人離開,然後就把包著的箱子放到了地上,轉身準備幫侍從修理馬車。

在他的目光無意間掃向自己的時候,喬安突然覺得他的目光裡充滿了審視與冷靜,那眼神雖然依舊純粹澄澈,但再不復之前的溫和順從,反而有些銳利,然而這眼神僅僅是轉瞬即逝,他已經走向了侍從。

有夥計的幫忙,侍從很快就解決掉了車輪上的問題。

夥計沉默不語的準備離開。

就在他走到喬安身邊時,他突然停下了腳步,他說:“這不是好香水,它配製得非常糟糕,少見的拙劣。”

喬安:“我也這樣覺得。”

他在喬安的注視下彎腰拿起地上的香水瓶,開啟了他帶過來的箱子,從中挑選了兩個盛著不知什麼液體的玻璃瓶,他把這兩個瓶子中的液體各向水晶瓶中倒進去一兩滴。

堪稱粗暴的搖了搖這個已經有裂紋的水晶瓶,然後不由分說的把它塞給了喬安。

說來也奇怪,經過他這樣一調和,這香水的味道居然清淡了下來,隱隱有一種晨間草露的清香。

喬安:“多謝,顯然我更喜歡現在的味道。”

他從出生到現在,聽到過的感謝屈指可數,他的理智上告訴他這個時候該笑一笑,但是他笑不出來。

格雷諾耶知道自己這樣做不是發自什麼好心,像他這樣的人,哪會有“好心”這種奢侈品讓他像發/情了的狗一樣四處散發同情關心呢,他只是忍無可忍了而已。

她自身明明已經擁有了無與倫比的香味,那種味道是那麼的美,如同雨後開窗聞到的第一口新鮮空氣,清新的有如他經歷的幻覺,她已經無需其他的味道做裝點,然而除了他自己,誰又能聞到他所感受到的一切呢?劣質的香水,錯誤的搭配,這一切都是對她本身氣息的玷汙。

侍從見到蘿拉小姐居然與這個髒兮兮的夥計聊了起來,他有些緊張地說:“蘿拉小姐,我們該回去了。”